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布時間:2022-04-10 08:34:27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篇經濟學管理論文,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在20世紀60年代末期,人們對經濟學家工作的描述有一個轉變。在那以前,微觀經濟理論通常被認為是分析以利潤最大化廠商和效用最大化消費者為基礎的完全競爭一般均衡模型。那個時期的宏觀經濟學,所謂的新古典綜合派,在這樣一個一般均衡系統上附加了一個固定的貨幣工資。“粘性貨幣工資”解釋了不完全就業和商業的周期性波動。從那時開始,宏觀和微觀經濟學都發展出了一批Scarry式的模型,這些模型把多種實際行為全面地納入經濟理論中。例如,“檸檬市場”分析了有不對稱信息的市場是如何運作的:在這種市場中買者和賣者通常擁有不同的信息。我的論文考察了在這些更加實際的情況下出現的變化。
在20世紀60年代晚期,新古典經濟學家發現了宏觀經濟學微觀基礎的薄弱,標志是一篇名為“后凱恩斯宏觀經濟學”的論文。在20世紀70年代他們創造的新版宏觀經濟模型成了這個領域的標準。新古典宏觀經濟學以完全競爭的一般均衡模型為基礎。但不同的是,它更強調所有的決策都是和最優化行為相一致的。為了將失業和經濟波動納入分析之中,新古典經濟學家首先是求助于不完全信息,而后是技術變革。
新的理論至少在一方面有了進展:價格和工資決策有了清晰的微觀基礎。但是其中的行為假設過于原始粗糙,以至于至少有六種經濟現象不能得到解釋。在一些情形中和新古典假設的矛盾導致了對這些現象的否認。在其他的情形中,新古典的解釋只不過是同義反復。六種現象如下:(1)非自愿失業的存在:在新古典模型中,只要失業者接受只比市場出清水平低一點點的工資,他馬上就可以找到工作。所以非自愿失業不可能存在。(2)貨幣政策對產出和就業的作用:在新古典理論中,貨幣政策對產出和就業完全沒有作用。一旦貨幣供給被完全預期到,價格和工資就會相應地變化。真實工資和相對價格是保持穩定的;實際經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3)高失業下通貨緊縮并未加劇:由新古典模型可推導出自然失業率的菲利浦斯曲線。如果失業率低于這一自然率,通貨膨脹就會加速;反之通貨膨脹會持續減速。(4)普遍的退休儲蓄不足:在新古典模型中,個人決定消費和儲蓄的數量已最大化其跨期效用函數。這樣的話私人的儲蓄額應該是最優的。但是人們卻常常對他們的儲蓄感到失望。而且,如果沒有社會保險計劃的話,許多人都認為他們會過少的儲蓄。“強迫儲蓄計劃”非常流行。(5)股票價格的過度波動。(6)自暴自棄的低下階層的長期存在。
我將從我的一個最早的嘗試開始,這個嘗試導致了對非對稱信息在市場中的作用的發現。
一、非對稱信息
信息問題可能在某種程度上存在于所有的市場中。在一些市場中,不對稱信息可以由于重復交易和聲譽的存在而較為容易得到解決。在其他市場,如保險市場、借貸市場、勞動力市場中,買賣者之間的非對稱信息并不容易解決,而且造成了嚴重的市場失效。例如,老年人不容易買到保險,小公司的貸款受到限制。同時在勞動力市場中的“少數者”會受到統計歧視,因為人們總是被歸入根據可觀察的特征確定的各種類型中。借貸市場失效是失業的主要原因。即使在聲譽和重復交易克服了不對稱信息的地方,這些慣例也影響了市場的結構。
要了解不對稱信息的根源,知道哪個時代正在進行的一場更加廣泛的思想革命是很有用的。在20世紀60年代初以前,經濟理論家們很少為刻畫特殊市場的特殊制度而建立模型。張伯侖的壟斷競爭模型和瓊·羅賓遜的相似的理論出現在研究生課程甚至一些高年級本科生的課程中。但這些是少之又少的例外。然而在20世紀60年代初,隨著增長理論家們開始建立有特殊技術特征的模型——如邊干邊學等,“特殊”模型開始增加。把這些特殊因素納入模型中并未損害原有的價格理論,但是它們播下了即將到來的革命的種子。
二、非自愿失業
新古典經濟學家認為非自愿失業是不可能存在的。失業者是那些正在尋找工作(否則他們不是失業,而是非勞動人口)但是拒絕了不能提供使他們滿意的工資的工作的人,因為他們期待更高的工資。由于找不到能提供符合自己要求的工資的工作而失業是不如人意的,但是受到最低工資規定和工會討價還價影響的人除外,他們是自愿失業者。在市場出清價格下每個人都能找到工作。在新古典理論中,就業下降的時期——商業周期低潮——可能是由于意外的總需求水平下降造成的。同樣的,就業下降也可能是由于負的供給沖擊,這造成了勞動者退出勞動市場,放棄可得到的工作。然而任何關于由自愿的工作決策引起的商業周期的描述都遇到了經驗上的困難——先于周期的辭職行為是不爭的事實。
行為經濟學家并不否認非自愿失業的存在,相反他們對此給出了自成一體的解釋。20世紀70到80年代首次出現的效率工資模型使得非自愿失業這一概念有了意義。這些模型假定由于道德、公平、內部力量或非對稱信息的存在,雇主有強烈的動機向勞動者支付高于最低水平的工資。這種“效率工資”高于“市場出清”的工資,所以使工作機會受到了限制。一些勞動者因此找不到工作,這些人就是非自愿失業者。
有許多關于同質的工人所得工資的經驗研究證明了效率工資是普遍存在的。早在效率工資進入宏觀經濟學家的視野之前,勞動經濟學家就記錄了在相同的工作或有相同特征的工人之間收入的廣泛差別。看起來確實有“好工作”和“壞工作”之分。好工作和壞工作的存在使得非自愿失業有了意義:失業者愿意接受但是沒能得到那些被同等能力的人把持的工作。
但是為什么廠商們會支付在最低限以上的工資呢?就我看來,心理學和社會學的解釋在經驗上是最有說服力的。三個要點如下:互惠(人類學中的禮物交換理論),公平(心理學的平衡理論)以及對集體規范的遵循(社會學中的參照群體理論和心理學中的群體信息理論)。在最早的基于禮物交換理論的“社會學”版本的效率工資理論中,廠商給勞動者高于市場出清水平的工資,勞動者則回報以對公司的忠誠。高于市場出清水平的工資的另一個原因是對公平的考慮:根據心理學的平衡理論,勞動者可能會由于認為他們的工資低于“公平”水平而不積極工作。集體規范通常決定了工人們關于禮物互惠的交換形式以及公平工資的概念。Fehr和其同事用實驗的方法確定了互惠行為和集體準則對工人效率的重要性。我最喜歡的效率工資模型是內部人—外部人模型。其中內部人阻止公司以低于現行工資的市場出清工資雇用外部勞動者。一個暗含的假設是內部人有能力破壞公司雇用外部勞動力的努力。DonaldRoy的一份細致的關于伊利諾斯機動船廠的研究也許反映了這種行為的發生機制。內部人針對外部人的串謀是許多公司支付高于市場出清水平工資的原因。
另一個版本的基于非對稱信息的效率工資模型把高于市場出清工資看作是紀律工具。在夏皮羅·斯蒂格利茨模型中,公司支付“高”工資來減少員工的偷懶行為。然而當所有公司都支付“高于平均水平”的工資時,平均工資提高了,使得失業出現。失業作為一種紀律工具起作用,因為工作不努力而被炒魷魚的工人只有在過一段時間之后才可能找得到工作。
工人紀律模型比基于社會學和心理學的模型更符合經濟學的標準邏輯。但是心理學和社會學模型,雖然依賴于標準經濟學分析之外的因素,卻可能為非自愿失業提供了更好的總體解釋。行為模型刻畫了凱恩斯在“通論”前幾章所強調的重點:公平以及相對工資的比較。
三、貨幣政策的有效性
新古典經濟學家的一個重要觀點是,只要被完全預期到,貨幣政策對產出和就業沒有作用。對貨幣供應量變化的完全預期使得理性的工資和價格確定者會以適當的比例調整名義工資,使得產出和就業不發生變化。
這種新古典假設和關于貨幣政策的經驗證據以及人們對中央銀行對經濟作用的普遍信念是相矛盾的。
宏觀行為經濟學的一個主要貢獻是清楚地展示出在合理的行為假設下貨幣政策確實能夠影響實際經濟,就像凱恩斯經濟學很早就斷言的一樣。認知心理學把決策者描述為搜集信息,并把決策建立在簡化的意識結構上的“直覺科學家”。依賴拇指定律(ruleofthumb),而忽略那些對利潤或效用影響很小的因素是這種心理節約機制的一個應用。在工資—價格體系中,簡單法則造成了總工資(價格)水平對外部沖擊反應的惰性——被新古典經濟學家所輕視的“粘性價格/工資”行為。在新古典的批評中,“新古典綜合派”所假定的惰性的工資行為是非理性的,于廠商和工人是不利的,因此是不合理的。相對的,行為經濟學家指出包括“貨幣幻覺”在內的拇指法則不僅是廣泛存在的,而且是合理的。因為以此原則行事帶來的成本是很小的。
在和JanetYellen合作的文章中,我用一個有效率工資和壟斷競爭特征的模型首次展示了這一結果。我們假定一些定價者遵循拇指法則,在需求沖擊(由貨幣供給造成的)之后仍然保持價格不變。我們說明遵循“拇指法則”而沒有根據貨幣供應量變化調整價格的廠商的損失是“第二性”的(小的),而貨幣沖擊對產出的影響在這樣一個經濟環境中相對沖擊的水平而言是第一性的(顯著的)。我們把廠商采取的粘性價格確定的拇指法則稱為“近似理性”,因為它們由于偏離完全最大化行為而承受的損失是第二性的(小的)。
關鍵性結論——近似理性的價格粘性足以賦予貨幣政策顯著的力量——的邏輯是簡單的。在壟斷競爭條件下,每個廠商的利潤函數都是對其價格二階可導的,所以在最佳價格的領域內是平坦的。因此任何對利潤最大化定價行為的偏離帶來的利潤損失都是較小的——相對于偏離本身而言是第二性的。但是如果大量公司的偏離行為都是相似的話,那么真實的均衡——去除價格水平之后的貨幣供給——相對于完全最優化行為下的情形而言將會產生第一性的變化;真實均衡的第一性的變化,反過來又引起總的需求、產出和就業的第一性的變化。因此對完全理性行為的微小偏離——實際上是小而合理的偏離——反駁了認為被完全預期到的貨幣供給變化不能影響實際收入和產出的論點。
近似理性的拇指法則模型解決了Lucas的關于在理性預期條件下貨幣政策的有效性問題。新古典經濟學家很難發現貨幣政策和產出之間除了暫時的關系之外還有任何聯系。新的行為經濟學以相當數量的近似理性行為為依據,確定了貨幣供應量變化同產出之間緊密的聯系。
四、菲利浦斯曲線和自然失業率
也許菲利浦斯曲線代表了最重要的宏觀經濟關系。菲利浦斯曲線把通貨膨脹率同失業率、通貨膨脹預期以及影響總供給的各個因素如食物或油的價格聯系起來。在這個關系中通貨膨脹和失業的此消彼長的關系定義了貨幣政策的“可行性范圍”,并且因此對其制定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菲利浦斯曲線首先在英國得到估計,然后是美國和其他國家。
菲利浦斯曲線的基礎是供給與需求。菲利浦斯認為當需求水平高或失業低的時候,廠商的定價方針會將工資通貨膨脹(根據生產力調整過的)傳遞到價格通貨膨脹中。因此,對定價者而言,在通貨膨脹和失業之間存在一個可接受的權衡。
在20世紀60年代,米爾頓·弗里德曼(1969)和愛德華·費爾普斯(1968)提出了一個新見解。他們認為工人們是為實際的而非名義的工資討價還價:工人理應預測到通貨膨脹并由此得到補償,然后在此基礎上進行討價還價。在低失業的時候要求更高的預期實際工資。又一次的,定價方針將工資通貨膨脹傳遞給了價格通貨膨脹。這樣一個微小的假設的修改(人們為了實際的而非名義的工資討價還價)的效果是巨大的:可接受的失業—通脹權衡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惟一的“自然”失業率,與穩定的通貨膨脹率并存。有了“真實工資”討價還價這一假定,長期的菲利浦斯曲線——與實際通貨膨脹和通貨膨脹預期的恒等式并存的價格/工資組合——是垂直的,因為有且只有一個失業率——“自然率”,實際通貨膨脹和通貨膨脹預期在這個失業率處相等。
要了解為什么長期菲利浦斯曲線必然是垂直的,讓我們想象一個中央銀行希望通過貨幣政策把失業率維持在自然率以下。在勞動力市場異常緊張的情況下,工人們要求超過通貨膨脹率的工資增長額。相應的,廠商將相關成本的增長轉嫁到價格中去,所以通貨膨脹超出了工人們在討價還價時所預期到的值。因此當失業率在自然率之下時,實際通貨膨脹率超過了預期通貨膨脹率。最后,工人們被愚弄了。所以在較長時期內,通貨膨脹預期,相應的還有通貨膨脹都不斷加速。相似的弗里德曼·費爾普斯模型預測如果中央銀行嘗試把失業率維持在自然率之上的話,最終將會造成不斷加速的通貨緊縮。只有自然失業率才能產生穩定的通貨膨脹率。弗里德曼和費爾普斯首次提出自然率假設之后,經濟學家們以驚人的速度接受了它。但是我懷疑這個理論在失業率很高的時候依然適用。
我對自然率假設的懷疑得到了一個經驗事實的支持,它揭示了自然率的適用性不是普遍的。毫無疑問,美國20世紀30年代的失業率極度地超出了任何合理的自然率。根據自然率假設,在整個十年中價格通貨緊縮應該是持續加速的。但這并沒有發生。價格下降了一段時間,但是通貨緊縮在1932年之后停止了;在接下來的十年中沒有明顯的通貨緊縮,雖然失業率非常之高。這個證據說明,至少在有些時間段里,存在高失業和低通貨膨脹的情況下,自然率假設失效了。
在最近的論文中,WilliamDickens,GeorgePerry和我探討了兩種行為假設。這兩個假設和自然率假設不同,它們使得失業和通貨膨脹之間穩定的此消彼長關系在足夠高的通貨膨脹率和足夠低的失業率下成為了可能。第一個假設是“純凱恩斯”的:工人抵制、廠商很少實施名義工資削減;第二個假設考慮了通貨膨脹預期在工資討價還價中的地位:我們認為在通貨膨脹率很低的條件下,有相當數量的工作者并不把通貨膨脹作為一個足夠顯著的因素而納入討價還價的考慮當中。
凱恩斯關于工人抵制裁減工資的假設反映了他深刻的心理學洞見。這個假定也是和心理學理論以及證據相一致的。期望理論認為個體通過將損失或獲益與一定的參照點比較來評價他們面臨的環境的變化。證據表明比起獲得新收入,人們更加注意避免損失。Kahneman和Tversky的研究已經表明許多與預期效用函數最大化理論不相符的現象在期望理論中都是理性的。如果人們把現有工資作為一個參照點的話,可以看出向下的工資剛性是期望理論的一個自然的應用。Shafir,Diamond和Tversky(1997)在一項問卷調查中發現人們的意識結構不僅僅是像古典經濟學假設的那樣以現實單位為基本定義,而是同時也表現出一定的貨幣幻覺,這一發現支持了以上觀點。
如果存在對名義工資下降的抵制,在低通貨膨脹率下通貨膨脹和失業就存在長期的此消彼長關系。弗里德曼·費爾普斯模型中這種關系是暫時的,現實情況則是長期通貨膨脹率上漲(如果它是接近于0的話)會造成顯著的失業減少和產出增加。邏輯如下:不論經濟處于景氣或是不景氣的時期,總有一些廠商的表現要比另一些廠商好。工資因此需要做出調整,以和這些不同的經濟境遇相適應。在通貨膨脹率和生產增長適中的時期中,相對工資是很容易調整的。“不幸”的公司可以將工資上漲率確定在低于通貨膨脹率的范圍之內,而“幸運”的公司可以把工資上漲率確定在平均水平之上。如果生產增長率低而不存在通貨膨脹,需要減少實際工資的廠商則只能通過減少名義工資來達到效果。在關于公司面對的需求沖擊的現實假設下,減少名義工資的需要隨著通貨膨脹率的下降而上升。公司不愿意采取名義工資裁減的措施使得長期失業率上升。因為在低通貨膨脹條件下在每個就業水平中決定勞動供給的真實工資都更高,與穩定通貨膨脹率并存的失業率會隨著通貨膨脹率逐漸下降到0而不斷上升。對于那些不能降低工資的廠商來說,這種溢出產生了超出這些公司內就業變化的總就業效應。因此,有一點低通貨膨脹的好處是它“潤滑了勞動力市場前進的車輪”。
對包括了交叉沖擊和不愿減低貨幣工資的廠商的模型的模擬結果表明,在根據實際情況選擇參數的條件下,通貨膨脹和失業之間的此消彼長的關系在低通貨膨脹和低生產增長率下是很明顯的。例如,通貨膨脹永久性的從2%減少到0%,每年會造成失業率的大概2%的永久性增加。相應剛才提到的對模型的模擬,用美國二戰后的數據估計菲利浦斯曲線可以得到相似的結果。當這個菲利浦斯曲線被用于模擬20世紀30年代的通貨膨脹率的時候,得到了和大蕭條時期美國通貨膨脹實際情況驚人相似的結果。而一個具有可比性的標準自然率模型的模擬結果則和事實相反,它表明20世紀30年代一直有加速的通貨緊縮。
另一種行為理論也可以推導出在低通貨膨脹條件下通貨膨脹和失業之間永久性的此消彼長關系。其基本觀點是由于低通貨膨脹是不顯著的,所以在討價還價過程中人們會忽略掉感覺到的價格水平變化。在壟斷競爭和效率工資條件下這種對通貨膨脹的忽略是近似理性的。顯著信息心理學和認知心理學都表明人們傾向于忽略那些對他們的決策不重要的變量。允許由于通貨膨脹高低不同而使得當前通貨膨脹對通貨膨脹預期的形成其不同作用的Phillips曲線的經濟計量估計和這個假設是一致的:在高通貨膨脹時期,過去通貨膨脹的系數和接近于1;在低通貨膨脹時期,這個系數和則接近于0。相似的,使用預期通貨膨脹的調查值作為自變量的回歸分析在高通貨膨脹時期會得到比低通貨膨脹時期更高的通貨膨脹預期項的系數。
宏觀行為經濟學所展示的結果——很低的通貨膨脹率會帶來高失業和低產出——有很重要的政策意義。大多數人都認為中央銀行是小心的、保守的、安全的。但是我認為許多中央銀行是危險的司機:為了避開通貨膨脹的車流,他們在道路的另一端遠遠地行駛,使得通貨膨脹率過低而失業率過高。
五、儲蓄不足
對新古典經濟學家來說,儲蓄的太少或是太多就像非自愿失業一樣,是和其基本假定相矛盾的。因為儲蓄是個人最大化行為的結果,因此在不考慮外部情況的條件下,它必定是最優的。相反,行為經濟學發展出了理論上和經驗上的方法來增進人們對這種時間不一致行為的理解。
使得時間不一致行為分析成為可能的關鍵理論創新是認識到人們可能在最大化一個和代表“真實利益”的效用函數不一致的效用函數。一旦這一點被接受,“儲蓄太少”就成為了有意義的概念。要確定人們是否儲蓄過多或過少需要回答這樣一個問題:他們是否有一個(跨期的)效用函數,而最大化另外一個。既有的證據潛在地表明兩個概念之間有重大的區別。很高的負貼現率是解釋實際的財富—收入比的首要因素。然而,對于人們認為應該實行的消費—儲蓄權衡的問卷調查結果表明跨期貼現率是正的(雖然很小)。
曾被用于研究跨期儲蓄決策的雙曲線貼現函數可以用來表現決定實際儲蓄的效用函數和評價這種儲蓄行為的福利結果的效用函數之間的區別。雙曲線函數描述了人們在自控制中遇到的困難。和新古典經濟學中的標準的指數遞減貼現率不同,雙曲線函數假定隨時間范圍增加,人們用來比較相鄰時間的權衡的貼現率是遞減的:人們在評價需要在當時做出犧牲而在未來得到收益的選擇時使用的是較高的貼現率,而同樣的選擇如果被推到較遠的將來,人們對它進行評價時使用的是較低的貼現率。因此,當所需要做出的犧牲被推遲的時候,人們有耐心選擇那些延遲支付的行為;但是對于近期的延遲支付卻顯得不耐煩。因為現期消費比未來消費更顯著,人們總是拖延儲蓄。
雙曲線貼現可能產生兩種形式的拖延行為。當人們認為在未來他們的效用函數會發生變化時,會出現“幼稚拖延”。他們錯誤地認為,雖然今天明擺著是這樣的,但是明天會有所不同。他們沒能意識到明天的自己也將不再是今天的自己,因此當明天到來時,它明擺著也會是這樣的。幼稚拖延者錯誤地認為明天的自己會去儲蓄(節食、鍛煉、戒煙……),雖然今天自己并沒有這樣做。而且他們會驚奇地發現,明天的自己也將和今天一樣拖延下去。更成熟的拖延行為的形式是提前行動——根據O’Donoghue和Rabin(1999)的術語。提前行動者對未來的自己有充分的認識。他們對自己說:如果明天我會把今天的儲蓄都花光的話,那么為什么我今天還要儲蓄呢?
