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23-06-02 09:58:03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中國法制史論文,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法律院系的課程設置受多種復雜因素的影響:
第一,從法律教育的性質和目標上看,如果是大學普通教育,那么除了法律專門課程以外,法律院系還要開設相當分量的人文科學,甚至自然科學方面的課程;而在法律職業訓練中,則幾乎是提供“純粹”的法律課目。在前者情形中,由于專業的不同(如公法、私法或法學、經濟法等),課程的門類及其內容的深淺也會相應地有所不同。
第二,就法律專門課程來講,課程設置是以現實的部門法體系和法學學科體系為基本依據的,它們最終決定著法律教學內容的置廢和變化。但課程體系并不簡單地等同于部門法體系和法學體系。因為有的課程不可能包括法學體系中的全部大小分科;而有的課程則可能會兼跨幾個法學分支學科。 此外,在教學實踐中,還要綜合考慮不同的教育層次和培養目標之間的協調關系以及教學的時間安排等因素。
第三,一般來說,法律課程的設置是以本國現行的法律或法學為主導的,同時考慮歷史的和國外的法律理論和實踐方面的因素。這既包括部門法方面的課目,也包括一般性較強或縱橫跨度較大的課目(如法理學、法律史、國際法等)。
第四,各法律院系之間,由于教師的結構或學術傳統方面的差異對課程的設置或教學質量也會具有某種程度的影響。
目前高等法律院系的課程設置是以國家教委規定的教學計劃為指導,分別結合各院系的實際情況制定出來的。下面以中國政法大學的教學計劃為例,來對其課程設置略作考察。 該計劃要求學生在4年中必須修滿196學分方可畢業。 其中,課堂教學179分,其他部分(包括社會實踐、畢業學習、畢業論文)17分。必修課與選修課的比例是7∶3.全部課程由政治理論課(20)分、文化基礎課(31分)、法律基礎課和法律主干課(兩類共83分)三部分構成。
法學專業四年的必修課程安排如下。
第一年中國革命史政治經濟學形式邏輯漢語外語(一年)體育(一年)法理學中國憲法法學論著導讀中國法制史外國法制史
第二年哲學國際政治外語(一年)體育(一年)計算機基礎民法(一年)經濟法概論中國刑法刑訴法民訴法
第三年商法國際私法行政法行政訴訟法國際公法證據刑事偵查物證技術經濟管理
第四年律師制度勞改法犯罪學法醫學
選修課比較集中地在第二、三年中開設。非專業方面的有,心理學、倫理學、社會學、政治學、行政管理、國際關系史、政治學經典著作選讀、當代西方哲學思潮、現代科學技術概論、應用數學等。法律專業選修課有中國法律思想史、西方法律思想史、現代西方法理學、比較法、立法學、外國憲法、外國刑法、外國刑訴法、外國民訴法、港臺法律制度、羅馬法、合同法、財稅法、金融法、海商法、環境保護法、會計、審計、自然資源法、產品責任法、房地產、國際投資法、外貿管制法、國家賠償法、知識產權法、犯罪心理學、仲裁、公證和調解、法律文書、司法統計、法律文獻檢索等。
法學類其他專業開設的政治理論課和文化基礎課與法學專業相同; 而且主要的法律課程,如法理學、憲法、刑法、民法、訴訟法、國際法等也基本一致,僅個別課目的學時較法學專業略有縮減。它們之間的主要區別是將側重于各自專業的一類課程設為必修。如經濟法專業就將公司法、合同法、投資法、勞動法、財稅法、知識產權法等列為必修,而這些課目作為單獨的課程在法學專業中僅作選修。其他的法學專業(如國際法、國際經濟法等)課程的情況亦同此類。
(五)教學方法
法律院系采用的最主要的教學方法與大陸法系國家的教學方法沒有什么差別。它們都是由擔任某一門課程講授任務的教師在課堂上向學生系統講授該門課程的基本原理和基本知識,即所謂的講授法。課堂講授的主要依據通常是在講授該課時所用的教材。
講授法是大陸法系國家傳統的法律教學方法。一方面,制定法作為主要的法律淵源,客觀上決定了在教學中必須對法律規則中的抽象概念和原理加以闡釋和分類;另外,注釋法學家在研究和傳播羅馬法活動中發展起來的一整套分析與綜合的經院主義方法為教學中進行講授提供了一個傳統。 這種教學“不在于提供解決問題的技術,而在于對基本概念和原理的教導。法律教學所要求的內容并不是對實際情況的分析而是對法律組成部分的分析”。 相反,在美國的法學院里,教學方法卻采取了相當具體的實用主義態度,即普遍推行的“判例教學法”(case method)。 與制定法和判例法的優劣對比情形相類似,講授法自身無法避免的缺陷也正是判例教學法的優勢所在,反之亦然。
