時間:2022-12-24 00:44:32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文化社會學論文,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一.國內研究概況
目前,我們可搜集到的中國研究者與茶愛好者完成的圖書與著作有3000余種(包括茶具類)。通過“讀秀”搜索引擎,以“茶”為標題關鍵字,可得到1832種圖書(截至2011年3月22日),說明多于一半的圖書被一些學術引擎納入其中,促進了傳播與利用,但也有少數仍處于沉默狀態。總體而言,這些圖書可分為以下類別:綜合茶文化類(如《茶海之夢足痕心跡:茶文化、茶生態、茶經濟研究》,張順高、梁鳳銘著,2007)、茶的種植加工類(如《種茶和制茶》,劉佩娥等編,1983)、茶貿易類(如《官營茶馬貿易研究》,王曉燕著,2004)、經營管理類(如《茶業經營管理》,姜愛芹編著,2005)、茶道茶藝類(如《非常茶非常道》,林清玄著,2008)、茶具類(如《圖說茶具》,唐譯主編,2009)、養生保健類(如《中國茶與養生保健》,朱永興、張友炯、黃永生編著,2008)、工具書辭典類(如《中國茶典》,中國茶典編委會編,1995)、小說散文類(如《國茶恩仇記》,趙宗琳著,2007)、人物介紹類(如《回甘人生:世界茶王李瑞河傳奇》,蔡慧菁著,2003)、茶館文化類(如《中國茶館的流變與未來走向》,劉清榮著,2007)、茶馬古道類(如《茶馬古道上的民族文化》,木霽弘著,2003)、古代典籍介紹、翻譯與選讀類(如《中國茶文化典籍選讀》,陳文華主編,2008)、生活哲學類(如《一杯茶的生活哲學》,池宗憲著,2005)等等幾大類。
從交叉學科的視角開展的研究涉及到了美學、管理學、營銷學、經濟學、貿易學、生物化學、文化學等諸多方面。主要的代表作品有:《中國茶美學研究:唐宋茶美學思想與當代茶美學建設》(朱海燕著,2009)、《茶葉生物化學》(宛曉春主編,2003)、《茶業經濟學》(楊江帆主編,2010)、《茶業管理學》(楊江帆主編,2010)、《茶葉市場營銷學》(姜含春主編,2010)、《茶葉經濟管理學》(陳椽著,1992)、《唐宋茶業經濟》(孫洪升著,2001)、《茶文化學》(徐曉村主編,2009)、《茶文化學》(劉勤晉主編,2001)、《茶葉經濟管理學》(楊江帆、管曦編著,2004),等等。
社會學與茶、茶文化相關聯的著作并不多,主要有《茶文化的傳播及其社會影響》(王家揚主編,1992)、《茶、糖、樟腦業與臺灣之社會經濟變遷》(林滿紅著,1997)、《杭州茶館:城市休閑方式的社會學分析》(徐明宏著,2007)、《茶與宋代社會生活》(沈冬梅著,2007)等。
《茶文化的傳播及其社會影響》是一部研究論文集,收錄了1992年5月在湖南常德召開的第二屆國際茶文化研討會論文40篇,內容涉及茶文化的內涵發展、社會功能、飲茶習俗與茶藝、茶道等諸多方面,從社會學視角的研究特色并不明顯,主要集中于對個別性的茶與茶文化的社會功能的分析。
《茶、糖、樟腦業與臺灣之社會經濟變遷》是一本從茶、糖、樟腦業研究臺灣社會和經濟變遷的作品。1860-1863年,臺灣在及其附屬條約下,正式對外開放淡水、基隆等地,1895年,臺灣被日本人統治。在此期間,茶、糖、樟腦是臺灣的三大出口品。該書分析了1860-1895年間三者的出口市場、生產及產銷組織,探討了三項產業對晚清臺灣社會及經濟的影響,具有一定的社會學特色。
《茶與宋代社會生活》對茶與宋代政治、社會生活、宗教文化、中外交往等等方面進行了研究,對宋代茶藝做了系統梳理與歷史比較,對宋代貢茶和賜茶的政治意蘊、茶與宋代社會生活、茶與佛教、茶與中外文化交流、宋人茶觀念、宋代茶書、茶與宋代詩詞書畫等都進行了細致的考辨和剖析。全書更注重社會史的研究,并在其中穿插社會功能分析。
《杭州茶館:城市休閑方式的社會學分析》以杭州茶館作為切入點,從社會學的視角較為詳細地描述了“茶館”作為一種休閑方式在杭州市的存在狀態,考察了茶館在社會生活中所扮演的各類社會角色及發揮的社會功能,同時分析了茶館休閑中存在的社會問題,并在此基礎上闡述了杭州茶館休閑的未來,社會學研究特色明顯。關于從社會學視角來研究茶產業與茶文化的論文情況,我們在“中國期刊網”上進行了搜索。以“茶”為“主題”字,可得到115400多條記錄(截至2011年2月28日),其中包括了碩博論文與報紙文章。但以“茶社會學”為“主題”、“題目”、“內容”進行檢索,均未得到有效的文章。可見,茶與社會學并沒有在學術論文中被直接聯系在一起,至少在論文題目中反映了這一情況。但這也并不能說明我國研究者沒有開展社會學視角的茶產業或茶文化研究,相關的論文主要涉及:茶的社會功能研究(成青,1995;徐永城,1997)、茶文化的社會特征研究(鄒明華,1994;沈海寶,2006)、茶與社會機體關系(盧祺義,1994)、茶與精神文明的關系(朱云松、江平,2007;鄒躍光、余玉榮,2006)等。總體而言,中國的研究者更多的是關注茶產業的發展與茶實體的應用、茶文化的傳統視野(茶藝、茶道、茶療等等),這與茶產業、茶文化實踐情況相匹配,為中國茶產業與茶文化的發展提供了強大的動力與現實基礎,是中國茶產業在世界茶產業競爭中站穩腳跟、立于不敗之地的必不可少的要素。在我們討論的研究中(著作與論文),社會學視野已經有了明顯體現,多以文化分析的方式表現出來,并未形成系統的研究。隨著社會的發展,茶產業與茶文化應該具有更為廣泛的視野與包容力。尤其在中國社會建設的關鍵環節中,茶與茶文化必須要承擔起相應的社會職責。因而,從社會學與茶產業、茶文化的交叉視角開展深入的研究勢在必行,意義深遠。
二.國外研究概況
在茶、茶文化和與茶相關的研究領域中,除了中國的研究者外,英、美、日、韓、印等國的研究者開展的研究也相對較多,研究成果豐富;同時,這些國家都具有較為深厚的飲茶文化與習俗,飲茶的歷史也較為久遠;另外,考慮到英語在學術研究中應用的廣泛性,一部好的研究作品勢必會有英文版本。所以,我們在進行外國文獻的梳理時,更多的是注重英文作品。在梳理過程中我們也發現,許多日本、韓國、印度以及其他國家研究者的著作均有英文版本,這在一定程度上佐證了我們選擇的可行性。另一點需要說明的是,我們的梳理是相對的,是對茶學及以其他學科視角開展的對茶與茶文化的研究的一種總體把握,在此基礎上發現國外對茶與社會關系研究的總體情況,尤其是茶研究與社會學的關系。我們首先對國外與茶、茶文化有關的圖書、著作進行大致分類,并列出一些主要代表作品,進而再對這些研究中與社會學有關的著作進行簡要介紹。
第一,科普類。主要介紹一些茶的種類,茶飲(餐)知識與方法,不同國家的茶文化,茶具、茶道、茶俗等等,如《Tea》(LydiaGautier,Jean-FrancoisMallet,2006)、《AlltheteainChina》(KitBoeyChow,IoneKramer,1990)、《TeaandEtiquette》(DorotheaJohnson,JamesNorwoodPratt,2002)、《TeaforAllSeasons》(ShellyRichardson,BruceRichardson,1996)、《TheTeaCompanion》(JanePettigrew,2004)、《Japaneseteaculture:art,history,andpractice》(MorganPitelka,2003)、《TeaandCeremony》(DianaSaltoon,2008)、《TeaCuisine:ANewApproachtoFlavoringContemporaryandTraditionalDishes》(JoannaPruess,JohnHarney,2006)、《CulinaryTea:MoreThan150RecipesSteepedinTraditionfromAroundtheWorld》(CynthiaGold,LiseStern,2010)、《Theteaceremony》(SenōTanaka,SendōTanaka,2000)、《Chadō:thewayoftea:aJapaneseteamastersalmanac》(SanmiSasaki,ShaunMcCabe,SatokoIwasaki,2001)、《TeaTimeEntertaining:ACollectionofTeaThemes&Recipes》(DoloresSnyder,2004)、《AnintroductiontoJapanesetearitual》(JenniferLeaAnderson,1991)、《TheUltimateTeaDiet》(MarkUkra,SharynKol-berg,2007)、《ThebookofKoreantea:aguidetothehistory,cultureandphilosophyofKoreanteaandtheteacere-mony》(Yang-SeokYoo,2007)、《TheSpiritofTea》(SenSoshitsu,SōshitsuSen,2002),等等。
第二,專業性較強的對茶的發展史及茶文化影響的形成和擴散過程的研究類。如《Tea:thedrinkthatchangedtheworld》(LauraC.Martin,2007)、《Atimefortea:women,labor,andpost/colonialpoliticsonanIndi-anplantation》(PiyaChatterjee,2001)、《Tea:cultivationtoconsumption》(KenC.Willson,MichaelN.Clifford,1992)、《PassionforTea:ItsHistory,ItsFuture,ItsHealthBenefits》(BeverlyRorem,2008)、《Theempireoftea:theremarkablehistoryoftheplantthattookovertheworld》(AlanMacfarlane,IrisMacfarlane,2004)、《ForalltheteainChina:howEnglandstoletheworldsfavoritedrinkandchangedhistory》(SarahRose,2009),等等。
第三,以茶為名、主題或線索的文學作品和紀實作品類。如詩集《Tea》(DouglasA.Powell,1998)、《TeaPartyToday:PoemstoSipandSavor》(EileenSpinelli,KarenDugan,2006),小說《Tea》(StaceyDErasmo,2001)、《Thetea-planter》(FEPenny,1906),紀實作品《Threecupsoftea:onemansmissiontopromotepeace———oneschoolatatime》(GregMortenson,DavidOliverRelin,2006)、《TheMeaningofTea:ATeaInspiredJourney》(ScottChamberlinHoyt,PhilCousineau,2009),包括了歷史、宣傳、文學作品介紹的《Anecessaryluxury:teainVictorianEngland》(JulieE.Fromer,2008)、《DrinktheTea:AMystery》(ThomasKaufman,2010),等等。
第四,從不同視角對茶的諸多功能進行專門研究與介紹的著作類。如關于茶的醫藥功能研究的有《Tea:bioactivityandtherapeuticpotential》(Yong-suZhen,2002)、《Greentea:healthbenefitsandapplications》(YukihikoHara,EbooksCorporation,2001)、《Protectiveeffectsofteaonhumanhealth》(NarenderKumarJain,MaqsoodSid-diqi,J.H.Weisburger,2006),關于茶與人生修養和人生智慧的《MeditationswithTea:PathstoInnerPeace》(DianaRosen,2006),關于茶與宗教的《TeaTimewithJesus》(LauraSanders,2008),等等。
第五,以茶為線索的政治、經濟史的研究類。如《Tea:Addiction,Exploitation,andEmpire》(RoyMoxham,2004)、《TheBostonTeaParty》(MattDoeden,2005),等等。
第六,以社會學的視角進行的研究類。主要有:《Asocialhistoryoftea》(JanePettigrew,2001)、《TeaplantationworkersinaHimalayanregion》(KhemrajSharma,2003)、《SociologyofIndianteaindustry:astudyofinter-ethnicrelationships》(KhemrajSharma,2005)、《Socio-economicandpoliticalproblemsofteagardenworkers:astudyofAs-sam》(ShyamNarainSingh,AmarendraNarain,PurnenduKumar,2006)、《ThetealabourersofNorthEastIndia:ananthropo-historicalPerspective》(SarthakSengupta,2009),等等。
《Asocialhistoryoftea》對17世紀到21世紀(2001年)茶的社會歷史進行了社會視角的綜合研究,尤其是對茶在日常生活中扮演的角色、發揮的功能以及與這些角色、功能相對應的社會背景進行了深入的考察,如茶舞蹈、茶的社會禮儀等等。該書主要談了英國和美國的許多城市的茶社會歷史,還涉及到了日本、印度、德國、意大利,對中國的城市涉及不多。該書對茶在社會生活中扮演的角色做了較為深入的調查與研究,是一部較為綜合的從社會學視角來考查茶的功能的著作;但顯然,其主要集中于對社會歷史中這些功能發揮的考查,沒有系統化地運用社會學的視域來分析茶的社會性。
《TeaplantationworkersinaHimalayanregion》重點講述了印度、錫金的喜瑪拉雅山脈地區的茶農的生存狀況:該書認為,那些來自不同地域的人一旦受雇于種植園,便成為工薪階層,但從社會角度而言,他們是一種異質的結構。即使有著不同方言的兩個部族間難以達成有效互動,但尼泊爾社會的異質性有助于維持這種種植園系統的封閉狀態。該研究基于2000-2001年對TemiTeaEstateofSikkimHimalayas進行的調查。他首先進行了家庭統計(householdcensus),共設計了15個問題;然后,他又針對茶農(工人)開展了社會文化方面(socio-cul-turalaspects)的調查,共設計了60個問題。通過這些數據收集來深入考察這些茶農各方面的生存狀況。這是從社會學的視角來研究茶產業的一個典型代表,但尚欠缺交叉學科的特色與高度。
《SociologyofIndianteaindustry:astudyofinter-ethnicrelationships》主要是以社會學的視角對來自不同地區的遷移人口與當地人口在印度茶產業內的融合與整合問題開展的研究。全書共分為五大部分:介紹、背景與范圍、工人的經濟生活、工人的社會生活、外來文化群體關系(inter-ethnicrelationships)。作者首先收集了相關數據,包括對家庭情況的調查和個人情況的調查。在數據收集的基礎上,進一步開展相關研究。在背景與范圍部分,分別討論了勞動力的固有限制、ArunachalPradesh地區勞動力的演化、勞動力結構、工人的年齡結構、ArunachalPradesh地區勞工的遷移、工人的出生地情況、工人與出生地的關聯、工人的教育、人口統計情況等等方面。作者進而以社會學的視角研究了工人們的經濟、社會生活,并在此基礎上展開了對印度茶產業內人口融合與整合的研究。如同作者的另一部作品一樣(《TeaplantationworkersinaHimalayanregion》),本書也是采用社會學的方法與視角以茶產業中的某一構成(人口)為研究對象。這帶動了印度學術界以社會學的視域對茶農研究的熱潮,如ShyamNarainSingh,AmarendraNarain,PurnenduKumar(2006)的研究以及SarthakSengupta(2009)的研究。我們以SarthakSengupta的研究為例再簡要介紹一下。
《ThetealabourersofNorthEastIndia:ananthropo-historicalPerspective》是一本以人類社會學視角對印度東北地區茶農為研究對象的論文集。該書共收入了22篇針對茶農的學術文章,研究內容涉及茶農們各方面的生存狀況,如生活狀況、社區、身份認同、女性工人、居住及社會經濟生活、政治狀況、教育設施、童工的雇傭、發展問題、茶農的人口統計、健康衛生等等,茶農們的生存狀況與社會結構形成了一種相互的反襯狀態。該書以人類學與社會學的研究方法對茶農開展的研究也具有重要意義,對印度茶產業的良性發展起到了一定的理論指導意義。由于該書是研究論文的集合,必要的系統性尚不具備,沒有形成交叉學科成果。
以上圖書與著作只是從不同時段、不同方面做的簡要介紹,是對茶進行研究的各類圖書的冰山一角。我們根據有關資料發現,在2008年出版的關于茶的各類圖書達350余種,2009年全年出版的圖書達300余種,2010年達340余種。可見,英語世界對茶的關注近來一直處于較活躍狀態。但同時,我們很清晰地發現,這些圖書與研究多集中于科普類,真正從學術的視角開展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醫藥生物類。以印度研究者為主開展的社會學方面的研究則主要關注了茶園、產茶區的人口問題。從交叉學科的視角或系統全面地研究茶在社會生活中的社會學特征的著作幾乎處于空白狀態。
論文摘要:本文主要采用文獻分析與邏輯分析的方法,對當前中國體育社會學研究遇到的關鍵問題,如研究論域的模糊、研究方法的漂浮、研究主體的窘境進行了梳理,并深入挖掘了產生這些問題的原因。
《讀書》主編黃平先生曾指出:“冷戰結束以后,整個社會學進人了一個重新界定自己、重新界定社會生活的階段,社會學合法性遭到置疑,全球化對當今社會學提出了最大和最重要的挑戰”。同母學科社會學一樣,體育社會學也遭遇到許多難題,突出表現為學科界限的逐步模糊、研究方法的貧乏以及研究者的主體困境等問題。對這些問題的全面梳理,有助于清醒認識當前阻礙我國體育社會學的若干因素,更好地推動體育社會學研究的深人與發展。
1模糊的論域
1. 1在科學與常識間搖擺
隨著體育社會實踐活動內容的不斷豐富,似乎只要對體育領域的社會現象進行研究就可以冠之為體育社會學研究。許多的學術論文里通常可以看到“新奇”的理論和漫無邊際的研究對象,這些論文典型的加工模式是用自己一知半解的母學科和他學科理論來套鮮活的體育現實,這種方法早已經被制度化、專業化了,被包裹得十分精美。就整體的研究內容來看,宏觀的對象與龐雜的結構總是相伴相生,最后的結果是陷入大量現象的描述和堆積,而不能切人問題的要害。描述的克星是“批判”,后者恰恰是我們扔掉的體育社會學的精髓。例如:申奧成功以來,對奧運會意義、價值、影響、作用的研究鋪天蓋地,這些研究中,主觀臆斷和歸因偏差大量存在、解釋力極其不足、對后效應的思考也極其匾乏。描述的泛濫使人們找不到體育社會學作為科學的本質,論域的廣泛并不一定導致膚淺,但廣泛性和描述性常常合二為一,抹殺了“科學”和“常識”的界限。體育社會學缺少經典社會學所表露出來的危機意識背后的批判意識,這種精神不單是馬克思和韋伯傳統的延續,也是迪爾凱姆一脈發展起來的莫斯的人類學研究,以及結構主義大師列維·斯特勞斯的理論。這使得體育社會學在縱向上搖擺不定,常常滑人零散、瑣碎、孤立、突兀的邊緣。
1.2邊界的善變與漂移
體育社會學的邊界何在?抑或說體育社會學本來就沒有邊界?體育社會學的研究領域常被作如下劃分:研究體育的社會結構、特點及與社會的相互關系;研究體育社會學的理論和體育社會問題;不同體育形態的研究。如果按照分類的原則,這種對體育社會學研究領域的劃分最大的問題是忽略了互斥原則。科克利也用列舉的方法來劃定體育社會學的邊界,這種劃分的非窮盡性同樣反映了體育社會學的“善變”和“漂移”。假設邊界存在,我們好像找不到體育社會學的核心和邊緣:邏輯起點何在?理論假設何在?核心議題何在?