Laibson用雙曲線貼現作為一個儲蓄行為和政策研究的理論基礎。和共同作者Repetto以及Tobacman(1998)一道,研究了在消費者提前行動的世界中,不同的稅收激勵政策的作用。他們的估計表明微小的激勵政策的變化將會大大減少提前行動,從而產生巨大的正福利效應。
除了社會保險和其他“強制”儲蓄計劃的流行之外,儲蓄不足的最好證據是退休人口消費的大量減少。實際上,退休消費的下降是不連續的。那些有更多資產和補償收入的退休者消費的減少量要少得多。這很難被標準的指數貼現的生命周期模型所解釋。
Thaler和Benartzi(2000)設計了一個儲蓄計劃來克服人們的拖延行為,并在一個中等規模的制造企業試驗了這一計劃:雇員們被邀請參加一個儲蓄計劃,在其中他們可以優先選擇工資增量中多少比例留為存款。和雙曲線貼現(而非標準的指數模型)相一致,雇員們把現在收入中的較少部分,以及未來收入中的較大部分留為存款。在短期內,平均儲蓄率增加了一倍。
六、資本市場
凱恩斯的“通論”是資本市場的現代行為金融學視角的鼻祖。在凱恩斯的隱喻中“專業投資可能就像報紙競爭一樣,在這種競爭中競爭者必須選出上百張照片中最漂亮的六個臉蛋,其選擇最接近所有競爭者的平均水平的競爭者獲得勝利”。因此資本市場過于不穩定,對各種消息過于敏感。對股票市場的這種看法和有效市場模型是相抵觸的:在這種模型中,股票價格是根據風險水平調整過的未來預期收入的現值。
在20世紀80年代早期,RobertShiller對凱恩斯的過度活躍假定作了一個檢驗。他推論如果股票價格真的是未來收入的預測值,它們的波動應該小于它們的收人的貼現值本身。Shiller的洞見是一個簡單的統計學應用:好的預測應該比被預測的變量本身有更小的方差。用美國100年的股票價格和股息的數據,Shiller(1980)比較了趨勢平滑后股票價格的方差和趨勢平滑后股息的當期貼現值的方差。他研究的結果和凱恩斯的預測是一致的:(趨勢平滑后)股票價格的方差比(趨勢平滑后)股息貼現值的方差大10倍。這個結果也被更成熟的允許股價和股息當期貼現值波動的檢驗所支持。股票價格的過度波動性也可由股票真實回報率的高頻率變動得到解釋。但這種周期變動和大多數的標準古典經濟模型不符。在這些模型中真實回報主要是由技術狀態和資本勞動比決定的。而在新古典模型中技術和資本—勞動比的變化是緩慢的。
雖然有如上的方差波動的檢驗結果,對有效市場的信念也得到了一些經驗證據的支持,如根據月度數據,人們發現回報的自相關并不顯著。對回報自相關假定的拒絕表明股票市場的表現近似于一個隨機游走的過程。而相應地,Summers(1986)在一個“狂熱”模型中——有對完美市場的序列相關偏差——說明自相關檢驗的說服力是很弱的。
除了確定過度波動的存在,Shiller也檢驗了它的可能的原因。在“非理性繁榮”(1999)中,他回顧了20世紀90年代對于股市泡沫的新聞報道,并解釋了在金融市場和世界經濟中的“新經濟”的思想是如何傳播的。當股價上漲時,“新經濟”的福音在人間傳頌;個人投資者按照媒體的意愿行動,這些媒體夸大了經濟基礎如網絡對生產力的作用。這種股市泡沫是普遍存在的;它們在許多國家,在歷史進程中曾多次發生。實際上,金德爾伯格的對恐慌和狂熱的描寫以及加爾布雷思的1929年大蕭條的歷史描寫是“非理性繁榮”的優秀前輩。
第二個對理性的股票市場提出質疑的實證研究是股票超額收益之謎。在過去兩百年中,股票超額收益顯著高于債券的收益。其差距之大,以至于拒絕理性假設是合理的:在跨期效用最大化的假設下,今天消費的邊際效用和明天的預期邊際消費效用應當是相等的。在確定的風險厭惡的效用函數下這個條件表明出售股票的收入應當等于風險規避系數與消費增長和股票回報的協方差的積。然而對合理的風險規避系數而言,這個積遠遠小于出售股票的收入。
非理性的進一步的證據來自于跨截面數據。與Shiller的關于伴隨著向平均價格/股息率回歸的過度波動的時間序列發現相似,DeBondt和Thaler(1987)在跨截面數據中發現了對平均股票回報的回歸:由過去五年表現最好的50家股票組成的成功的投資組合的表現遠遠低于市場平均水平,而過去五年表現最差的50家股票組成的投資組合后來的表現則遠遠高于市場平均水平。其他的股票市場異常現象也對有效市場假設提出了質疑。
資本市場的意義不僅在于它們本身,它們對宏觀經濟至少在下面三個方面也有重要影響。第一,資產價值影響收人,從而相應地影響消費。第二,與新資本價格相關的既存資產的價格——托賓的q——影響著投資,因為投資可被看作是在代表新資本的股票和相似的既存資產之間的套利行為。最后,資產價值影響著公司破產的可能性。接近于破產的公司發現很難借款,從而錯失有利的投資機會。
七、貧困和身份
如果收入分配也是宏觀經濟學的一個主題,那么行為經濟學也為長期困擾美國的一個問題——大多數的白人和少數的黑人之間的收人和社會境遇的巨大差距——提出了解答。黑人比白人貧困率多了大約7.7%。盡管只占美國總人口的1/8,黑人幾乎占了美國貧困人口的1/4。實際的情形更加嚴重,因為最貧困的黑人面臨的遠遠不只是貧困問題。他們有很高的犯罪率、藥物和酒精濫用率、非婚生育率,單親(母親)家庭和福利依賴也大量存在。大概有4.5%的黑人男性被收審或入獄。黑人女性入獄率超過了白人男性的入獄率1/8。黑人男青年比白人男性在一生中入獄的可能性要大1/4。
標準的經濟學理論不能解釋這種自我毀滅的行為,RachelKraton和我發展出了一些基于社會學和心理學觀察的模型以求解釋美國黑人的長期不利地位。我們的理論強調身份的作用以及人們根據他們自己的理想身份所做出的決定。在我們的少數人貧困理論中,被剝奪了種族和階級身份的人面臨著一個Hobbesian選擇。一個可能的選擇是接受和主流文化相符的身份。但是這種選擇的后果可能是這個人不被多數主流文化的成員承認。這種選擇同樣可能在心理上給個人造成負擔,因為要求個人成為一個“不同的”自我;在主流文化之外的家人、朋友可能也不會接受這樣一個接受了主流文化的人。因此人們可能會覺得他們永遠不可能“過關”。第二種可能的選擇是適應由歷史決定的身份,對多數少數者來說,這是與主流文化相反的身份。每種身份有其理想的行為模式,對反面身份而言,這些模式和主流文化是完全相反的。因為主流文化贊同“自我成就”,所以反面文化就是自我毀滅的。對個人來說這種反面文化可能較為容易適應,但同時這種文化在經濟上和生理上對個體是不利的。
某些貧困的身份理論的政策含義和標準的新古典經濟學的政策含義是不相同的。例如,標準的關于犯罪與懲罰的經濟理論認為應該用威懾來阻止犯罪:將犯罪成本提到足夠高,就像加利福尼亞的“三次就出局”法那樣,可能的犯罪者就會三思而行了。但結果是監獄滿了而犯罪仍未停止。以身份為基礎的理論認為,入獄的巨大的負外部效應可能抵消通過嚴厲的判決來阻止犯罪的短期收益:監獄本身就是一個反社會文化的學校,也同樣是未來犯罪的溫床。而且,身份形成的外部性要求在犯罪發生之前有相應的預防措施,這些措施包括,例如:有效易得的藥物治療,恢復計劃以及提供給城市中心地區青年的公共就業機會。身份理論認為增加黑人聚居區附近的學校數量的好處是巨大的,也許我們應該在完成常規教程的老師之外配備老師,增加對和身份形成有關的學生事務的關注。
八、結論
如果經濟學中有一個方面應該是行為主義的,這個方面應該就是宏觀經濟學。互惠、公平、身份、貨幣幻覺、損失規避、羊群行為可以很好地解釋現實世界對完全競爭的一般均衡模型的偏離。宏觀經濟學必須建立在這些行為條件的基礎之上。
凱恩斯的“通論”是在這個時代之前對宏觀行為經濟學最偉大的貢獻。凱恩斯幾乎無時不在強調心理特征(比如說消費中)和非理性(比如在對股票市場的觀察中)帶來的市場失效。經濟是如獅子一般危險的,現代宏觀經濟學重新發現了宏觀經濟運行獸性的一面。行為經濟學家正在充當馴獸員的角色,這個任務是艱巨的,但同時也是令人激動的。
摘要:由于其前期的理論沒有能夠成功地引導廣大發中國家從貧窮走向富裕,發展經濟學自20世紀70年代末起,便受到嚴厲的批評,學科本身則面臨生存危機。20世紀80年代以后,隨著新制度經濟學向發展經濟學的滲透,為發展經濟學提供了全新的視角。在短短的十幾年內,新制度經濟學的分析方法已經引起了發展經濟學者們的高度重視,制度內生的經濟發展理論已成為發展經濟學的一種流行的觀點。
關鍵詞:新制度經濟學發展經濟學
以19世紀德國歷史學派作為思想淵源的制度經濟學,作為一個學派產生于19世紀20年代初。其產生之后大體上經歷了三個階段:19世紀末到20世紀30年代,以凡勃倫、康芒斯和米切爾等為代表的舊制度經濟學時期;20世紀30到40年代,以伯利、米恩斯和加爾布雷斯等為代表的從舊制度經濟學向新制度經濟學過渡的時期;20世紀50年代至今,以科斯、諾斯和威廉姆森等為代表的新制度經濟學時期。[1](p.3)而對發展經濟學影響最大的是處于第三階段的新制度經濟學思想和分析方法。
本文將分三個層次,第一層次介紹發展經濟學的困境與制度分析的興起,第二層次闡述制度分析引入后對發展經濟學的改進,第三層次由制度分析方法的不足之處看發展經濟學今后的發展。
一、發展經濟學的困境與制度分析方法的興起
隨著二戰以后一批殖民地國家的獨立,發展經濟學應運而生。從其誕生之日起,發展經濟學就與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發展實踐休戚相關,其對發展中國家現實的解釋力和其政策主張的切實效果將直接決定該學科的發展命運。20世紀40年代末至70年代初的結構主義從發展中國家的“結構剛性”出發,提出“資本化、計劃化和工業化”“三位一體”的“國家控制教條”(拉爾語),政策推行的結果盡管使一些國家經歷了初期的短暫增長,但最終使廣大發展中國家使陷入了農業停滯、工業蕭條、尋租盛行、二元結構次級分化和經濟發展乏力的惡果。
不僅如此,結構主義在以發展中國家特殊國情為基礎,向理論宏觀化方向發展的同時,其理論基礎卻依然置身于傳統西方主流經濟學中,自覺不自覺地將發達國家的發展經歷作為參照來提出其思想和政策主張。一句話,沒有將對發展中國家現實的研究貫徹到微觀層面,結構主義最終造成了發展經濟學微觀與宏觀的不協調,影響了其整體的一致性和完善性。理論建構和政策實踐上的雙重缺陷,最終使結構主義主導的發展經濟學逐漸失去了發展的動力。
在猛烈抨擊結構主義中興起的新古典主義,在制度既定、交易成本為零和完全信息的嚴格假定下,認為發展中國家的人們與發達國家的人們一樣會在理性的驅使下,對價格機制做出靈活的反應。發展中國家只要充分發揮“看不見的手”的作用,經濟發展就會自動實現。既然“價格—市場”機制可以同時解決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問題,那么獨立的發展經濟學就無存在的必要。在新古典主義“單一經濟學”(哈伯勒語)主張的沖擊下,發展經濟學面臨著“走向死亡”的危險。
事實上,正如尼古拉斯·阿爾迪托-巴萊塔所指出的,“過去經濟學家之所以不能夠充分解釋經濟增長,關鍵是第四個因素—制度—受到忽視。”[2](p.2)無論是結構主義還是新古典主義,其共同缺陷是都忽視了制度對于經濟發展所起的決定性作用,也未能看到發展中國家存在著制度缺陷,這不僅損害了經濟效率,而且也使持續的經濟發展成為不可能。
早期已有些經濟學者意識到了制度在經濟發展中的重大作用。如劉易斯在對經濟增長源泉的分析中指出,技術進步是表層原因,而由土地制度、產權制度和專利制度等所激發的技術創新熱情才是更為深層次的因素。他對二元結構的分析顯著的解釋了發展中國家經濟制度各方面的不均衡性。繆爾達爾討論了許多發展中國家的循環累計因果效應,揭示了其制度根源,提出只有進行農村土地制度創新,才能擺脫惡性循環,走向良性循環。庫茲涅茨對大量低收入國家的歷史統計和羅斯托對“傳統社會”的分析,也體現了政治結構、法律體系及社會文化整合等方面的特征,指出了制度缺陷是發展中國家經濟落后的根源。但是,在這些學者看來,制度是很難進行嚴格分析的范疇。他們只是描述、羅列了大量的現象,并沒在制度研究方面形成體系。[3](p.362)激進主義學派的發展經濟學者也注意到了制度因素對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的影響,但他們更多的是從階級的視角來分析的。
制度分析方法真正對發展經濟學產生巨大影響是在20世紀80年代以后。以V·奧斯特羅姆、D·菲尼、H·皮希特等為代表的一批學者利用科斯和諾斯等人開創的新制度經濟學分析方法,對以資源、技術和人的偏好來解釋經濟增長的傳統經濟思想提出了挑戰,為發展經濟學提供了新視角。在短短的十幾年內,新制度經濟學分析方法已經引起了發展經濟學家們的高度重視,制度內生的經濟發展理論已成為發展經濟學的一種流行的觀點。[4](p.41)
二、新制度經濟學的引入給發展經濟學帶來的新變化
1、在方法論上
新制度經濟學首先在研究方法上對傳統的發展經濟學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人們在對新制度經濟學開山鼻祖科斯論文的詳細考察中發現,“其研究方法具有三個突出的特點:一是僅僅研究現實的經濟現象,不僅研究的對象是現實中出現的具體案例,而且模型的假定條件也要符合現實;二是注重以個案為基礎的小樣本研究,重視歸納,但不排除演繹;三是從邊際上入手。”[5]諾斯也強調:“歷史至關重要。……因為現在和未來是通過一個社會的連續性與過去連接起來的。今天和明天的選擇是由過去決定的,過去只有在被視為一個制度演進的歷程時才可以理解。”[6](P.2)這對后來運用新制度分析方法研究發展問題的學者產生了深遠地影響。V·奧斯特羅姆、D·菲尼、H·皮希特等人對“運用啟發式研究”的推崇即與科斯、諾斯一脈相承。他們期望“運用啟發式研究來詳細闡述選擇—行動的情況以及這些情況內在的約束和刺激”,傳統經濟發展理論特別是新古典理論“被過度概括模型的危險……(能夠)在某種程度上通過對啟發式研究如何在特定環境適時并安置可變物進行詳細說明而得到避免。”在現實個案研究的基礎上,制度分析可允許我們“穿透”社會事實而不是遠離事實的分析模式來對發展問題予以說明。同時,通過“跨文化的啟發式研究”得到大量的個案積累,也“應該產生對不同的社會和文明內在的行動傾向理解水平”。[2](pp.351-353)
事實上,不同國別發展績效的差異,只用正式制度安排往往并不能做出有效的解釋,非正式的制度安排在許多情況下對發展績效會有更大的影響。新制度經濟學個案研究方法的采用正是源于其對不同時空中制度的復雜性和多樣性、發展中國家經濟發展的初始條件具有的較大異質性和特殊性的深刻洞見。新古典主義的約束條件根本不足以表達這諸多的復雜性。傳統的發展經濟學是在偏好既定的假定下將對經濟發展具有深遠影響的文化、意識形態等制度因素給排除了。從這個意義上說,新制度經濟學不僅克服了新古典經濟學的過度簡單化傾向,而且還克服了其把經濟理論置于抽象時空的。
以赫希曼、繆爾達爾為代表的早期發展經濟學家也曾就一些發展中國家的情況進行過個案研究,但由于其主要是從總體上來把握有關變量,因而充其量只是一些粗糙的描述和分析。新制度經濟學倡導方法論個人主義,認為“對社會單位的分析必須從具體成員的地位和行動開始”,“‘社會’、‘人民’、‘企業’或‘政黨’不是再被認為是‘一個像個人一樣行動的集體’”。[7](p.4)V·奧斯特羅姆、D·菲尼、H·皮希特等學者也明確指出,“采取這樣的(啟發式研究)方法時,我們不必設想人類經驗的世界需要被概念化為諸如‘國家’和‘社會’、‘市場’和‘經濟集團’或者‘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這類籠統的東西。我們可以取而代之地設想交換關系存在于所有社會之中,市場可以具有不同的特征,在行動情況中的角色既面臨約束也面臨機會,約束和機會的存在依靠各種結構的環境所組成的要素之中。”[2](p.351)對特定環境下個體行為的重視有可能為新制度經濟學的理論建立堅實的微觀基礎,克服結構主義微觀基礎建構不力的缺陷和新古典主義過于抽象的不足。
雖然以科斯為代表的新制度經濟學在引入制度作為分析對象的前提下,基本保留了新古典主義方法的“內核”,具有與新古典主義一樣的靜態和比較靜態的分析特征。但是,以諾斯和福格爾為代表的新經濟史學派,則通過對制度變遷與經濟發展歷史的考察,更具有動態特征。避免了新古典方法將靜態方法用于分析發展這一動態問題的窘境。
2、在發展的決定因素上
反貧困首先始于對制約發展因素的探討。所以對發展決定因素的求索一直是發展經濟學的優秀內容之一。20世紀50年代—60年代的發展經濟學家依據哈羅德—多馬模型和羅斯托的“起飛理論”,認為對發展中國家來說,資本形成是經濟發展的約束條件和決定因素,形成了過分強調資本形成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和地位的“唯資本論”。根據這種理論,發展中國家貧困的根源在于資本稀缺。納克斯提出貧困惡性循環理論和納爾遜提出的低水平均衡陷阱理論則進一步展示了資本不足與發展停滯的惡性互動關系。
但“唯資本論”忽視了這樣的事實,即在發展中國家資本不足的同時,廣泛地存在著資本低效配置和資本浪費現象。正如麥金農所指出的,“在所謂資本匱乏并且某些特定部門遭受供給瓶頸限制的經濟中,普遍存在的卻是過剩的未充分利用的工廠和設備。”新制度經濟學指出,“土地、勞動和資本這些要素,有了制度才得以發揮作用。制度至關重要。”[2](p.122)這充分說明,資本不足不是阻礙發展中國家發展的根本原因,而恰恰是欠發達的結果。阻礙發展的是發展中國家普遍存在的制度缺陷。不少落后國家尋租盛行,不僅使生產經營者在提高經濟效率方面的動力消失,而且還導致整個經濟的資源大量耗費于尋租活動,并且通過賄賂和宗派活動增加了經濟活動的交易費用。所有這些方面無疑大大削弱了國民經濟的內在實力,并且使得發展經濟急需的投資或者難以形成或者投資方向和結構受到嚴重扭曲。