從中國近年來對法律教育改革的部分討論中看,有人提出在教學中應廣泛推行判例教學法,以改變教學中存在的重理論而輕實踐,或者理論脫離實際需要的被動狀態。然而,中國目前并不存在判例法制度,因而也就無法從根本上為法律院系實行判例教學法提供現實基礎。盡管在課堂講授中,特別是在講授部門法時,教師往往插入一些經過挑選的判例。但這實質是以舉例的方法來補充有關原理的講授。其目的是讓學生具體形象地理解并進而掌握有關的法律規定,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判例教學。當然,在一定條件下,以某種方式吸收或借鑒判例教學法的積極因素,也會成為法律院系今后教學改革的一個內容和方向。
在以課堂講授法為基本教學法的同時,為貫徹“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原則,學校還組織學生進行模擬法庭之類的實踐活動。即由學生分別擔任審判員、原告人(或公訴人)、被告人、律師及證人等角色,來模擬(假設)法庭的審判過程。然而,法律學生在整個四年當中惟一與本專業的實際接觸最多的一次機會,就是為期二個月左右的畢業實習活動。這時,要求學生在某一法院、檢察院或律師事務所直接參加所在機構的司法業務工作。它類似于美國法學院的現場實習(clinical programs)。
(六)畢業生水平和就業選擇
法律教育的最終結果就是為國家和社會提供某種法律職業人員。但對于如何確定不同層次的法律院系畢業生的畢業水平及其任職資格,各國有著不同的實踐。
從國外的大體情況看,德國的大學一般不設法學學士和法學碩士學位而設法學博士學位。 法律系畢業生需通過第二次國家考試,成為完全的法律工作者(Volljurist)時,才能擔任法官、律師、大學教授及政府機構官員。法國的學位制度略為復雜。法律系學生在第二年結束時一般被授予法學專科畢業資格(bachelier);第四年畢業時授予法學學士學位(licence en droit)。博士學位分國家博士學位(Doctorat d‘Etat)和大學博士學位(Doctorat de l’universite)兩種。 但攻讀法學博士學位者,又須先取得某一法學學科的“高級研究文憑”(簡稱DES)。另一方面,獲法學學士學位者若要從事司法實際工作,還須經過國家司法學院一至二年的實務訓練。日本對接受四年法律教育的畢業生授予法學學士學位。但若從事“法曹三者”之一種,還須參加相當艱難的國家司法考試, 并對通過者再進行由司法研修所組織的二年的法律實務訓練。而準備在大學從事法律教學或研究的那些人,則可進入大學研究院攻讀碩士學位(一般為二年)或進而攻讀博士學位(三年)。美國法學院的入學條件是世界各國中最為特殊的一個,即它要求學生在進入法學院之前已取得文學士(B.A.)或理學士(B.S.)學位。因此,學生在完成三年初級法律教育后被授予J.D.學位以取代原來的L.L.B.(法學學士)學位。 有的法學院為準備從事法律教學或研究工作的學生開設了L.L.M.(法學碩士)以及S.J.D.(法律科學博士)學位。但為從事律師職業所須通過的律師資格考試(Bar Examination)僅要求具有J.D.學位。
從學位制度方面看,中國與日本的學位制度類似,與德、法兩國不盡一致,與美國的學位等級相同,但學位層次的含義完全不同。
根據中國的學位條例等有關規定,法學學位也像其他門類學科的學位一樣,分學士、碩士和博士三級。其中,碩士又包括研究生和研究生班兩個層次。 法律院系的本科畢業生,符合一定條件的即授予法學學士學位。然后,畢業生就要在繼續攻讀法學研究生和從事實際工作這兩者之間作出選擇。
報考碩士學位研究生的畢業生應參加每年初舉行的考試(當然,符合條件的其他在職人員也可以通過考試攻讀研究生學位)。考生分筆試和口試兩部分。筆試通常包括政治理論、外語、兩門所報專業的主干課和相關的法學綜合課共五門。其中,前兩門為全國統考課目。口試在筆試通過后進行。根據國務院學位委員會1983年核準試行的草案,法學學科可以招收以下13個專業的研究生,即法學理論、法律思想史、法制史、憲法、行政法、刑法、民法、訴訟法、經濟法、勞動法、環境法、國際經濟法、國際法。 研究生的培養任務由有碩士學位授予權的法律院系和科學研究機構(目前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和上海社會科學院)來承擔。學制一般為二至三年。