當然,體育社會學邊界的模糊受母學科社會學邊界模糊性的制約,難怪青井和夫在《社會學原理》開篇文章就是“社會學的暖昧性”。他認為社會學的暖昧性在于其對社會現象研究方法的特殊性。經濟學、政治學等力圖按照社會生活的功能領域來分析社會現實,而社會學力圖按照人格體系、社會體系、文化體系、物財體系這些分析性構成要素加以研究。從這個意義上講,體育社會學邊界模糊性的原因在于:我們真正研究和了解的并不是體育活動本身,而是社會人對體育活動所做的一切,社會學家鮑曼評論“社會學何為”時得出同樣的結論。體育社會學領域的“泛文化”現象加劇了體育社會學邊界的模糊性,在學科地位受到威脅之后對傳統領地的收復使得體育社會學必須面臨一個更為宏大的詞語—體育文化。一旦研究體育文化內容,則使體育社會學的話語空間無限延伸,造成“混沌”狀況更加嚴重。
2漂浮的方法
從分析方法的分類來看,體育社會學常用的研究方法和其他社會科學并無二致:規范研究和實證研究。當前,中國體育社會學研究方法的現狀和水平被某些專家稱之為“上不著天,下不挨地”,總之,我們面臨著理論和實證的雙重失位和錯位。
2.1理論建構的斷章取義
在理論建構方面,斷章取義的理論照搬和模仿依然存在,即便是有理論預設和邏輯先導,也多以一元論的面目出現,缺少對理論的起源語境和演變歷史的“譜系學”把握。例如:翻開中國體育社會學的“經典教材”,對體育社會學功能主義方式的理解隨處可見,功能主義作為理論解釋范式并無不妥,但其本身的功利主義傾向可能會抹殺其作為理論公正性的本質,研究者必須慎重處理理論的公正性與自身主體價值觀的沖突。然而,這種單一的方法沒有因為解釋力的不足而退出學科界定的理論框架,反而占據了研究內容分析和界定的主要位置。此外,體育社會學教材同母學科教材的聯系還存有模仿與復制的痕跡,體育社會學概念、范疇過強的母學科性依賴性使得體育社會學內生性的理論建構步履維艱。
歐美國家體育社會學教材的理論體系與此大相徑庭,首先是分析工具的規范化和科學化,如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Ste-phen K. Figler所著的《美國人的體育與游戲》中,四個層次的分析工具十分清晰:直接描述,分析評論,社會批判,社會工程;其次是理論框架的完整性,每個專題都有幾種經典的社會學理論框架和相關研究成果綜述,這些框架和綜述尤其突出體育社會問題的生態性和跨文化性,倡導學習者和研究者用多元文化的視角看待體育問題。體育社會學理論建構的不足使得我們的體育社會學學術論文容易出現蒼白無力的敘事、大而無物的架構、同義語反復的結論、甚至是內容和方法的自相矛盾。
2. 2實證研究的醫乏與偽裝
在實證研究方面,我們遇到了更大的問題:實證研究自身的匾乏和“偽實證研究”的泛化并行不悖。“社會學是一門注重調查研究,強調從實際出發認識社會,以實事求是為宗旨的學科”。其實,方法沒有優劣高下之分,只有適用性的高低和潮流的問題。二戰以后,美國社會學的重大轉向就是以研究解決實際社會問題為主實證研究風潮占了上風,注重構建宏大理論的社會學派相對弱勢,但帕森斯、霍曼斯、吉登斯和亞歷山大等為建立普遍性社會學理論所做出的工作影響了整個社會學界。
我們的社會學和體育社會學研究在對國外主流社會學方法思潮的追逐中由于研究主體的地下能力和方法學迷信而誤入歧途。在對實證研究理解、把握存在偏差的“方法學迷信”主導下,體育社會學有些實證研究設計和完成的低劣程度甚至超出了科學形式的緯度,進人了科學倫理討論的范疇,快餐式的問卷設計、閉門造車式的問卷發放和回收、簡單百分比樣的統計分析往往導致歸因的簡單化、線性化,不但無法檢驗因果關系的假設,反而使有關問題的結論和對策顯得十分荒謬,實證研究的解釋力為之大打折扣。由于體育社會學工作者實證研究方法技術的掌握不足,在最需要數據和第一手材料支撐的研究中,不是材料不充分和錯誤,就是直接簡單的邏輯推導占據上風。
3窘境中的研究者
3.1獨立性的缺乏
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曾經感嘆:“社會科學面臨的問題之一是如何得到必不可少的研究經費,同時又能保持獨立性而不蛻化。各種學術機構為體育社會學研究者提供了充足的資源支持,研究者如果具有學術工作的理想與必要的知識準備,同時又能獲得大量經濟上的資助,其研究會有一個科學化、可供檢驗的成果,但目前的問題不是學術機構功利化的傾向和學者的獨立性之間的矛盾,而是許多科研成果自身缺乏批判力、解釋力。從某種意義上說,科研只有是有閑階層的事情,才能保持獨立性而不受到世俗的干擾,當科研課題成了衡量研究者專業學術、職業生涯進步和再造的唯一祛碼時,如何苛求以上提到的獨立性、批判性、解釋力?科研成果自身的質量更是可想而知,再加上民間學術機構和研究者無法自由、通暢地享用這些成果,最終的研究成果只能成為一堆束之高閣的學術符號。
關鍵詞:社區,消解,存在,認同感
海德格爾看來,存在是使存在者顯示其為存在者的本源性東西,因而與一切存在者相比存在具有優先地位。哲學對存在的研究不是去追問存在是什么,而是追問存在者的存在的意義。社區作為一種現實的存在之物,我們所要追問的是社區在當今存在的意義,它究竟是一種積極的存在,還是如眾多批判者所言,是一種沒有價值的即將消解的存在?答案是無須質疑的,無論從理論還是實踐上都證明:社區是一種散發著活力的合理性存在。本文將從社區消失論和發現論兩大理論談起,分析社區在當今被“再發現”的契機。
一、社區概念的發展
“社區”一詞,淵源久遠。“社區”這個概念最早源于德國社會學家滕尼斯出版于1887年的“Gemeinschaftund Gesellschaft”一書。該書后來由美國學者查爾斯·羅密斯翻譯成英文,書名為“Community and Society”(《共同體與社會》)。中文的“社區”一詞是在30年代由英文“Community”轉譯而來。滕尼斯在書中以正在經歷工業化和城市化轉變的德國為背景,論述了從傳統鄉村社會轉向現代城市社會引起的社會關系的變化,構建了“社區”和“社會”這兩個社會學概念。在他看來,社區是由自然意志形成的,以熟悉、同情、信任、相互依賴和社會粘著為特征的社會共同體組織;而社會則是由理性意志形成的,以陌生、反感、不信任、獨立和社會連接為特征的社會結合體組織。滕尼斯把社區看成是傳統鄉村地域的代表,而把社會當作是工業化和城市化的產物。
社區概念提出之初并沒有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直到一戰之后,資本主義發展的物質化導致了人們社會關系的疏遠和淡漠,這時人們才開始關注滕尼斯所提的“社區”概念。由此開始社區一詞在社會科學的許多領域得以廣泛應用,其涵義也發生了許多變化。滕尼斯眼中的社區突出的是一種共同體的特質,并不強調地域特征。之后社區概念在增加了區位含義之后成為專門的地域性社會研究工具。由于社區本身的復雜性、多樣性和動態性,加上不同學者在研究視角和方法論上的差異,迄今尚難找到一個普遍認同的社區定義,有學者粗略統計對其定義就有140多種。美國學者桑德斯曾據學科之間存在的差異將對國外社區概念的理解分為四種類型:①定性的理解,把社區視為一個居住地方。②人類生態學的理解,把社區視為一個空間單位。③人類學的理解,把社區視為一種生活方式。④社會學的理解,把社區視為一種社會互動(桑德斯,1982年)[1]。簡單而言,社區就是指聚居在一定地域中的人們所組成的社會生活共同體。無論其定義怎樣變化,在現代社區的基本要素至少應包括地域、人群、社會關系、認同感。
社區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理解為社會的縮影,因此社會整體背景的變遷必然會對社區及其運行產生各種影響。論文寫作,認同感。19世紀以來,西方學者著重就城市化對城市社區的影響進行了不懈的探索并形成了兩種不同的觀點:社區消失論和社區發現論。論文寫作,認同感。
二、社區消失論[2][3]
這種社區消失論的理論淵源可以追溯到滕尼斯、迪爾凱姆、齊美爾和韋伯等古典社會學者對19世紀產業革命和城市化的社會意義的研究。其基本觀點是:在前工業社會,普遍存在小規模的、相互熟識的、同質性較強的人群,由于他們的思想和行為趨于一致,容易認同某種價值觀和行為規范。而城市居民不可避免地會受到新的經濟和社會組織形態的影響,促使了人們生活方式、價值觀和抱負的差異,社會認同感將削弱,其結果是使社區的存在失去應有的基礎。在他們看來人與人之間那種較為密切的、充滿道德和情感色彩的社會關系是社區概念的核心。
可以說,從社會學開始關注現代城市社區起,貫穿其間的一個主調就是認為社區作為地域性人類生活共同體將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和終結。許多社會學的城市社區研究都不同程度地指出了這一點。如芝加哥學派(帕克)認為,除了某些種族聚居區,居民與地方的聯系變得越來越松弛,他們雖住在同一地方,卻互不相干,甚至互不相識。美國社會學家斯騰指出,隨著一體化的大眾社會的到來,作為地域性共同體的社區變得難以界定,不同區域居民的價值觀、規范、行為的差異已減少到相當程度。而英國社會學家馬丁·阿爾布勞更是指出,資本主義所帶來的必然結果,是使地域性不再具有任何明確無誤的重要意義。在全球時代,共同體是沒有地方性的中心的,已經和地點脫鉤。人們不應該在增強已經喪失的社區感上做文章,因為,他們并不能阻止社區的喪失。
總之,在這些持相似觀點的學者看來,在現代城市社會中,社區作為一個地域在居民生活中所具有的重要性已消失;同時,維持社會團結和公共道德的傳統機制也失去了社會的政治意義。
三、社區發現論[2][4]
60年代以來,對沃斯理論的批判性評價已成為許多研究的共同傾向。這方面的主要代表人物包括劉易斯、甘斯、費謝爾、斯塔塞等。如果說,認為社區必將走向衰敗確實是自社會學研究開始關注城市社會生活以來的主調的話,那么,同樣確實的是,這一主調一直都伴隨著對它提出挑戰和質疑的聲音。論文寫作,認同感。
劉易斯提出,許多居住于大城市的人仍保留著自己的小圈子,在這些圈子內人與人之間仍保留著親密的關系;圈外的陌生人對他們的生活及行為方式等并沒什么影響,如“小意大利”、“唐人街”等。英國學者霍加特通過對利茲市一個工人聚居區的實證調查研究,從居民的地域同一性、社會同一性、社區居住的連續性三個方面論證說明了現代都市中類似于傳統鄰里社區的存在。
古斯菲爾德認為在現代都市社會中,社會聯系的地域性限制雖然較以往要少得多,但是,社區這種地域姓的共同體依然是人們生活中存在的許多重要的共同體中的一個。甘斯等人也通過一系列個案研究發現,無論是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的城市中都存在著具有內聚性和認同感的“都市村莊”。更近的則如帕喬恩,他通過對英國格拉斯哥市760個被訪對象的調查研究,斷定了城市中有意義的、有相對明確的地域界限的、有凝聚力的鄰里社區的繼續存在。
大量證據表明城市化引起的社會變遷并沒有導致城市社區的衰敗或消失,它的現實存在是無須置疑的。“社區”在歷史上經歷了一個從“消解”到“再發現”的過程。如果說20世紀的人類,是從“社區”邁向“社會”即社區社會化發展趨勢的話,那么21世紀的人類則是從“社會”回到“社區”即社會社區化發展的趨勢。
四、社區在我國的發展機遇[3][5][6]
從這兩大觀點的爭議中;一方面,可以看到在現代社會中社區是一種夾縫中的存在。社區作為一種地域性生活共同體,社會一體化和生活個體化的雙重趨勢都在極大地擠壓著它;另一方面,我們也明確到社區的現實存在是無需質疑的,是順應時代潮流的。在我國,經濟轉軌與社會轉型的大趨勢,給社區的發展帶來了機遇,主要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第一,經濟轉軌帶來的利益關系的調整和傳統“單位體制”的解體使社區建設成為社會穩定和發展的必然選擇。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城市中的單位社會逐漸萎縮,“單位辦社會”模式漸漸被“社會辦社會”模式所取代。我國城市社會的社會支撐體系的支撐點也由“單位”落實到“社區”。這些變化促進了社區的發展,以人們的生活和居住空間為核心的社區逐漸上升為社會結構的基本單位。
第二,隨著土地使用權進入流通領域和住房的商品化改革,我國城市社區的住房私有化比率越來越高,居住于同一住宅區的居民的“社會同一性”也將越來越高。當居民自己擁有住房以后,一般會與居住地保持較為長久、穩定的聯系。研究表明,房屋的擁有者要比租房者對所在的社區有更高的認同感和滿意度。論文寫作,認同感。居住在同一社區人們也必然會有一些實實在在的共同利益,這種利害一致性將導致他們采取共同一致的行動來維護自身的利益。而正是基于這種認同感、凝聚力,這種共同的社區意識,才能逐步地發展形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社區共同體。
第三,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和經濟類型的多元化,農村勞動力被釋放出來涌入城市,形成大規模的城市流動人口。而且城市化速度明顯加快,大規模的城市舊區改造、新區建設等導致了城市社會公共事務劇增。這給城市管理帶來了新的挑戰,而社區作為城市“權利下沉”的載體而得以發展。論文寫作,認同感。無論對本地人還是對外來打工者,社區都是人們較為穩定的生活、棲居的地方,成為人們聯系最多的場所,社區在客觀上就具備了作為城市管理主體的條件。這樣,城市管理客觀上要求“權利下沉”,而社區又可以作為“權利下沉”的載體而得以發展。
第四,社會轉型背景下,人們生活方式和文化觀念的多元化,多元化經濟使人們的文化需求也多樣化了,滿足文化需求成為都市發展中的一大問題,這就要求社區為他們提供更廣闊的發展空間。通過繁榮社區文化,讓社區文化成為最具代表性的健康的主流文化來影響人們,填補他們在轉型背景下的文化失落感。另一方面,城鎮小康型生活方式的來臨,使居民對于居住環境和社會服務有了更高的期待。人們的社會需求從單一的生存需求向休閑、娛樂、康復等綜合需求發展,從低層次向低、中、高多層次發展,社會服務的對象則由特殊群體向全體居民發展。這些都為社區建設,尤其是社區文化建設帶來了發展的契機。論文寫作,認同感。
綜上,無論從理論還是實踐上都證明了:社區在當今是一種合理性的存在,它是適應時代要求而生的。由于社區是從國外引進來的概念,所以伴隨而來的將是一個本土化的過程。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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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社會學理論體系研究
一門學科的建立、發展與成熟離不開對其理論體系的探討與爭辯,體育社會學自70年代在我國發端以來,一直有部分專家專注于該學科理論體系的探討,并取得了豐厚的研究成果。專家學者們就體育社會學理論基礎問題長期、深入的探討對該學科在我國的發展與成熟起到非常重要的鋪墊與推動作用。關于體育社會學的學科性質,早期的觀點認為體育社會學是交叉學科、邊緣學科,爾后部分社會學領域和體育學領域學者認為它是社會學下的一門應用社會學。近年來,有的觀點認為體育社會學是介于體育科學和社會學之間的一門綜合性學科,即它既具有社會學分支學科的屬性,又是體育科學的一門基礎學科,也有學者提出了體育社會學只有一個學科屬性,即社會學的分支學科的觀點。孰是孰非,還需學界的進一步討論與爭辯。關于體育社會學的研究對象,學界形成了較為一致的觀點,即體育社會現象是體育社會學的研究對象,并就什么是體育社會現象、構成體育社會現象的前提條件、什么樣的體育社會現象才有研究價值等問題進行了更深入的討論。
美國科學哲學家托馬斯•庫恩認為“范式(para-digm)”是在科學實踐活動中某些被公認的范例,包括概念、定律、理論、觀點、應用等在內的范例,范式可以用來揭示科學發展和科學革命的結構,為某一科學研究傳統的出現提供模型。[1]有人認為“范式”這一學術詞語已逐漸替代社會科學中的“方法論”。關于體育社會學的研究范式,學界大致持這一觀點,即實證與思辨研究是體育社會學研究的基本范式。如仇軍認為我國體育社會學的發展經歷了初始階段注重解釋主義(思辨)研究范式,發展階段具有實證主義研究范式色彩,現階段實證主義研究方法與解釋主義研究方法相互滲透和融合幾個階段。[2]吳貽剛等認為我國體育社會學研究范式較單一,主要以結構功能主義為主,雖然也有一些使用了沖突理論的范式,還有一些運用了后現代主義范式,但總招來結構功能主義者的激烈批判。[3]目前,體育社會學研究的理論與框架主要援引自社會學與其他相關學科,包括結構功能理論、角色規范理論、符號互動論、女性主義論、社會越軌理論、社會轉型理論、非政府組織理論、公共服務理論、社會排斥理論等。比如運用結構功能主義分析不同時代體育應完成的歷史任務和承擔的歷史責任,運用符號互動論分析體育群體中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人與組織之間的互動以及組織與組織間的互動,運用角色規范理論解釋體育游戲與運動競技對參與者的社會影響,運用社會越軌理論解釋競技體育異化問題,運用社會排斥理論探討體育中弱勢群體體育、體育權利與公平問題等等。其中,運用結構功能主義來解釋體育現象的研究居多,其他理論應用較少。