在猛烈抨擊“國家控制教條”中起家的新古典主義,認為發展中國家存在嚴重的“政府失靈”,正是“看得見的腳”對“看不見的手”的踐踏應該對糟糕的經濟績效負責。只要政府放棄對經濟的過度干預,讓經濟系統“獲得正確的價格”,市場機制會自動地實現資源的最優配置,靜態的最優必將最終轉化為有效率的動態經濟發展。而作為新制度經濟學基礎的科斯定理告訴我們:交易是市場的前提。在交易成本為正的現實世界里,沒有適當的制度,任何有意義的市場經濟都是不可能的。奧爾森也明確指出,興盛的市場經濟最重要的是那些能夠保障個人權利的制度。沒有這些制度,也就沒有人會積極地儲蓄和投資。諾斯在《西方世界的興起》一書中則開門見山地指出:有效率的組織是經濟增長的關鍵;也是西方世界興起的原因所在。因為制度提供了人類相互影響的框架,它們建立了構成一個社會,或者更確切的說一種經濟秩序的合作與競爭關系。
3、在發展政策上
認為發展中國家存在結構剛性和資本短缺的結構主義的自然主張是,利用國家的力量扭曲資源價格進行資本積累,組織對國民經濟各部門進行平衡或有選擇的大規模投資,以期借此走出貧困陷阱。新古典主義則認為,只要政府“使一切自由化,使一切私有化,然后呆在一邊”,經濟就能自然地得到發展。新制度經濟學認為,促進經濟發展的政策最重要的是建立一個有效率的制度系統。因為①制度通過確定明確的規則,增加了資源的可得性,提高了信息的透明度,因而減少了經濟活動的不確定性和風險,降低了交易成本,從而促進了市場更好的運行;②制度通過明確界定產權,使私人收益率接近社會收益率,鼓勵了創新和企業家的出現,為經濟發展提供了持續的動力;③制度通過建立社會活動的基本規則,擴大了人類在經濟、政治、法律、文化等領域的選擇機會,從而進一步豐富了發展的內涵。
特定制度的出現與否取決于對它的需求和供給。D·菲尼認為,“對制度安排變化的需求,其基本上起源于這樣一種認識:既然現有安排無法獲得潛在的利益,行為者認識到,改變現有安排,他們能夠獲得潛在的原有制度下所得不到的利益。”而“制度變化的供給,取決于政治秩序提供的新的安排的能力和意愿。”[2](p138)而弗農·拉坦則進一步闡明了經濟增長與制度變遷的互動關系:經濟增長一方面產生潛在的增長利潤,這是對制度變遷的需求方面;另一方面,經濟增長也促進了社會科學、組織行為等方面的知識進步,這構成了制度變遷的供給方面。兩方面綜合導致了誘致性制度變遷的發生。可見,拉坦式的制度變遷完全是一種市場行為。鑒于制度的公共物品特性,林毅夫認為,如果誘致性制度變遷是新制度安排的唯一來源的話,那么一個社會中制度安排的供給將少于社會最優。所以,由政府推行強制性制度變遷是必要的。但是公共選擇理論和“諾斯悖論”卻向我們昭示:政府一方面可能通過安排激勵系統來刺激經濟增長,但另一方面又可能因為統治者的偏好、意識形態剛性、官僚政治等因素而導致政府維持低效率的制度安排。有鑒于此,新制度經濟學認為,在促進發展上,制度的建立和完善重于一切。而有效率制度安排的出現要依靠政府和社會的共同作用,特別是對政府要施加嚴格的限制,即建立一個受限政府。從這個意義上說,新制度經濟學破除了結構主義“政府萬能”和新古典主義“市場萬能”的幻想,為發展經濟學的政策研究和取向提供了更為現實的視角。
總之,無論是在方法論上,還是從理論本身涵蓋的內容來講,新制度經濟學都汲取了結構主義和新古典主義的諸多積極因素,并在自己的框架內進行了富有啟發意義的整合,并在此基礎上有所深化,充分反映了發展經濟學微觀實證化,內部各學派之間融合的發展潮流。從這個意義上說,新制度分析方法在經濟發展理論中的地位日高,可能是發展經濟學真正的復興之路。
三、發展經濟學中制度分析方法面臨的挑戰與今后的趨勢
新制度經濟學在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內對發展經濟學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在讓研究經濟發展理論的學者們刮目相看的同時,其自身也因為尚處于成長階段而又有諸多不足。不可否認,制度是一個涵蓋面廣、內容極為豐富復雜的范疇,對它的分析早已超越了主流經濟學的傳統研究領域。與之相適應,有關將制度經濟學與發展經濟學相結合的文獻還顯得駁雜和凌亂,不僅諸如制度、交易成本等一些優秀概念尚無統一定義,而且缺乏一個公認的嚴謹邏輯體系,模型化也不夠。在邏輯實證主義依然是檢驗經濟理論必不可少的主流方法的現在,其主要概念的可計量性差,取得數據的困難,也嚴重阻礙了對制度與經濟發展的關系作更為精確和深入地研究,妨礙了其在政策研究領域的定量運用。對發展經濟學來說,將制度經濟學整合進來還需進行大量的概念梳理、框架建構和模型化的工作。
同時,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抨擊新古典是“無制度”分析的制度主義,其本身對制度的內生化也是不完全的。比如,張五常在充分利用交易成本分析契約安排的選擇時,就把立法機構的法律實施水平視為當然;V·奧斯特羅姆等人也是將發展中國家的憲政體制作為外生變量來進行分析的。而且,市場本身也是一種制度。但新制度經濟學并沒有從理論上解釋市場何以產生。科斯只是在市場存在的條件下研究了企業的起源;威廉姆森也是將“市場存在”的假定作為其分析的初始條件。20世紀80-90年代,大量的發展中國家從計劃到市場,迫切需要一個培育市場的理論作為指導,面對這一情況,制度分析至今沒有提供令人滿意的答案。對于以上的問題,以楊小凱為代表的新興古典經濟學做出了一些探索性的貢獻。
另一個重大的挑戰,正如V·奧斯特羅姆等所承認的,是“如何理解人類社會中秩序的本質和建立”。因為“它要求學者及有關職業人士選擇使自己能夠探索他人在不同的人類社會中所創造的制度安排格局。解決這個難題往往是我們陷入不正當的文化種族中心主義,……相對生活在欠發達社會中的人,生活在發達社會中的人易于表現出強烈的優越感,如果不是傲慢的話……”[2](pp.334-335)比如,在當今新制度經濟學與發展經學融合較好的代表作《制度分析與發展的反思》中就表現得非常明顯:錢堂馮實際上認為美國式的多元化民主制是最理想的政治制度;V·奧斯特羅姆等人也或多或少地認為,只有在西方式的政治制度、市場制度下,經濟才能持續發展。對于今后的制度經濟學與發展經濟學的結合而言,如果不能真正做到從發展中國家的實際出發,考察這些國家的經濟與非經濟的因素對制度安排的要求和影響,也必將行而不遠。
20世紀80年代勃興的新制度主義分析方法,已經對發展經濟學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正如阿羅所說,“新制度經濟學運動”主要并不限于對經濟學的傳統問題給出答案。相反的,他還回答了新問題,即經濟制度為什么以這種而不是那種方式出現;它與經濟史相融合,帶來了比傳統理論更加犀利的“本原經濟”的分析。諾斯也說:“我們對制度的嚴肅研究還只是一個開端。這一研究的前途是光明的。我們可能對所有這些問題永遠不會有一個明確的答復,但我們可以做得更好。”[3]
內容摘要:新制度經濟學自科斯以來逐步形成了獨具特設的研究方法,即以案例研究為主的經驗實證分析,這是因為制度本身的復雜性導致的。但是,國內的新制度經濟學研究建立在對理性選擇模型的簡單理解的基礎上,再加上對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簡單兩分法,不僅沒有提煉出自己的想法,而且無法有效的把握案例研究方法。國內新制度經濟學家所致力的主流化實際上阻礙了研究本身。
關鍵詞:新制度分析、經驗實證、理性選擇模型。
新制度經濟學是改革開放以來國內經濟學家在研究中國經濟問題時所運用的最早和最持久的理論依據和工具之一,經過近20年的模仿和局部創新之后,中國的新制度經濟學研究似乎陷入了低谷,這一方面是因為其他經濟學分支越來越強有力的挑戰和轉軌過程中經濟現象的日趨復雜;另一方面則是和國內新制度經濟學研究的狹隘視野有關。本文將從新制度經濟學的范疇這個似乎人所共知的問題著手,分別討論新制度經濟學在研究某個特定對象時內部出現的分野及相對的局限條件,著重指出國內新制度經濟學研究的落后并不是在所掌握的工具上,而是對新制度經濟學的發展脈絡和局限條件本身缺乏深刻的理解。本文指出,中國的新制度經濟學要走出低谷,和國際接軌,必須和國外的新制度經濟學家站到同一個起點上,中國豐富的制度實驗資料正是這一目標的保證。
一.邊際成本的引入與作為經驗科學的新制度經濟學的興起
按照科斯的說法,新制度經濟學這個名稱是由威廉姆森提出的,目的是與早期康芒斯等人的老制度經濟學相區別。2新制度經濟學的產生和發展經歷了一個漫長的過程,在古典和新古典經濟學中,政治、法律、貨幣、習俗等制度形式對經濟體系的作用或多或少都得到認可,但是,這些傳統的研究要么假定制度是外生給定的,或者假定制度不影響經濟績效,如新古典經濟學;要么假定制度可以無成本地運行,或者沒有專門的分析制度運行成本,如斯密、馬克思的古典制度分析和凡勃倫、米切爾、康芒斯等的老制度經濟學分析。由于制度是不重要的,或者制度可以被無成本地生產與選擇,所以,不需要專門的制度理論。
科斯在評價新制度經濟學出現以前的經濟理論時說得非常中肯,他在獲諾貝爾獎時所作的講演中提到,亞當斯密以后的經濟學家主要致力于模型化那只"看不見的手","被研究的東西是經濟學家心目中的、而不是現實中的體系。我曾稱之為''''黑板經濟學''''。企業和市場似乎都有名無實。------更令人驚奇的是,在關注定價體系時,竟忽略了市場,或者說忽略了制約交換過程的制度安排3他進一步提到,"我在''''社會成本問題''''中說明,在市場中交易的東西不是像經濟學家經常認為的那樣,是物理實體,而是采取確定行動的權利和個人擁有的、由法律體系創立的權利。"4科斯的確不是第一個正視交易背后的權利關系的人,斯密、馬克思或者更早的思想家已經很關注這些問題,但正是科斯第一次通過邊際分析方法解釋了現實的制度的內生化及其對經濟績效的影響。
科斯對經濟學的貢獻常常被定位到思想創新上,但其獨具特色的研究方法卻被很容易被人們忽視。5從科斯的論文中可以發現,其研究有三個突出的特點:一是僅僅研究現實的經濟現象,不僅研究的對象是現實中出現的具體案例,而且模型的假定條件也要符合現實6;二是注重以個案為基礎的小樣本研究,重視歸納,但不排除演繹;三是從邊際上著手。科斯迄今為止發表的論文數量很少,而且都是研究一些細小的問題,比如燈塔制度、電訊產品生產和消費出現的糾紛、農夫和養牛者的利益糾紛、環境污染等,絕大多數經濟學家對這些細小的經濟現象都是熟視無睹,但科斯顯然不這么認為,他發現,所有這些糾紛的背后其實是產權的界定和變遷,而產權結構的重要性又要取決于利益關系人之間相互協調和影響的成本。糾紛的解決有很多的機制,人們選擇某一種機制的標準是每一種機制所內生的交易成本在邊際上的大小,比如法律訴訟和私下協商,當兩者的邊際交易成本相等時,制度均衡出現了,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現實的世界會存在多樣化的制度安排;同時,如果前者的交易成本在邊際上小于后者,那么當事人就會選擇法律訴訟,這就可以解釋不同狀態下當事人會選擇相應的糾紛解決機制;最重要的是,如果交易成本很小或不存在,那么各種制度就是多余的,現實的經濟中制度的顯要地位和多元化恰恰反映了交易成本的現實性,而這些在新古典經濟學中時被忽視的。
科斯反對新古典經濟學那種"黑板經濟學"式的研究,同時也不贊成老制度經濟學和古典制度分析那種描述性的研究方式。老制度經濟學和古典制度分析最大的不足并不是在思想上,而是在具體的研究方法上。在過去的制度分析中,一直是從總體上來把握制度變量,比如資本主義制度的特征和后果;或者家庭、國家、法律、政治等制度安排作為一個整體的性質、演化及其對經濟體系的影響。這種所謂方法論整體主義除了對各種經濟制度作了粗糙的描述以外,實際上并沒有告訴人們關于制度的詳細故事,這些分析僅僅留下了一堆有待證明的猜想而已。例如,過去的制度分析把企業和市場處理成不同利益集團解決利益糾紛的場所,其中起作用的制度要么是習慣和文化的非正式制度安排,要么是法律等正式制度安排,這些制度安排是作為決定當事人行動的社會整體出現的,當事人的行為反映了這些制度的特征。而科斯從一些具體的企業活動中發現,企業和市場本身就是協調利益關系的制度,企業和市場的共存說明了兩者的交易成本的相對大小。在科斯那里,任何制度安排都是當事人根據具體環境自由選擇的結果,從這個角度看,科斯所運用的仍然是新古典的理性選擇模型。所以我們才說,科斯重視個案為基礎的小樣本研究,但不放棄演繹推理,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純粹歸納的不足。科斯的制度分析和以前的制度分析最大的不同則在于,通過引入邊際分析,使得各種具體制度的起源、性質、演化和功能等的研究可以建立在以個人為基礎的比較精確的實證分析上。
科斯在制度分析中引入邊際交易成本的意義在那兒呢?從張五常(1969)當年寫作《佃農理論》開始,新制度經濟學就表現出過去的制度分析所從未有過的活力,那就是制度研究可以在經驗實證層面上進行了7。這恰恰滿足了波譜爾關于科學的可證偽性要求8。因此,在我看來,科斯論文的意義并不在于創立了新制度經濟學,而是通過邊際交易成本的引入,創立了可以經驗實證的制度分析,這是科斯以前的制度理論所無法做到的。
如果制度分析僅僅停留在價值觀的討論上或一般性的規范分析上,那么人們就不可能像今天這樣對制度的性質及其演化做出深刻的理解。科斯的開創性研究導致了制度分析的復興,這一復興并不是得益于科斯使人們認識到制度的重要性,而是在于科斯教會了人們如何接近科學的研究制度問題。后來諾斯等人的經濟史研究、張五常等人的契約探討、威廉姆森等人關于組織的理解等等都是從現實的經濟形態出發,檢驗理論的合理性,如果理論不符和現實,就需要修正理論模型本身。這種強調經驗實證的制度分析沒有陷入象牙塔式的推理,而是從實際發生的事件中挖掘理論,所以,這種新制度經濟學特別重視案例和歷史9。
由于實際經濟過程的復雜性,導致經驗實證的制度分析必然從細節處著手,試圖在講故事中解釋制度的演化,從這一點來看,這種制度分析既沒有古典制度分析和老制度經濟學那種宏大的框架,也沒有新古典經濟學那種精致的演繹。因為注重實際制度安排運行中的細節,難免一葉障目,這就給新制度經濟學范疇本身的界定帶來很大困難。但是,科斯所引發的新制度經濟學運動并不是完全按照其原有的思路展開,在后來的研究中,古典制度分析、老制度經濟學、新古典經濟學等均對新制度經濟學的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在相互的融合中形成了不同的子分支,眾多的子分支構成了作為一個整體的新制度經濟學。由于這些分支存在很多差別,導致國內的研究出現方法上的混亂,這一點在最后一節討論。
二.經驗實證的新制度分析與新制度經濟學的分野
科斯的研究方法建立在理性選擇模型基礎之上,但他用于證偽的論據卻不是大樣本的特征值,而是一些小樣本(或稱為小故事)特征值,這就難免使人疑惑。事實上,科斯的這種處理的確對后續的研究帶來了巨大影響,簡而言之,就是以理性選擇模型為主要研究范式的分支和以小樣本為基礎的經驗實證分支之間在新制度分析上的分野。
歷史的看,各種不同的制度分析模型實際上來自相應的理論淵源,按照其理論內核來整理,可以得到三個大類:一是契約經濟學和公共選擇理論;一是交易成本經濟學;一是制度演化理論10。契約經濟學直接源于科斯,科斯對企業性質和社會成本問題的討論使得人們注意到經濟活動的協調機制的自我實施性,也就是說,如果經濟當事人的利益矛盾可以通過契約的談判、制訂、修改和違約懲罰等來解決,就不需要政府的直接干預,因此,對當事人來說,最重要的是設計出這種可以對當事人形成自我約束的契約,這些契約就構成制度安排。科斯對邊際交易成本的處理在這里得到直接應用,交易成本在契約活動中就體現為契約成本,邊際契約成本和收益決定了一項最優契約安排的選擇。此時,當事人面對的不再是復雜環境的約束,而是契約成本的約束,給定某個水平的契約成本,新古典經濟學中的競爭市場假定仍然適用。所以,契約經濟學本質上是一個新古典框架中的制度選擇理論模型。通過對邊際契約成本的認識,新制度經濟學可以和新古典經濟學一樣運用純粹的演繹方法,從一些基本假定條件來推理復雜制度的產生和變遷。諾斯等人早期發展的制度變遷理論實際上就是關于制度選擇的動態優化問題,在諾斯那兒,制度變遷通常也是從邊際上開始的,邊際制度安排的變化則是當事人的跨期最優選擇結果。公共選擇理論不過是關于社會契約的新古典模型,布坎南等人試圖尋找的是一個社會中選民如何通過理性選擇來實現自身權益的最優保障。盡管布坎南和諾斯等可能并不完全同意他們自己和眾多的繼承者發展的模型。由于契約經濟學和公共選擇理論的新古典化,所以許多人認為新制度主義和理性選擇模型是等價的,并且由于這個分支與主流經濟學有效融合,因此經常被國內人看作主流的新制度分析。