攻讀博士學位研究生也需通過入學考試。目前,上述的13個法學學科基本都已招收博士研究生,僅個別專業除外。培養單位分別不同地集中在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武漢大學、中國政法大學、吉林大學、廈門大學、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和中國社會科學院這八個機構中。博士研究生的學習期限一般也是三年。
除上述學位教育外,還應提到的是近年來出現的法學第二學士學位教育(通稱法學雙學士)。它旨在培養國家急需的知識面寬、跨學科的高層次專門人才。它在層次上屬于大學本科后教育。 報考的主要條件是已經獲得除法學類專業的任何其他學科門類的學士學位。目前開設法學第二學士學位的專業主要是一般法學專業和前文提到的知識產權和環境法專業,學制為二年,取得學位的學生在待遇上相當于研究生班。顯然,法學雙學士教育接近美國的法律教育方式,但兩者的出發點仍有區別。法學雙學士教育尚不是中國法律教育的主要途徑。
法學研究生教育是培養各類高級法律職業人員的一個主要途徑。并不像日、美等國那樣僅培養法學教學或研究人員。實際上,除了從事法律教學和科研工作,他們也和法學本科生一樣,在就業選擇中,面對著一個比較廣闊的職業領域,甚至有可能進入一個與法律職業的關系相去甚遠的領域,而不僅限于法律教育的職業目標所意旨的那些領域。
就目前主要的幾個法律職業領域而言,惟一規定必須通過考試才能取得任職資格的職業就是律師。根據法律規定,從事律師工作,必須通過全國律師資格統一考試。 至于從事法官、檢察官等職業,目前尚無專門的任職資格規定。因為基于歷史的和現實的條件限制,對于那些為數不多的、受過專門正規法律教育的本科生或者研究生來說,那種經歷本身就意味著具有從事法律職業的資格。但是,近年來中國已開始重視并正在探索建立法律職業任職資格的專門制度。假如所建立的任職資格規定能與法律教育結合起來的話,那么這將會成為建立較完善的法律教育體系的一個重要環節。
四、結論
從中國法律教育一百多年的歷史發展中可以看到,作為一個國家法律制度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法律教育的存廢興衰同國家的政治、社會環境有著緊密的聯系,特別是法律在一個國家和社會中的地位和作用對法律教育有著更為直接的影響。也就是說,當法律的作用受到重視的時候,這無疑就為法律教育的發展提供了一個有效保障;但若相反,法律教育就只能走向衰退。同時,我們又不能不看到,法律教育作用的成效還遠不能夠像立法那樣較快地得到實現。法律人才的培養客觀上需要一個較長的周期,法學家的水平也有一個逐步提高的過程,而且法律思想、法學知識以及各種法律經驗材料也必須要有一定程度的積累。因此,連續性就成為法律教育進步和成長的一個內在要求。
如果說在過去的近四十年中主要圍繞著有沒有法律教育這個問題的話,那么今天我們所面臨的、所應給予關注和考慮的問題就是,中國應當有一個什么樣的法律教育-一個比較完善的、富有效率的、能夠培養出適應21世紀需要的法律人才的法律教育體系。在面向現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來的這一時代背景下,中國的法學家、法官和律師不僅要為中國的現代化建設發揮出重要作用,也還應當為維護世界的和平和推進人類的進步事業做出積極的貢獻。因此,中國法律教育的前景是廣闊的,而任務又是十分艱巨的。
注釋:
[1] 近代法治國家,對法律教育給予必要的關注基本上是法學家們的一個自覺意識。這不同程度地體現在國際或國內的學術會議議題、一般法學著作或法律期刊以及有關的學會或機構等方面。但在中國,至少就目前法學家的學術活動范圍而言,該領域的情形并不令人滿意。除少數有素的學者對此問題較為重視外,很少有關于法律教育的論文或著作出版。
[2] 《史記·老子韓非子列傳·五蠹》,《史記·商君列傳》。