研究方法是衡量一個學科發展程度的重要標志。近年來,問卷調查法在體育社會學研究中應用越來越普遍,有學者就體育社會學中與問卷調查方法相關問題進行了研究,陳海燕對6種體育期刊1999-2003年間以調查研究為主要研究方法的論文進行分析后認為,多數研究者忽視了對研究方法的介紹,在抽樣調查中,抽樣方式介紹不明的占20.6%,在調查資料的處理、分析和表達方面,多數研究停留在以百分比的直觀解釋和說明上。[4]楊威的研究也表明,目前體育社會學研究中問卷調查方法的使用,在問卷統計處理和分析上,多采用百分比分類統計分析,注重對現狀的描述;但從整體發展來看,呈現出由常規統計、單變量統計分析向多元統計分析發展,由描述研究向解釋研究發展的趨勢。[5]斯迪虎認為體育社會學因果關系的本質存在于決定論與人的自由意志之中,數理統計是關于體育社會現象之間量的相關分析,任何具體的量都有質的規定性,如果不了解量背后的質的規定性以及數量關系背后的社會背景情況,就可能做出膚淺、錯誤的解釋。因此,體育社會學的數理統計中,即使兩個變量之間具有較高的相關系數,并且具有統計意義,也不能因此作出兩個變量間存在因果關系的結論,而應遵循數理統計與邏輯實證相結合的原則。[6]楊威的研究也贊成上述觀點,建議應注重信度與效度問題、抽樣方法問題(隨機不等于隨意)、統計分析問題(過于相信兩個變量間的統計結果分析,忽略體育社會現象間的復雜性)、結果的理論解釋問題(厚于資料收集與現狀描述,薄于理論分析與解釋),并介紹了目前體育統計教材中鮮有論及的定類、定序變量回歸分析方法,有利于充實體育社會學研究方法,并有利于提高研究結果的可信度,從而提高研究成果質量。[7]除傳統的文獻調研法、問卷調查法、專家訪談法等外,一些學者逐步開始采用定量分析和計算機技術相結合、典型調查、個案研究、田野調查等方法來研究體育運動中的社會問題,使體育社會學中實證主義研究范式的運用向前邁出一步。
總體而言,關于體育社會學理論體系的研究取得了較大發展,但仍停留在借鑒與援引母學科與其他相關學科理論與方法階段。盡管近年來有學者介紹了西方國家體育社會學的研究理論、視角、范式和研究方法,如“從一元走向多元:西方社會學研究方法的流變”、“西方體育社會學研究范式的形成與發展”、“西方體育社會學新流派述評”等,但具體應用還不多見,并且在應用過程中還需對援引的理論與方法進行本土化的考量。
體育社會學應用研究體育社會學應用研究的主要內容
隨時間與政策變化而有所側重。20世紀80年代,體育社會學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體育運動的社會功能、體育改革、體育娛樂理論、體育與大眾傳播媒介等主題上。90年代,體育社會學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體育群體及其互動、體育與生活方式、體育人口、假球與黑哨等社會問題、社區體育、競技體育異化、體育產業、中國體育事業發展問題、全民健身理論和實踐、體育體制改革等主題上。近10年來,體育社會學研究主要集中在農民與農村體育、體育公共服務問題、北京奧運會、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等主題上。
農民與農村體育隨著黨和政府對“三農問題”的日益關注以及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號召的提出,農民與農村問題逐漸進入學者們視野,農民與農村體育問題也一躍成為體育領域的研究熱點,與此相關的課題立項、成果發表數量劇升。以體育學人最為看重的國家哲學社會科學課題立項為例,2001年至2004年該基金沒有與“農民體育、農村體育”相關立項,但從2005年開始,與“農民體育、農村體育”相關的立項呈現出波浪式上升趨勢。這一研究熱點在整個社科基金中所占比例越來越高,特別是最近兩年,學者們對農村體育和農民體育傾注了更多熱情,社科立項也向“農民體育、農村體育”的相關研究作了較大傾斜(如圖3)。2001年至2011年10月,收錄于中國知網核心期刊以“農民、農村體育”為命題的文章共262篇,其中2001年至2005年47篇,2006年至2011年215篇。一些學者運用社會學的理論與方法就以下問題進行了廣泛的探討,對不同地域農民體質與體育鍛煉現狀的調查分析與對策探討;以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或和諧社會建設為語境的農民、農村體育發展問題的探討;農民、農村體育需求問題的探討;不同地域農村體育項目與文化的傳承、發展、出路、困境等,農村體育公共服務問題,農村體育發展對農村政治、經濟、文化、環境的影響等內容。總體來說,這些問題的探討豐富了體育社會學研究的主題,對農村體育的發展也頗有指導意義,但從理論上來看,采用問卷調查對現狀進行量的描述與分析偏多,通過實地調查與訪談結合量的分析闡釋現象背后的質的研究較少;研究對象不全面,研究方法較單一;宏觀研究偏多微觀研究較少;從實踐上來看,對指導農村體育發展又缺乏可操作性。
體育公共服務問題隨著我國由“管理型政府”向“服務型政府”的轉型,公共服務問題受到政府、學術界和社會各界的高度重視,體育公共服務問題也隨之受到體育界的關注而成為近年來繼“農村體育”以后的又一研究熱點。2001年至2011年國家哲學社會科學一般項目,與“體育公共服務”相關的立項頗多,2001年0項、2002年1項、2003年5項、2004年2項、2005年0項、2007至2008年各一項、2009年2項、2010年6項、2011年7項。2001-2011年中國知網核心期刊與“體育公共服務”相關的論文共計74篇,其中2007-2011年6月70篇,占10年間總數的94.6%。這些研究成果主要就體育公共服務的內涵、現狀、困境、影響因素,體育公共政策供給主體、供給方式、供給模式、供給制度與制度創新,體育公共服務體系、運行與評價等內容進行研究。不少研究或采用了體育社會學的理論,或采用了體育社會學的研究方法,或從社會學的視角分析目前我國建立體育公共服務體系存在的問題。應該肯定這些研究成果為促進我國體育公共服務理論研究與實踐發展做了重要的鋪墊。但目前我國體育公共服務體系的研究在理論上尚未完全納入公共管理和公共服務的理論框架,在實踐上尚未使得這一“體系”規范、有序的運行。[8]甚至可以說體育公共服務體系還未建立起來。因此,還需要體育社會學者們投入更多的時間與精力作進一步的研究。
北京奧運會研究2001年北京獲得2008年北京奧運會舉辦權,引起國人的振奮,舉國上下為之歡慶,體育界更是如此。此后關于北京奧運會的報道不絕于耳,同時,學界對北京奧運會的相關研究也越來越多,從內容上看,涉及奧運理念,奧運會場館、設備,運動隊的備戰,奧運會對城市與社會的影響等問題,從時間上看,奧運會前的研究成功主要涉及技術、條件等的準備性研究,奧運會后主要注重對奧運會各方面的分析總結和對我國體育事業發展方向的思考等問題。其中不乏從社會學的視角去研究與這一主題相關的問題,如“影響我國女性2008年奧運會成績的社會學因素分析”、“2008年奧運會與北京的流動人口問題”等等,這些研究對我國成功舉辦奧運會具有較大的借鑒意義。2008年北京奧運會結束后,這一研究熱點逐漸淡出多數學者們的視線。
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與退役運動員保障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一直備受學界關注,從90年代初討論的高校辦高水平運動隊到“體教結合”,再到以學校、家庭、社會多元化培養的討論不曾停止過。由于退役運動員不再安排就業,沒有退役后的保障,越來越多的人不愿意選擇從事體育運動訓練,特別是北京奧運會后,公眾的金牌意識逐漸淡化,競技體育后備人才的培養面臨更大困境,體育界不得不再思考這一問題。主要集中在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現狀調查、問題總結、對策分析、模式探討上,也有關于美國、日本等國家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的介紹與比較研究。其中也有部分采用社會學的理論與方法,或者視角來分析問題,如“美國學校培養競技體育人才的社會學歸因”、“競技體育后備人才培養中不同層次利益整合的機制”等。通過對相關文章的梳理不難發現,對該問題的研究大多數學者都傾向于宏觀層面或中觀層面,對微觀層面的研究極少,比如通過個案研究,深層次追蹤不同年齡段的運動員對從事運動訓練的看法,隨著社會變遷與政策變化,家長對子女從事運動訓練的態度變化,從微觀層面探尋因果關系。
有關國外體育社會學研究進展介紹與比較研究除了上述體育社會學研究的問題外,值得一提的是,近10年來有關國外體育社會學研究進展成果介紹與比較研究頗多,這可能與早期的學者們呼吁應加強國際交流與合作,加強體育社會學譯著與成果介紹相關。在著作方面,國內有關學者翻譯了部分國外著作,如盧元鎮主持了《美國體育社會學》的譯介、清華大學組織翻譯了美國學者JayJ•Coakley的《體育社會學:議題與爭議》、金季春主持翻譯了《體育科學指南》等等;[9]在論文方面,有的探討了西方體育社會學研究方法、研究范式、理論、視角等理論問題,[10][11][12][13][14][15][16]有的分析了近年來國際或西方體育社會學研究的熱點問題與發展趨勢,[17][18][19]有的對中西體育社會學研究內容與熱點進行了比較研究,[20][21]還有的專門探討了中國體育社會學發展進程中的對外聯系。[22]這些成果使我國體育社會學研究者們了解了國外同行們的研究現狀、研究取向、研究方式、研究成果,為我國體育社會學研究提供了有益的借鑒與參考,同時也有專家指出在借鑒與參考的過程中應考慮本土化的問題。
近十年來我國體育社會學研究的特點
重宏觀研究輕微觀研究通過對近10年來相關研究成果的閱覽和梳理可以看出,我國體育社會學研究往往重宏觀研究輕微觀研究。不管是課題、畢業論文還是期刊論文,都熱衷于選擇大而難的課題,也傾向于選擇思辨性的課題而非實證性課題,似乎有功利性之嫌。究其原因,一方面是我國處于社會急劇變革時期,體制改革需要更多宏觀視野的研究予以支持;另一方面,我國現行體育學各級課題規劃和評審導向中,微觀研究課題得不到重視,難于立項。此外,體育學各級課題資助金額小,難以完成以長期田野調查、訪談、觀察等方法為手段的資料收集與分析論證的微觀研究也是原因之一。
濃厚的政策導向色彩從對近10年體育社會學應用研究幾個主題的逐年成果數量來看,具有明顯的政治色彩。國家提出“三農”問題、提倡新農村建設、倡導和諧社會建設,則以此為背景的和與此相關的論文相繼涌現,并成倍增長,爾后逐漸冷卻。關于“北京奧運會”論題的情況如此,關于“陽光體育運動”論題的情況亦如此。北京奧運會后主席提出“向體育強國邁進”的戰略方針,則以“體育強國”為題名的論文不久便見于各刊物,中國知網以“體育強國”為篇名檢索2001-2011年論文共計145篇,其中2009-2011年120篇,占10年來總篇數的82.8%。以上充分表明,我們的體育社會學研究緊跟政策,亦步亦趨,這雖體現了體育社會學研究的問題意識。但我們也必須認識到,體育社會學研究的任務應以社會學視角分析體育中的社會問題,揭示現象背后的規律,進而提出解決問題的策略與方法,以供政府部門決策參考;而不是在政府部門做出某一決策后,再一窩蜂地去解讀某一策略的內涵,討論對與錯、可行性等等問題。
一、媒介建構現實的三種研究范式
有關媒介建構現實的研究,一般被看作是與實證主義相對立的一種研究思路。費斯克(Fisk)在批評以信息運輸為目的的媒介工具論的同時,給予了強調意義生產的媒介建構論以“符號學派”的地位[6]。漢諾•哈特(HannoHardt)(1992)也明確把關注意義問題的建構主義媒介研究思想稱為文化批評學派[7]。在我國,鄧理峰也開始把建構主義媒介觀當作與媒介工具論(或者媒介實在論)并駕齊驅的媒介研究范式[8]。即便如此,學者們并沒有在媒介建構論的基礎上再往前走一步,對媒介建構現實的不同傾向作進一步的探討。媒介現實的虛擬性告訴我們,它不僅與經驗世界的社會現實密切相關,而且還與媒介活動參與者的個體心理緊密相關,媒介—個體—社會三者共同構成了一種互為因果的三角關系,由此也形成了三種有關媒介建構研究的基本范式:關注媒介文本的符號學范式,關注社會現實層面的社會學范式,以及關注個體心理的社會心理學范式。下面就理論來源、研究對象、研究問題等幾個方面作進一步闡述。
(一)符號學范式在媒介建構現實的研究中,來自語言文化領域的學者常常把目光放在媒介語言的具體體現———文字、圖象、聲音等媒介文本上面,一般采用內容分析或者符號學方法,通過研究話語的修辭與內容變化來研究語言符號的意義及其生產過程,這種思路可以被稱為符號學范式。這種范式起源于結構主義語言學。索緒爾認為,語言是一種社會現象,來源于我們共享的文化符碼。這種語言符號的概念意義(所指)隨著歷史變化而變化。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人們就是借助語言符號來思考和區分其所生活的世界的。因此,我們正是通過語言符號這種媒介,把我們的現實世界與社會歷史文化建立起了聯系。羅蘭•巴爾特在此基礎上提出了符號學中的意指思想[9],正式把歷史文化緯度引入符號學研究領域。他認為符號能指與所指兩個層面之間的連接關系是一種意指關系,其中有兩個核心序列(如圖1):第一個序列是語言學意義上的符號能指與所指之間的關系,揭示的意義稱為明示意,也是符號的常識性意義;第二個序列引進了文化緯度,關心的是符號與文化之間的互動關系。在第二序列中,第一層面的符號成為第二層面符號的能指,而這能指又重新獲得意義項所指層。這一層面的意義稱為隱含意(文化義)。這樣就把意指的觸角伸向了社會現實與文化領域。巴爾特認為,文化層面與神話一樣具有虛擬的特性,因而也稱之為神話層。正是因為有了“意指”過程,意義豐富的文化系統成為了神話學的所指層面。符號學也完成了從語言符號學到神話符號學的蛻變。從第一系統的語言學到第二系統的神話學,與人發生關系的現實世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呢?在第一系統中,我們面對的是物的世界,有賴于我們的實踐活動來體驗。感覺到的世界也是實實在在的物理世界,有時間和空間的規定性。到了第二系統,物理世界完全變成符號世界,或者說變成神話的世界。我們接觸的世界是一個超越了物理時空環境的心理世界。在那里,一切的經驗不再依賴于我們的身體實踐,而我們的文化想象力賦予了多種多樣的符號(文字、圖片和聲音等)以形形的意義,這是理解、解釋的結果。大眾媒介(既包括傳統的報紙、電視、廣播和雜志等,也包括以網絡為紐帶的新媒介)建構的世界,就是一個第二系統意義上的符號世界。這個世界,是媒介從業人員借助一系列的圖象、文字和聲音符號建構而成的,并以新聞、廣告與娛樂節目的形式出現。學者們正是以符號學理論為依據,以媒介文本為研究對象,而解釋與揭示符號世界的意義呈現就成了學者們努力的目標。諾曼•費爾克拉夫(NormanFairclough)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在《話語與社會變遷》一書中提出了一個包括話語文本、話語實踐和社會實踐在內的話語分析框架[10]。文本緯度的分析包括“詞匯”(主要涉及個體語詞)、“語法”(涉及與分句和句子連在一起的語詞)、“連貫性”(涉及分句與句子如何被連接在一起)一直到“文本結構”(涉及文本的大范圍的組織屬性)層面;第二個向度話語實踐,牽涉到文本生產、分配和消費的過程;第三個向度作為社會實踐的話語,主要是在與意識形態和權力的關系中討論話語。這三個向度具有遞升特征,最后指向以政治、意識形態等形式體現出來的社會實踐層面。這個模式雖然以社會實踐為最高層次,但是始終圍繞媒介文本而展開,重點是解釋媒介符號多層面的意義,因而就社會實踐層面而言還是不夠徹底的。
(二)社會學范式社會學范式重點關注媒介建構現實過程中社會現實或社會結構在其中的作用,以及在社會現實與媒介現實的互動影響過程中知識的生產與消費問題。社會學范式的理論來源以彼得•伯格(PeterBerger)和托馬斯•盧克曼(ThomasLuckmann)的知識社會學為主。他們改變了古典哲學社會學的研究對象,從形而上的邏輯世界轉到我們身體力行的日常生活世界。他們認為這種世界蘊含的日常生活現實因為具有高度的真實性而“成為最重要的現實”,它們“以一個互為主觀的世界,也是一個我與他人共享的世界,呈現在我面前”[11]。也就是說,日常生活現實是一個主體間性的世界,具有最高實在的價值。這個世界只有通過行動者的社會互動才能建構完成。伯格和盧克曼認為,社會生活中任何一個實在的建構,都只能是社會地建構,即通過社會活動和社會生活本身來建構。而基本的建構程序為制度化、合法化和社會化,正是通過這些過程,我們的日常生活世界稱為主觀與客觀融合在一起的社會實在。伯格和盧克曼的知識社會學,主要探討了個體是如何通過語言的社會互動來建構主觀實在與客觀實在交錯存在的日常生活世界,以及如何使社會實在與符號實在溝通連接起來。HannaAdo-ni等學者(1984)認為這個理論之所以能被應用于媒介建構研究,是因為“大眾媒介(新聞和娛樂)在慣習化過程中所扮演的特殊角色,以及它對制度,既而穩定社會體系所提供的支持”[12]。說到底,該理論解決了媒介在人的社會化過程以及媒介在建構社會現實中的重要地位等問題。由于社會學范式的研究重心在社會結構、社會化等社會一端,因而來探討這種研究范式的研究問題時,我們會發現,文本意義或觀念等文化范疇不是它的核心問題,相反,常識性的“知識”更適合成為媒介建構研究中社會學范式的研究主題。更確切地說,“知識”構成了各種意義的結構,離開它們,任何社會都無法存在。而且,在媒介建構研究中,知識不是固有的,它是社會互動的結果,與社會互動密不可分。知識與社會結構、社會互動等共同構成了最為重要的研究命題。