但是,制度的形成和演變是一個復雜過程,僅僅依靠新古典理性選擇模型不足以反映現象后面所隱藏的本質,哈瑞等人(Hira,A.andR.Hira,2000)最近指出,新制度經濟學正確地認識到理性選擇模型的局限性,但在處理這些局限條件時顯得很矛盾、很混亂,特別對技術、文化和觀念等因素的外生和內生處理上,新制度主義的理性選擇模型并沒有一致的共識,這一點在盧瑟福(1994)那兒也有詳細的分析。正是考慮到這種模型的局限性,所以威廉姆森并沒有象阿爾奇安、德姆塞茨、張五常和哈特那樣邁入主流,而是試圖把康芒斯和西蒙、科斯、巴納德等人的思想結合起來,從經濟學、法律和管理學的交叉點上研究組織問題。一方面,威廉姆森認識到,經濟生活中組織的多樣性說明每一種組織必然存在一個邊界,和科斯一樣,他也認為組織的邊界是由邊際交易成本決定的,當一種組織內部的邊際交易成本和外部的邊際交易成本相等時,組織實現了均衡,從這一點看,他部分接受了理性選擇模型。另一方面,威廉姆森不完全接受理性選擇模型,而是堅持西蒙的有限理性假定和巴納德的組織人假定,認為經濟生活中的當事人實際上是契約人,這種契約人既存在認知能力上的不足,而且也可能受信息成本的約束;組織的活動要分解到單個契約人的行為層次上研究,但契約人本身則處于一個交易關系中,其行為會帶來外部性,同時也受到其他人行為的干擾。結果,契約人在決策時,除了面臨環境不確定性的約束,更重要的是要面對當事人行為不確定性的約束。基于這些不同的假定,威廉姆森的理論中雖然以單個人的行為為基礎,但更重要的是強調契約關系中的個人,由此不僅可以研究標準的新古典契約,而且還可以擴展到權威、強權、關系網絡、文化等組織必然包括的元素的分析。在這一點上,威廉姆森的理論已經脫離了主流的理性選擇模型,試圖調和理性和非理性、規則和習慣、經濟人和社會人等社會科學中由來已久的矛盾范疇。
由于威廉姆森的理論試圖做一種調和,也就無法象新古典模型那樣做精致的理論模型,顯然,對經濟生活的現實模擬與牛頓世界是矛盾的。科斯早就認識到這一點,其實他自己并不贊成新古典范式,盡管其結論是符合新古典精神的。科斯所運用的以案例研究為主體的經驗實證模式在經濟學中并不普遍,因為主流的經濟學通過計量模型的設計可以處理大樣本數據,而主流經濟學家也相信,只有通過大樣本數據的反復檢驗才可以發現和證實經濟生活中普遍的規律。但是,案例研究在管理學、社會學和法學中卻被普遍應用,而這些學科從一開始就是建立在一種制度分析基礎之上的。如果制度作為研究的基礎,那么當事人的處理就不能原子化,社會約束必需納入進來,新古典模型中的約束條件根本不足以表達社會約束的復雜性,人的行為的多元化和不確定性決定了制度的復雜性和多樣性,此時對各種制度的抽象僅僅可以表達那些可以標準化的東西,而對一項制度安排來說,可以標準化的東西往往是外顯的,恰恰可能是不重要的,這意味著制度研究中的大樣本檢驗根本無法解釋制度本身的性質。因此,威廉姆森建立的交易成本經濟學絕大多數依賴案例的檢驗,通過個案的累積來獲得大樣本類似的效果。正是這種研究特點,使得交易成本經濟學正逐步離開主流經濟學,逐步向社會學、管理學等學科靠攏。
制度研究中的這種以交易成本為基本分析單元的案例實證模式在歷史制度分析中得到一定的體現。在諾斯的研究推動下,巴澤爾、尼爾和格雷夫等人研究了一些國家某個特定時段的制度特征和經濟績效的關系,發現制度對經濟發展的影響遠比我們原先理解的要復雜,特別是制度的自我實施強度對制度安排的影響非常重要,這恰恰證明了選擇自由作為市場經濟的優秀所在。不過,這些研究進一步發現,選擇自由可能是一個被決定的變量,奴隸在法律上沒有選擇自由,但個人知識的積累和奴隸主的企業家活動可能事實上賦予了奴隸一定的選擇自由,這部分自由決定了努力的積極性和私人財產制度社會化的可行性。因此,公平地說,諾斯等人的經濟史研究或新經濟史運動實際上是從歷史的角度做的經驗實證的制度分析,而這種研究恰恰不是大樣本的,諾斯等人更多的依賴個案的分析,從案例中推斷一種制度的共性和特性。這種歷史制度分析同樣隱含的體現了邊際原則,諾斯就認為,制度變遷從歷史上看更多的是從邊際上開始的,也就是說大多數制度變遷都是漸進式的。
顯然,威廉姆森和諾斯等人的研究一開始帶有理性選擇模型的痕跡,但隨著他們對制度演變的認識的深入,和契約經濟學的分化也就變得明顯。在威廉姆森那兒,等級和市場之間的替代和互補關系被擴展到組織均衡,從個人原子化的交易到等級嚴密的政府,構成組織的譜系,其中眾多的組織中間形態呈現不同的特征,從而形成組織之間的替代關系;但是,契約人的有限理性和機會主義傾向導致每種組織在面對相應的環境時,都不可避免的產生出局限性,從而導致各種組織之間的互補關系,組織的多元化由此形成,均衡取決于各種組織的邊際交易成本的相對大小。特別是,在威廉姆森后來的理論探索中,契約的延展性和部分組織的權威性得到關注。前者暗示契約的治理形式可能隨交易的過程自發演化;而后者把等級看作裁決利益糾紛的內部法庭,這樣在一個契約集合中就有了更高一層的治理機制,這一機制常常被新制度經濟學的批評者成為"權力"。諾斯的轉換也是很明顯的,在其專門的制度變遷理論構建中,制度動態優化模型中被安裝了路徑依賴裝置,這就使得長期契約的最優設計不太可能,偶然的擾動因子常常決定制度演化路徑。可惜的是,威廉姆森和諾斯等人都沒有繼續討論演化過程的條件、特征及后果,而這一點正是哈耶克等人一直強調的。哈耶克所論證的自發秩序演化和內在秩序與外在秩序的對立統一正是一個完整的制度變遷模型,這一模型迄今能夠被有效處理的工具是演進博弈論,但是這種方法實質上是適應性預期為基礎的貝葉斯學習機制,違背了哈耶克的認識論。這一點最后一節還會進一步說明。
所以,契約經濟學和交易成本經濟學、新經濟史及制度演化理論等都可以歸結到新制度經濟學門下,但無論是模型內核還是研究方法,兩者均有本質的差別。如果從工作重點上看,筆者更愿意把契約經濟學稱為規范的新制度分析;威廉姆森和諾斯等人的制度分析可以稱為經驗實證的新制度分析11。
三.個性化與主流化--中國新制度經濟學研究的困惑?
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科斯早期開創性論文在一個理性選擇模型中運用小樣本特征值來實現其觀點的可證偽性,這一方法上的矛盾后來演變出了契約經濟學和其他新制度分析的分支。由于契約經濟學開發了大量的數理模型,并且論文大多發表在公認的一流刊物上,所以國內學者一般認為它是一種主流的新制度分析。而交易成本經濟學等由于試圖拋棄理性選擇模型,再加上模型化不夠,逐漸退出主流刊物,所以似乎使人覺得這些新制度經濟學分支在走下坡路。這種認識的一個嚴重后果是國內的新制度經濟學研究把主流化作為最重要的任務12,并且有意或無意地忽視JITE(制度與理論經濟學)、JEE(演化經濟學)等制度經濟學的主流雜志,也就是說,當新制度經濟學的重心轉移時,我們并沒有及時跟上,結果造成現在的“主流”誤區。很明顯,從現在國內新制度經濟學研究的低潮可以看出,主流化的力不從心嚴重阻礙了理論研究本身。
1、重塑制度分析的認識論基礎--科斯的研究方法的矛盾與解決
在進行制度分析時,背后的認識論問題常常被研究者所忽視,即使向科斯這種理論大家也不例外。前幾節已經指出,科斯的研究方法存在令人困惑的一面,一方面,科斯從邊際成本著手,把新古典的理性選擇模型運用到制度分析中,使得制度分析得以精確化;另一方面,科斯沒有采用計量經濟學模型來證偽自己的理論,而是選擇了個案,試圖通過個案的連續性展示來獲得大樣本的效果。如果理性選擇模型可以充分揭示制度相關的各種現象,那么構成決策變量的特征值應該可以標準化為共同的知識,比如價格和數量。顯然,可標準化的變量正是大樣本為基礎的計量經濟學模型所適用的。科斯沒有使用大樣本檢驗,可能是意識到和制度有關的特征之中關鍵的部分無法標準化,但正是在這一點上,其后的研究明顯分歧了,契約經濟學把理性選擇模型作為制度分析的主流工具,從而把新制度經濟學成功納入主流經濟學,而交易成本經濟學和制度演化理論則重新尋找理論的基礎。所以,盡管科斯開創了獨特的新制度研究方法,但缺乏相應的認識論基礎作支撐,結果誤導了部分后來者。
威廉姆森和布坎南等人顯然意識到了科斯的局限性。威廉姆森在一系列市場和等級的研究中,所依賴的關于人的認知能力的前提就是西蒙所倡導的有限理性,不過,威廉姆森并沒有強調有限理性自身的局限性,因此,應用過程中總是脫離不了新古典的影子。實際上,西蒙的有限理性概念通過一定的技術化處理,可以獲得適應性預期同樣的效果,這種通過技術可以完成的學習機制在制度演化模型中得到充分運用,但仍然不足以說明制度演化本身,諾斯等人對制度演化的理解沒有更好的后續工作可能源與此。
布坎南比威廉姆森更清楚的認識到,新制度經濟學僅僅討論了特定制度安排下的當事人互動關系與后果,沒有討論更廣泛的規則結構背景的影響13。在他看來,經濟實際上是被一組規則所規定的,這些規則被稱為"憲政";人們選擇憲政作為行為約束是為了應對不確定性,規則穩定預期,從而解決了每個人認知上的差異。因此,布坎南認為,科學化不能有效揭示經濟活動的本質,因為理性選擇模型是要求當事人認知一組確定關系的變量,而對于認知差異的當事人來說,變量的關系時不確定的,當事人只能選擇一組規則來達成共識,然后在這組規則下從事交易。
布坎南顯然認識到,公共選擇模型需要相應的認識論基礎,而哈耶克的思想正好可以滿足。這不僅是因為兩個人有共同的思想淵源14,更重要的在于,哈耶克的認識論思想與布坎南的立憲理論是相通的。哈耶克明確指出,人的認識來自兩個部分,一部分是部落文化所遺留的集體特征;另一部分是個人在環境和教育的作用下形成的獨特文化,前者對后者起到明顯的限制作用15。兩種文化特征構成單個人的感覺秩序,這種秩序是在演化過程中自發形成的。這種自發秩序使得個人所積累的知識只能是經驗性的,是一種可能犯錯的秩序,通過新的經驗對原先知識的證偽,學習機制持續作用。因此,獲得知識的過程本質上是一個個別過程,一方面,通過相互交流,知識擴散使得可靠的只是作為整體性知識被單個人所確知;另一方面,個別的知識獲得過程使得個人無法知道其他個體所知道的東西,并且人們知道的越多,個人所能吸收的知識在整體知識中所占份額越少,結果表面上看人們知道很多,實際上人們處于一定程度的無知當中16。
因此,在哈耶克看來,理性并不是制度選擇的必要條件,給定知識形成的個別化過程,社會中知識的分布是分散的,每個人既面臨可靠知識的總體,又面臨獨特的經驗性知識的差異,無知的個人通過學習機制和持續試錯來發現新的知識,任何試圖通過知識標準化的制度來協調當事人行動都是徒勞的。這種強調個性化的認識論在波蘭尼(1958)那兒也有系統論述,在波蘭尼看來,知識一部分是明示的(也就是可標準化的),還有一部分是默示的(不可標準化的),兩者都是客觀的,但不同于客觀主義知識論,波蘭尼的知識是客觀性和個人化的有機結合。顯然,波蘭尼和哈耶克的知識觀在本質上是一致的,這種認識論構成演進理性主義的基礎。正因如此,制度研究在近年來越來越倚重演化模型,這恰恰是后來者重新回到哈耶克等人發展的認識論傳統的結果。
2、主流化的本質是標準化,它不代表制度研究的主流
契約經濟學依據理性選擇模型,這種模型要求變量之間存在確定的因果關系,并且可以通過方程式表達出來,理性的經濟人只要依據這些方程式求最優解,所以,弗里德曼才認為,假定是否符合現實并不重要,只要模型本身具有預測力。這種方法論早就被哈耶克、布坎南等人批判過,在他們看來,經濟是無目的的,理論模型本身不具有預測力,只能更好的解釋已經發生的現象,通過經濟現實的真實再現,揭示現象背后的軌跡。很明顯,這種方法論的分歧根植于認識論的分歧上。理性選擇模型標榜科學化,依據客觀主義的知識觀,它所要求的是清除所有個性化的東西,以從中提煉出普遍規律,計量經濟學依賴的大樣本特征值就是如此,在一個大樣本的范圍內,成為共性的正是可以標準化的普遍特征,所有不能標準化的個別特征被認為是不影響結果的,或者是作為誤差項。哈耶克恰恰反對這種認識論,如上所述,他的理論的前提是知識的分散化,也就是個性化,由于個人的知識有一部分很難標準化,也就無法通過外顯的計劃機構來組織。
強調知識的個性化對制度研究尤其重要。通常來說,制度就是社會交往規則,這些規則有一部分可以明確界定,并通過書面形式寫下來,如各種法規和章程等;有一些不可以明確界定,只能通過習慣性遵從或意會或默認,如文化、習俗等。前者被稱為正式制度,后者被稱為非正式制度。顯然,正式制度體現了可標準化的知識,而非正式制度更多的體現了個性化的知識。從制度的實際形態來看,一項完整的制度安排的理解不僅包括正式制度,而且也包括非正式制度,或者說,一項制度既有正式的部分,又有非正式的部分。道理很簡單,以企業為例,正式制度包括激勵制度和治理結構等,但是,如果不考慮非正式制度安排部分,這些正式制度即使存在,也毫無意義。套用社會學中的一個術語,就是這些正式制度安排是嵌入在非正式制度安排中,任何簡單剝離兩者的意圖都是徒勞的。這種嵌入關系決定了相關的正式制度安排和非正式制度安排只能作為一個制度整體來理解。科斯所要處理的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正式契約,而是把企業這個整體制度簡化為一組契約的集合,不過一旦做出這種簡化,制度分析本身就表面化了,因為簽約各方實際上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個人,而是嵌入在某種關系中的個體,委托模型輕易地把這種嵌入背景省略,也就不能真正理解制度的作用。
主流的新制度分析要尋求一個確定的均衡,或稱最優制度安排,就必須設定一系列穩定的因果關系,即使不考慮當事人理性預期的局限性,這種關系設定也要求交易是可以標準化的,事實上,當事人理性預期和交易關系標準化必須同時存在,因為后者忽略了不確定性,前者才有成立的可能,所以,威廉姆森一開始就反對這種關系標準化的處理,他所發明的資產專用性概念和貫穿始終的行為不確定性假設都是針對非標準化的部分。對制度研究來說,建立在標準化知識基礎上的理性選擇模型盡管有用,充其量僅僅能解釋一些制度表象,真正決定制度績效的卻是以個性化知識為基礎的非正式制度安排部分,這可以理解制度分析中大量使用案例的原因,因為非標準化的東西只能通過講故事的方式才可能說清楚。從這個角度看,契約經濟學對制度研究的貢獻其實不大。
2、中國新制度經濟學的困境和取向
由于所謂的主流化其實就是標準化,并不代表新制度分析的主流,所以,國內對新制度分析的主流界定實際上并不符合國外的新制度經濟學發展趨勢。從這幾屆新制度經濟學年會上提交的論文看,形式化僅僅占一小部分,大多數論文都屬于經驗實證范疇17。這種局面并不說明形式化不重要,而是反映出現有的模型技術揭示制度的各方面問題的能力太有限了,如前所述,正式制度的潛在特征和影響通過交易關系的標準化能夠推導出來,但非正式制度部分所治理的交易關系就無法標準化了,只能通過講故事的方式才能說明清楚。當然,博弈論的引入確實在一定程度上讓人們更好的理解了習慣和文化等非正式制度部分,但哈耶克的人類合作的擴展秩序迄今即使通過歷史制度分析也還是沒有說清楚,包括哈耶克本人也是如此。由于制度只能作為正式部分和非正式部分的整體來理解,那么理性選擇模型所依賴的經濟當事人心理特征的良好定義只能內生于制度的非正式部分。考慮到正式制度部分僅僅是外顯的、嵌入到非正式制度部分當中的,那么我們所講的制度變遷到底是正式制度部分的變遷,還是作為制度整體上的變遷?筆者一直以為,把改革劃分成激進和漸進毫無意義,因為這種劃分正好對應于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兩分法,但通過對不同國家的制度轉型過程的經驗研究結果分析可以看出,那些實行休克療法的國家并沒有達到制度變遷的快速實現,表面上看,這些國家都迅速建立了和發達國家類似的正式制度,不過決定這些國家經濟績效的恰恰不是這些制度,而是那些潛在的還在緩慢進化的非正式制度。因為嵌入性的存在,原有的非正式制度部分還會作用于已經變革的正式制度部分,導致這些部分的異化。所以,我們經常看到先進制度的水土不服,原因就在于忽略了作為制度的整體所包含的復雜的嵌入關系。
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簡單兩分法導致了理性選擇與規則遵循、制度設計與演化之間的矛盾,主流的新制度分析依賴當事人的理性預期,把認知能力上的缺乏化解為信息成本的缺乏或交易頻度,使得各種不完全契約模型和有限理性模型可以和主流經濟學兼容,從而激勵經濟學家不斷的尋找最優制度。不幸的是,作為整體的制度包含了復雜的嵌入關系,使得當事人的偏好是內生的,當事人會根據環境和經驗的變化調整心理特征,從而無法實現理性預期。不過,適應性預期的處理也存在困難,因為當事人并不是完全被動的根據環境調整,這中間存在一個復雜的互動過程,就是說,人在決策時依賴其嵌入的社會關系,但人又不可能很盲目,純粹是社會的動物,哈耶克的自發秩序正是建立在當事人在社會關系背景中的自主決策這一前提之下,這種自發秩序既不接受理性選擇模型中的經濟人假定,也不接受社會人假定,而是介于兩者之間。威廉姆森稱之為契約人,就是一種嘗試。不過,威廉姆森缺乏一種演化的觀點,而是在理性選擇模型和自己的理解之間徘徊。布坎南在討論立憲問題時注意到憲政的演化,但他缺乏執行層次的分析,所以在討論具體的立憲問題時又回到理性選擇模型。基于社會人假定的理論強調社會關系對個人的決定性作用,但無視個人的獨立存在,不能很好的處理制度的可設計部分。演化經濟學試圖運用隨機過程來模擬自發秩序,同樣由于對個人在社會交往中的互動關系的簡化,不能體現哈耶克自發秩序的真實含義18。可以說,哈耶克發展的奧地利學派的思想一直被冷遇,并不是因為其極端的自由主義思想,而是其所隱含的作為整體的制度的演化理論無法明確說清楚,更談不上模型化。