[3] 在中國法律史上,律博士之創設,有其歷史背景。《三國志·魏書·衛凱傳》載,“《九章》之律,自古所傳,斷定刑罪,其意微妙,百里長吏,皆宜知律。刑法法,國家之所貴重,而私議之所輕賤;獄吏者,百姓之所縣命,而選用之所卑下。王政之弊,未必不由此也。”
[4] 《法學詞典》(增訂版),上海辭書出版社,1984年第2版,第689頁。
[5] 《唐六典》卷二十一。
[6] 《新唐書四四·選舉志一》。
[7] 《舊唐書·選舉志一》。
[8] 《宋史·百官志》。
[9] 中國古代的考試制度,自唐朝即有“明法”一科,專門用以選拔法律人才。到了宋朝,法律考試更進入鼎盛時期。有“書判拔萃”、“試判”、“試身言書判”、“明法”、“新明法”、“試刑法”、“銓試”、“呈試”、各色各樣。參見徐道鄰《宋朝的法律考試》,載《中國法制史論集》,(臺)志文出版社,1975年初版,第188頁。
如果從時間上看,我們發現,解釋學方法(尤其是法律解釋)在中國同樣有著悠久的歷史。早在秦代(甚至可以追溯到更早)的司法實踐中,法律官員們就開始大量地使用那些后來為人們熟悉的法律方法了。當然,它只是法律解釋的初期形態,而非其完善時期的形態。由于法律是一種一般且抽象的規定(雖然抽象的程度因時代的不同會有所差異),因此,將之應用于具體的實踐時,首先就需要解釋。可以這樣說,法律非得經過解釋才能適用,因此,法律解釋的歷史與制定法的歷史一樣久遠,并且相互重合。我國有著漫長的制定法歷史,但秦以前的法律典籍多已不存,因此,我們的研究只能從秦代開始。1975年湖北云夢睡虎地出土的秦墓竹簡中的《法律答問》為我們研究秦代的法律解釋方法提供了可靠的材料。
從《法律答問》的殘篇看,它主要涉及秦代法律的主體,即刑法,其內容與《晉書·刑法志》、《唐律疏議》等典籍中記載的秦律情形大致符合,即分為盜、賊、囚、捕、雜、具六篇,因此,我們可以將之作為研究秦律及其司法適用情形的可靠材料。《法律答問》的作者難以考證,其出土之所在,即睡虎地秦墓的墓主是一個叫“喜”這一名字的人。在秦始皇時期,喜曾擔任過安陸令史、安陸御史、鄢令史等與法律相關的職務,職位不高,在鄢地還曾親自審理過案件,為了熟悉法律,他生前抄錄或請人抄錄了《法律答問》這本當時比較流行的司法解釋手冊。①從內容看,《法律答問》無疑對秦律適用過程中遇到的一些主要問題都進行了解釋,我們大致可以從中看出秦代法律解釋的一些技巧。《法律答問》包括竹簡計210支,其中涉及法律解釋的條文有187條,一些重要的法律概念都得到了解釋,因此,它可以算是秦代法律解釋活的“教科書”,它開創了我國法律解釋的先河。
首先,《法律答問》創設了一種中國特色的法律解釋體例,那就是法律答問的方式,即首先虛擬某個人對于某個法律條文或法律概念有疑問,因而提出問題,然后由另一個人來進行解答。這些答問通常采取下列形式:
(1)某甲……(罪狀描述),應如何處置?答曰:……(罪名與刑罰)。
(2)某事……(假設性情形),應如何處置?答曰:……(法律后果)。
在這些形式之中,“某甲”、“某乙”之類的詞實際上相當于邏輯上的“變項”,“應”這一語詞本身是一個“模態詞”(或規范詞),“應……”相當于一個“模態判斷”,這類語言形式的使用表明,秦律已經達到了一定的抽象水平,因為只有在思維的較高級階段,人們才會抽象出“變項”,并總結出思維的形式結構。這種一問一答的方式不僅簡單明了,而且非常生動,貼近日常的法律適用過程。這種法律解釋體例為后人所繼承,幾乎成為中國傳統法律解釋的定勢,②直到今天,我國的一些法律解釋仍采用這種形式。
其次,《法律答問》采取了多種法律解釋技巧,其中最主要的法律解釋方法當然是“文義解釋”或“字面解釋”。在整個《法律答問》中,凡涉及法律概念的情形,絕大多數都是運用此種解釋方法的。如果從邏輯的角度進一步細分,我們還可以將“文義解釋”解析為以下幾種具體的法律解釋方法:
1.“語詞定義”,即對于語詞的含義加以說明,它是對概念的內涵加以明確的方法。在《法律答問》中,解釋者共對70余個術語進行了解釋,特別是在其最后部分,集中對“布吏”、“院”、“宮均人”、“宮更人”、“宮狡士”、“外狡士”、“甸人”、“宦者顯大夫”、“爨人”、“集人”、“耐卜隸”、“耐史隸”、“人貉”、“署人”、“更人”、“竇署”、“率敖”、“逵卒”、“旅人”、“室人”、“同居”、“瓊”、“玉”、“臧人”、“介人”、“匧面”、“大痍”、“大誤”、“羊驅”等30多個“法律術語”進行了“語詞定義”,直接指明了這些語詞的準確含義是什么。可以想見,這些語詞在當時的秦律里要么是一些難懂的法律術語,一般人對這些概念的準確含義并不是特別清楚,要么是一些非常常見的術語,但又易于為人們所誤解,因此,需要專門解釋。