(三)社會心理學范式社會心理學范式認為,媒介現實的建構是媒介活動參與者對媒介符號的接受、理解與闡釋的過程,也是媒介活動參與者自我認同的過程。故媒介活動中參與者的心理及相關外在化就成了關鍵問題。該研究范式主要來源于符號互動論。符號互動論發端于喬治•赫伯特•米德(MeadGeorgeHerbert),完成于赫伯特•布魯默(HerbertBlumer)。布魯默認為符號互動論有三個基本前提:人們對事物所作出的行動是建立在意義基礎上的,而這事物是因為意義而存在的;這些事物的意義來自于一個人與他的同伴之間的社會互動;這些意義通過一個解釋的過程得到處理或調整,而這個解釋過程是人們在處理他所面對的事物的時候采用的途徑。布魯默進一步把它們概括為五個核心內容:自我(theself)、行為(theact)、社會互動(socialinteraction)、物體(objects)和集合的行為(jointaction)[13]。那么,符號互動論為何會成為重要的媒介建構研究范式?符號互動論雖然是一種心理學理論,但是它與傳統的心理學理論不同,它的研究重點在于個體的符號互動。而媒介世界是典型的符號世界,受眾接受與處理媒介信息的過程恰是典型的符號互動,而且從心理學的視角來研究媒介建構又很好地填補了個體心理這一重要緯度,因此符號互動論就被運用到了媒介建構的研究中。傳統的心理學來自于西方的實證思想,在研究思維與方法上傾向于定量實證。但是符號互動理論關注的是符號的互動,傾向于闡釋法,例如生活史、自傳、個案研究、非結構性訪問以及參與式觀察等。而研究的社會問題也與傳統心理學大相徑庭。JMCharon(1998)特別列舉了多個研究例子。如在種族問題上,可以把關注的焦點放在社會互動、傳播、文化等策略上來理解種族主義和種族沖突;就性別差異問題而言,符號互動主義者所要努力理解的性別差異,就包括個體是怎樣被社會化的,我們是怎樣逐漸地接受我們的身份和界定該做什么等問題上[14]。國內學者毛曉光認為,當前用符號互動理論來研究的社會問題包括社會越軌、兩性符號命名、校園人群互動機制和移民的心理社會適應性等一系列問題[15]。
二、對三種研究范式的分析
在媒介建構現實的研究過程中,符號學范式、社會學范式和社會心理學范式依靠自身的理論特色,發揮出了自身的獨特作用,這種研究特色可以簡單概括為下表。從以上分析可見,這三種范式由于來自不同的理論學科,雖然共屬媒介建構范式,然而在理論來源、關注對象以及研究問題等方面還是表現出了不同特點。總體來說,符號學范式從媒介文本入手,側重于媒介符號的意義生產以及媒介內容的敘事結構等問題;社會學范式從社會結構入手,側重于社會結構與媒介現實之間的互動建構關系;而社會心理學范式著眼于接受者個體心理,側重于接受者是如何接受媒介現實的理論問題。這種差異點也在學者們具體研究媒介建構時得到體現。筆者以《新聞與傳播研究》、《新聞大學》、《國際新聞界》和《當代傳播》等四本國內學術期刊,以及Journalism&MassCommunicationQuarterly(JMCQ)、JournalofCommunication(JOC)、JournalofBroadcasting&ElectronicMedia(JOBEM)和CommunicationResearch等SSCI期刊為研究對象,搜索了幾十篇有關媒介建構研究的理論論文,閱讀分析之后發現,符號學范式主要研究對象有:媒介話語的修辭,媒介內容的文本結構以及基本的敘事模式。另有少量論文研究了傳媒形象或媒介身份等。從中可以發現,堅持符號學范式的學者比較傾向于把媒介建構當作一種話語建構,而研究媒介話語的結構規律以及媒介文本的文化意義顯然是其首要任務;社會學范式雖然把研究重心轉移到了媒介的建構過程,然而在具體研究時,還是具有濃厚的社會學色彩。這些學者大部分認為在媒介現實與社會現實之間存在著各種社會因素,在媒介現實對人的社會化過程以及社會現實對媒介內容選擇等一系列問題上起著重要的影響。這些因素包括個體經驗、媒介慣例、組織部門和意識形態等等,它們共同構成動態的結構關系。而這一切的影響又往往是通過新聞監管、條例、談話等一系列話語的形式得以實現的;而社會心理學范式則把重點放在受眾緯度。這些學術論文高度重視受眾在理解解釋媒介內容過程中自身日常生活經驗,尤其是常識的作用。他們經常研究網絡社區中的人際互動,以及相關的身份建構、意義交流等相關問題。雖然這三種媒介建構的研究范式具有自身的獨特性,然而在具體的研究中,我們同時發現了融合的趨勢。例如歐文•戈夫曼(ErvingGoffman)是大家比較認可的媒介建構論者。他早期傾向于研究新聞媒介與社會現實之間的關系,著力發掘在新聞媒介表達現實世界的過程中各種社會結構因素的作用,具有宏觀建構的研究色彩;后來他把注意點轉向媒介受眾,研究了人們形成媒介印象的過程中怎樣使用與事件有關的信息以及如何表現的特點,強調了媒介活動參與者的主動性。因此,我們可以進一步認為,隨著媒介建構研究的深入,融合的特征也將表現的更為顯著和成熟。
作者:江根源單位:浙江工業大學之江學院浙江大學城市學院傳媒與人文分院
音樂社會學作為學術研究,一般認為始于20世紀20年代德國學者馬克斯?韋伯的未完成遺稿《音樂的理性基礎和社會學基礎》。在我國,由于歷史、社會等原因,音樂社會學的研究則從20世紀80年代后才開始。20余年來,諸多學者文人或引進翻譯、介紹解釋西方音樂社會學,或研究探索、反省思考中國的音樂社會互動關系。這些思考、觀點、論文、著作中,尤以曾遂今教授的《音樂社會學》為代表。
書之前,曾遂今就已經于1997年出版了引音樂學界紛紛關注的《音樂社會學概論》。而自《音樂社會學概論》面世以后,社會發生了變化。在音樂領域,市場經濟所導致的音樂商品化進程,消費社會所帶來的音樂消費新方式,大眾文化所引發的音樂審美新趣味,網絡技術所產生的音樂傳播新方式……這一切都要求人們要對當前的社會音樂進行實時的觀察與思考。在這樣的背景下,著者在《音樂社會學概論》一書的基礎上進行適當的刪減,并補充入最新的音樂社會學觀點和大量的富含闡釋意義的圖片,于2004年出版了《音樂社會學》一書。該書一經出版,便在國內音樂社會學界引起了較大反響,凡寫音樂社會學、音樂傳播學等相關學科的學術論文,幾乎都直接或間接從該書中引用相關理論;而包括中國傳媒大學、南京藝術學院等眾多藝術類、音樂類專業院校,則更是將其作為指定教材。
筆者重點就該書的體系完整性、理論創新性和形式生動性等方面談一些讀后感。
一、體系完整
作為中國音樂社會學的奠基之作,體系完整是首要條件。全書思維開闊、邏輯嚴密、敘事宏大。從古今中外的音樂社會觀描述到比較國外音樂社會學研究之異同,作者都在緒論以及第一章“音樂社會學的學科認識”中詳加闡述。
接著,作者從研究對象、研究方法、學科職能、學科結構四個方面詳細地論述了他對中國音樂社會學的學科建設之思考,這些思考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緊緊圍繞“中國當前的社會音樂”這個主題展開。在筆者看來,與其他音樂學科如音樂史學相比較而言,音樂社會學是一門“當前”重于“過去”的學科。因此,曾遂今的這本專著,在內容與時代的結合度上的確是具有真切的“與時俱進”的品格的;而其中的學科建設論層次之分明,邏輯之嚴明,操作之簡易,更為當前中國音樂社會學的研究提供了切實可行的體系框架。
曾遂今采取了根據社會音樂活動要素來分解剖析的方法。這些主要的要素亦即章節的分類為:一、社會音樂活動的主體構成――人,這里包括“音樂聽眾”和“音樂職業”人員等兩大主體;二、社會音樂活動的客體構成――物,這里的物專指音樂,而在當前中國的市場經濟環境下,這里的音樂主要以“音樂商品”的形式呈現;三、社會音樂系統的內部運動機制構成――從社會音樂生產到音樂傳播再到音樂流行最后到音樂批評,系統觀始終貫穿于全書的體系構成。本書在體系上做到了宏觀與微觀結合,本土化與系統化的結合,為我國音樂社會學的研究在整個體系結構上形成了一個良好的基礎和規范。
二、理論創新
《音樂社會學》一書的最大亮點是該書作者并沒有生搬西方的音樂社會學理論來硬套中國的現實音樂情況,而是在仔細觀察、深入思考之后,提出了眾多形象生動且極其符合中國現實的音樂社會學理論。如音樂聽眾的分類法,國外諸多學者如阿多諾、祖格爾曼、索霍爾等人都曾經提過,但這些分類似乎并不符合中國的現實狀況。因為中國的聽眾分類涉及到具體的民族分布、人口構成、城鄉結構、聽眾欣賞心理狀態等具體要素,而這些,只有在對中國當前的現實狀況做過具體細致的研究之后方能得出分類。曾遂今所提出的中國音樂聽眾三分法顯得更適合中國的實際情況。
本書之中具有創新性的理論特別一提的便是關于音樂傳播的研究。作為中國最早開始研究音樂傳播并一手創立音樂傳播學科的學者,曾遂今先生有關音樂傳播的主要思想都體現在該書的“音樂傳播”一章中。在本章中,作者詳細系統地闡述了音樂傳播的概念、功能、模式、傳播媒介、傳播形式,這些理論視角獨到,至今仍為國內音樂傳播學界所通用。
論文摘要:運用文獻資料、邏輯分析和數理統計等方法,通過對1997年一2008年國家社科基金體育學研究項目資助立項情況進行統計分析與研究,結果表明:體育學作為新興的單列學科日益受到國家社科基金資助的青睞;國家社科基金對體育學資助項目數量與資助經費逐年遞增;每年申報數量不斷增加,申報內容遍及體育學科整個領域,申報單位遍布地域范圍逐步擴大;每年立項課題研究內容緊扣時代主題,圍繞體育發展的實際問題;體育學立項研究為加速我國體育學科發展提供了重要理論參考,為北京奧運會的圓滿勝利召開提供了科學依據與有力保障。
一、關于國家社科基金項目
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是我國最高級別的社科類研究項目,代表著我國哲學社會科學的方向和水平,對于推動地方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能力層次的提升有著重要的導向和激勵作用。努力爭取承擔更多的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力爭多出一流成果和優秀人才,對于加強本地區、本單位的社科隊伍建設和學科建設,更好地繁榮發展哲學社會科學事業,具有極為重要的作用。19%年體育學被列為國家一級學科,科研成果日益受到國家和社會的重視。1997年首次設立國家社科基金項目體育學科類,并資助了一批有關課題的研究項目,之后每年均有立項課題,這無疑對提高我國體育社會學科的研究水平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為了全面分析歷年國家社科基金體育學科立項的具體情況,發現社科基金體育學立項的一些規律以及存在的問題,作者對歷年來國家社科基金體育學項目進行了深人統計分析與研究,以其為繁榮體育科學研究,促進國家社科基金體育學項目發展提供參考。
國家社科基金的設立,是為了鼓勵廣大哲學社會科學工作者以自己的聰明才智和潛心研究,推動哲學社會科學繁榮發展。國家社科基金工作對鞏固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引領多樣化的社會思潮、增強國家文化軟實力等具有十分獨特的重要作用。特別應該指出的是,國家社科基金項目能為黨和政府決策提供有重要參考價值的研究成果,一些優秀的專家學者,正是通過完成國家社科基金項目,而發揮著非常重要的思想庫和智囊團的作用。國家社科基金設立初期僅有一類項目,即年度項目(包括重點項目、一般項目、青年項目和自籌項目),現在已擴大為五類項目,增設了重大招標項目、特別委托項目、西部項目和后期資助項目。其中重大招標項目主要資助關系到黨和國家事業發展全局的重大課題;特別委托項目主要以委托的方式資助黨和政府決策部門急需研究的重要課題;西部項目則是為了配合中央西部大開發的方針,繁榮發展西部哲學社會科學,穩定西部哲學社會科學的隊伍,重點資助民族、宗教、區域經濟發展、瀕危文化搶救、邊疆穩定、對外開放等方面的課題;后期資助項目是資助已完成了80%以上的優秀成果,資助其尚未完成部分的科研及出版。包含有馬列社科、黨史黨建、哲學、經濟學、統計學、政治學、法學、國際問題研究、社會學、人口學、民族問題研究、宗教學、中國歷史、世界歷史、考古學、中國文學、外國文學、語言學、新聞學、圖書·情報與文獻、體育學21個一級學科。其中經濟學科由于范圍太大,將其分割為經濟理論和應用經濟學兩類獨立的學科,另將教育學科、藝術學科和軍事學科設為單列學科。
二、歷年國家社科基金資助體育學項目情況
(一)年度立項數量分析
1996年7月,經全國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領導小組批準,體育學被正式列為國家哲學社會科學規劃研究的一級學科。體育學作為26個學科之一,從當年起,開始納入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項目的范疇。自1997年開始至2008年的12年間,體育學共獲得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2500余萬元,立項392項。作為最年輕的學科,短短的12年間立項發展速度之快,足見國家和社會對體育事業發展的高度重視。從體育學被列入國家社科基金以來,體育學立項數量總體趨勢呈現增長,由1997年的20項增加到2008年的65項;在所有立項中一般項目數量最大,12年間一共立項270項,占整個立項數目的68.9%,青年項目立項69項,重點項目17項,自籌項目2項。值得一提的是,隨著我國體育事業的飛速發展,黨和國家政府日益重視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體育學有4項作為國家重大社科基金招標項目。自從2004年設立西部項目以來,體育學已經獲得30項資助,足見體育學研究在服務西部,弘揚民族傳統文化,推動社會經濟發展方面的積極作用。
作為我國最高級別的社科研究項目,體育學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反映了體育學研究的發展趨勢。依據圖1可知,國家社科基金體育學立項課題在過去12年間共立項392項,平均每年立項32.7項。從變化曲線走勢可以看出,十多年間立項數目呈總體上升趨勢,但并不是呈現直線狀態,表現出高低起伏的曲線形。觀察該變化曲線規律得出,1997年一2008年的12年間國家社科基金體育學立項數目規律大致可以分為三個時期,仔細觀察發現這三個時期分別以4年為一個單位。第1個時期為起伏期,1997—2000年的4年間國家社科基金體育學立項數目63項,平均每年立項15.75項,低于整個年平均立項數,這4年里立項數出現直線下滑狀態,由1997年的20項下滑到1999年的10項,幸好在2000年上升到19項,但仍然低于1997年的20項,說明在體育學剛被設立成國家社科基金的初期體育科學研究工作處于起步階段,沒有形成與其他社會科學齊頭并進的態勢。第2個時期是平穩發展期,從2001年一2004年間,這期間立項數目處于平穩狀態,由2001年的31項變為2004年的34項,這期間出現一次低谷,2003年立項數只有29項。第3個時期是直線上升期,由2005年的44項升到2008年65項,期間獲得3項重大招標項目,27項西部項目的資助,可見社會經濟的迅猛發展為體育事業的騰飛奠定了堅實基礎,北京奧運會的勝利召開是中華民族的驕傲,是國家的寶貴遺產。
(二)立項課題研究內容分析
1992年,體育學被列為國家一級學科,成為58個一級學科之一。1997年,體育學科被單獨列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資助范圍,這一決定極大地激發了廣大體育科研工作者的積極性和創造性。盧元鎮先生主編的《體育人文社會科學概論高級教程》一書,將體育人文社會學科分為體育人文學科和體育社會學科兩大類,每一類又包括有幾門具體的學科領域。根據每年立項項目的名稱進行具體學科領域的分類,從題目的問題反映對所資助項目進行學科分類,這也是很多學科常用的一種劃分方法。在進行分類統計時將民族傳統體育的研究劃歸于體育人類學研究的范疇。依據表2可見,在1997—2008年之間,國家社科基金資助的體育學立項課題研究內容上主要集中在體育管理學與體育社會學兩個學科,其中體育管理學共立項95項,位居首位,占整個立項數的24.2 %;體育社會學共立項92項,位列次席,占整個立項數的23.5 %。這充分說明這兩個學科在體育發展過程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為我國體育事業的飛速發展提供了重要保障。立項數位列三到五位的分別是體育經濟學、體育哲學和學校體育學,這三門共立項110項,占整個立項數的28.1 %,說明體育的經濟效益、體育哲學與體育教育問題受到高度重視,成為體育科學研究的重要內容。
依據體育人文社會科學的學科劃分,在整個立項課題中體育人文學科共立項103項,占整個立項數的26.3 % ;體育社會學科立項289項,占整個立項數的73.7 %,這充分說明國家社科基金更加青睞于體育社會學研究,表明我國體育發展的現實問題與社會發展環境側重所在。隨著科學研究的深人與擴大化,體育學研究與其他學科之間的交叉研究越來越多,如體育旅游、體育傳播、體育新聞等等,交叉學科研究的逐步深人為體育學科的發展提供重要支撐,更加豐富了體育學研究的內容,提升了體育學科的社會影響與學科地位。
(三)項目所屬單位與地區分布
1.項目地區分布
在國家社科基金體育學立項課題地區分布情況中(見表3),北京、廣東、上海位列前三位,共獲得立項課題141項,占整個立項數的36.0 %;其次是湖北、四川、遼寧和湖南。迄今為止海南還沒有獲得項目資助,西部地區獲得資助得予以西部項目的設立促進了地區之間科學研究的平衡,更大地為西部地區建設服務。從整個獲得資助的地區分布來看,每年獲得資助的省份區域平衡,逐漸擴大,在項目立項的地區分布上更加區域均等化和平衡化,促進了體育科學研究的地區均等化發展。
2.項目所屬單位分布
歷年來國家社科基金體育學課題立項都是以體育院校、綜合性院校、師范院校和體育機關為核心研究機構。從項目主持人所屬單位系分布來看(見表4),體育院校位居首位,共獲得立項課題163項,占整個立項數的41.6%,這與我國體育院校研究隊伍的整體素質、研究資源及水平都占較大優勢密切相關。綜合性院校位居第2,立項數是104,占整個立項數的26.5 %;師范院校獲得立項87項,體育機關獲得立項32項。從總體發展趨勢來看,體育機關的立項比例呈明顯的下降趨勢,而隨著國家社科基金資助
力度的逐年增加,體育院校保持平穩發展,綜合性院校和師范院校的立項比例在大幅度上升。
(四)結題成果形式分析