新制度經濟學發展過程中的種種困擾迷惑了國內新制度經濟學研究的視野,從過去15年的研究看,國內新制度經濟學家正確認識到中國制度變遷的理論價值,并且應用了許多研究方法來解釋各種新現象,一些有分量的文章開始出現19。但總體來看,研究進展并不令人滿意,這大致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主流化的強勁動力促使眾多的研究者一味追求理性選擇模型的完美,忽視了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內在關聯;二是案例研究沒有上升到揭示個性化知識在制度變遷中的關鍵作用的高度,使得很多案例本身沒有精煉出有意思的觀點。前面已經提到,科斯的矛盾就源于認識論的缺乏,而后來的各種制度模型已經開始融合哈耶克等人的認識論,強調制度演化特征。由于國內研究沒有采取正確的認識論作指導,也就沒有提煉出有說服力的理論模型,缺乏理論指導的案例研究也就顯得蒼白。案例研究必須有正確的理論思想作指導,主流化在制度研究中的危害就在于,作為指導的理論單一的鎖定在理性選擇模型上,很少有人嘗試探索其他模型,而從國外的新制度經濟學發展趨勢看,主流的恰恰是反對理性選擇模型的各分支。
形式化的演繹是重要的,大樣本的經驗實證也是需要的,但正如約翰·內維爾·凱恩斯(2001中譯本)所指出的,純粹的演繹和純粹的歸納同樣危害很大。對復雜的經濟現象來說,演繹方法、經濟實驗及大樣本為基礎的比較分析都不可依賴,經濟學家需要從大量的實例中直接觀察并進行歸納,歸納先于演繹可能較為有用。德國歷史學派更是強調政治經濟學的社會方面,以及經濟現象和社會現象相互依從的特征,因此,關于政治經濟學的研究不僅必須以跨學科研究為重點,而且還必須有現實性。這些早期的關于政治經濟學的研究方法的論述恰恰適用于現在的新制度經濟學研究,因為制度分析實際上也就是政治經濟學的分析。當前新制度經濟學的發展方向正是沿著科斯所創立的三個特征走的,并進一步試圖克服科斯早期的比較靜態分析的局限性,結合哈耶克等人的演化思想,發展出制度變遷的動態演化模型。國內的新制度經濟學研究如果看不到這一趨勢,勢必走入死胡同。
新制度經濟學研究盡管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就,但離一個成熟的理論還有很大距離,國外的新制度經濟學研究更多側重于經驗實證以及與社會學等融合表明新制度經濟學家的自覺努力。國內研究新制度經濟學時把理性選擇模型作為主導的研究方法,不僅不能給新制度經濟學本身添磚加瓦,而且還浪費了身邊的大量的具有研究價值的事件。原有的案例研究過于依賴理性選擇模型,現在也走入困境,近兩年已經很少有高水平的案例出現。如果國內的新制度經濟學研究要走出低谷,只有弱化方法論的爭論和理性選擇模型的影響,從案例研究和歷史制度分析著手,重點考慮制度的執行層面的特征與后果,當實際的制度形態和演化特征被深入研究后,才有可能對新制度經濟學本身的發展做出貢獻。
論文關鍵詞:產權;環境產權;自然資源
論文摘要:伴隨著新制度經濟學的興起,從環境資源的產權的角度出發也已經成為研究和分析環境問題的新方法。通過對環境產權的性質分析可以看出,作為公共物品的環境在一定條件下具有強烈的外部性,環境產權也就具有了排他性和競爭性。我國自然資源產權存在的諸多問題都與產權制度安排或制度缺失有關。
作為一種新的經濟分析范式,新制度經濟學擺脫了新古典經濟學忽視制度的弊端,繼承了制度學派的傳統,把制度作為經濟分析的內生變量,在宏觀和微觀層面對經濟行為進行了深入地研究,從而開辟了一條新的經濟分析道路。伴隨著新制度經濟學的興起,從環境資源的產權的角度出發也已經成為研究和分析環境問題的新方法。環境產權制度主要包括自然資源產權制度和排污權交易制度。
一、環境產權理論的經濟學基礎
產權是新制度經濟學中的優秀概念。它反映了產權主體對客體的權利,包括財產的所有權、占有權、使用權、支配權和收益權等。德姆塞茨認為,產權是能夠幫助一個人形成他與其他人進行交易時的合理預期,并引導人們實現將外部性內在化的社會工具。羅伯特?考特和托馬斯?尤倫從法律的角度,認為“產權是一組權利,這些權利描述一個人對其所有的資源可以做些什么,不可以做些什么;他可以占有、使用、改變、饋贈、轉讓或阻止他人侵犯其財產的范圍。”[1]也就是說,產權既是一種權利,又是一種自由。產權界定的實質是財產權利的配置,不同的產權界定方式不僅影響經濟活動的效率,而且影響財產分配的公平。產權得到明確界定的意義在于,至少使能夠給他人帶來利益的人能得到受益者的認可和回報,使損害他人利益的人給予受害者一定的補償。因此,科斯在《社會成本問題》一文中,強調了權利的界定和權利的安排在經濟交易中的重要性,并認為即便存在完全競爭的市場,也只有在對產權有明確的界定后,才能發揮作用。因此,“權利的界定是市場交易的基本前提”,只要產權不明確,外部性侵害就不可避免,只有在明確界定產權的基礎上,利用市場機制,才能有效地消除外部性。
產權理論另外一個重要的方面就是產權交易。人們進行產權交易的原因就在于不同主體對同一物品的經濟價值會有不同的評價,即它可以給不同的主體帶來不同的收益。科斯認為,在零交易成本的環境中,產權交易在清晰的產權界定的基礎上可以實現資源利用的最優。當然,現實中的交易不可能沒有成本。因此,不同的產權的結構設計可以帶來不同的效率,而作為權利最基本的反映形式,法律的重要性得以凸顯。
二、環境產權的性質
人們一般傾向于環境產權是典型的公有產權,所以環境產權應該表現出非排他性。但是從現實生活中,我們不難發現環境產權并非是完全的非排他產權。例如,清新的空氣,在鄉村和城郊是完全非排他、非競爭的,任何人都可以免費享用,阻止其他人享有沒有必要,也是不可能的,并且增加一個人的享用也不會影響其他人的效用;但在擁擠的城市,隨處呼吸到清新的空氣就不是人人都可以免費享受得到的,特別是在大氣污染較為嚴重的大都市,只有居住在生態環境較好、人口密度較低的社區才能自由呼吸到清新的空氣,因此,清新空氣在大規模人群中具有了排他性和競爭性。簡言之,環境作為一種自然——人工復合生態系統,必須受到自然法則的約束。一旦超過環境容量,環境的排他性則明顯表現出來。因此,我們可以說環境產權的排他性源于稀缺,一旦清潔的空氣、潔凈的水源、安全健康的生存條件成為稀缺,環境資源就會表現出強烈的排他性,環境產權的排他性和競爭性也由此產生。
三、產權理論對環境問題的解決范圍
作為新制度經濟學的經典之作的《社會成本問題》對產權的研究就是從環境問題入手的。文章通過對許多環境問題的案例展開經濟學分析,最后得出了學界非常熟悉的科斯定理。產權理論是用經濟學方法研究外部效應問題制度根源的一條重要思路,而環境問題正是經濟活動外部不經濟性的具體體現,因此,環境問題是產權理論研究的起點和重要的應用領域,而產權理論又為分析導致環境破壞的權利安排過程提供了理論基礎。但由于對科斯定理在理解上的不同,導致了理論界對環境資源產權的許多不同觀點。市場理性學者對科斯定理的實用性深信不疑,他們認為所有的資源與環境問題,都可以通過產權途徑去解決,其代表人物有安德森、利爾、史密斯和古帕塔等。安德森和利爾合著的《從相克到相生——經濟與環保的共生策略》一書是市場理性學者的代表作。該書的基本思想是環境是一種資產,圍繞環境資源是可以建立界定完善的產權制度的。環境資源的所有者可以通過自由市場機制來確保經濟與環境的共生。因此自由市場機制是替代環境管理中“專家戰略”與“政府控制戰略”的有效途徑。
有的學者對產權制度完全解決環境問題表示懷疑,主要原因就在于有些環境資源的產權是難以界定的。環境產權的界定不同于一般物品的產權界定。環境產權是一種十分特殊的財產權利,其與一般財產權是有嚴格區分的。一般財產權利強調財產所有權人對財產的所有、使用、處分及收益權,集中反映財產主體的權利;而環境產權則既強調權利主體對環境資源的權利,同時還必須強調權利主體對環境資源的管理責任。其原因是:
1.環境資源存在著嚴重的外部性問題,而一般財產不存在外部性問題。環境污染一旦形成,公眾就會遭受損害。因此,環境資源的權利主體可以放棄對環境資源的利用權利,但不能推卸管理環境資源的責任。
2.環境資源是一種十分珍貴的自然財富,它具有不可再生性和不可逆轉性。環境污染之后形成的某些物種的滅絕,人類無法使其再生,每一種物種的滅絕都意味著人類失去了一筆寶貴財富。
3.對環境資源的破壞或保護不僅對整個社會的經濟實現可持續發展產生重大影響,而且對于整個人類的生存環境、人類健康及其生活質量的保障都具有極端重要的意義。從長遠來看,任何一個國家以犧牲環境為代價換取經濟增長都是得不償失的。我們可以失去發展機會,但卻不能失去我們賴以生存的環境。
四、我國環境產權制度中存在的主要問題及解決方向——以自然資源產權為例
1.自然資源產權主體虛置
現行憲法規定“礦藏、水流、森林、山嶺、草原、荒地、灘涂等自然資源,都屬于國家所有”,即全民所有;由法律規定屬于集體所有的森林和山嶺、草原、荒地除外并進一步對基礎性自然資源—土地的國家所有和集體所有范圍作了明確界定。但名義上的集體所有在實踐中逐漸為國家所有吸收。國家所有看似產權清晰,實則不然。在資源的管理和利用上,中央和地方政府的關系是委托—,所有者與經營者職能發生了分離。但是,這種公有制基礎上的委托—關系與私有制基礎上的委托—關系是根本不同的,前者缺乏明確人格化的所有者,自然資源及其收益從理論上講屬于全體人民或有關集體,但它們卻沒有支配、轉讓等產權所有者所應有的任何權利。產權界定即產權關系的不明晰。
2.自然資源產權交易制度缺失
憲法對自然資源所有權主體資格的規定與限制,使其他主體無法進入,沒有多元所有權主體的參與,自然資源的不可交易也就成為現實。所有權主體的二元結構決定了中國的自然資源不可能進入市場,即使有可能進入也是殘缺和不完全的,這也正是中國自然資源市場無法發育的根本原因。排斥了交易,使用也就失去了價值,使用的不經濟性也就成為必然。
3.產權結構的設計不盡合理,使用權和經營權安排亟待改進
我國自然資源的所有權階段主要是國有產權形式。在此基礎上,人們形成了“公有公用”的概念和邏輯。這種“公有公用”在實踐中造成了資源的極大浪費。我國森林大面積的被砍伐,草原普遍退化等,均可以在這里找到原因。對于自然資源而言,哪些正負外部性很大、緊缺和對一個國家經濟有重要影響及具有自然壟斷特征的資源,如稀缺的礦產資源,生態濕地等,都需要以強制性的公共產權的形式來安排其所有權,而那些排他性、競爭性較強的,如一般的商品林、荒地、普通的小型礦產資源等,可以通過私人所有的產權安排增加市場的競爭力及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提高資源的配置效率。
五、結論
筆者認為我國環境資源產權制度改革的一個基本思路就是:從單一的自然資源所有權到建立多元化的所有權體系,逐步完善產權交易體系,前者是基礎,后者是關鍵。對于具有重要生態價值和經濟價值而且產權界限比較清晰的自然資源,如森林、草原、礦山等,在平衡公共利益和所有者利益的前提下,根據使用、經營的公共性和外部性大小,將其所有權拍賣給不同的市場主體,包括國家、地方政府、企業和個人;對于產權邊界模糊、界定成本過高、外部性較強的自然資源,如海洋水產資源,地下淡水資源、石油等,應當繼續以公共產權主體為所有者,由統一的機構組織單獨管理,改變過去的政出多門的所有權結構。
眾所周知,在知識經濟時代,知識信息的創造、加工、傳播與應用是經濟增長最重要的源泉,集教學、科研和社會服務三項基本功能于一身的大學將對我國今后的各項事業的發展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為此,高校應培養大量有創新精神和能力的人才,以適應當前及未來新形勢的需要已是當務之急。面對當前的新形勢,本人根據多年從事政治經濟教學的體會,總結了幾點經驗,但愿能對同行有所啟發。……
確立要培養學生能力的教學理念。教育特別是大學教育,要圍繞以培養學生創造性思維和創新能力為中心這個宗旨,此種理念現已為大眾所接受。但在實際的操作中,無論是在中、小學還是在大學,又因升學率高低的評價的客觀存在,最終還是陷入了人人厭倦而又人人不得不去應對的應試教育中。先前人們還不認為大學有升學的壓力,但現在大學分明在評價各個高校研究生的考取率,并作為這所大學教學水平高低的衡量標準之一。這就給我們的高校培養創造性思維和創新能力的人才帶來一定的壓力。基于學生要參加各種考試(包括考研),我們在政治經濟學的教學中確曾把眼光只放在考試的需要上,為考概念而講概念,為考原理而講原理。這樣做的結果,學生可以理解教師的煞費苦心,卻提不起學習興趣,更少去關注教材以外的經濟現象。更讓我們做教師感到迷惑的是反復講解的許多基本概念、基本原理,學生們仍是死活理解不了,考試自然是只有死記硬背了。經過與學生的廣泛交流及自己的思考后,從而認識到政治經濟學教學中固然少不了要以教材中列舉的經典為教學內容,要從經典中援引思想資源,但也不應忽略現實問題。不斷發展的現實生活,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新問題,帶著這些問題去重新審視經典,自然會使學生有新的感受、新的理解,獲取新的思想資源。有些現實問題,只要善于發現,加以提煉,就會引發出學生學習、研究的話題,甚至會激發大學生們早一些走向學術領域。這樣既有利于學生理解原有理論體系,又豐富了學生們的思想,提高了學習興趣。反之,把教學內容僅局限于純而又純、玄而又玄的經典中,于學生、教師、社會,均無益處。因而教學中改革傳統的經典闡釋的教學觀念,著重于培養學生的理解問題、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應成為當前政治經濟教學的基本理念。
選擇能啟發學生思維的教學模式。長期以來,我們的大學教學也常常是遵循一套固定的模式:先復習舊課,列出1、2、3幾個概念或問題,然后是導入新課,板書要講的章、節等內容,并在相當程度上很注意“板書”這一教學環節。多年的教學經驗使我感到板書固然很重要,但也時常覺得普遍為大家所接受的條理清晰、重點難點突出的板書對大學生的思維能起到一定程度的啟發思考作用的同時,往往更多的起到的是相反的抑制思考的作用。特別是在政治經濟學的教學中,許多概念、原理還沒等教師在黑板上寫完,學生馬上就會產生這樣的意識:高中時學過了,誰不知道。其后的教學活動我們可以想象會是什么情景。因而,我認為在教學中教師要著重從現實經濟生活中挖掘好的素材,引到課堂教學中來,通過介紹、分析、講解,啟發、調動、吸引學生思考,并在學生積極思考的過程中,把他們原來有所接觸但實際并未掌握好的經典概念予以生動的解釋。在這個前提下再板書必要的綱目,我覺得比為板書而板書更能引起學生的注意。
傳統的教學以傳播經典文化知識為主,教師是教學活動的絕對主體,學生往往是教學活動的受動者。教材安排什么,教師就講什么;教師講什么,學生就聽什么;教師怎么講,學生就怎么聽。在這樣的教育模式下,學生除了有高分未必有高能力之外。往往還會讓學生覺得所學的東西玄而且空,一旦面對現實生活中出現的問題又總感到茫然、不知所措。殊不知,文化是多元交織的復合體,教材中所列經典只是豐富的文化知識中相對凝固了的部分,是對以往生活的總結與升華。而現實生活又是經典得以不斷更新、充實、發展的動力和源泉,并且現實問題又極有可能成為經典問題。我們的教學的確不應只在經典上“討飯吃”,而是應該拓展視野,把現實也納入對象范疇。
布置能引發學生學習、思考的作業題。學生的學習觀念的先進、正確、合理與否,也應主要由現實生活來引導。教師及家長的說教、干預,遠不如現實的說服力強。為提高學生學習的興趣,擴大學生學習的自主權,我在布置作業方面和學生取得了共識:一是看教材,因為教師在講課的過程中,肯定會對教材內容的多寡進行增、刪或順序的前后進行調整等方面的處理,學生只有通過閱讀教材才能更好地理解并把握主要精神;二是做相關內容的練習思考題,一定內容的練習題可以采取名詞解釋的形式,可以采取簡答的形式,也可以采取辨析的形式來思考、回答,使學生在學習方面有更大的自由度;三是做最能引起學生興趣的“摘抄”。我要求學生每周摘抄能說明一定問題的、可長可短的經濟文章,若能予以簡短評論則更好。本以為學生會認為既要去查找、又要去抄寫的“摘抄”作業,學生會反感,沒想到卻成了最為學生所歡迎的作業。學生普遍認為,通過這種作業形式,他們開始關注經濟生活、經濟現象,他們學習經濟理論、經濟知識的興趣也有了很大提高。并且,由于這種作業形式,他們必須閱讀大量相關的報紙、雜志、書籍。結果學生們既感到教材里的基本概念、基本理論必須搞懂,又感到再學習教材時也很容易理解了。通過“摘抄”作業,我認識到學生的興趣不只限于打球、唱歌、下棋,關鍵在引導;學生思考問題的能力并不弱,關鍵在培養;學生學習積極性、主動性也很高,關鍵在調動。
提高教師自身綜合素質。當今大學生,面對科學技術的發展與世界市場的形成,面對知識經濟的到來,面對新事物不斷產生,親歷了人們的衣食住行等物質生活的巨大變化,社會的經濟體制構成及其運作等經濟形態的重大調整,世人的價值體系及市場觀念、經營理念等生活的重大轉折,難免會產生思想的沖突與困惑。而學生們的思想困惑則需要教師進行必要的解析、慰藉,提供積極的對策。這就要求我們的教師要認清形勢,結合各種學習工具、手段、方法,不斷學習新的經濟理論,不斷提高自己的人文素養,不斷探索適應改革開放的教學方法,以高度的責任感和嚴謹的教學態度爭取做學生的良師益友。從而引導學生積極探討現實生活中的問題,這樣既加深了他們對所學理論的理解,又提高了他們的審美情趣,進而引導他們加快知識積累的節奏.