2.分類,即對某一概念的外延加以明確的方法。這種方法在《法律答問》中也經常看到。如在對于“盜竊”的定罪量刑過程中,當時的解釋者多次使用了“二分法”這一分類的方法。如下例:
(1)夫千錢,妻所匿三百,可(何)以論妻?妻智(知)夫而匿之,當以三百論為;不智(知),為收。[1]P157
(2)夫三百錢,告妻,妻與共飲食之,可(何)以論妻?非前謀(也),當為收;其前謀,同罪。[1]P157
(3)夫二百錢,妻所匿百一十,可(何)以論妻?妻智(知)夫,以百一十為;弗智(知),為守臧。[1]P157
(4)削(宵),臧直(值)百一十,其妻、子智(知),與食肉,當同罪。[1]P158
(5)削( 宵),臧直(值)百五十,告甲,甲與其妻、子智(知),共食肉,甲妻、子與甲同罪。[1]P158
這些例子討論的都是“丈夫盜錢,妻子是否有罪?以及該如何懲罰?”的問題。解釋者首先區分了“是否共謀”的問題,如果事前共謀,妻子縱使沒有直接參與盜竊,也應與丈夫同罪。接著,在排除了妻子共謀的情況下,又進一步討論了妻子“事后是否知情”的問題,如果事后知情并收贓,就應比照丈夫的罪行定罪;如果不知情,僅需承擔收贓的責任。
非常有意思的是,當時的解釋者對于有些情形的區分可以算得上細致入微了。如:
“抉鑰(鑰),贖黥。”可(何)謂“抉鑰”?抉鑰者已抉啟之乃為抉,且未啟亦為抉?抉之弗能啟即去,一日而得,論皆可(何)(也)?抉之且欲有,弗能啟即去,若未啟而得,當贖黥。抉之非欲(也),已啟乃為抉,未啟當貲二甲。[1]P164按照秦律的規定:抉鑰,應贖黥。那么,怎樣才算是“抉鑰”呢?是已經撬開才算撬,還是沒撬開也算撬?如果某個人撬門了,但未能撬開就走了,當天被人拿獲,這應如何論處?當時的解釋者是這樣解釋的:如果撬門的目的在于盜竊,未能撬開就走,或未撬開而被拿獲,都應贖黥。如果撬門的目的不在盜竊,已開才算作撬,應受到贖黥的懲罰;未開的只略施薄懲,貲二甲。
又如,秦律規定:“公祠未闋,其具,當貲以下耐為隸臣。”[1]P161也就是說,公室祭祀尚未完事,如果有人盜竊供品,即使其盜竊的物品價值較小,按照一般的盜竊罪只能處以“貲”以下的罪刑,也應耐為隸臣。從表面上看,這一法律規定似乎已經非常清楚明白了,但實踐中仍然會出現千奇百怪的問題。當時的解釋者就試圖通過多重設問的方式而使得這一法律規范變得明白起來。第一重設問是:什么叫“祠未闋”呢?答曰:置豆俎鬼前未徹乃為“未闋”。亦即以“豆俎陳放在鬼神位前,尚沒有撤下”[1]P161為標準,區分“未闋”與“已闋”。第二重設問是:這里的“具”如何確定?因為用來祭祀的物品本來是一般的物品,不過由于出現的場合不同而異于一般的物品了,這表面上看是一個小問題,但實際上是一個大問題,因為祭祀活動在古代是一項重大的活動,因此,盜竊供品不同于一般的盜竊,為此就涉及到兩種罪名不同、處罰輕重各異的犯罪區分問題。解釋者答道:未置及不直(置)者不為“具”,必已置乃為“具”。亦即以“是否擺放”這一比較客觀的事實為標準加以區分,還沒有陳放以及不準備陳放的東西不算“具”,只有已經陳放了的才算“具”。第三重設問是:現有人盜竊了作為供品的一個腎,按照市場價格,一個腎的價值不值一錢,應以何論處?答曰:祭祀的時候肯定要用到心、腎等物以及動物的肢體,這些東西都應算作一具,雖然其價格不值一錢,但依據法律,盜竊這些東西就犯罪了,應受到耐為隸臣的處罰。這一回答解釋了這一犯罪不是以市場價格為衡量標準的,消除了人們的誤解。第四重設問是:假設某一個供品值廿錢,某人只盜竊了其中的一部分,沒有盜完一整份,該怎么辦?答曰:按照法律對于一般盜竊罪的規定來處罰。
從以上闡述可以看出,《法律答問》的解釋者為了明確某些罪名概念的內涵與外延,已經達到了抽絲剝繭的地步,其使用的方法無非是多次分類的方法。如果這種方法發展成熟,就成了法典化過程中的一種必需的方法,即類型化方法。當然,秦律中的分類尚處于初級階段,尚沒有達到我們后來要解釋的類型化水平。
3.區別(或比較)的方法,即兩個法律概念非常相似,通過指出這兩個概念在內涵或外延上的不同,從而區分這兩個法律概念。區別的方法非常重要,它是我們前面所講的定義、分類這兩種方法的基礎。在《法律答問》中,解釋者對一些相近的法律概念進行了區分,目的是劃清兩種相近的罪名之間的界限。