國家社科基金規劃的研究成果形式有專著、譯著、論文(集)、研究報告、工具書和電腦軟件等。從1997—2008年的12年間,國家社科基金體育學立項課題的結題成果形式主要以研究報告、論文(集)和專著三種形式(見圖2)。研究報告是結題采用率最高的形式,共有282項,占整個成果形式的47.6%采用論文(集)形式的有169項,占整個成果形式的28.5%采用專著形式的有141項。可見研究報告是體育科學研究工作者廣泛采用的結題成果形式,表明研究報告能夠及時、快捷地把科研成果轉化為社會經濟效益,能夠直接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服務;論文(集)是科研工作過程中研究成果的階段性成果形式匯集而成,這種成果形式形象而有邏輯層次,能夠準確表達科研工作所取得的各個階段成果,能夠推進科研工作的進程,為圓滿完成研究任務提供指引;而專著則在研究理論深度和研究全面性方面要求較高,一般適用于基礎理論研究領域,這對研究者科研水平和理論積蓄以及研究的深人與全面性是一個科學有力的呈現。
(五)研究時間分析
課題研究時間的長短直接關系到課題成果轉為社會生產力,為社會建設服務的時間。通過對12年間體育學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研究時間的統計顯示,96.5%的立項課題所計劃完成時間確定在立項年之后的1—2年。仔細觀察科研發現,研究時間的長短與研究內容、結題成果形式有直接關系,一般采用研究報告結題的課題研究時間為1年;采用研究報告和論文(集)相結合的形式研究時間為2年;以專著和研究報告結題的研究時間大于2年。然而,體育學國家社科基金項目不能按期完成的現象卻十分嚴重,以2000年立項的19項課題為例,在對其立項3年(2003年10月)后的結項情況進行分析發現,至少有58%的課題沒有按期完成,多數延長了1.5一2年。2005年10月,國家哲學社會科學規劃辦公室公布了體育學最新結項的10項課題,統計分析可知,這10項課題平均拖期23.3個月,足以反映出課題結項拖期的嚴重程度
三、結語
關鍵詞:家族意識 文化選擇 集體無意識
從十七世紀上半葉《金瓶梅》作為我國古代第一部成熟的家族小說誕生之日起,優秀的家族小說就層出不窮。20世紀上半頁,隨著五四的興起,迎來了中國現代文學史上家族小說的第一個繁榮期。在整個現代文學三十年期間,富有家族意味的小說不斷涌現,歷史感和文化感都非常厚重。從數量看,這一時期家族小說的篇目遠遠超過之前歷代家族小說篇目數量總和,即使和八九十年代以《紅高粱家族》、《白鹿原》等作品為標志的家族小說的第二次繁榮期相比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從質量看,現代家族小說形象鮮明,類型豐富,具有較高的文學價值和社會價值。不僅能通過某一家族的興衰成敗和人物的命運浮沉來反映一個時代的變遷、整個文化的變遷。而且家族文學文本中文化沖突的營造,更成了呈現、闡釋作家特定時段文化取向的視角之一。因此,從這個角度看,此項研究具有比較重要的文學意義與社會意義。
一.國內研究概況
從五四以來對家庭問題的研究一直是社會學的熱點,但近兩年有降溫的趨勢,似乎這個話題在社會學研究中已經很難開出新的范式了。而從近幾年的文學史研究看來,有關家庭問題的文學作品可謂汗牛充棟,但很少能找到這方面的系統研究。雖然也有探討了中國現代小說與家族文化的關系的研究。但他們主要是從家族小說的角度來分析,探討中國家族小說的淵源和發展。很少觸及到家族文化。作家與文學作品長于文本分析,但在理論方面相對的薄弱,而且不夠系統。研究狀況大致如下:
一.二十世紀80年代前,幾乎不涉及現代家族小說的研究。
關于家族的研究,歷來在史學領域格外受重視,內容涉及史料梳理、典章制度、家族結構等多個方面。而對家族小說這樣一種文學文本的研究進行得較晚些,最早將小說與家族關系的研究作為一個課題提出來的是政治學家薩孟武先生的《紅樓夢與中國舊家庭》(1977),但此書算不上嚴格意義上的文學研究著作,實質更接近于社會學隨筆。但是這也稱得上拓展了家族小說研究的新途徑,有開這一領域的風氣之先的意味。
(二).二十世紀80年代后,現代家族小說的研究熱鬧非凡,成果突出。
1980年在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史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全國上下都掀起了一股轟轟烈烈的文化熱,對現代家族小說進行整體式探討也成了研究者們的學術自覺。李玉臣、許祖華、李永東等學者發表了一系列關于家族小說的論文。對家族小說的圍城敘事、話語解碼、生成機制等各個方面進行了深入的思考和探討。其中魯迅小說家族意識研究14篇;張愛玲小說家族意識研究16篇;巴金小說家族意識研究10篇;林語堂小說家族意識研究5篇。這些足見學者們對現代作家的家族意識研究的重視。他們比較一致地認為:中國傳統的封建宗法制決定了中國家族小說的繁榮昌盛,也決定了家族小說相比于其他小說而言對中國文化的重要性及特殊意義。從具體研究看,社會學方面的研究較多,涉及文化研究的卻很少。
1.從研究專著看:有曹書文的《家族文化與中國現代文學》、 楊經建的《家族文化與20世紀中國家族文學的母題形態》、梁曉萍的《明清家族小說的文化與敘事》、楚愛華的《明清至現代家族小說流變研究》、劉衛東的《被家敘述的國20世紀中國家族小說研究》等。總體而言,這些研究各具特色,有從個案研究著手的,有從家族文化的大背景研究家族小說的傳承流變的,既展現了宏觀剖析,又顯示了微觀縷析。這些研究方法都是值得借鑒推崇的,但他們主要是從家族小說的角度來分析,探討中國家族小說的淵源和發展。大多長于文本分析,且均為個案簡析,零星散亂,不成體系;對家族小說獨特的文化內涵、審美特征缺少深入系統的探究。提及的篇目相當有限,而且不夠系統,不夠深入。
2.從單篇論文看:涉及家族小說中文化研究的也很少。趙園的《現代小說中宗法封建性家庭的形象與知識分子的幾個精神側面》、謝偉民的《文化轉型期的悲劇人格――論現代長子形象的悲劇性及悲劇意義》已觸及到家族文化的有關課題。此后又有張偉忠的《現代家族小說逆子形象論》、李金濤的《巴金的與中國傳統家族文化》、嚴家炎的《五四與中國的家族制度》等論文對家族文化的復雜意蘊以及作家的矛盾心態的研究探索。董鋒、張英魁的《當代女作家家族小說中女性形象分析》、楊愛芹的《母親形象的錯位與異化―焦母與曹七巧合論》、趙德利的《女神與女巫:女性偶像的雕塑與顛覆――20世紀家族小說人物論之二》等或從女性作家的主體身份著手研究,或從經典文本進行比較解讀。
二.現代作家家族意識研究的意義
雖然家族小說一直是現代文學研究的一個熱點。但整個研究領域目前對家族小說研究的維度比較單一,基本限于意識形態批評,研究者以作家的生平為評論邏輯起點,以揭批家族罪惡、弘揚反叛主題為旨歸。但從文化原型、創作母題的角度研究家族小說,從集體無意識的形式中破譯文本的文化意蘊,對中國現代作家家族意識研究作整體關照的學術成果尚無。仍有較大的發展空間和文學意義。
(一).通過對現代作家的家族意識的研究來看二十世紀中國文藝乃至中國傳統文化的原型心理結構,反思傳統文化與現代中國發展的關系。進而來探討中國現代作家的傳統文化情結。從而更能夠深刻地反映出了中國傳統文化對人的禁錮之深,以及處身于這個原型結構中的個體從傳統文化、家庭中徹底背叛、出走之艱難。
(二).對于已經跨入新世紀門檻的當下中國文學來說,傳統與現代是一個越來越具有焦點意義的文化問題,對現代作家的家族意識的重新定位,則是現代人解決危機最普遍也最切身的途徑。從時空維度上講,就是保持自我在時間、歷史、傳統和社會中的“深度”。從空間維度上來講,就是尋找“在家感”、“重建本土感”。這樣的研究必然也是非常富有現實意義的。可以引導我們從古典中尋找現代文化之根,使文學向更積極的方向發展。
(三).本項目通過對現代家族小說中作家的家族意識的研究,希望能拋磚引玉,引起更多研究者對這一課題的重視與研究,使這一領域的研究能夠日益豐富起來。以期為當代的文學創作和理論研究提供有益的參考。
一 評價體系與學術規范
九十年代中期以來,藝術研究領域出現一些新的趨向,改革開放之初非常之盛行的、在“方法熱”和“文化熱”時期都曾經頗受關注的宏觀研究,漸漸失去了至高無上的學術地位,社會學和人類學研究方法則日益受到學界重視。其重要標志之一,就是一批針對個案的田野考察成果問世并且得到學界廣泛認同,在某種意義上說,它可以視為藝術學研究的社會學和人類學轉向。社會學和人類學研究方法介入藝術學研究領域,使得相當一部分學者開始嘗試著運用社會學和人類學研究領域極受重視的田野研究方法考察藝術現象,這一方法層面的變化對于中國目前的藝術學研究具有非常深遠的意義。
二戰以來,文化批評在人文社會科學領域是令人矚目的學術熱點,文化人類學和社會學諸多重要的跨文化研究成果的出版,更令此前人文社會科學的研究視角受到普遍質疑。人類學和社會學方法對中國藝術學研究的影響,也必然導致藝術學研究出現學術與文化視角的轉換。這個可能出現的最有理論價值的變化,我將在下一部分論述,這里首先想討論的是,現代社會學和人類學研究方法的介入,其意義不止于文化層面上研究視角的轉換,它還可能給中國藝術學研究領域帶來另外兩個方面可能形成的變化乃至沖擊。
其一,是有可能導致目前的中國藝術學研究領域研究重點和研究成果價值評價體系的根本改變。
學術研究的價值取向受到教育制度和由教育體系決定的研究者知識譜系的影響。由于歷史的原因,中國現代形態的藝術研究一直比較重視理論層面的探討。經由蘇俄引入的、從德國古典哲學這一思想路徑衍生發展產生的,以及作為其知識和思維方法背景的德國古典哲學本身,長期在包括藝術研究在內的整個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領域占據特殊的主導位置,因而,和這一理論背景相吻合的藝術本體論研究,以概念和范疇為核心的抽象的理論探討與分析,長期以來都是藝術學研究領域最受關注的研究方法。英美經驗主義傳統一直受到排斥甚至批判,對具體對象的個案的、經驗的研究被置于次要的地位。這樣的研究取向,不僅僅是出于對西方學術發展不同趨勢的選擇,同時也蘊含了中國傳統思維方法對當代藝術研究的影響,在中國學術傳統中占據主導地位的整體性的、玄學研究路向,恰與德國古典哲學形成有趣的呼應——所謂“小學”在中國的學術傳統中,顯然一直受遏制,清代成就卓著的“樸學”也被后世的學術史家解讀成是由明入清的漢代知識分子對嚴酷現實的逃避,以及對清代統治者的消極抵抗。
改革開放以來,蘇俄引進的僵化理論教條漸漸喪失了獨斷地位。但是整個教育體系以及學術研究群體的知識體系的轉變并不能同時完成,因而學術研究基本趨勢的轉變,會表現出明顯的滯后現象;更重要的是,正由于改革開放之初理論界需要新的思想資源用以突破舊的蘇俄教條的禁錮,觀念和理論層面的創新顯得特別重要,因之出現一大批偏重于觀念與理論探討的研究文獻,也是時代的要求。可惜新的藝術觀念與理論缺乏實證研究的支撐,也就不能真正完成觀念與理論拓展的歷史任務,整個國家的藝術科學研究水平,并不會僅僅因為觀念與理論的更新而有明顯的提高。
以1999至今這三年里的戲劇學研究為例,按照我的不完全統計,最近三年戲劇學研究文獻里,基礎理論與范疇、規律的研究不可思議地占據了相當大的份量,它在所有公開發表的研究性論文里占到1/3左右。對戲劇基本特征、基礎理論和普遍規律的探討并不是不重要,但是學術界將如此大的精力用于這類純粹理論性的探討,卻不能算是正常現象;其中更耐人尋味的現象是,從事這類基礎研究的學者,多數身處并不擁有掌握研究資料與信息方面優勢的中小城市或非專門研究單位。誠然,戲劇研究領域史的研究以及具體的作家作品研究并不缺少,但是,撇開史的考證,這類研究也主要是對戲劇整體時代特征或藝術特征的討論,當然也包括一些群體研究或類型研究,其中“論”的部分比“述”的部分受到更多的關注。在戲劇史研究領域,元雜劇尤其是關漢卿研究較受重視,中國現代戲劇和外國戲劇研究領域,最主要的個案研究是對和莎士比亞的研究,對這兩位劇作家及其作品的研究幾乎是其它同一領域劇作家及其作品研究的總和,然而對這些重要劇作家的研究,包括關漢卿研究在內,有關劇作主題、作品性質、人物形象和作品風格的辨析與討論占有最大的份量。有關這些重要劇作家的研究,并不排除包含一定程度上的個人獨特見解的優秀論文論著,然而一個無法回避的事實是,其中至少80%以上的論文和論著并不能提供任何新的材料,尤其是不能提供現有文獻以外的材料,我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這樣的研究從“知識的增長”這一學術發展角度上看,貢獻幾乎等于零。通過提交給國際性學術會議的論文的分析,也可以得出同樣的結論,國內學者的論文選題與境外學者之間的巨大差異,清晰可見。
我不敢斷定戲劇學研究領域存在的這種現象可以毫無保留地推之于整個藝術學研究領域,但是我相信從整體上看,要說中國目前的藝術學研究仍然流行重視抽象、宏觀的理論研究,輕視經驗的、個案的實證研究的學風,恐怕并非妄言。如果事實確實如此,那么社會學與人類學研究方法在近代的興起,就給我們一個重要啟示,那就是個案的、經驗性的實證研究,應該得到更多的重視,應該成為藝術學研究的主體。只有戲劇學乃至整個藝術學研究的重心轉向實證的、個案的研究,理論與觀念上的突破才有真正的意義。在這個意義上說,現代社會學和人類學方法對田野方法的重視,完全可能使國內藝術學研究轉向更注重個案研究和經驗性研究,同時給予這一類研究成果更公允的評價。這樣的轉變無疑將逐漸引導整個研究風氣的轉換。
其次,現代人類學和社會學方法的引入,對于強化國內藝術學研究的學術規范,將有可能產生直接影響。
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強調個案研究與研究者直接經驗的價值,但同時更強調研究過程的規范、成果表述的規范,其中也包括經驗描述的規范。這種規范不僅僅是學術積累的需要,也是使學術成果更可信,因而更具科學價值的需要。換言之,在某種意義上說,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是在通過規范自身而使自己更接近于自然科學。這樣的研究取向對于中國目前的藝術學研究的重要性是不容忽視的。
中國的藝術學研究分為兩個重要群體,除了一批身居高等院校的學者以外,還有更大的一個群體身居文化部門所屬的藝術研究機構。以戲劇學研究為例,后一個群體的規模顯然要超過前一個群體,而且由于與戲劇創作演出的實際接觸較多,在經驗性的實證研究方面具有明顯優勢。然而無可諱言,這個被習稱為“前海學派”的學術群體長期以來偏重于戲劇藝術實踐,雖然相對而言具有比較注重經驗研究的優勢,也擁有許多第一手的珍貴的學術資源,重視藝術的當下性,但是由于不夠注重學術規范,因此很難得到學術界應有的承認。多年來,境外數以百計的人類學和社會學領域知名的或尚未知名的學者相繼來到國內,他們在與這個群體的接觸交流過程中獲益匪淺,文化部門所屬的許多學者多年的研究心得,反而要通過境外學者的轉述,才為外部世界和主流學術界所知,究其原因,正緣于“前海學派”在研究的以及成果表述的規范化方面存在明顯的缺陷。換言之,經驗性的研究以及對經驗的感性描述本身,只有通過規范化的、理性的方法呈現出來,才擁有足夠的學術意義,才會得到主流學術界的認可,才可能充分顯現其學術價值。
因此,借鑒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的田野方法,尤其是借鑒和汲取人類學和社會學家從事田野研究時遵循的學術規范,將會有效地彌補“前海學派”學者們在學術研究方面的弱項,使這個學術研究群體掌握的大量感性資料與經驗性材料,通過更多途徑進入當代主流學術界的視域,藉此改變藝術學的研究重心。因此,對于中國藝術學研究而言,進一步注重學術規范,使被稱之為“前海學派”的這個研究群體迅速提高研究成果水平,將給中國的藝術學研究帶來深遠影響。
二 研究視角的轉變
當然,現代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對中國當代藝術研究最具學術意義的影響,還是要首推它可能帶來的文化層面上的研究視角的改變。
中國現代形態的藝術學研究大致始于20世紀初,就像其它人文科學研究一樣,它之受到西方學術的刺激與影響是無可諱言的。在這一影響過程中,西方學術思想不可避免地在中國藝術學研究領域打下了鮮明的烙印,其中西方人的研究視角,就是一個重要的方面。簡言之,由于西方人文科學主要是在歐洲的文化傳統和解決歐洲社會遇到的問題基礎上發展起來的,而且隨著西方在世界各地的迅速擴展,自覺不自覺地呈現出歐洲中心的世界觀,這種具有鮮明西方色彩的歐洲中心的人文科學思想,也就不能不在中國藝術學研究領域留下它的痕跡。在研究與品評中國本土藝術時,人們往往只是照搬西方人習慣運用的藝術標準,比如說以西方音樂體系評價中國本土音樂,以西方戲劇理論解釋中國戲劇并且試圖以之改造“落后”的中國本土戲劇,把油畫的教學體系搬用到中國畫的教學中,等等。這樣的現象存在于藝術學的多個領域,換言之,西方比較成熟的人文社會科學體系的整體植入,確實在中國藝術學研究的現代轉型過程中起到了關鍵作用,但是這種整體植入的結果與中國本土藝術以及中國人的情感經驗之間的距離,始終是一個無法回避的癥結。
現代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方法的引進,卻給我們一條走出這一癥結的路徑。
現代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給我們帶來的不僅僅是單純的田野方法,而且還包含了至關重要的文化多元觀念。雖然人類學和社會學的起源都帶有強烈的歐洲中心主義色彩,但是二戰以后,尤其是20世紀60年代以后,文化多元觀逐漸成為現代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的主導思想,在某種意義上說,這兩個原來受到歐洲中心主義文化觀影響最深的研究領域,現在則相反成了對歐洲中心文化觀形成最猛烈沖擊的領域,成為最堅決地推動文化多元觀和消解歐洲中心論的學術領域。這一思想方法的變化對田野研究的影響非常之深遠,而這種非常之符合當代世界潮流的學術方法的引進,對于后發達國家尤其重要,因為越是后發達國家越是需要通過文化多元觀念以消除文化自卑感,正視本土文化傳統的價值。因此,現代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領域,田野研究工作者不再像摩爾根時代的學者那樣,抱著了解人類童年的文化優越感,把非西方社會視為人類文明發展的早期階段,因而能夠更客觀地認識不同民族不同文化圈的傳統與現實的差異,在解釋它們的歷史與現實時,也能有更多的互相理解以及在此基礎上的互相尊重。而這樣的研究方法,在跨文化研究中的重要性自不待言。