去年以來,國內多數知名景點門票紛紛以“保護稀缺資源”、“缺乏維修費用”等理由,在舉行門票價格上調聽證會后,紛紛將票價上調50%左右,個別景點票價甚至成倍上漲。對一些地方景區的輪番漲價,媒體上質疑、批評的聲音不絕于耳,普通老百姓更是“觸景生情”,很不舒服。有人甚至認為,不顧百姓承受力的亂漲價,是急功近利的短視行為。
景點漲價是不是真的像聽證會所說的那樣“缺乏維修費用”?湖南省張家界武陵源優秀景區門票價格構成很能說明問題。如果不計算環保車收費,武陵源優秀景區的門票價格為108元。在108元門票收入中,真正直接用于資源保護的費用只有8元!相比資源保護費,武陵源優秀景區門票IC卡制作成本也是8元;已經建成多年的張清公路、索張公路要瓜分10元;不管是不是坐飛機來張家界的游客,購買的優秀景區門票中,要支付10元錢的“機場建設費”;而門票收入中47元的“景區管理成本”,意味著維持管理機構運作的代價竟然是資源保護費的近6倍!武陵源景區有這種情況,其它地方如何?相信各景區都心中有數。
同樣,景點漲價是為了“保護稀缺資源”的說法,也是站不住腳的。如果說景點漲價就是為了“保護稀缺資源”,那么人們會問:除了漲價,就沒有別的辦法保護稀缺資源了嗎?漲價是不是保護稀缺資源的唯一辦法呢?漲價就一定能保護稀缺資源嗎?這么多年來,風景區門票價格一漲再漲,但是保護水平和效果又怎樣了呢?因此,在追求利潤最大化的商業化經營中,“保護稀缺資源”之說,不過是漲價的一個借口而已。
景區門票價格大幅上漲是不是世界通行的做法呢?回答同樣是否定的。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對本國國民,都是實行免費或象征性的低價格參觀,借以鼓勵本國人多參觀古跡,激發國民的愛國熱情。在法國,像盧浮宮那樣的國立博物館,門票價格才幾歐元;俄羅斯克里姆林宮和艾爾米塔什(世界四大博物館之一)的門票均為100盧布(近4美元),大約相當于俄羅斯人中等月收入的1%,未成年人、文化工作者、退休人員、殘疾人等特殊群體均可享受大幅度的優惠,學生在寒暑假期間還可免費參觀;意大利最貴的景點門票價格也不足意大利人均月收入的1%,參觀著名的古羅馬斗獸場才需6歐元;埃及對殘障人和老年人實行免票制度,學生(包括大學生)和兒童享受半票待遇,埃及人自己參觀博物館的票價只收取2埃鎊,金字塔的票價,只交1埃鎊,僅是兩張大餅的錢;日本自然景觀不收門票,文化景點收費很低,不到職工人均月收入的2%;美國的城市都有一些免費公園,小到街心公園,大到紐約市著名的中央公園,都沒有圍墻,不收門票。在首都華盛頓,數不勝數的博物館幾乎都是免費的。相比之下,我們一些旅游景點的競相漲價,怎能讓公眾沒有怨言?
那么,漲價之后的情況如何?本次黃金周之前,媒體上曾披露說:今年黃金周的旅游市場并沒有出現以往的火爆場面,各個旅游景點的酒店預訂率不高,機票價格更是不斷走低,甚至突破了50%的下限;調查表明,有近七成人將選擇在家休息。雖然五一黃金周各大景點旅游情況如何還不清楚,但是,漲價對各大景點旅游有負面影響是肯定無疑的。
總理在今年的兩會記者招待會上,曾提到過“窮人的經濟學”。他在向記者解答有關“三農”問題時說:“我想起了諾貝爾獎獲得者、美國經濟學家舒爾茨的一句話。他說,世界上大多數人是貧窮的,所以如果我們懂得了窮人的經濟學,也就懂得許多真正重要的經濟學原理。”總理心憂黎民、情系百姓的情懷,讓人感動。在此,我們也可以說,在老百姓還不富裕的情況下,在他們還在為孩子上學、治療疾病、住房等問題發愁的時候,旅游景區的經營者、管理者,也要多研究“窮人的經濟學”,多替那些中低收入的普通群眾出游考慮,多向杭州學習——學習他們24小時全部免費開放西湖環湖公園的成功經驗。相反,如果動輒把經濟利益看得高于一切,用高票價將普通群眾排斥在旅游景點的大門之外,最終受損害的恐怕還是景點所在地的經濟。當然,如果對旅游門票收入與旅游經濟這筆賬該怎么算還搞不清楚的話,那么不妨請教一下杭州人,他們是有“真經”的
“科學發展觀”的經濟學解讀
科學發展觀的內涵是豐富的,涉及經濟常識的知識點較多,如市場調節、宏觀調控、價值規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提高企業經濟效益、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產業結構調整、財政作用、社會保障制度、新型工業化道路等知識,這些都是可能的命題切入點,需要引起我們高度重視。
一、結合經濟常識復習需要注意和運用以下知識:
1.社會主義本質。社會主義本質是為了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樹立和落實可持續發展觀,堅持城鄉協調發展、區域協調發展,是社會主義本質的客觀要求。
2.社會主義生產目的是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物質和文化生活的需要。樹立和落實科學的發展觀,堅持以人文本,是實現社會主義生產目的的客觀要求。
3.價值規律。水電的供求變化影響價格,反過來,水電的價格變動也會影響供求。運用價格杠桿調節水電供應,實行差別水電價格,就是發揮價格杠桿的作用。通過適當提高水電價格,增加水電供應,減少需求,提高人們的節能意識。
4.資源配置方式。資源、能源的開發和利用,如水資源的合理調配、水電價格的制定等,既要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又要加強國家的宏觀調控。落實科學發展觀,國家加大宏觀調控力度,保證經濟建設與資源、環境、人口協調發展。全國開展了以清理整頓開發區為重點地土地市場治理整頓工作,國土資源部要求各地要嚴格控制建設用地總量,保護耕地體現了國家加大宏觀調控。
5.市場經濟的一般特征。市場經濟是法制經濟,法制性是市場經濟的一般特征之一,社會經濟運行需要有健全的法制基礎,健全的法制是協調和處理矛盾、體現公正平等的依據和準則。為了維護公平競爭,必須有嚴肅、健全的法制作保證。否則經濟秩序就會遭到破壞,任何經濟活動都難以進行。十屆人大常委會第十二次會議審議固體廢物污染環境防治法修訂體現了法制性。
6.農業。農業發展要走可持續發展與科教興農之路,發展高產優質高效農業也要節約土地資源,保護耕地面積;大力推廣節水、節電技術;植樹造林,保護生態環境;實行計劃生育,有效地控制農村人口的增長。
7.經濟增長方式轉變。落實科學發展觀,實現可持續發展必須依靠科技,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由粗放型向集約型轉變,把節水、節能、節材、節地與環保、降耗、增效結合起來,發展農業應走可持續發展的道路,提高對能源的開發和利用,實現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統一。
8.現代科學管理辦法。提高管理水平,節約能源,有效地發揮各種資源的效能,提高經濟效益。
9.財政的巨大作用。落實科學發展觀,實現可持續發展戰略,能源的開發和利用,南水北調工程的建設、西氣東輸工程等都需要財政提供支持。
10.堅持改革開放。落實科學發展觀要堅持“引進來”和“走出去”相結合,統籌利用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更好地促進我國現代化建設。
二、落實科學發展觀的要求
1.做到“五個統籌”。統籌城鄉發展,統籌區域發展,統籌經濟社會發展,統籌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統籌國內發展和對外開放。“五個統籌”是科學發展觀的根本要求
2.做到“五個堅持”。堅持經濟社會協調發展,堅持可持續發展,堅持改革開放,堅持以人為本,堅持立黨為公、執政為民。
3.切實轉變經濟增長方式、調整經濟結構,實現速度和結構、質量、效益相統一,經濟發展和人口、資源、環境相協調,加強對自然資源的合理開發利用,保護生態環境、促進人與自然的和諧;著力推動科技進步,創新人才工作機制,增強開發創新能力,為實現全面發展、協調發展、可持續發展提供人才保證和智力支持
4.把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作為發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重視調整國民收入分配格局,逐步理順分配關系,努力解決城鄉困難群眾的基本生活問題,使廣大人民群眾從改革發展中獲得更多的實惠。各級政府和領導要樹立正確的發展觀和政績觀,正確對待GDP的增長。
三、關于循環經濟
1、發展循環經濟有哪些經濟意義?
(1)發展循環經濟,促進資源的高效利用,減少污染物排放,有利于經濟增長方式由粗放型向集約型轉變和企業經濟效益的提高。
(2)發展循環經濟,加強環保產業的發展,給我國經濟帶來新的經濟增長點,有利于實現經濟效益與生態效益、社會效益的統一,實現可持續發展。
(3)依靠科技進步,發展循環經濟,提高資源利用率,有利于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
(4)發展循環經濟,有利于經濟結構調整和走新型工業化道路。
2.如何推進循環經濟發展?
(1)國家:①應及時立法,建立相應的促進循環經濟發展的法律法規,使之有法可依。②加強宏觀調控。政府應充分利用經濟、法律、行政等手段,規范循環經濟,保障可持續發展。
(2)企業:①應強化科技支撐。充分發揮科技作為第一生產力的作用,加快產業結構調整和能源結構調整,大力降低原材料和能源消耗,實現少投入、高產出、低污染。②應加大資金投入,進一步提高環保投人比例,積極開發可再生能源。
(3)公眾;推動公眾參與。通過各種途徑、渠道,廣泛宣傳普及生態知識、循環經濟知識和環保法規,引導社會公眾樹立現代生態價值觀,倡導文明健康的生活方式和綠色消費理念。積極開展循環回收利用活動,建立循環型社會。
3.為什么要開展資源節約活動、建設節約型社會?(為什么要發展循環經濟?)
(1)資源具有稀缺性,合理有效地使用有限的資源,有助于優化資源配置,提高經濟效益。
(2)有助于推進經濟結構調整,促進經濟增長方式的轉變。
(3)有利于減少污染排放,保護資源環境,實現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
(4)是緩解資源瓶頸制約,實現國民經濟快速、協調、健康發展的有效途徑。
(5)反映了統籌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需要,是落實科學發展觀的要求。
4、如何建設節約型社會?(如何推進循環經濟發展?)
四、怎樣正確認識“五個統籌”?
堅持以人為本,樹立全面、協調、可持續的發展觀,就必須按照“五個統籌”的要求,推進改革和發展,更大程度地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性作用,健全國家宏觀調控,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提供強有力的體制保障。
城鄉關系和“三農”問題關系著現代化建設全局,必須從統等城鄉經濟社會發展,逐步改變城鄉二元經濟結構的高度來推進涉及“三農”問題的各項改革。這是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迫切要求。
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推進西部大開發,振興東北地區老工業基地等,逐步扭轉地區差距擴大的趨勢,是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重大任務。
社會發展是經濟發展的重要目的和有力保障,要改變目前社會發展和經濟發展不夠協調的狀況,必須加快推進社會領域的各項改革。積極擴大就業,完善社會保障體系,逐步理順分配關系,加快社會事業發展,是維護群眾利益,促進社會公平,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要任務。
經濟發展不能以犧牲資源、環境為代價,要為子孫后代著想,努力保持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這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必要條件。
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我國加人WTO,為我國發展帶來機遇和挑戰,我們要協調好國內發展與對外開放的關系。
總之,“五個統籌”體現了經濟、社會和人的全面發展觀,反映了我國對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規律的認識不斷深化。
我深深地有感于這部文集中所反映出來的這樣一種傾向,即哲學家們與經濟學家們的發言互有誤解。我敢肯定,哲學家們多少會有這種印象:經濟學家們在回避那些他們認為是根本性的問題,即影響并進入私人政策與公共政策的價值判斷問題。而且,哲學家們使用價值判斷一詞的意思,并不是指相對交換價值。他們指的是“道德”或“倫理”價值。在我看來這些哲學家們是正確的。為了有助于說明為什么我們一直在回避“他們的”問題,從而為消除這一隔閡做點貢獻,我將討論三個要點:(1)這一回避的基本原因是:經濟學中不存在價值判斷;(2)這種矛盾的現象,部分地來自于這樣一種趨勢:將這些所謂的價值判斷方面的分歧,用以回避對政策結論方面的分歧的說明;(3)市場本身(在廣泛的意義上)是發展價值判斷的一種機制,而不僅僅是價值判斷的反映。1.經濟學中價值判斷之缺乏。內格爾教授在其評論中已經提出了這一點,而且我完全贊同他的看法。原則上,經濟學作為一種特殊的學科,所涉及的是環境變動對事件進程的影響,涉及的是預測與分析,而并不涉及評價問題。它所研究的是這樣一些問題:某些特定的目標是否可以實現,同時如果可以實現的話,應如何實現;但是嚴格說來,它并不研究這些目標的好壞問題.然而,經濟學的確涉及到價值判斷問題。首先,沒有任何目標是真正充分限定的。它們常常部分地反映在其結果之中。第二,我們永遠也不會真正了解我們的全部價值觀念。正如我尊敬的老師,弗蘭克·H·耐特通常所說的那樣,盡管我們都一再重復著“degustibusnonestdisputandum”,但實際上,我們卻將時間花在對其他小事的爭論上去了。而且,這種討論是相關的但富有成效的。其目的在于弄清我們的價值判斷的含義是什么,他們是否是內在一致的。這正是艾羅的重要的、且具有根本性的著作的貢獻所在,同時這也是一些被稱作福利經濟學的著作的貢獻所在。而且,經濟學家不僅僅是經濟學家,他們同時也是人,所以他們自己的價值觀念毫無疑問他會影響到他們的經濟學。“無價值”經濟學只是一種理想,而且,同大多數理想一樣,常常最容易受到人們的椎崇。經濟學家的價值判斷無疑地會影響到他所從事的研究課題,有時也許還會影響到他所得出的結論。而且。正如人們已經提出的,他的結論又會反作用于他的價值判斷。然而這并不改變下面這種根本觀點,即原則上,經濟學中并不存在價值判斷——盡管這次會議用了這樣的名稱。2.把所謂的價值判斷作為借口。我深深地感到:在許多關于經濟政策問題的爭議中,大部分關于美國經濟政策的分歧,并不反映著價值判斷方面的分歧,而是反映著實證經濟分析方面的分歧。我已經多次發現:在混雜的人群中——即在如今天這樣既有經濟學家又有非經濟學家的人群中——在座的經濟學家們(盡管起初人們趨于認為他們代表著廣泛的政治觀點),傾向于與非經濟學家相對而結成聯盟。但是,常常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將發現他們自己與非經濟學家們站在一起。他們可能會就一些尖銳的問題而在他們之中展開爭論,但當他們所面對的是外行人的世界時,這些分歧就煙消云散了。然而,即使在經濟學界當中,這一點也同樣適用。近些年來。保羅·薩繆爾遜與我經常在這一問題上產生分歧:即對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所應給予的相對側重問題。這一分歧并不反映——我相信保羅·薩繆爾遜也會同意這種看法——我們在基本目標或是在相當接近的目標方面的任何差異。它所反映的是我們在所接受的、關于貨幣及財政變動(作為一個方面)與經濟變動(作為另一個方面)的相互關系的各種嘗試性假說方面的差異。我經常使用的一個例子就是最低工資比率問題。這個例子也會導出同樣的結論。如果我們撇開那些對這一問題有著特殊興趣的人不談,那么,最低工資比率的贊成者與反對者之間的分歧,決不是關于目標的分歧,而是關于結果的分歧。雙方面都希望看到貧困的減少。那些象我一樣,反對最低工資比率的人預測:這些法律的結果是使得人們失業,從而增加貧困;但那些贊成最低工資比率的人卻預言這些法律將減少貧困。如果他們在結果問題上達成了一致意見,那么他們將在政策問題上達成一致意見。這種分歧不是一種道德方面的分歧,而是一種科學上的分歧,是一種原則上可以為實證證據所解決的分歧。為什么處于同種文化之中的人們在政策判斷問題上的明顯分歧大致都屬此類呢?在我看來,原因就是艾羅及博爾丁在他們的文章中所指出的:為避免“不可能”原則而對在基本價值觀念方面的一致意見的需要。來自于不同文化的人們之間的觀點分歧,可能更多地反映了價值判斷方面的“真正的”分歧。政策方面的分歧反映了預測方面的大部分分歧這一事實——或者是我稱之為事實的這種現象,為下面這種廣泛的趨勢所掩蓋:即將政策分歧歸因于價值判斷方面的分歧。造成這種趨勢的原因是:責問一個人的動機,常常要比回答他的辯論,或迎戰他的論據要容易得多。通過把與我們持有不同觀點的人視為要想取得“壞”目標的“壞”人,我們可以縮短進行分析及收集證據的艱苦過程,而與此同時,又可以贏得公眾義憤與道徳熱情對我們的觀點的支持。我特別有感于1964年總統選舉期間這種方法所產生的誘惑力。當時大部分知識分子,大部分人民群眾,幾乎斷絕了合理討論的可能性,他們拒絕認識這種可能性;即塞納特·戈得華特可能與他們擁有同樣的目標,只不過是在他關于如何實現這些目標的判斷方面是不相同的。為了避免誤解,我要強調的是,我并不是在斷言:所有的政策分歧都歸因于實證分析方面的分歧。有些政策分歧的確明顯地反映了價值判斷方面的分歧。但是,我認為,如果我們把這一解釋留作最后一著,而不是作為最先一著使用的話,那將有助于實現達成合理的一致意見這一大業。我還要說明的是:在人們的價值判斷與他們關于客觀情況的預測之間,毫無疑問地存在著一定的相互關系。存在著需要進一步研究的、微妙的、復雜的相互關系。然而在這一問題上,我無可奉獻,有的只是一些老生常談。3,市場在發展價值判斷中的作用。我的第三個要點與博爾丁的文章聯系得更為緊密一些。博爾丁將“精心計算的盈虧”作為經濟交換的本質,他對于經濟交換的局限性的看法,與J·M·克拉克在其著名的論述中所如此恰當地予以概括的下述觀點非常相似:“對不帶偏見的理性的無理性的熱愛,奪去了生活的樂趣。”博爾丁最后還討論了為完成市場交換(按照狹義的定義)所必需的一體化制度。雖然博爾丁的論述是如此之合理且如此之重要,但它們僅限于經濟分析與價值判斷之間的關系問題的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而且是截然不同的方面),是市場作為很多人在共同價值的建立中自愿合作的一種手段所具有的作用,而不論這些共同價值是市場上的交換比率,還是博爾丁所提出的一體化制度的組成部分。在這一方面,與狹義經濟下的情況相比,“交換”與“市場”有著遠為廣泛的含義。我的論述的目的,就是要把人們的注意力,引導到那些初看起來與狹義經濟構成物一樣的東西的更為廣泛的關聯上去。博爾丁強調的是市場交換的報酬特征。這一特征恰恰是一項交易成為自愿的必要條件。除非交易的每一個參加者都能夠得到某種他認為比他放棄的東西更為值錢的東西,否則的話,他是不會進入交易的——如果那種不能使交易雙方獲利的交易得以發生的話,那么交易的參加者則必須受到強制。在一“自由”市場中,參加者必須‘心悅誠服”,這與“受賄”是完全相同的一回事。交易要想發生,參加者的價值觀念必須是有差別的。如果A先生有X物品,而B先生有Y物品,同時雙方都認為X物品優于Y物品,那么用X物品來換Y物品的交易永遠也不會發生。唯有當A先生認為Y物品的價值高于X物品的價值,而B先生認為X物品的價值高于Y物品的價值時,用X物品換Y物品的交易才會發生。在這種情況下,A與B兩人都從用X換Y的交易中得到了好處,那么,除非受到了第三方的阻礙,否則的話,這一交易將得以發生。正如這個小小的例子所說明的,交易的本質是不同的價值觀念的協調一致;是在不存在一致點的情況下,一致意見的取得。與用所有的X來交換所有Y的一次性交易活動不同,如果我們將X與Y看作是可分割的總量,而且交易是逐漸進行的,那么,A先生與B先生之間的交易將繼續下去,直到在邊際點上,兩人對僅存的X或Y都賦予同等的相對價值。從這一意義上說,他們通過交換而取得了關于價值的一致意見。然而,這種一致僅在他們之間交易的現存點上才是成立的。盡管交易的結果是使得A先生擁有(比如說)大部分的Y,而B先生擁有大部分的X,但他們倆人對于早先的這些交易都是非常滿意的。如果引入其它的參與者,那么在不存在一致點的情況下取得一致意見的過程也就拓寬了:通過整個市場,所有參與者亦將在邊際點上獲得共同的價值觀念。正如諺語所說的那樣,需要有意見的分歧才會存在賽馬,而且對結果下賭注的機會,使得意見的分歧成為共同滿足的源泉,而不是爭端的契機。同樣的分析直接適用于自由言論及自由討論。同樣,言論的自由并不意味著擁有聽眾,正如售賣的自由并不意味著有買主一樣,這僅意味著尋求聽眾與買主的機會。在思想市場上,只有當講者與聽者雙方都能獲利時,交易才會發生。