如有人問到:何謂“不直”?何謂“縱囚”?這實際上反映了人們在實踐中對于如何區分這兩個相近的罪名感到困惑。解釋者直截了當地指出:罪當重而端輕之,當輕而端重之,是謂“不直”。當論而端弗論,及其獄,端令不致,論出之,是謂“縱囚”。[1]P191也就是說,“不直”指的是故意的枉法裁判,即重罪輕判、輕罪重判;而“縱囚”實際上只是“不直”的一個方面,即放縱罪犯,也就是“重罪輕判、有罪不判”。由此可見,“縱囚”這一法律概念是“不直”的一個下位概念,兩個既有區別,又有聯系。
在《法律答問》中,另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區分是對“廢令”與“犯令”的區分:可(何)如為“犯令”、“法(廢)令”?律所謂者,令曰勿為,而為之,是謂“犯令”;令曰為之,弗為,是謂“法(廢)令”(也)。廷行事皆以“犯令”論。[1]P211這一答問說到,以往的廷行事是沒有區分這兩者的,但是,解釋者認為,這兩者其實有著很大的不同。“犯令”說的是“法律禁止某一行為,而某人偏偏實施了這一行為”,“廢令”說的相反,即“法律規定應為某一行為,某人卻沒有為某一行為”。這種解釋非常簡潔而清楚。雖說在秦代時,這類法律解釋鳳毛麟角,但它卻為以后法律語言的解釋確立了“范式”,指明了努力的方向。
4.限制解釋與加重解釋。所謂限制解釋,就是對法律規定中的某些法律概念,采取縮小外延的方法進行解釋,這種解釋方法在今天的司法實踐中非常常見,在《法律答問》中,我們也能夠看到其雛形,可見此種方法之古老。如秦律規定:“捕亡,亡人操錢,捕得取錢。”[1]P230這一規定的表面含義是:如果有誰能捕獲逃亡者,那么,逃亡者攜帶的金錢就歸捕獲者。這一條是否適用于所有的案件呢?《秦律答問》對其適用范圍加以了限定:“所捕耐罪以上得取”[1]P230。也就是說,只有在被抓獲者判處了耐罪以上的刑罰時,捕獲者才能獲得被捕獲者的金錢。又如秦律中有“同居者連坐”的規定,哪些人屬于“同居者”呢?在《法律答問》中,有兩處對此進行 了解釋。首先,解釋者認為:“同戶者為同居”,但是,他又覺得這一法律概念過于寬泛,因此,進行了限縮:(1)“同居,獨戶母之謂(也)”[1]P238。也就是說,同戶又同母的人才叫同居者;(2)戶為“同居”,“坐隸,隸不坐戶謂(也)”[1]P160。將奴隸排除出了“同居者”的范圍,奴隸是否該連坐,要視具體情況而定。這些解釋都縮小了原先條文的適用范圍,因此,屬于限制解釋。與限制解釋相對的是擴張解釋,即擴大某個概念外延的方法。在《秦律答問》中,并沒有典型的擴張解釋,而只有“加重解釋”,即按照法律規定,某種行為應判處某個較輕的刑罰,但是,通過解釋,卻加重其處罰。如:盜百,即端盜駕(加)十錢,問告者可(何)論?當貲一盾。貲一盾應律,雖然,廷行事以不審論,貲二甲。[1]P167某甲明知某乙偷盜了一百錢,卻惡意地控告乙偷盜了一百一十錢,故意地增加了十錢,意圖使乙遭到更嚴厲的處罰。對此,秦律有規定,甲應受到“罰一盾”的懲罰。但是,解釋者這時卻將明確的法律規定棄之不用,轉而訴諸成例,認為應受到“罰二甲”的處罰,這大大地加重了甲的法律責任。因為按照秦朝的計量單位,一盾約相當于384錢,一甲相當于1344錢。這一答問反映了秦朝的司法明顯受到了法家“嚴刑峻法”思想的影響。
5.類推解釋。即對某一行為應如何用法律調整,法律沒有明確的規定,司法者可以比照類似的條文或者類似的成例來進行解釋,做出判決。在一個法網籠罩的范圍不夠廣泛、法律規范抽象程度不高的法律體系下,類推解釋或類比適用是一種特別重要的法律方法,也是一種不得不為的選擇,因為如果舍此方法,法律系統就幾乎無法良好地運轉了。秦律及其運作體系當屬于此種情形。
在秦律中,類推解釋或類比適用經常是以“比”這一語詞作為標志的,從制度的層面上講,就是“廷行事”。這兩種東西在《秦律答問》中都有體現。如在《秦律答問》中,提到“廷行事”的條文共有七條,其中的某些情形并非真的沒有法律規定可資引用了,而是解釋者直接“以例破律”,這說明在秦代時,人們對“類推解釋”尚沒有嚴格的限制。從表面上看,這與法家鼓吹的嚴格依法辦事的思想相矛盾,但實際上是貫徹了法家“嚴刑峻法”的精神,如上例所見,在這些情形下,當事人的法律責任往往被加重了。