除了西方中心視角以外,多年來中國藝術學研究領域還存在一個尚未得到學術界重視的研究視角,那就是一種過于貴族化的藝術觀仍然占據著核心位置。
文化多元觀念不僅僅意味著不同民族、不同文化圈的藝術活動不能以同一種標準來衡量和評價,同時也暗含了另一種更平民化的文化思想,即不能以研究者們的個人興趣,以及他們所接受的教育作為衡量所有文化行為的唯一標準。
當人類學家和社會學家們將他們的考察對象,從長期以來擁有文化特權的上流社會轉向更廣闊的草根階層時,還伴隨著思維模式的改變。事實使人們更清晰地意識到,不同地域的人們在長期共同生活中形成的價值觀念體系雖然會有很大的差異,卻各有其合理性;他們各具特色的生活方式,只有通過其自身的價值系統,才有可能獲得真正有意義的解釋。在藝術領域更是如此,藝術在本質上意味著人們用以情感交流與表達的特殊方式,不同民族和不同階層的人們各自的情感交流與表達方式,在這一生活與文化圈內部往往是最有效的。所以,對民間草根階層的藝術、趣味與審美活動的歧視和改造,強行推行一小部分精神貴族自以為是的藝術觀與審美趣味,正是現代人類學與社會學研究的禁忌。
在中國藝術學領域,這種文化貴族心態隨處可見,比如我們完全有理由對人們長期以來習焉不察的“采風”這樣的辭匯產生強烈的質疑。確實,如果說最近一個世紀以來中國的藝術學創作與研究對于那些地域色彩鮮明的民間藝術活動并不是毫不關心,那么很難否認,創作與研究者們經常是以“采風”的態度去關注和研究民間藝術活動的。人們慣于使用“采風”這樣的辭匯而,它本身就清晰地透露出兩個方面的信息。從歷史上看,“采風”的制度早在秦漢時代就已經基本形成,它隱含了官方與民間二元且以官方為主導的文化價值觀;從現實的情況看,“采風”意味著藝術家和藝術研究只關注民間藝術活動作為創作素材的價值。因此,“采風”的實質,正是站在官方或文化貴族的立場上對民間藝術活動非常功利化的利用,事實也正是如此,尤其是近幾十年里,地域色彩鮮明的和非主流的藝術樣式和優秀藝術作品,經常被主流藝術用以為創作的材料,回顧近幾十年的藝術史,我們會發現許多有世界影響的優秀作品都是用西化和文人化的手法處理本土民間藝術元素的產品。然而,在民間藝術活動被大量地用以為創作材料而遭到掠奪性開采的同時,它們本身卻仍然被視為落后的、原始的、粗糙的,被視為必須以精英文化的模式加以改造才能擁有藝術價值的對象。
以“采風”的心態從事本土與民間藝術研究的學者,自覺不自覺地忽視了對象自身的獨立存在以及內在文化價值。因此,研究者變成了專事獵奇的旅游者,對于民間藝術對象的關注只限于與“我們的”藝術活動的差異,而并不真正關心這樣的藝術對于生活于其中的創造了它們的人們究竟具有何種價值和意義。從現代人類學和社會學的角度看,我們應該更多地致力于探究多種藝術樣式、多種生活方式以及各地各具差異的倫理道德和習俗對于它們的主體自身的價值與意義,致力于在這些獨特的藝術與生活的原生環境中,還原它們的內涵。這樣的研究才能超越“采風”式的官方和貴族文化心態,才能獲得對民間藝術真正具有文化價值的研究成果。
因此,中國目前的藝術學研究亟需借鑒現代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的田野方法,摒棄西方中心與貴族趣味對民間話語空間的擠壓。
三 一個實例:路頭戲
如果我們的藝術學研究能夠更多地注重對現代人類學與社會學方法的借鑒與引進,尤其是徹底改變歐洲中心主義與貴族主義文化觀,那么對諸多藝術現象的研究與評價,都有可能出現根本性的改變。在我的研究領域,有一個極具代表性的例子,完全可以用以說明研究視角的改變所產生的影響,那就是對臺州戲班大量演出的路頭戲(或曰提綱戲、幕表戲)的研究與評價。
近幾十年戲劇研究領域幾乎完全沒有對路頭戲的研究,然而在20世紀50年代以前,路頭戲卻可以說是中國戲劇最主要的演出形式,它的歷史,也許可以追溯到戲劇起源的年代。路頭戲之所以長期被戲劇研究人員們忽視,是由于它在20世紀50年代初就遭到批判,成為從上而下的“戲改”的主要對象之一。而對路頭戲的批判,其理論背景很值得今人深思。
對路頭戲的批判與其說出自藝術的原因,還不如說出自趣味的原因。它一直被看成是粗糙、原始和簡單的演劇方法,然而它并沒有像同時代其它那些更為粗糙、原始與簡單的民間藝術那樣獲得尊重,它從一開始就被看成是創作的素材以及改造對象,直到現在,在多數當代戲劇史家們的眼里,路頭戲之受到批判乃至遺棄,仍然被看成是一種歷史的必然。
然而,當我們通過現代人類學和社會學的研究思路重新探討路頭戲的存在以及它的意義,就會清楚地看到,像路頭戲這樣一種有著千百年悠久傳統的演劇方法,它之所以會受到眾口一辭的批判以及遭致普遍遺棄,正由于長期以來西化的和貴族的文化視角在藝術學領域占據著統治地位。
路頭戲之所以在1950年代初受到大范圍的批判,首先是由于主持“戲改”工作的政府官員,主要是一批西化程度比較高的、經常接觸甚至直接參與話劇創作與研究的知識分子,排除意識形態的因素,在某種意義上,“戲改”簡直可以說就是在用西方的、話劇的戲劇觀,居高臨下地改造中國本土戲劇。像路頭戲這種本土色彩濃厚的傳統演劇方法,與這些知識分子所接受的戲劇學模式完全不相吻合,它之受到排斥也就是可想而知的。其次,路頭戲的演劇方法被后來的國辦或準國辦的戲劇表演團體遺棄,還有另一層因素,那就是長期以來衡量藝術的標準是由傳統詩學基礎上培養的文人決定的,雖然傳統文人最終接受了元雜劇和明清傳奇,卻始終未能充分受容昆曲以外的各種“花部”戲劇劇種,同時也難于充分認同民間極富創造性的口傳文學的價值。文人趣味在中國戲劇領域占據統治地位的現象,并沒有因為1950年代的社會急劇變動而真正有所變化,反而因為劇團國家化而在制度層面得到普遍肯定,因此,在文學性和音樂性方面很難以完全符合文人趣味的路頭戲,也就不能不受到排斥。
由此我們看到,如果說晚近一個世紀的藝術學研究受到歐化的和貴族的這兩種文化偏見的左右,那么路頭戲的遭遇具有作為樣本的罕見的深刻性,路頭戲之所以遭受自上而下的批判與遺棄,正是由于同時受到這兩個方面的夾擊。更值得思考的是,如同我在《草根的力量》書中所敘述的那樣,路頭戲至今仍然是臺州戲班最主要的演劇方式,但這種承繼了本土文化傳統的演劇方式它之所以能延續至今,并不是因為路頭戲演出過程中大量的即興創造在戲劇學層面上所可能提供的非凡活力,給定情境與表演者個人創造之間巧妙和平衡,以及潛藏在它的即興表演模式之中的演員之間、演員與樂隊之間的互動與內在張力,而竟然是因為在本土的戲劇市場里,戲班最適合以這樣的演劇方式營業;并且,由于在晚近幾十年里路頭戲一直受到抑制,在那些受主流意識形態影響較為明顯的民間戲班,路頭戲的演劇方式也正在被棄用。
有關路頭戲的藝術魅力,我已經在書中做了初步的探討,將來還會做進一步的研究。這里我只想通過它的遭遇說明,擺脫歐洲中心的和文化貴族的偏見對于中國當前的藝術發展以及藝術學研究有多么重要。只有徹底轉變研究視角,路頭戲的藝術價值才能得到公正的評價;進而,也許還有更多的藝術現象,需要以多元文化的視角加以重新審視,給予重新評價。
四 需要注意的問題
田野研究只是一種方法,雖然在田野研究的背后,包含了現代人類學與社會學特有的研究路徑,但是方法并不能完全替代研究。按照我個人的研究體會,即使接受了田野研究方法,藝術學領域的田野研究,也仍然存在諸多需要注意的問題。
藝術學研究的田野方法的研究目標之一,就是考察藝術活動在特定文化環境中自然生成、發展的性狀。當然,對象的性狀總是會在與外界的不斷互動過程中經常變化,然而這樣的變化,仍然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是自然的演化,它與受巨大的、不可抗拒的外力影響而發生的變化,有質的區別。仍然以戲劇在晚近五十年的變化為例,雖然歷史上中國的本土戲劇始終在民眾審美趣味變化的背景下持續發生著各種各樣的變化,但是正由于這樣的變化是在戲劇創作表演的主體與觀眾的互動之中緩慢而自然地發生的,因此無論如何變化都不足以出現背離它所生成的文化土壤的結果;然而1950年代戲改的情況則完全不同,在令本土戲劇經歷了劇烈變化的這一改造過程中,觀眾甚至是劇團內部的創作和表演者本身,都沒有話語的權力。因此,中國戲劇的自然狀態之必然受到破壞,就是可想而知的。在這里我們看到一種外來的文化價值觀是如何被強行植入的,以及它最終會產生臬的結果。它不僅給我們留下了值得好好記取的教訓,同時還給從事藝術學田野研究工作者留下了特殊的困難。
這就是我們今天從事藝術學的田野研究時面臨的特定境遇,就像一個多世紀以來在幾乎所有藝術領域那樣,本土藝術在外來的文化價值觀面前出可怕的自卑。而這一文化現實,使得從事藝術學田野研究的研究者必須非常小心翼翼。藝術學的田野研究面對的研究對象不是無感覺的作品而是具體的人的行為,研究者與被研究者在社會身份、知識背景與生活環境等多方面的差異、尤其是趣味的差異,很容易被處于弱勢地位的民間藝人理解為知識與藝術見解的優劣,研究者在從事田野工作時,很容易被研究對象視為強勢文化的代表,因此,研究者的言行和趣味,很容易對被研究者產生不可預計的影響,而這樣的影響,足以改變研究對象的原生態。
需要指出的是,在藝術學的田野研究過程中,研究者在很大程度上是個入侵者,極易對脆弱的、缺乏自信的民間藝術本體造成損害。現代人類學家喜歡說“我們的身體就是人類學研究的工具”,強調田野考察過程中研究者應該融入研究對象,在與對象的互動中體察對象及其可能發生的變化,但是在中國藝術學研究這個特殊的領域,我認為研究者應該盡可能做一個客觀和外在的觀察者,盡可能克制影響對象的沖動,因為保持本土藝術的原生態的意義,可能比改變它要重要一百倍。當然,研究者對研究對象的影響是無可避免的,只不過清醒地意識到這種影響可能導致的負面效果,自覺地將自己的影響盡可能減少到最低限度,無疑是從事藝術學的田野研究時必須遵守的職業操守。
其次,我希望強調藝術學的田野研究作為一項藝術學研究的價值,盡管我們可以借鑒人類學與社會學的田野研究方法,但是這樣的研究指向應該是藝術學的而不能僅僅是人類學或社會學的。更直接地說,用人類學和社會學方法從事藝術學研究,應該是研究的重點。
每門學科都有特定的研究范圍和研究目標,不同學科的關注重點并不相同,因此,當人類學與社會學的田野方法被引進到藝術學研究領域時,人類學與社會學所關注的那些問題,也很容易同時被帶入藝術研究過程中;或者說,研究者的關注重點可能會發生偏移,也許那些從藝術學角度看非常之重要的問題反而被忽視了,這樣一來,研究很容易演變成對于藝術、藝術活動的人類學或社會學研究,而不再是藝術學研究。人類學和社會學研究當然仍有其價值與意義,然而它的價值與意義是人類學與社會學的,坦率地說,這類研究即使再有價值和意義,也不是藝術學研究。它不能代替藝術學研究,也不能幫助我們解決藝術領域最值得關心的問題。
我在從事臺州戲班的田野考察時經常提醒自己將藝術層面的問題作為主要對象,不僅是由于我一直受到的是藝術學研究的訓練,因此只有藝術學問題才是我在專業領域范圍有能力研究和回答的,而且也只有藝術學領域的問題才是我所真正應該去關注和感興趣的。舉例而言,我的研究中涉及到許多有關宗教與民間祭祀、民間信仰方面的現象,我當然知道從人類學或者社會學角度對這些現象進行剖析是非常之必要的,但是我的研究仍然會相對地集中于這些現象與民間戲班的運作和表演、與當地觀眾的欣賞之間的關系,將這些現象與戲劇活動之間的聯系,小心地剝離出來,分析它們對戲班以及戲劇活動的藝術方面的影響力,尋找這些現象與近二十年臺州戲班的繁榮與發展之間的聯系。同樣,當我剖析和研究戲班的內部構成以及戲班內部的人際關系時,不僅把戲班作為一個特殊的社會亞群體看待,同時更注重把它們看作一個關乎戲劇藝術的群體看待,這樣的研究當然明顯有別于一般意義上的人類學與社會學研究。
而我深信,這樣的研究正是藝術學的發展所需要的,尋找更多學術途徑,利用更多研究方法,通過更加多維的視角,以探索和解決我們面臨的諸多藝術學問題,這也正是我們把現代人類學和社會學的田野方法引進藝術學研究領域的初衷。
同一時期,中國的社會學家也關注城市社會問題,并開展了一系列調查研究,如滬江大學對廣東鳳凰村和沈家行的調查,李景漢對北京人力車夫生活費的調查。調查成果有影響力的如李景漢的《北平郊外至鄉村調查》、陶孟和的《北京生活費之分析》、楊西孟的《北平生活費指數》和《上海工人生活程度的一個研究》、林頌和的《塘沽工人調查》、施裕壽等人的《山東中興煤礦工人調查》等。上述調查大多是針對某一個城市進行的,但也有學者對多個城市進行調查,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是嚴景耀指導學生采用人類學實地調查方法對北京、天津、上海等20多個城市進行犯罪調查并寫成《中國監獄問題》等專著。總的看來,這一時期的社會調查取得了一定成果,但也存在一些問題:在目的上側重于社會改良的現實性目標,而忽視了以社會結構為考量的學術型目標;在方法上過于注重經驗型的社會事實,而忽視了理論的指導作用和理論建構;在內容上往往集中于某一群體或某一方面的調查,而忽視了城市綜合性社會問題的研究。
在“觀點”和“方法”的提出及學科建設方面,一些社會學家在城市社會學的知識體系和研究方法建構方面進行了嘗試,其中有代表性的成果當屬吳景超的《都市社會學》和邱致中的《都市社會學原理》。這是兩部系統性較強的城市社會學著作①,對中國城市社會學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吳景超先后獲明尼蘇達大學社會學學士、芝加哥大學碩士和博士學位,1925年至1928年期間在芝加哥大學研究社會學,隨派克等學者從事都市社會學原理的研究,必定深得“芝加哥學派”的真傳。其1928年完成的博士論文《唐人街:共生與同化》,從中國人移民美國的歷史講起,研究了唐人街的社會結構、文化沖突及家庭生活等,同時對唐人街的生活組織、幫會、通婚、同化、邊際人等進行了深刻而細致的分析。吳景超被認為是中國最早研究都市社會學的代表人物之一,其博士論文正是他作為“中國現代都市社會學研究開創者”的奠基之作。1928至1931年,吳景超任南京金陵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其間出版《都市社會學》。
該書是中國最早的都市社會學研究著作。全書共計四章84頁,篇幅雖小,但內容充實。首先,深刻地探討了兩個關系,一是都市與附庸的關系,都市離不開它的附庸,都市及其附庸構成了都市區域,都市區域是研究都市經濟的基本單位。都市繁榮的標志是看它的附庸的富饒程度及工業化水平。都市與附庸的關系不是看兩者的遠近,而是看兩者之間的交通,交通是溝通都市與附庸的“唯一妙法”。吳景超還對居民在都市中的“自覺觀念”進行了論述,他指出,“都市居民應該有一種自覺的都市觀念,時時刻刻去研究如何發展他們的都市,如何保有他們的附庸,如何發展他們的商業勢力到別的都市的附庸中去”。二是都市間是互助與競爭的關系,從互助關系看,都市之間應常通有無、貨物流通,這樣才能達成“共贏”。從競爭關系看,都市間存在貿易競爭,這種競爭是國際性的也是局部性的。
其次,富有洞見地分析都市人口增長、人口質量及城市化問題。吳景超認為,都市人口增長的方法有三種:人口的自然增長、移民(人口流入城市)、擴充市區(把附近市鎮和鄉村劃歸都市)。可以說,吳景超的都市社會學研究滲透著深刻的城市化理念,他認為,中國有大約75%的
農業人口,農業生產方式落后,生產率極其低下,最經濟的辦法就是發展工業,“發展中國實業,創造中國的都市,使附庸中可憐的農民,以及一切游手好閑的人,到都市中去尋生活,乃是救濟中國人口過剩問題的一個好辦法”[8]。中國人口集中到都市,是大勢所趨。第三,提出了都市問題的研究方法。要找出都市病態產生的原因,才能找出恰當的對策。尋找都市病態原因的方法是實地調查研究,有“靠得住的事實”作根據,然后才可以談都市改良,談都市控制。都市中各區域的環境不同,人們的行為也不盡相同,產生的社會問題也不同,因此,研究都市問題一個必不可少的工具是“暗射地圖”,把社會問題的分布情況標注在地圖上,然后再根據地圖開展實地調查。①研究都市問題的另一個工具是都市區域發展史研究。 此外,芝加哥學派在都市研究中綜合統計法、個案法、自傳法,以此彌補各種方法存在的缺點。最后,強調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在都市控制中的作用。他認為,都市社會約束人類的力量還比不上鄉村社會,這是社會學要關注的問題,因為社會學的中心問題便是人與社會的關系問題。鄉村社會是一個熟人社會,人們交往緊密,每個人的行為都受鄉村“輿論”的監督,宗族、家族、家庭等因素都是約束人們行為的重要因素。而都市社會是一個陌生社會,人們互不相識,“輿論”的約束力較小,個人行為的自由度較大,沒有完備的約束手段。除了“輿論的制裁”之外,人們的行為還需“良心的制裁”。都市社會較之鄉村社會,以道德律令為根源的“良心的制裁”要明顯薄弱許多。因而既要重視道德、宗教、輿論、良心等非正式制度在都市控制中的作用,也要重視法律等正式制度在都市控制中的作用。
應該說,吳景超在《都市社會學》中提出的觀點、思想和方法是對現代文明都市發展的深刻思考,在中國社會學發展史上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不僅具有較強的學術意義,更具有重大的社會現實價值,在當前中國的城鎮化和城鄉發展一體化的現實背景中,其意義更加凸顯。與吳景超作為知名社會學家的身份不同的是,邱致中雖然獲得過社會學博士學位,但更多是以市政規劃專家的身份示人。1933年從暨南大學畢業后留校任教,期間也在上海江南學院講授“都市社會學”課程,因資料匱乏,故自制講義,先作《實用都市社會學》,后著《都市社會學原理》。1934年,兩本著作相繼出版。《實用都市社會學》共15講,詳細論述了都市的形成、意義、公共建筑、工業區域、商業區域、住宅區域、市政交通、衛生、金融機構、文化、人口、政治組織、行政、政黨、職業團體、流蕩與寄生階層等。該書僅僅是對都市構成要件的分類概述,在應用社會學視角方面卻有所欠缺。《都市社會學原理》恰好對此進行了彌補。