同樣,交易要想圓滿完成,通常要求意見的分歧。很少有什么經歷比與一個在一切方面都有著完全相同的看法的人進行交流更為乏味的了——盡管在一切方面意見完全一致這種概念明顯地只是一種不存在的、理想的模式。我們中甚至沒有誰能與自己完全一致。自由言論的本質與自由交換的本質一樣,在于參與者的雙方獲利。希望在于:在這一過程中,在我們每個人都有所得的同時,它使得我們得以協調我們的分歧。實際上,我不應該說“與自由交換一樣的自由言論’,因為自由言論是自由交換的一個特例。類似地,我們來考慮一下學術自由,或者追求人們在研究與寫作方面的智力興趣的自由,如果將知識分子引入產品與勞務市場的那種分析,也應用于這一領域,那么,很多人,或許是大多數人,將不得不反對這樣的自由.他們將悲嘆于這樣的“混亂”局面:這種混亂局面使每個人為他自己而決定什么是重要的;他們將悲嘆于這樣的“重復”與“競爭浪費”,這種重復與競爭浪費使得不同的學者在研究同樣的問題;他們還將悲嘆于在確定哪一些問題應該予以研究的重要問題時,“社會優先權”的缺乏。他們將轉而呼吁中央計劃,用一管理體系來決定哪些問題最需要進行調查研究,將各學者分派到他們將能(按照那種管理體系的判斷)作出最大貢獻的領域,確保不存在重復勞動的浪費,等等。這一點顯而易見,所以知識分子更會了解這個問題,他們知道;如果在這一領域中,在價值觀念及知識方面人們的意見完全一致,那么,這樣的中央計劃則毫無害處——同時也是不必要的。但在目前的分歧程度與無知程度下,他們更喜歡要自由競爭市場的“浪費”,而不喜歡中央計劃的集中控制,而且,下述論證(這一論證也與我的預見相一致)又加強了他們的這種偏好:與對有選擇的幾個機構的依賴相比。這是豐富我們的知識的更為穩妥的方法。遺憾的是,他們并沒有認識到在將完全不同的標準應用到產品市場的做法中,所存在的不一致性。博爾丁強調指出;“經濟學家通常帶著一種近乎于迷信的敬畏來看待價格體系”,而且常常驚奇于“在決策的制定及決策的相互影響中所反映出來的那種難以捉摸的次序”。自由交換的更為一般性的應用,也引起了同樣的看法。整個現代科學知識的宏偉體系,正是在思想的市場上,為自由交換所建立的。或者再來考慮一下另一個例子,即語言的發展。語言是一個能夠不斷演化的、相互關聯的、復雜的結構。然而,并沒有人那樣地計劃它。它只不過是經過為自由的語言交換所協調起來的、成千上萬的個人的自愿合作,而逐漸發展起來的。公共法律結構是另一個出色的例證。我的討論是從博爾丁提出的那個觀點開始的,而如下因素又使我回到了這一點上:即對一體化制度的需要,我將這一需要解釋為對一系列共同的價值觀念的需要,而為了任一穩定的社會的存在,在大多數時候,這一系列共同的價值觀念必須無須考慮地為大多數人所接受。這些價值觀念是如何發展、變化,并最終為人們所接受的呢?什么是保持這樣一系列價值觀念(它們仍存在著變動的可能性)的理想機制呢?這正是我所提出的經濟分析能夠對政治科學家及哲學家作出最大貢獻之處。原因在于:它揭示了這樣一種結構如何能夠從個體人類的自發的、且自愿的合作中,產生并得到發展,而并不需要由達觀帝王、貴族政治論者、總統或立法人的實施、建造或立法來實現——盡管對于這一結構的發展來說它們都有著很大的促進作用.從很多方面來說,這構成了自由市場在產品及思想領域中的基本作用——使人類得以在研究與發展價值觀念的進程中攜手合作.勿庸置疑,價值觀念的社會演化過程,并不能確保所發展的一體化體系,與你我在我們的價值觀念下所喜歡的那種社會相一致——的確,實踐證明:這是最不可能的。人類的大部分一直生活在苦難之中,喘息于暴政之下。毫無疑問,需要進行調查研究的一個迫切的問題就是:什么樣的一體化體系將與我們所尊重的那種社會相一致,什么樣的環境將有助于這樣一種體系的發展,而且,在什么樣的程度上,關鍵因素是這一過程本身——例如自由討論——或者,這種一體化體系的廣泛內容是什么。我們中的每個人,當他力圖影響他同伴的價值觀念時,就構成了一體化體系的這一發展過程的一部分。同時,我們中的每一個人,正如他必須做的那樣,都在剛才所提出的那些問題的嘗試性答案的基礎上前進。所以,在如此這樣的會議中,我們同時既是演員又是觀眾,既是觀察家又是被觀察者,既是老師又是學生
說到“庸俗經濟學家”這個名詞,一般我們是指資產階級經濟學家,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家是為資本主義私有制服務的。那么,無產階級是不是也有為社會主義公有制服務無產階級“庸俗”經濟學家,答案是肯定的。
為什么經濟學家都是庸俗的呢?一句話,經濟學家都是為政治、為政府服務的。在中國也不例外,經濟學家不為政府的政治服務是不現實的。那么什么是政治呢?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堅持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目前雖然鼓勵發展私有經濟,也僅僅是對公有制的補充,不是不要公有制的主體地位。批評和發展馬克思的理論可以,但不能放棄馬克思主義。因此我們要學會作無產階級“庸俗”經濟學家,歷史、辨證地看待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努力研究“后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為中國政府宏觀經濟決策提供現實可行的理論依據。
目前中國經濟有沒有自己的經濟學理論?有的只是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外加西方經濟學;尚沒有完整、系統的后馬克思主義經濟學體系。國家運用財政杠桿和金融杠桿調控經濟,不是馬克思的東西,是西方宏觀經濟學;微觀上的新會計制度和公司法都不是馬克思的東西,而是西方會計準則和西方公司法法系。鄧小平理論和三個代表理論,應該說是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發展,而且是指導目前中國改革和實踐的理論基礎,但還構不成系統的經濟學理論。
為資本主義私有制服務是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家,為社會主義公有制服務是無產階級庸俗經濟學家,那么,有沒有凌駕于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等各種社會制度之上的不庸俗的經濟學家和經濟學理論呢?我認為會有的,而且正在醞釀之中,理由是:
1、世界經濟已經一體化,一些大的跨國公司已經比小的國家大,一國經濟的發展已經離不開世界經濟的影響,供求平衡問題已經不是一個國家概念。
2、私有制為主體與公有制為主體是當今世界社會制度的兩個極,兩極共存,缺一不可,客觀存在,經濟學離開這兩極就不全面,不成系統。
3、資本主義國家大蕭條、快要滅亡的時候,用發展公有(國有)制,彌補了私有制的不足,挽救了資本主義;社會主義國家快要崩潰的時候,用發展私有制,彌補了公有制的不足,挽救了社會主義。兩極都是運用調整社會的所有制結構,調控經濟運行,實現社會經濟的供求平衡。
4、中國的實踐證明,公有制為主體的社會主義國家,如果在社會政治穩定的前提下充分發展私有制,這個社會的經濟將會高速發展,甚至帶動整個世界經濟的發展。因此,這一極也肯定會成氣候的,包括俄羅斯甚至朝鮮。另一極的停滯,也許要靠這一極的繁榮才能繼續發展,歷史將會證明.
中國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軌以及在世界經濟中的崛起是一個歷史性的事件。然而,中國的改革、開放和發展并不是孤立的,它是當今世界范圍內經濟體制向市場轉軌、經濟全球化和經濟發展之中的一部分。因此,中國與其他轉軌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一樣,面臨著很多相似的問題。當然,由于歷史、經濟、政治和社會背景的不同,各國具體經歷和路徑會表現出不同。這些年來各國在轉軌和改革中面臨的共同問題以及采取的類似的和不同的解決辦法,對經濟學提出了一系列新的課題。我們不難發現,雖然不少已有的經濟學理論適用于改革時期的中國,但不能一概而論。一些在成熟和常規市場經濟中的經濟學“常識”在轉軌過程中并不成立,有些改革時期的經濟行為和現象甚至與已有理論的預測背道而馳,比如東歐國家在市場自由化后出現的生產大衰退和中國在產權尚未規范化前的經濟持續增長便是已有經濟理論事先沒有預料的突出例子。因此,直接套用現代經濟學已有理論的結論很難或不能完全解釋由計劃向市場的轉軌過程中的一些重大問題。這并不奇怪,一來現代經濟學以往的研究對象偏重于成熟經濟和規范市場中的經濟問題,二來由計劃向市場的大規模的制度轉型在歷史上尚屬首次。
研究中國經濟改革的方法
什么是研究中國經濟改革的可取的方法呢?首先,研究要瞄準中國的現實,經濟學家要懂得中國的事情。如果不懂得中國的經濟、政治和社會環境條件的歷史和現狀,研究就很容易產生困難:第一,很難識別和確定改革和發展中的主要問題和癥結;第二,不易做出與現實相符或相近的假定;第三,更難提出既遵照經濟學的基本原理又適合中國國情的政策建議。因此,懂得中國的事情是研究中國改革問題的必要條件。但是,僅僅懂得中國的事情是不夠的。方興未艾的轉軌經濟學正是如此來研究包括中國在內的轉軌經濟中的新現象。伯克利加州大學的羅蘭(GérardRoland)的新書《轉軌與經濟學》概括了在這一領域中到目前為止的主要的理論和實證的研究成果。事實上,現代經濟學正是在對新的經濟問題的探索中發展的。前面論及的公司金融學、政治經濟學、信息經濟學和行為經濟學是這樣,轉軌經濟學也是這樣。
運用現代經濟學分析中國經濟改革過程中的經濟行為和現象為什么有用且必要呢?最根本的原因是中國經濟改革的方向是建立與國際經濟接軌的現代市場經濟體制。而現代經濟學的優秀內容正是研究現代市場經濟的運行。因此,它給我們提供了一個有關現代市場經濟的參照系,使我們在分析中國向市場經濟轉軌問題時能夠站在這一參照系的高度來觀察貌似紛亂無序的現象。有了現代經濟學提供的這一參照系,我們就可以把中國的情況在國際范圍內放到比較合適的位置上,以便準確地識別中國的情況中哪些具有一般性,哪些具有特殊性。否則,無論是對現實的分析還是對政策的建議,我們在研究中國改革時都會缺乏方向感,喪失大視野。
進一步說,現代經濟學的理論分析方法和框架適用于研究中國的改革。這可以分別從它的三個組成部分來看。第一,中國的消費者、企業家、經理和政府官員同其他國家的經濟人一樣,在資源、技術和制度的約束條件下受利益驅動。用現代經濟學的這一視角看問題,我們可以在分析中國正在經歷的復雜的轉軌問題時,對人的行為做出一致的和近合實際的假定;第二,由于中國的改革大趨勢是納入國際通行的市場經濟體系,所以,把現代經濟學的研究市場經濟的理論參照系作為研究中國改革問題的理論參照系不僅合適而且必要;第三,在研究的初級階段,引用現代經濟學的一些名詞、概念和結論的確能幫助研究人員擴展思路。但是,由于改革是錯綜復雜的過程,任何比較系統、深入、精細和經得起推敲的研究都必須超越概念的解釋和措辭爭論的層次。深入的分析需要借助前人制作的工具,而現代經濟學發展出來的各種數學模型提供了這樣的分析工具。雖然它們本身并不是為研究中國改革而發明的,但是其中一些模型經過適當的修改,考慮進中國的歷史和制度因素,是可以被運用來分析中國改革中的經濟行為和現象的。
分析的有用性和必要性
下面從市場、企業和政府這三個不斷深入的改革層面來具體說明運用現代經濟學分析中國改革的有用性和必要性。第一個例子是市場作為資源配置機制的問題,它是改革中“計劃”與“市場”之爭中的基本問題。現代經濟學的一般均衡理論是關于市場價格作為資源配置機制的最基本的理論參照系。這一理論讓我們理解為什么不受管制的價格反映商品的稀缺程度并在市場經濟中起到調節供需的作用,以及在什么情況下個人的自利經濟行為通過沒有政府干預的市場可以達到社會的經濟效率。它對于以市場取代計劃,讓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作用具有根本的理論意義。無論是評估以往改革的路徑和目前的改革措施,還是提出新的政策性建議,凡是探討資源配置問題,這一理論都是討論的基礎。我國在50年代中期的改革嘗試,由于缺乏對市場在資源配置上的作用的認知,單純強調行政性放權,結果導致改革嘗試的失敗。到了80年代,一般均衡理論被介紹到中國,市場價格和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的優秀作用逐漸成為中國經濟改革者們關注的焦點。但是,即使在市場經濟的改革方向已經確立之后的今天,各種扭曲價格、限制競爭、抑制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作用的政府政策仍然層出不窮。診斷這些政策的后果、提出改進的方法,都離不開基于一般均衡理論的分析。這一例子說明了現代經濟學中那些看上去盡管很抽象和不現實的理論參照系,在研究中國的改革時卻具有重要的實用價值。
英特爾公司董事長安迪·葛魯夫最喜歡的用語是“戰略轉折點”,最近他把這個詞用于報業。在舊金山舉行的美國報紙編輯協會的年會上,葛魯夫指出,互聯網正使傳統報業面臨著80年代中期英特爾公司曾面臨的那種劇變。
葛魯夫說,印刷媒介的前景是黯淡的。這一行業必須全力重塑自我。“你們要想一想,什么是你們能夠做到而網絡出版做不到的?”
但新媒體的面貌究竟怎樣,葛魯夫并未向與會的編輯和出版業人士闡釋清楚。他的漫無頭緒也許是由其閱讀習慣所決定的。葛魯夫在會上講述了自己查閱新聞的大致情形:上班時在網上看路透社和美聯社的新聞摘要,以及CBS的市場動態,看業界消息則去CNET。下班后他會在家中看兩份報紙,即《圣何塞信使報》和《華爾街日報》。從中你可以發現,葛魯夫所瀏覽的本質上都是舊媒體,盡管這些媒體中有相當一部分披上了新媒體的外衣。顯然,葛魯夫并不知道,有一種嶄新的新聞形式正在他所熟悉的IT領域內發展起來。這種形式的首創者不是出自那些報刊、電視媒體云集的著名的大都市,而是出自美國密執安州的一個叫荷蘭的小城。
這座小城里有一份名為Slashdot的網上技術出版物,它由年輕的Linux愛好者羅勃·馬爾達創辦,原是有關Linux的一個信息倉庫,逐漸演變成為網絡技術人員的“快樂大本營”,其中集結了大量的技術內容和技術討論。Slashdot與葛魯夫所欣賞的新聞媒體截然不同。它把多個信息源以及信息的消費者互相連接起來,完全摒棄了信息中介人,也就是那些專業新聞記者。這家出版物的讀者每天向編輯部提供多達400個超鏈接、新聞線索、創意和完整的新聞報道,但并不從該出版物領取一分錢。經過仔細篩選,編輯部挑出5到10個可能引起讀者最大興趣的題目,然后加上一段很短的提要,并附帶一個指向信息源的鏈接。如果是原創性的文章,編輯部也會在文章前面加上內容提要,再用一個鏈接指向單獨的頁面。這樣刊出之后,會有成百上千或長或短的評論、指責、咒罵、更正、插科打諢和旁批蜂擁而至。Slashdot的創辦者堅信人們有權利匿名發表他們的看法,因而所有不想在網刊上暴露他們身份的讀者都可以使用一個筆名投稿,這個筆名叫做“無名的懦夫”。
我們這些專業新聞工作者會在此時瞪大了眼睛說:“這些東西都是垃圾。這樣做并不是在觀察報道網絡的混亂,而是在復制混亂。讀者是無法處理這些蕪雜的信息的,所以公眾才會需要我們這樣的人——為的是過濾噪音。”
馬爾達及其精干的編輯人員堅信,公眾依賴媒體“守門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但馬爾達也清楚地知道,完全缺少過濾會造成致命的后果。一個網站讓讀者自由發表意見的名聲越大,它也越有可能被其高知名度所摧毀。亞馬遜網上書店提供了一個有力的例證,它允許讀者自由上傳書評,最后發現書評數量的增長與質量的提高呈現強烈的反差。在Slashdot網站上,由“無名的懦夫”們所發出的聒噪足以淹沒任何理性的聲音。馬爾達承認,讀者人力的增加并不意味著腦力的增加。Slashdot現擁有70萬讀者,這對于一個新媒體而言是非常了不起的。
如果說Slashdot處于被垃圾郵件、火焰戰和離題萬里的奇談怪論所埋葬的危險之中,那么擺脫困境的辦法也不是刪除這些東西。Slashdot的讀者們極其厭惡由一個輿論中心對多樣化的聲音加以甄別的想法。假如馬爾達以新聞檢察官的身份出現,就會毀掉這個由他一手創辦的網上社區。作為一個技術天才,馬爾達很自然地設想,是否能用某種程序上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他發展了一種允許25位最受信任的用戶對刊發稿加以系統評估的制度,授予那些持續受到好評的用戶“主持人”身份。每過半小時,計算機會檢查所有的帖子,并給當時在線的讀者打分。在任一時間內,都會有300到500名讀者積攢到足夠的分數,并經隨機篩選成為主持人。主持人本身也可以獲取一定的分數分配,這使得他們有權力對一定數量的帖子加以評論。他們可以在三天內用完他們的所有得分,過期則作廢。
馬爾達所有這些想法都是為了創造一個自我運行的系統。在傳統的新聞采集過程中,記者和編輯試圖摸清外界發生的事實,平衡專家的意見,再用一些簡略的引語把事實表述出來。Slashdot做的是同樣的事情,只不過專家的意見占主導地位,引語完整無缺,整個新聞機構以極快的速度和極低的成本保持運行。將來也許新媒體的靈魂人物不再是總編,而是總編碼師。
像Slashdot這樣的媒體雖小,其吸引眼球的能力卻堪與雅虎這樣的巨型公司相媲美。廣告公司趨之若鶩,Slashdot已被一家公司收購上市。Slashdot造就了一種叫做“Slashdot效應”的現象:當它在網站上刊出一個新的指向另一家網站上某篇文章的鏈接的時候,那家網站的服務器會立刻遭到Slashdot狂熱讀者的暴風驟雨般的襲擊。
中國有沒有類似的媒體?在我看來,有點意思的是一家號稱“IT寫作社區”的網站,允許大量的人就范圍廣泛的IT話題發表意見。目前它只有評論而沒有新聞報道,因而更像一個論壇而不是新聞媒體。如果它人氣攀升過猛,必然也會遇到系統如何自我運行的問題。
何謂新媒體
Slashdot可以歸入所謂的“新媒體”,《連線》雜志給“新媒體”下的定義很簡單:由所有人面向所有人進行的傳播(communicationsforall,byall)。舊媒體使用兩分法把世界劃分為生產者和消費者兩大陣營,我們不是作者就是讀者,不是廣播者就是觀看者,不是表演者就是欣賞者。這是一種一對多的傳播,而新媒體與此相反,是一種多對多的傳播。它使每個人不僅有聽的機會,而且有說的條件。
這樣的新媒體所威脅的是什么呢?它威脅的是傳統的印刷和電視媒體,并由此威脅著專業新聞工作者的收入和社會影響力。當我們談論新媒體對傳統媒體的沖擊的時候,我們往往會引證傳統媒體的上網率,比如說上網報紙又增加了多少家等等,但這樣的數據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數據是閱聽人由傳統媒體向新媒體轉移的程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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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這樣的轉移十分明顯。1977年,2/3以上的美國成年人經常閱讀報紙;1997年,成人報紙閱讀率下降到只有50%多一點。1993年,60%的美國成年人“定期”觀看電視新聞;到1998年,這一比例降為38%。與此相對照,1995年,只有4%的美國成年人一周上網閱讀新聞一次;現在,網絡新聞的閱讀者達到20%。
AOL的史蒂夫·凱斯曾對記者說:“如果你們觀察一下美國在線,你們會發現,我們沒有記者,我們也沒有新聞來源,因此,我們并不是你們的新聞同行。但是,每天從美國在線獲得感興趣新聞的人,比全美國11家頂尖報紙的讀者加起來的總數還多;在黃金時間,我們的讀者和CNN或者MTV的觀眾一樣多。”隨著互聯網的迅猛發展,美國各種媒體(互聯網、有線電視、廣播及出版物)的受眾分化也越來越大。
我手頭沒有有關中國媒體在這方面的詳細數據,但報刊發行量的普遍下降在我國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盡管對于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說,電視今天仍然是他們獲取新聞的主要渠道,但據www.consult公司1999年5月公布的調查結果,內地2/3的網民表示減少了看電視的時間。
大眾媒體基于兩個理由而存在。其一是有大量的讀者和觀眾需要閱讀和觀看這些媒體;其二是廣告商要借助這些媒體廣告。如果讀者和觀眾從大眾媒體不斷流失的話,廣告商也會棄大眾媒體而去。
當然,傳統媒體不會很快死亡,迄今也沒有一個較新媒體完全取代較老媒體的先例。而且,習慣于閱讀印刷媒體的人會指出這些媒體與電子屏幕相比的種種好處,比如報刊讀起來更舒服,可以隨意折疊、剪貼,便于攜帶,不怕丟失,等等。然而,如果習慣改變了又會怎樣呢?今天,人們可以用更多的辦法獲得前所未有的更多信息,并且年輕的一代完全是在電子屏幕的熏陶之下長大成人的。這些都會影響人們習慣性的信息獲取行為。代與代之間對“新聞”和“信息”的理解并不相同。根據美國一家研究機構的調查,在18到29歲的年輕人當中,有3/4的人說他們喜歡“擁有更多的信息源”,但只有1/3的人想要“及時了解新聞”。而在超過65歲的人當中,只有一半喜歡擁有更多的信息源,大多數人關心的是怎樣“跟上新聞”。
所以習慣是會改變的。假如人們越來越多地使用計算機攫取新聞,這會對傳統媒體產生什么樣的影響?假如人們能夠對新聞進行電子化的個人定制,真正出現了尼葛洛龐帝預言的所謂“我的日報”,那么我們還能夠稱這樣的東西為報紙嗎?