在《法律答問》中,直接用到“比”這一方法的答問有四條:“毆大父母,黥為城旦舂。”今毆高大父母,可(何)論?比大父母。[1]P184妻悍,夫毆治之,夬(決)其耳,若折支(肢)指、膚(體),問夫可(何)論?當耐。[1]P185有賊殺傷人沖術,偕旁人不援,百步中比(野),當貲二甲。[1]P194臣強與主奸,可(何)論?比毆主。斗折脊項骨,可論?比折支(肢)。[1]P183
從這四條之中,我們就可以得出“秦代法律規范抽象水平不高”的論斷,并明白了“比”這一方法在秦漢之時非常盛行的原因。如上例,秦律規定:“決人耳,耐。”也就是說,與人斗毆時,把人的耳朵撕破了,就要判處“耐刑”。在司法實踐中,就會有人問:如果抓破了別人的皮膚、臉蛋,怎么辦呢?如此的問題層出不窮,也才會有下面的問題:
律曰:“夬(決)人耳,耐。”今夬(決)耳故不穿,所夬(決)非珥所入(也),可(何)論?律所謂,非必珥所入乃為夬(決),夬(決)裂男若女耳,皆當耐。[1]P185在今天的人看來,這類問題似乎有點可笑,但是,在當時的法吏看來,卻怎么也笑不出來,是非得請示匯報而不敢自專的,否則就會招致“不直”的罪名。按照商鞅、韓非等法家的觀點,解釋法律的權柄最終是操之于最高統治者之手的,而非小吏能覬覦的。
6.簡單的論證或附帶說明。在《法律答問》中,我們還偶爾能夠看到,解釋者對于某些法律規定背后的原理進行了說明,或者對于某些不正確的認識進行了反駁。如:
“者(諸)侯客來者,以火炎其衡厄(軛)。”炎之可(何)?當者(諸)侯不治騷馬,騷馬蟲皆麗衡厄(軛)鞅轅,是以炎之。[1]P227秦律規定,“凡是諸侯國有來客的,都要用火熏其乘坐車子的衡軛。”有人不解,問道:為什么要用火熏呢?解釋者回答道:倘如諸侯國不處治依附在馬身上的寄生蟲,寄生蟲就會附著在車的衡軛和駕馬的皮帶上,所以要用火熏,以防止傳播疾病。
還有一些答問附帶反駁了一些不正確的觀點。如:女子為隸臣妻,有子焉,今隸臣死,女子北其子,以為非隸臣子(也),問女子論可(何)(也)?或黥顏頯為隸妾,或曰完,完之當(也)。[1]P225甲取(娶)人亡妻以為妻,不智(知)亡,有子焉,今得,問安置其子?當畀。或入公,入公異是。[1]P223這兩條答問不僅內容相似,而且形式結構也相似。解釋者虛擬了兩個選項,然后通過一個簡單的選言推理,否定一個選言肢,肯定另一個選言肢。這一解釋過程實際上包含了一個簡單的論證過程。
以上就是《法律答問》中出現的一些主要法律方法,從這些法律方法的使用情況看,它們都尚未脫離“文義解釋”之窠臼,也就是說,都屬于廣義的“文義解釋”這一范疇。
如任何事物一樣,其初始階段都不可能特別完善。因此,《法律答問》所展現的法律解釋技巧是一種素樸的解釋技巧。
首先,如前所述,《法律答問》中的法律解釋技巧仍停留在“文義解釋”范疇,亦即解釋的初級階段。在這些解釋之中,雖然解釋的基本要素全都具備了,但并沒有形成法律解釋方法的體系。因此,在秦代時,我國法律解釋方法的基礎已經夯實,但與高水平的法律解釋尚有一定的差距。
其次,在《法律答問》中,我們還經常能見到前后解釋不一致甚至相互矛盾的情形,這也是法律解釋技術不成熟的重要標志。如下面三個法律解釋:“癘者有罪,定殺。”“定殺”可(何)如?生定殺水中之謂(也)。或曰生埋,生埋之異事(也)。[1]P203甲有完城旦罪,未斷,今甲癘,問甲可(何)以論?當(遷)癘所處之;或曰當(遷)(遷)所定殺。[1]P204城旦、鬼薪癘,可(何)論?當(遷)癘(遷)所。[1]P204按照秦律規定,“麻風病人犯罪,應定殺。”所謂“定殺”,就是活著投入水中淹死。法 律規定得非常清楚,但是,后面兩條解釋顯然與第一條解釋相矛盾。在相隔如此近的幾條解釋之間出現明顯的矛盾,是非常令人費解的。
第三,《法律答問》中尚沒有將類型化的方法應用于法律解釋,因而各條解釋之間關聯不大,結構松散、零亂。這一點不僅是秦代的法律解釋存在的嚴重問題,而且是整個秦代法律體系存在的最致命缺陷。所謂類型化的方法就是將某一類行為或者屬性上最相類似的行為歸入某一個法律概念之下,然后用大致類似的方法來處置它們,力爭做到“相似的情形相似處理”。這種方法實際上是建立在層層分類的基礎上,處于最高層的是最抽象的概念,其涵括范圍特別大,越往下抽象的程度越低,所涵括的東西就越少,如此層層遞減,處于最底端的是那些最為具體的行為或者行為人或者具體刑罰,如此就形成了一個金字塔般的體系,理想的法律系統就應當是這樣的。而法律解釋的任務就是通過解釋活動、將一些具體的行為(特別是非典型的行為)納入這一體系之中。