《都市社會學原理》共10章,首先對城市社會學的學科發展、學科定位、研究范圍及研究方法進行了論述。作者認為,都市社會學是闡明都市社會的組織,并科學地論究它的發生、發展、變化和消滅,而理論地探尋其構成及進化的內在的必然關系的科學。都市社會學研究對象,不僅僅是都市的物理形態,更主要的是基于物理形態條件下的人與人的社會關系。廣義的都市社會學可以分為三大部分,即都市社會歷史學、都市社會構造學、都市社會政策學。而狹義的都市社會學僅指都市社會構造學,范圍包括都市社會經濟構造、社會構造、政治構造、文化構造。都市社會學的研究方法包括哲學的方法和倫理的方法,哲學的方法主要是不帶成見地觀察事物、收集資料、觀察事物之間的關系,倫理的方法則是對所收集的資料進行準確而非謬誤的解釋并作出推論。
其次論述了都市社會的起源、分類、進化、環境、構造、人口、政策、發展趨勢等內容。其中論述最為深刻的當屬都市社會與農村社會的關系。邱致中先生認為,都市社會存在于社會整體之中,都市社會是從農村社會發展而來的,其在發展過程中不斷地和農村社會相互影響。在不同歷史階段,都市社會與農村社會之間的關系是不一樣的,在物物交換的時代,都市社會附屬于農村社會,都市內部還帶著農村的性質;在以貨幣為媒介的社會中,兩者的關系從交換形式上,是相互關聯、相互依存的,從交換的性質上看,又是相互對立的。從人口變化來看,都市人口因都市經濟的發展而增多,農業的落后使農村人口減少,集中于都市。都市社會吸收農村人口,不僅從數量上吸收,還從質量上吸收,一切農村里的優秀分子都被城市的文化所吸引,離開落后的農村,集中到進步的都市去。再從政治文化看,資本主義一切政治與文化,都支配著整個農村社會。現代農村與都市之間交互影響,或者說是一個矛盾的循環,農村社會的經濟沒落與文化落后造成都市社會的經濟繁榮和文化興盛,這是矛盾的一面;農村社會的經濟沒落與文化落后造成都市社會的經濟恐慌和文化畸形,這是矛盾的另一面。
而對于都市社會問題,主要有人口問題、勞動問題、婦女問題、兒童問題、妓問題、犯罪問題、衛生問題等。這些社會問題是由社會內部矛盾所產生的,有著深刻的制度根源,因而解決都市社會問題就要找出并改革蘊藏在社會內部的制度性矛盾。最后,作者還從四個方面討論了都市社會學史等,即美國芝加哥學派城市研究的產生背景、研究旨趣及主要的研究內容;都市社會學的雛形及其發展;都市社會學在中國的發展情況;都市社會學發展現狀。
總的來講,吳景超的《都市社會學》呈現了一些很有見地的新觀點和較為科學的新方法,邱致中的《都市社會學原理》則在學科發展史、研究對象、理論、方法、發展趨勢等方面有所建樹。邱致中的《都市社會學原理》晚于吳景超的《都市社會學》(以下簡稱“吳文”)5年出版,期間并未出現中國學者撰寫的城市社會學著作。因而邱致中編寫《都市社會學原理》的時候,參考資料極為匱乏,必然會對吳過深入的研讀和思考。于是,在《都市社會學原理》的最后一章里,邱致中結合孫本文對吳文的評價,進一步闡述了其貢獻和不足。在貢獻方面,主要表現為兩點:一是注重社會學的觀點,二是注意研究方法。在不足方面,吳氏僅僅介紹了都市研究的大體內容(都市的經濟、人口、區域和控制),以及中國的都市研究,并沒有在學科意義上探討都市社會學之所以成為學的根據。
【關鍵詞】人類學轉向/人種志方法/科學技術人類學/文化解釋學/本土方法論
【正文】
社會學與人類學1是兩個有著密切關系的獨立學科, 在它們的發展史中,其理論與方法的互相滲透與借鑒,對這兩個學科都產生了重大影響。就科學社會學的發展史來說,至70年代中期以來,與科學知識社會學的興起相伴隨,出現了“人類學轉向”這種現象〔1〕, 在文獻中也出現了科學技術人類學這個提法。
科學社會學的“人類學轉向”(anthrohological turn),也可以稱之為科學社會學的人類學研究角度(anthropological perspective),我簡稱為對科學的人類學研究。
那么,這種人類學取向的研究究竟包含著什么意思?我認為,至少包含著兩個方面的意義。第一個含義是把現代科學作為一種文化現象來研究。在這里,作為文化現象考察,并不是斯諾所提的獨立于人文文化之外的、與人文文化相對立的科學文化,而是把科學當作整個人文文化的一個組成部分、當作與宗教、藝術、語言、習俗等文化現象相并列的文化形式的一種。這樣就把現代科學納入了人類學的研究范圍。第二個含義是,對科學的社會研究采取人類學的田野調查方法,選出某個科學家集本的場所,對科學家及其活動進行人種志〔2〕(ethnography)的研究,即對所觀察到的現象作詳細的記載、描述和分析的方法。如果說第一層意思是從宏觀上把現代科學納入人文文化范圍,決定了研究的總傾向,那么,人種志的研究就屬于微觀的經驗研究。在我看來,知識社會學的宏觀定向相一致的研究和微觀傾向發生學的研究[2] 正好與這兩方面是相對應的。從這個角度說,整個科學知識社會學的興起,都和“人類學轉向”有直接關系。
(一)
人類學轉向的含義之一:科學是詩文化系統之一
特拉維夫大學教授、科學史家耶胡達·埃爾卡納在《關于知識人類學的嘗試性綱領》一文中明確地提出要把科學作為一種文化系統來考察。他提出,在傳統上,“科學很少被認為像藝術或宗教那樣是屬于人文文化整體的,因為它被看作是某種不相同的、獨一無二的、互相背離的東西”,但他的“基本前提是,文化的不同維度:宗教、藝術、科學、意識形態、普通常識、音樂,是相互聯系的,它們都是文化系統。”[3埃爾卡納從人類學角度探討這個問題,認為把科學作為一種文化系統來考察的觀念,可以追溯到當代著名文化人類學家克利福特·格爾茨的觀點。在他的論文《深描:邁向文化解釋學的理論》中,格爾茨說:“我所采用的文化概念,……本質上是符號論的。和M·韋伯一樣, 我們相信,人類是掛在由他自己織就了的意義之網上的動物。”我們必須把“文化看作那些網,因而對文化的分析并不是一種尋求規律的實驗科學,而是一種尋求意義的解釋性科學”。[4]我注意到, 雖然格爾茨在他的論述中是把科學列入文化解釋的范圍中的,但是他采取了審慎的態度(后面還要講這一點)。而埃爾卡納同樣是把科學作為文化解釋的對象,并且根據他對格爾茨的“深描”方法的理解,對科學史中的“深描”作出了解釋。
而這也正是科學知識社會學的主要論題。科學知識社會學的主要代表人物,馬爾凱、巴恩斯、布魯爾等人都在他們的主要代表著作中,把對科學的社會研究的重點放到科學知識上面,并把自然科學知識等同于其他知識和信念、看作是文化現象。關于這個問題,我已在拙著《科學社會學》一書的第十章作了比較詳細的論述,在這里主要是把這種理論傾向與“人類學轉向”聯系起來。
愛丁堡學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巴恩斯,在他的著作《科學知識和社會學理論》一書中就指出,科學是一種信念,只是一種被接受了的信念,而不是正確的信念,他認為,科學是一種文化現象,“科學是亞文化的4集合’,作為一種亞文化現象,科學當然受到外部的整個大文化的影響。[5] 因提出“強綱領”主張而著名的布魯爾也是把科學當作文化現象、人類學現象來對待的。他的“強綱領”的第一條就把科學知識與信念并列,并且認為可以歸結為社會的原因。[6] 他在評述維特根斯坦的知識的社會理論時曾明確地說“數學是人類學現象”。[7]
馬爾凱在他的著作《科學和知識社會學》中,以專門的篇幅論述了這個問題。該書第三章的標題就是“科學中的文化解釋”,鮮明地表示出文化人類學的傾向,這也就是說,他要對科學作一種文化意義的解釋、文化意義的分析。他的這種文化意義的解釋和分析是怎樣做出的呢?
首先,他分析了科學社會學中關于科學家行為的社會規范的爭論,分析了默頓的規范和米特洛夫的反規范,認為,在科學中,科學家的社會行為規范是多種并存的,并不是所有的人在所有的場合都共同遵守某種特定的規范,并不存在一種體制化的機制來保證科學家們都一致遵從或信奉某組特定的規范。在科學中, 存在著許多不同的語言公式(verbal formulation),這就為科學共同體、 為科學家們提供了節目單(repertoire)或字典(vocabrary), 科學家們可以靈活地使用它去分類不同社會背景中的不同職業行為。”因此,關于規范的討論就走到了關于科學的文化資源的說明。”[8]這也就是說, 科學規范并不是像默頓所說的那樣,并不是體制化的要求,而是“磋商”的結果,科學家們是從代表著不同文化資源的節目單及字典中去尋找自己的道德信奉原則的。
馬爾凱的文化解釋還在于對科學知識生產的動力學考察。他研究了若干實際案例,從中做出分析,他的結論是,對于科學實驗結果的意義是什么的評判、對于科學論斷的有效與無效,并不存在普遍的、一成不變的標準,在實驗和解釋的過程中,個人的特點、具體的環境都會產生作用,他說,“科學一致,因而科學知識,并不是僅由證明正確或拒斥來達到的。科學家們經常面對的是不確定性和模棱兩可。思想和智力方面的信奉不是由于應用事先確立的正式標準來實現的,而常常和必定是制作而成的。對于研究綱領的拒絕或采納,是一個更加實用的過程,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科學家的相對具體的旨趣利益影響的。”[8] 馬爾凱承認在知識形成過程中,是存在著認識因素的,科學的判斷和解釋是受認識和社會因素影響的。他認為,不僅社會規范是社會地變化著的,而且對于任何一個研究綱領來說,認識和技術規范也是可能有很不相同的解釋的。”在社會意義的磋商和知識主張的評估之間并沒有明確的界限。社會與技術的公式表述,在具體情況下,是由每個參加者所選定的,所說明的;這兩種資源,在具體科學知識被認可的過程中,在非正式的相互作用和正式的證明程序中,是緊密地綜合在一起的。”[8]
馬爾凱關于科學的文化解釋的結論是:“社會學家和哲學家已經會聚到這樣一種觀念,即把科學看作是一項解釋性的事業,在這個過程中,物理世界的本性是社會地建構起來的。”又說:“更好的普遍的公式是,科學知識是由磋商過程確立起來的,也就是被那在社會互動過程中對文化資源的解釋建立起來的。在這種磋商過程中,科學家們也運用認識和技術的資源;但最終結果還是依賴于可利用的其他社會資源。因此,通過科學磋商建立起來的社會結論并不是物理世界的確定性說明,而是在特定的文化和社會背景中的特定行動者群體看來是正確的科學主張罷了。”[8]
以上是對科學知識社會學所代表的“人類學轉向”的第一個含義的簡單說明。需要說明的是這個轉向并不是沒有歷史根源的,也不是孤立的現象,它代表著舊的“知識社會學傳統的復活”,它反映的是“社會和人文科學注意重點的變化和重新取向的過程”。[1] 深入的研究將會說明,這種轉向與當代哲學的、社會學的以及文化的思潮有著多種復雜的聯系,不過,這已不是這篇文章所要討論的問題了。
(二)
人類學轉向的含義之二:對科學作人種志研究
文化是人類學的研究領域。人類學對文化的研究,起源于對初民社會(primary society)的研究, 起源于歐洲和美國的學者對于“不開化的”、非歐洲文化的研究。與人類學的發展相聯系,形成了一種主要研究方法,這就是人種志方法(ethnogranhicat method)。 人種志研究就是對一個特定的民族群體的社會和文化生活進行詳細的描述和分析。這種研究首先要選定地點,即某個部落或民族的聚居地,作為田野調查(field work)的基地,進行參與觀察,作詳細的記載,最后形成描述性分析性人類學著作。許多文化人類學的名著都是人種志研究的成果。這種研究要求有較長的時間投入(一般在一年以上,離開以后有時還有通訊聯系或回訪);這種研究要求研究人員學習當地的方言土語,盡可能地參與研究對象的日常生活,并保持一個觀察者的客觀獨立的立場,除了參與觀察以外,研究人員通常選定或培養某個當地人作為信息提供者(informants),等等。這種研究也常常運用比較的方法,對于所研究的文化與其他文化進行對照性的分析。
當代人類學的人種志研究已經不再僅僅局限于對于初民社會的研究(可研究的初民社會愈來愈少),已經發展到為對現代社會中某個社區、某些特殊人群的研究,例如,對城市中少數民族聚居地的研究,[9] 對于工廠、精神病院、科層制的研究,等等。[10]人種志研究的技術也有很大進展,如廣泛利用電影、錄音、錄像等等手段。顯然,這種方法是可以同樣應用于研究科學活動所在地和科學家人群的。
這就是我們要討論的科學社會學的“人類學轉向”的第二個含義:對科學作人種志研究。具體說來,這就是科學知識社會學代表人物對科學進行的人種志研究。70年代中期以來,一些對科學知識持有建構主義觀點的學者,以人類學家的身份進入實驗室,他們以實驗室為田野調查的基地,進行長期持續的參與觀察,對于實驗室的環境、儀器設備、科學家的日常活動和對話,對于科學家與實驗室以外的聯系,以至于科學論文的形成、發表,論文引證等等方面的情況,進行詳細的記載,做出分析,寫出研究報告或專著。這就是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出現的一批研究成果,它們有一個概括性名稱,即“實驗室研究”(Iaboratory S-ludies)。在這種成果中,除了我們已經知道的拉都爾對美國加州薩爾克實驗室的研究、謝廷娜對伯克利大學中生物化學等相關實驗室的研究和這兩項研究的成果《實驗室生活》和《知識的制造》以外,還有若干研究及其相應的成果。[2] 雖然這一批著者在他們的進一步分析中表現出差異和分歧,但他們的共同認識是“深入到科學家的日常生活中,得到經驗材料,就可有益于對科學的理解”。[11]而謝廷娜則把這一批“實驗室研究”看作是說明科學知識的建構主義綱領的,她說:“這個綱領是被若干個實驗室研究所支持的。”[2]
拉都爾的《實驗室生活》一書的工作基礎是長達一年零十個月的田野調查,他進入實驗室觀察科學家的日常活動,進行相關研究,他的書內容確實展現了人種志研究所得的大量資料:有實驗室場景的多幅照片,有科學家在不同場合的對話記錄,有科學儀器狀況的一覽表,有某項化學物質合成的報告記載,有科學家個人事業經歷的摘要,等等。拉都爾運用這些資料得出了認識論的結論:實驗室是文學標記的系統,儀器所顯示的現象是“技術現象”,科學實驗室中的事實是“人工事實”,因而科學事實不是被發現的而是被制造出來的,科學的陳述是磋商的結果等等。其實,拉都爾在《實驗室生活》的第2版后記中就說過, 他在進入實驗室之前就已經形成了一種看法即科學認識是受社會因素制約的,他在參與觀察中的工作只不過是搜集詳盡的材料罷了。這就使得這部運用人種志研究的著作讀起來與其他文化人類學的著作很不相同:其描述與分析結論似乎有某種不連貫;這些分析,與其說是文化人類學的,不如說是認識論的,與其說是社會學的不如說是哲學的。
《知識的制造》這部書的特點就更加明顯了。這部以人種志研究為基礎的專著,已經完全把調查來的資料編納入作者的認識論結論的框架中了。“科學家作為實踐的推理者:知識是在環境中建構起來的”;“科學家作為索引性推理者:科學研究的機會主義和情境性”;“科學家作為類比推理者,取向的基本原則和革新的隱喻推理批評”;“科學家作為社會環境中的推理者,從科學同體到跨越科學的領域;”“科學家作為文學的推理者,或者實驗室推理的嬗變”;“科學家作為符號推理者,或‘我們以什么造成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區別’”,這就是該書的章節標題所構成的框架。這樣,在文化人類學著作中通常見到的對文化現象的完整而生動的描述性記載不存在了,資料“淪為”結論的例證。
在這里,我們不能詳細討論這些結論與哲學、社會學思想的具體聯系,那是需要專門的研究的。我們在這里要說明的是,科學知識的微觀建構學派是運用人種志研究方法尋找經驗資料支持和論證科學知識的建構主義綱領的,因而就恰好代表了科學社會學的“人類學轉向”。不過,我們又可以看到,這個學派的運用,與本來意義上的文化人類學人種志研究是不完全同一的,因為他們進入了認識的領域,而且是科學認識的領域。拉都爾也承認了這一點,他說,他“所使用的人種志方法,只是在最一般的意義上與人種志方法相一致。”[11]因此,我們一方面把科學知識社會學的微觀建構學派的“實驗室研究”看作是“人類學轉向”標志;另一方面,從嚴格的人類學意義上考察,又只能把這些研究看作是特殊的、值得討論的具體運用。
(三)
科學技術人類學:有待開發的領域
科學知識社會學所代表的“人類學轉向”,只不過是科學技術研究的人類學取向或者科學技術人類學的一種類型。全面系統論述科學技術人類學,筆者尚力所不及,僅就目前的初步認識,說明以下要點:
(1)科學技術人類學,在嚴格意義上說, 應該是訓練有素的人類學家,運用人類學的理論與方法,對于科學技術所作的研究。在人類學領域,早已存亡可以歸納入這個范疇的研究成果,這就是:考古人類學及人種志研究對于含有科技內容的“物質文化”的研究;人類學家所考查的非西方的知識系統,為民族數學(ethzo-mathmeties)、民族心理分析(ethnopsycehiatny)、民族植物學(ethnobotany);醫學人類學所研究的與健康和疾病有關的非西方的知識系統〔3〕,等等。 因此,有的學者指示,“在這個意義下,人類學開始研究科學技術,要比跨學科領域STS研究科學技術早得多。”[13]當然, 人類學家在上述研究中所涉及的科學,是非西方文明中的傳統科學,并不是現代科學技術。
(2)正因為人類學的研究傳統是關注歐洲以外的文化,所以, 在歐洲文明中發展起來的現代科學技術就必然處在專業人類學家的研究視野之外。現在,對于現代科學技術的社會研究已經發展為大的跨學科的綜合研究,人類學家進入這個領域的仍然為數不多,為1988 年美國的4S’學會召開會議,有來自各學科的學者529人,其中人類學家只有18人。[13]
但是在70年代中期以來畢竟出現了一批人類學取向的科學技術研究,其中就包括有前面提到的科學知識社會學的研究,那么,這些研究成果是由什么人完成的呢?”絕大部分科學人類學研究或者人種志研究是由社會學家、哲學家及其他并沒有受過社會文化人類學的專門訓練的人完成的。”[14]這樣一些社會學家哲學家在采取了人類學研究角度、完成了具有人類學特點的著作以后,就獲得了人類學家的稱號,如拉都爾就是一例。這些不是人類學家(或者說準人類學家)所作的研究,被人類學家看來是存在著某種混亂的,有人指出,“實驗室研究”作為人種志研究的一種版本,是與人類學家的研究不相同的。”[14]拉都爾也談到他的人種志研究所引起的批評。[11]
(3)正因為如此,為了更好地發展這個領域, 關心科學技術研究的人類學家的建議是:必須弄清人種志方法的真諦,弄清這種方法的要害在于記和寫(grapy)、在于描述, 在于通過寫他們來說明人民和他們的文化;必須了解文化人類學發展史上的重要學者:以馬林諾夫斯基為代表的整體主義的人種志學,以列維斯特勞斯為代表的比較主義方法,以格爾茨為代表的符號象征主義的文化解釋學等等。[14]我以為對于當代有重大跨學科影響的文化人類學家格爾茨及其文化解釋學尤應引起注意。[15]
(4 )科學知識社會學所做的工作也許是接近于格爾茨的文化解釋學的。如前所述,馬爾凱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對科學進行了文化解釋,埃爾卡納則以專門的章節論述了“深描”方法在科學史中的運用,討論了科學知識增長、科學與其他文化因素,歷史舞臺上的科學等。但我們沒能讀到埃爾卡納或是馬爾凱都沒有運用人種志的“深描”方法所作具體的研究。而“實驗室研究”所作的經驗描述的意義在于得出認識論的、哲學的結論,是完全不同的版本。這是因為他們給自己規定去研究的文化現象,是格爾茨都認為是棘手的問題:科學。格爾茨是有法律實踐經驗的學者,他從文化解釋的角度說明了法律現象,但是當他把科學與其他文化現象并列時,卻不止一次地說過:“盡管我們很偏愛科學,但它仍然不失為一種棘手的事務”,“但物理學和雕塑以及其他所有的知識體系,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人類學上難以理解的問題。”[16]
(5)科學技術人類學的研究,決不局限于對實驗室的研究, 可以從實驗室、研究所、研究中心擴展到學術會議上的擴展到法庭中的科學家,[10]這也就是說要“從實驗室走向更為廣闊的和多元的領域。”[13]有的社會學家選擇了科學事業管理組織及其附屬機構,[17] 有的學者進入了政府設立的海洋生物養殖經濟研究組織[18]在這些研究中,注意的集點也不單純是科學知識的生產過程,涉及到了這些機構中科學家的社會身份,涉及到實驗室與顧客、科學知識與生產方法以及科學政策和經濟組織的關系等問題。特別要揭示的是,同樣進入實驗室,其研究重點也不一定就是科學知識的生產,以特拉維克對美國及日本的線性加速器中心的研究,其重點就是實驗室組織結構,領導風格及什么是“良好”的物理學工作條件的模式差別。[19]
(6)正是因為如此, 科學技術人類學的研究可以并不局限于人種志的田野調查,其研究方法也可以多樣的;發展一種“跨學科的、批判的、文化的方法”,這也就可以包括歷史的研究、比較的方法、文本閱讀、……等方法;并且基于這種種方法的運用,“對于‘科學技術’意義的定義,不可避免地以理解專家到理解非專家。”[13]雖然我們對于上述這些方法也許還不能都了解和掌握,但多樣性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7)總之,科學技術人類學的研究,極為擴散,各具特點, 我們只要看看《諸科學與諸文化》(《Sciences and Cultures》[1])和《知識與社會第9卷,科學技術學人類學》[13] 這兩部文集的論文題目就可以知道了。每個作者都按照自己對于人類學的理解,按照自己的目的和注意焦點,進行不同的人類學探討。研究這些以及其他科學技術人類學的論著,要在紛云繁復的論述中弄清來龍去脈把握要害,我認為,有一項工作要做,這就是要注意作者所使用的主要關鍵概念,諸如“人工事實”、“技術現象”、“磋商”、“文本”、“深描”、“反思性”(reflexivity)、“結構的和形容的”(emve and etic),等等:它們就好像一片模糊背景中的亮點,了解除它們可以有助于深入的研究。
(8)在談到實驗室的人種志研究的時候, 不能不提到對實驗室的民俗學研究,這就是社會學中民俗學方法論(ethnomethodology )〔4〕代表人物加芬克爾及其學派的工作。麥克爾·林奇把這一批研究稱之為“對科學工作的民俗學方法論研究(tthnomethodological studiesof scientific work), 指出這種研究要詳細考察實驗室中“自然地組織起來的日常活動”“討論”有關實驗室工作的暫時的秩序”[20]。他并且專門著書論述了民俗學方法論與科學的社會學研究的關系。[21]那么,這種研究與前述人種志研究有什么關系?在民俗學方法識者看來,人種志研究是與“民俗學方法論的文獻是有密切關系”的,甚至認為那些作者都是“民俗學方法論的說明者”[20];而人種志研究的學者則認為民俗學方法論是人種志研究的一種。[10]弄清這兩種研究的區別與聯系,決不是輕而易舉的工作。我們要指出的是,從已有的人種志研究的著作來看,他們確實從民俗學方法論者的著作中吸取了某些概念工具和分析方法。了解這一點,對于認識知識社會學微觀研究的特點也許是重要的。
(9)最后要說的是, 科學技術的人類學研究中的專業人類學家在增加,〔5〕但是非人類學背景研究人員仍然會占相當大的比重。 因為,專業人類學家即使轉向現代社會生活的廣大領域,能夠專門研究現代科學技術的也畢竟是少數。這種情況,對于在人類學科并不充分發展的中國從事于科學的社會研究的學者來說,也許是一種機會:他們也許可以增添幾分勇氣,去涉足這個確實頗為陌生的文化人類學的研究領域。
注釋:
〔1〕人類學是一個大的綜合性學科,包括有體質人類學、 考古人類學、語言人類學、社會(或稱文化)人類學等分支學科,本文所涉及的主要是社會(文化)人類學。
〔2〕ethnography 另一種譯法是民族志,我這里采用的是《大英百科全書》的中文版的譯法。
〔3〕1996年我到美國科羅拉多大學(特爾多)人類學系講學時,就見到一位研究藏醫的研究生,她已不止一次到西藏作田野調查。
〔4〕這個詞在社會學中有多種譯法,如:民俗學方法論, 人種方法論。
〔5〕從兩本文集中的撰稿人可以看到這一點:1992 年出版的《知識與社會》第9卷9名作者中有4名是人類學家;而1982 年出版的《諸科學與論文化》9名作者中只有1名是人類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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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Karin Knorr-Cetina: " Laboratory Sludies and TheConstruction Approach in the Stndy of Scince and Technologg,(日)《科學·技術·社會年版》1993、卷2p.138.
一、當前國外華僑、華人研究的幾個亮點
1.從生理、心理角度關懷老年華人的健康狀況。美國西弗吉尼亞大學老齡化研究中心暨社區醫學系的學者以波士頓的177名華裔老人及上海428名條件相當的中國老人作為研究對象,開展了一系列研究項目。研究人員對比分析了上述兩組老人的健康問題與沮喪癥候的關聯程度,進而得出盡管移居國外后需要面對種種挑戰,但與不曾移民的同齡人相比,美國老年華人的心理更為健康,而在兩組老人身上,各種慢性病均與沮喪癥候的累積有關等結論。研究還表明,文化因素更有可能影響中國老人對健康服務的利用(如看牙醫),而同化程度(degree of accuhuration)會對美國老年華人利用同類服務產生作用;加拿大卡爾加里大學社會工作學院D.w.L_Lai的Impact 0fCulture 0n Depressive Symptoms of Elderly Chinese Immigrants和Effects of Service Barriers on HealthStatus of Older Chinese Immigrants in Canada等文,則分別探討了文化因素、醫療服務障礙因素等對加拿大老年華人健康的影響。
2.關注華人青少年移民適應當地社會的過程。美國舊金山大學教育學院的c.J.Yeh在Development of a Mentoring Program for Chinese Immigrant Adolescents’Cultural Adjustment一文中,以新近從中國大陸地區移民到美國的32名高中生為研究對象,引入一種名為“同齡人顧問計劃”(Peermentoring program)的研究模式,在為期一年的跟蹤研究中,觀察這32名高中生與由美國當地所高中的學生充任的“同齡人顧問”(Peer mentor)之間的互動情況,建議學校輔導員、社會工作者和其他心理健康專家對移民青少年提供輔導。而在Chinese Immigrant High School Students’Cultural Interactions,Acculturation,Family Obligations,Language Use,and Social Support一文中,C.J.Yeh等學者則認為,不斷提高學生的英語流利程度,對于緩解他們適應全新環境時的焦慮情緒至關重要。此外,學校還應為移民學生提供各種論壇,讓他們參與各種社交場合,以便他們與操英語的同學展開充分的交流。美國密歇根州立大學家庭與兒童生態學系的D.B.Qin在Doing Well%Feeling Well:Understanding Family Dynamics and the Psychological Adjustment of Chinese ImmigrantAdolescents一文中,以兩組中國移民家庭為對比樣本,分析“盡管亞裔美國學生的成績普遍較高,但他們通常在心理與社交適應方面表現不佳”的原因,涉及家庭教育方法、父母期望、親子關系等方面。
3.透過各種社會現象思考華人的相關問題。美國哈佛大學國際與地區問題研究院主任亨廷頓(samuel P.Huntington)的The Hispanic Challenge一文,聚焦美國社會族群的融合狀況,重點討論美國墨西哥裔及其他拉美裔族群融入美國社會的相關問題,其中部分內容涉及到華裔,如提到在非美國出生的外來族群中,墨西哥裔為數最多,約占27.6%,華裔和菲律賓裔分列第二、第三位,分別約占4.9%和4.3%,還建議所有美國人都應該掌握包括中文在內的至少一門重要外語,以利于了解一種外來文化,并方便與該文化的族群人士交流;2001年,美籍華人導演李安執導的影片“臥虎藏龍”(Crouching Tiger,Hidden Dragon)獲第73屆美國奧斯卡4項大獎后,各國學者紛紛撰文探討該現象。新加坡國立大學的K.Chan在The Global Return 0廠the Wu Xia Pian(Chinese Sword―Fighting Movie):Ang Lee’s“Crouching Tiger,Hidden Dragon"一文中,討論了該片所建構的中國意象(Image 0f China)及男女平等的可能性,認為導演李安在影片中對中國傳統文化及家長權威進行了沖突性解讀。美國麻省理工學院c.Klein的Crouching Tiger,Hidden Dragon:A DiozporicReading一文,則從海外散居者(Diaspora)的視角,分析了導演李安呈現的電影語言和美學模式,探討了他與中國故鄉、與其他散居海外的中國人之間的各種聯系。此外,Xiaochun Jin和MunyiShea等學者則分別透過治安、就業等社會現象,思考了華人的相關問題。
4.重視應用地理學、考古學、民俗學、文學等學科的研究方法。在地理學方法的應用上,加拿大瑞爾森大學Lu Wang的Global Connectivity,Local Consumption,and Chinese Immigrant Experience一文,通過對多倫多華人移民消費偏好的分析,揭示了族群特征及族群文化對移民消費行為產生的影響。英國哥倫比亞大學地理系的s.Y.Teo在Vancouver’s Newest Chinese Diaspora:Settlers or‘Immigrant Prisoners’?一文中,從海外散居者和跨國主義(Transnationalism)兩個概念人手,對新近從中國移民到溫哥華的技術型移民(skilled immigrants)展開研究,分析其在異國他鄉語言、就業、婚姻等方面面臨的諸多問題,隨后提出了“他們是移居者?還是為再次移民而暫居溫哥華的‘移民囚徒’(immigrant prisoners)”的問題。在考古學方法的應用上,美國得克薩斯州立大學環境生物學實驗室的A.H.Harris在Additions to the Archaeological Fauna of the Former Chinatown Section Df ELPaso,Texas一文中,考察了美國得克薩斯州艾爾帕索(E1 Paso)一處19世紀末唐人街遺址的出土物件,并就當時的社會發展水平、華人葬禮習俗等問題提出了看法。美國斯坦福大學文化與社會人類學系B.L.Voss的The Archaeology 0廠Overseas Chinese Communities一文,通過對加利福尼亞州圣
何塞(San Jos6)馬克大街(Market Street)唐人街的考察,對同化模型的理論和方法論提出質疑,認為歷史的證據表明,該華人社區的居民并非總是生活在東方與西方、傳統與現代的格格不入中。此外,F.Lau和D.L.Li等人還分別將民俗學、文學等學科方法應用于對華僑、華人的研究中。
二、國外華僑、華人研究的主要發展方向
1.對弱勢群體給予持續關注。上文列舉的論文中,關注華族老年人、青少年等弱勢群體在相關國家生存、發展問題的占一定數量,主要從醫療衛生、心理健康、學校教育、家庭培養、社會責任等方面人手,探討幫助華族老年人維系身體健康、提高生活質量,以及輔導華族青少年適應移民后新的學習、生活、工作環境等問題,通過對社會現象的考察,分析其原因及各種后果,并從社會學與醫學、生物學、心理學等各學科的角度探討對策,具有較強的實用性和較顯著的社會價值。今后,此類研究中所折射的人文關懷精神,將有可能得到進一步加強。
2.華族研究的觸角更為細致、靈敏。當前,國外華僑、華人研究的觸角幾乎深入到相關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從個體健康到族群適應性,從經濟到政治、文化等,與此同時,學者們還將具有國際問題研究色彩的華僑、華人研究,置于國家社會穩定、族群和諧等框架內加以討論。此外,從上文列舉論文作者的姓氏看,部分作者本身即為華族的可能性很大,如B.Wu、D.w.L.Lai、C.J.Yeh、K.Chan和Xiaochun Jin等,他們大多供職于所在國家的高校或科研機構,具備一定的話語權和社會影響力,而由于其華裔背景,他們也較多地以與自身族群相關的問題作為研究旨趣,進而與其他族群學者一道,共同推進所在國家華僑、華人研究在廣度上與深度上的不斷拓展。
3.“學科”痕跡淡化、“領域”意味增強。時至今日,國外華僑、華人研究中多學科方法的應用已屢見不鮮,以歷史學、社會學、人類學等學科方法為基調,討論華人社會變遷、家譜個案、僑鄉紐帶以及華人與中國的關系等主題的論文相對為主流,如J.C.Dorsey的Identity,Rebellion,and sociafJustice among Chinese Contract Workers in Nineteenth―Century Cuba、)M.Williams的Honk Kong andthe Pearl River Delta Qiaoxiang、Wei―Wei Zhang的Overseas Chinese and the Concept 0f“GreaterChina"以及Sheau―yueh J.Chao的Tracing Their Roots:Genealogical Sources,or Chinese Immigrantst0 the United States等。此外,如前所述,國外華僑、華人的研究學者還廣泛應用了地理學、考古學、民俗學、文學等學科方法。可見,今后國外華僑、華人研究的“學科”痕跡可能會趨于淡化,而逐漸演變為一個兼容并蓄的研究領域。
三、國外華僑、華人研究可供借鑒之處
1.秉承人文精神。當前國內華僑、華人研究成果很大一部分集中在經濟議題或相近的方向上,如有學者曾指出:“在國家‘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導向下,關于華商和華人經濟狀況的研究最為泛濫。1997年東南亞金融風暴后,幾年內關于‘華商與東南亞金融風暴’的論文及相關著作竟達數百種,造成研究資源的極大浪費。”經濟要素是人類社會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僅從經濟視角出發,不可能圓滿解釋人類社會生活的一切問題,就華僑、華人的研究而言亦然。前文提到,近年來國外華僑、華人研究領域的論文已越來越多地將關注重點置于老年人、青少年等弱勢群體的身上,致力于探討對其提供幫助、輔導等的途徑與方法,進而達成社會穩定與族群和諧,其中體現的人性關懷的價值認同值得國內學界參考。
2.重視微觀發掘。上文引述的論文在文獻發掘、數據整理、案例分析等方面無不做足文章,論文作者及其團隊通過經年累月的不懈積累,較為細致、全面地掌握了豐富的第一手材料,從根本上保證了研究成果較高的學術水準和科研價值,推動了國外華僑、華人研究領域的不斷創新、發展,而由于各種原因,國內學界多少存在由急功近利心態導致的第一手材料掌握不足、成果低水平重復等問題,相信若能在科研過程中,注意借鑒國外同行的細致認真,重視第一手材料的微觀發掘,國內華僑、華人研究的整體水平將有可能進一步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