由于秦律本身達不到這種水平(前面說到的區別的方法實際上已經帶有這種傾向了,但水平顯然不高),因此,法律解釋也只能是零散的解釋。這在與“盜律”相關的規定中表現得非常明顯。在整個《法律答問》中,有關“盜律”的解釋約有40余條,占整個篇幅的四分之一左右。這一方面顯示“盜律”很重要(李悝《法經》有“王者之政,莫急于盜賊”[2]P2之語),在實際生活中最為常見;另一方面也顯示“盜”的具體情形特別多,秦律在此方面規定得不清楚,因lwxz8.com 北京寫作論文此需要通過法律解釋的手段使之明確。但是,法律解釋是否實現了這一目的呢?顯然沒有。在“盜律”中,立法者顯然考慮到了盜竊物的價值、數量等與定罪量刑的關系,因為這些法律經常涉及到盜竊的是一錢、百錢還是一百一十錢的問題,以及不同的物與錢之間的換算關系,并且,從量刑上看,這些不同的數量與量刑的輕重顯然有著直接的關聯。但在有些時候,法律解釋者似乎又忘記了這種價值換算,而拘泥于具體的物,并做出了一些具體的解釋。如在《法律答問》中,對于盜牛、盜羊以及盜桑葉分別做出了解釋,在今天看來,這幾個解釋完全可以合并、歸類,因為如果不歸類,法律解釋就可能是無窮的了。并且還會出現一種極為吊詭的現象:一方面是法網日密,但另一方面漏洞卻很大。
以《法律答問》為代表的秦代的法律解釋,除了前面所講的“素樸”這一特點以外,還具有以下幾個特點:
第一,“法家精神”,貫徹始終。從總體上看,秦代的法律是帶有法家精神的法律,也是完全按照法家的設想而頒布的法律,因此,秦代的司法實際上也是在踐行法家的理念,這在《法律答問》中有著充分的體現。“法家的法”與“法家的司法”有何特點呢?粗略地講就是:嚴刑峻法、綱網繁密、嚴格依法辦事。無論是商鞅,還是韓非,都一直鼓吹用嚴刑峻法來嚇唬老百姓,從而使得老百姓不敢犯罪,最終達到“令行禁止”、“以刑止刑”的目的。如果將法家的這一理念落實到司法領域,就是要求法吏嚴格實施法律,不能自作主張、隨意解釋法律。如《商君書·修權》上就將國家動亂的原因歸結為“世之為治者多釋法而任私議”[3]P78。因此,《法律答問》中的法律解釋帶有“嚴格主義”的意味。除此以外,《法律答問》中還有很多是與“株連”、“相互告發”等規定相關的解釋,這些更是法家的發明。第二,客觀解釋,直抒法意。如前說到,《法律答問》對法律語詞的解釋大多采取直接說明的方式,直抒法意,不過多地闡發某一法律概念背后的意旨,更不從道德倫理方面立論,這與漢以后的儒家注法有很大的差異。這除了給人以簡潔、客觀的印象之外,同時也與法家的一貫風格一脈相承。第三,以例說明,形象生動。法律條文一般都比較抽象、概括,如果再用抽象的術語來進行解釋,可能只會徒增困惑,特別是對長于形象思維的中國人來說更是如此,因此,《法律答問》經常用舉例的方式來解釋法律問題,如對“發偽書,弗智(知),貲二甲”[1]P233這一法律如何適用的問題,《法律答問》是通過舉例的方式來加以說明的:“咸陽發偽傳,弗智(知),即復封傳它縣,它縣亦傳其縣次,到關而得,今當獨咸陽坐以貲,且它縣當盡貲?咸陽及它縣發弗智(知)者當皆貲。”[1]P233這種在理論性解釋的旁邊輔以假設性例子的法律解釋方法由于迎合了中國人特有的思維偏向,因此,它也為后來的法律解釋者所繼承,成為一種有中國特色的法律解釋方法。從法律領域看,此種創意大概肇始于《法律答問》,以至到了漢代,隨著經學訓詁方法的成熟,中國古代的法律解釋日漸成熟,但仍然未改《法律答問》所開創的“以例釋義”的傳統。第四,貼近實踐,方便實用。《法律答問》根本不是一本為了闡明法律解釋理論性的著作,而是一本可以用來指導實踐的實用性辦案手冊,大致相當于今天的“司法解釋”。眾所周知,司法解釋的目的就是為了具體地指導司法實踐的,而不是為了討論某個法律問題,因此,司法解釋應具有可操作性,《法律答問》就完全滿足了這一要求,可以說它是一本較好的司法解釋的總匯。
綜上所述,一部《法律答問》雖然形式比較簡陋,內容也不完整,但仍然能夠很好地反映秦代的法律與司法狀況,反映了當時的法律解釋水平,成為我國古代法律方法發展的重要起點。
注釋:
①對于《法律答問》中的具體罪名分布情形的分析,可參見吳樹平:《秦漢文獻研究》,齊魯書社1988年版,第68-7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