我們不知道新技術會帶來一些什么樣的變化。我們不知道電話、電視和計算機什么時候,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相融合。我們也不知道人們真正需要的東西是什么。在經濟繁榮期,不管是新媒介還是舊媒介都有很好的生存空間,網絡甚至為舊媒介帶來了大量的廣告收入,但是在經濟蕭條時期,新舊媒體之間的競爭也許將會呈現殘酷的局面。即使是現在,受眾的大批量轉移已呈現出明顯的態勢。不錯,傳統媒體仍然在增長,我們看到有越來越多的雜志問世。但是,雜志的增長主要來源于面向細分化的讀者市場的新品種,而不是來源于綜合性期刊擴大了的讀者群。綜合性期刊的發行量一直沒有明顯的提高,比如《新聞周刊》1978年的發行量為300萬,1998年不過320萬份。《生活》雜志已經宣布停刊,轉而致力于網絡。
現在,整個新聞行業面臨的競爭比其他行業要嚴峻得多,而且人們對新聞的需求也越來越少了。在1994年,有53%的人表示經常關注新聞,而今只有45%的人表示關注新聞行業。但信息過度對多數人不成問題。在最新的調查中,將近2/3的受訪者表示,他們喜歡互聯網提供信息的方式,只有30%的人覺得信息過度泛濫。
新媒體的邏輯
新媒體依照什么邏輯運行?這方面有一個絕好的事例。1998年9月11日,全球網民在同一時刻看到了美國總統克林頓的性丑聞調查報告全文。此事表現了Internet作為一種新媒體的巨大優勢:廣泛的鏈接造就了大容量的信息儲存;空前快速的信息傳播速度令傳統媒體望塵莫及;同步通達全球觀眾;不受有關中間環節的干擾,直接展示信息本身,等等。
新媒體當然擁有一些傳統媒體所無法比擬的優勢:海量的存儲信息、新聞背景的立體化呈現、個性化的服務,等等,但其區別于傳統媒體的最重要的特征,是前面所說的傳播方式的根本性改變:由一點對多點變為多點對多點。換言之,它實現了前所未有的互動性。
傳統新聞業是自上而下的:編輯決定報道內容,記者去收集事實,然后包裝成一篇論文,散發給廣大受眾。與之相反,網絡上的新聞是自下而上的:它從新聞組中開頭,在那里,任何人都可以報道任何事情。很多報道可能是虛假的、過時的,或干脆就是錯誤的,但當這些"民間記者"們涉及他們專長的領域時,其提供的信息常常比報紙更貼近事實。
在這種“上下顛倒”中埋藏著革命性變化的種。Internet是一種雙向媒介。雖然它的內容也出現在閃爍的屏幕上,但它與電視根本不同。它要求你不僅僅是被動觀看,還要主動參與。實際上,Internet將在自身的發展過程中改變電視。
突然地,記者們的消息來源及讀者和觀眾發現自己置身于嶄新的環境,在這種環境中,媒介經常招致批評的權力欲和與大眾的距離感似乎都不復存在。詹妮弗·沃爾夫在《哥倫比亞新聞評論》中把媒介與公眾的新的交流環境看成一種“非同尋常的共生”。在這種共生狀態下,“讀者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接近媒體的機會,記者也可以以光速了解大眾對一系列問題的看法,這在以前是無法想象的。”
互聯網會創造一種媒介,其入口障礙較其他媒介更低。互聯網是至今為止最大的互動出版工具。隨著復制和傳輸數據的成本日益降低,信息傳送的力量分配得更為平均。當手寫的經卷被印刷品代替后,教會和其他大人物不再那么至高無上,宗教改革運動因而發生。同樣地,現在造就名聲的權力正由雜志、電視臺等大眾媒介轉移到每個人的手中。
如果新聞可以不再由少數人加工后傳輸給大眾,大眾傳媒的“守門人”(gatekeeper)角色將毫無意義。法學專家喬納森·華萊士和馬克·曼根在《性,法律和電腦空間》一書中說,假如你有某種思想,無論是好是壞,要想傳播給2.5億美國人,你的選擇是十分有限的。想讓你的思想出現在《紐約時報》、《時代》或是電視臺“60分鐘”節目上,你將不得不游說某個人——通常是坐在曼哈頓或洛杉磯辦公室里的年長的白人男性——使他相信你的思想是有價值的。他將從兩個方面審查你的思想:第一,看它是否符合他自己的成見;第二,看它有無商業上的吸引力,能否引來受眾或贊助者從而為他的公司賺取利潤。這個人就是所謂的“守門人”。
而Internet是一個沒有守門人的論壇。任何人只要擁有一臺計算機和網絡賬號都可以成為出版商。在網絡上,你可以接觸到成千上萬的潛在讀者而無需花費多大成本,并且,你不需要說服編輯、出版商或制片人,你的思想值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聽起來很理想,因而值得為之去奮斗。樂觀主義者尼葛洛龐帝說,從前所說的“大眾”傳媒正演變為個人化的雙向交流,信息不再被“推給”(push)消費者,相反,人們(或他們的電腦)將把所需要的信息“拉出來”(pull),并參與到創造信息的活動中。這一變化的意義長久而深遠。媒介不再是訊息(Themediumisnolongerthemessage)。自從馬歇爾·麥克盧漢在本世紀60年代出版了他的經典之作《理解媒介:人的延伸》以來,還沒有什么能比這一激動人心的變化引發出公眾對媒介更進一步的認識。
在媒介的轉變過程中,經濟學和社會學會發生交叉。過去,人們從僅有的幾個信息源獲取信息,而這些信息源又為少數幾個經理人、總編、主持人、記者和專欄作家所把持。由此才出現了“媒體精英”的概念。隨著媒體變得越來越多樣化,這些精英的話語權也會日益削減。不斷細分的受眾群體將令他們的影響力大為遜色。
今天,媒介行業的“明星制”并沒有發生突出的變化,但是,新媒介的邏輯早晚會被加于傳統媒介之上。我們這些傳統的新聞工作者終有一天會發現,我們的個人價值(不論是經濟收益還是精神收成)都會在這個邏輯的作用之下大大降低。
[內容提要]傳播政治經濟學的批判領袖席勒,不僅是積極活動型的學者,而且是以學術成果影響傳播實踐的典范。其著作啟發推動了國際社會對世界傳播秩序的討論和對新秩序的呼吁,其思想和見解影響了一些第三世界國家的傳播政策和實踐。響了世界各國傳播政治經濟學派的學者,也影響了傳播政治學研究本身。
[關鍵詞]傳播政治經濟學批判領袖席勒
剛出版的《電視與新媒介》(Television&NewMedia)2001年第1期是紀念著名的批判政治經濟學家赫伯特·席勒的專輯,里面登載了16位活躍的傳播政治經濟學者回憶席勒的文章,包括趙月枝博士的文章。席勒于一年前的2000年1月29日去世,享年80歲。《紐約時報》刊登了訃告,這是主流報刊關于席勒的最長消息。
雖然傳播政治經濟學泰斗達拉斯·斯麥茲(DallasW.Smythe)在學術理論的原創性方面更有建樹,但相比之下,席勒及其著作似乎更加為世人所知。他的名著《大眾傳播與美帝國》(MassCommunicationsandAmericanEmpire,1969)在世界上反響甚大,特別是,這本著作極大地影響了第三世界發展中國家的傳播觀點和政策。如果說,斯麥茲足以卓越的思想火花照亮了若干理論盲點的話,席勒則以厚重的判將這些思想發揚光大。
一、生平
席勒生于1919年11月5日,比斯邁茲年輕10多歲。席勒也像斯邁茲—樣,受到美國和全球政治經濟的影響,從而發展出他的政治思想和學術觀點。
席勒出生于紐約丁人階級家庭,他在大蕭條中渡過了中學和大學時代。當時,他的父親長期——長達10年之久——失業,家庭沒有固定收入,生活相當貧困。不過,由于20世紀30年代高度政治化的氣氛,紐約市向工人階級家庭的子弟提供免費教育,使他得以進入紐約的城市大學。雖然席勒更喜歡文學一些,但山于生計的考慮,他選擇了經濟學,以便畢業后更容易找到工作。這種選擇是大蕭條的產物。大蕭條使他產生了強烈的感受,即西方政治經濟中必定有著根本性的錯誤。30年代羅斯福政府對美國經濟的研究為學術界提供了寶詳盡的政治經濟學知識,各界專家對大蕭條的種種政治經濟分析所展示的具體、系統的證據,使席勒了解了美國企業的權力結構及其權力的具體實施。
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席勒在軍隊服役,爾后加入了美國在德國的軍政府。這一經歷尤為重要。在德國,席勒見證了一個國家的政治經濟在極短的時間內經歷的強迫性轉型過程;也看到了西德經濟的迅速復興。而這種迅速復興,正是東西德分裂和反共產主義的副產品。在美國軍政府實施重建西德政治經濟的所有這些活動中,席勒目睹了高超的政治技巧和最終的階級意識,例如,西方盟軍寧愿任用前納粹人員,也不愿意左翼人士進入西德政府。
由于生計的壓力,席勒邊工作,邊學習。為了維持家庭,他同時在兩所學校任教,往返奔波。因此,席勒1960年才獲得紐約大學的博士學位,此時他已經40出頭。但與大學這種若即若離的關系和工作經驗,發展了他獨立思考的習慣和社會批評的能力。席勒所做博士論文的內容,是對戰后美國援外活動進行的政治經濟分析。此后他開始得到伊利諾伊大學不定期的客座教職。他對經濟資源的研究興趣使他開始注意廣播頻率作為自然資源的問題。雖然他一直在企業研究部工作,但他的研究也得到了斯麥茲所在的傳播研究所和斯麥茲本人的注意。結果,當斯邁茲離開美國返回加拿大以后,席勒接替了斯麥茲傳播政治經濟學課程的教學。
1969年,席勒發表了《大眾傳播與美帝國》一書,引起了學術界廣泛的關注和來自學校內保守勢力的極大壓力。這本書最初山書找不到出版公司,是由一名印刷者按原始的手工方法制作的,類似復印本(后再版)。伊利諾伊大學的保守派不同意席勒書中批評美國的觀點,更不同意席勒直言不諱地反對越南戰爭的政治立場和態度。但此書產生的知名度卻使席勒獲得了圣地亞哥加利福尼亞大學(Uni—veritvofCaliforniaatSanDiego,UCSD)的注意。當時,在美國風云激蕩的六七十年代,一批激進的學生和年輕的教師強烈要求校方聘請一位能代表第三世界國家說話并且反對美帝國主義的教授。于是,1970年,席勒轉到加州這所著名的學校。他在這里工作,直到去世。
但是,正如斯麥茲的命運一樣,席勒也受到美國主流學術界的排擠。在UCSD,席勒代表的是非主流的觀點,并一直是保守主義壓制的犧牲品。他在UCSD受到不公正的待遇,連續多年工資沒有得到提高,還被剝奪了其他一些機會。他在校園中被視為異類。雖然席勒在激進的學生中呼聲很高,被視為“同志”,但他在同事中卻相當孤立,他獨往獨來。美國學術界沒有公開的檢查制度和來自官方的耳提面命,但學者受到的訓練使他們了解什么樣的課題是保險和易于獲得經費的。他們也知道,什么樣的學術網絡更利于自己在社會中的生存和發展。席勒從未得到過任何像樣的研究贊助或者學術經贊,他也從不申請。他說,他并非出于道德的因素排斥申請經費的做法;而只是因為自己的需求甚少——他不使用大量的計算機運算和處理程序,他只是獨自寫作。
他到處旅行,作各種講演。他的旅贊是由邀請者提供的,而邀請者中幾乎沒有他的研究對象——大公司。他是一位出色的、有魅力的演講者。
席勒從不害怕面對權力講出真話,面對圍攻他不妥協。他始終堅持自己的觀點,因此,在身后,他甚至得到了“敵人”的敬佩。
二、著述
席勒一生發表了許多著作,界定美國大眾傳播媒介的種種政治經濟特征,對世界范圍批判思路的發展影響廣泛。他的成名作是第一本書——《人眾傳播與美帝國}。此書揭露了一般傳播研究忽略的重要事實:自從20年代以來,美國政府和軍方便一直積極支持電子工業的巨頭,使其獲得利潤豐厚的經濟合同和有利的頻率資源;國家與媒介在推動其本國資本進行全球經濟擴張中也竭盡全力,從而揭示了大眾媒介與美國政府、軍事工業構成聯合體,共同控制美國社會的傳播實質。通過對傳播這種獨具慧眼的分析,國家便處于資本主義社會互相聯系的結構中了。
席勒的著作始終將傳播研究置于廣闊的政治經濟背景中。席勒的第二本書《思想管理者》(TheMindManagers,1973)首次大量采用尼爾森公司、《讀者文摘》雜志和(國家地理》雜志關于公司合并和跨國化的文件資料,持續、系統地批判了“信息社會”的思想,因為這些著名的公司是信息文化產業的主要政治文化代表。其后,他的《傳播與文化統治》(CommunicationandCulturalDomination,1976)表述了他對文化帝國主義的見解,以及他對智利阿連德政府建立不同于傳統資本主義管理方式的觀察結果。這是“文化帝國主義”理論的代表作。席勒指出,幾十年來,美國有意識地將它的“正確政治”標準強加給世界,采取的方法包括竭力推銷“信息自由流通”的觀點。
信息、傳播、文化產業,是席勒學術研究堅持始終而不變的興趣所在。他的第四本書——《誰知道呢:在財富500強時代的信息》(WhoKnows:InformationintheAgeoftheFortune500,1981)和第五本書——《信息和危機經濟》(1nformationandCrisisEconomy,1984)轉向信息控制的問題。席勒檢驗了信息和傳播系統對跨國資本總體活動的重要意義,解除了信息技術中立的神活。他指出,技術是社會構造的產物,既不是自治的,也不是中立的。跨國公司是信息產業的主要推動者,因為信息產業幫助跨國公司消滅了地理距離。特別是在《信息和危機經濟》一書中,他提出,這種系統有助于克服發達資本主義的持續性積累危機,危及發展中國家的民族和經濟主權。在第六本《文化有限公司:公司接管公共表達》(CultureInc;TheCcorpemteTakeoverofPublicExpression,1989)中,席勒從學術流派發展的趨勢探討廠文化產業的問題,并對當今社會“頭腦的商業化和工業化”表示憂慮。席勒的第七本書是《信息的不平等:日益加深的美國社會危機》(InformationInequality:TheDeepeningSocialCrisisinAmerica,1991)。
此外,席勒與積極推動世界信息傳播新秩序的芬蘭政治批判學者諾頓斯特恩(KaarleNordenstreng)一道合作主編了《國家主權與國際傳播》(NationalSovereigntyandInternationalCommunication,1979)。在這本書中,他們搜集了對建立世界傳播新秩序大辯論的各種主要觀點。在轉向對信息經濟的批判將近10年之后,1989年,席勒返回對國際傳播轉型的長期興趣,又與另兩名學者合作出版了《希望與白忙:美國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1949—1985》(HopeandFolly:TheUSandUNESCO,1949—1985)一書,該書記錄了聯合國救科文組織呼吁世界信息傳播新秩序的壽終正寢。1993年,他與諾頓斯特恩再度合作,主編出版了《超越國家土權》(BeyondNationalSovereignty)一書,探討的仍然是跨國傳播與國家主權之間的關系。
席勒的最后一本書名為《生活在頭號國家:一位美帝同批評者的回憶》(1ivingintheNumberOneCountry:ReflectionsfromacriticOfAmericanEmpire,2000),是在他去世后出版的,這本書對他一生的思想作了總結。
席勒的后繼者認為,總的說來,席勒的作品不具有很強的理論重載,而是充滿經驗信息的激情闡述。他專注于對傳播結構和政策的分析,很少關注方法論的爭論,也很少采用流行的實證主義研究方法。他認為,最重要的是站在弱勢群體一邊,改變不公正的社會,而不是維護那種不平等的制度。因此,在談到研究思路的選擇時,他說,“如果一個人非常幸運,足以對自己分析和探索的領域作出選擇,或者至少擁有小小的選擇機動的話,那么,對我來說,就將試著做那種可以為改變世界作出貢獻的中肯而切題的研究。”⑤
三、活動
席勒是積極活動型的學者,并且是以學術成果影響傳播實踐的典范。除了他的著作被翻譯為世界上各種主要的文字,并傳遍全球之外,他還對各地、全美國和世界范圍的官方和非政府組織機構發表他對文化和信息的見解。他的著作啟發、推動了國際社會對世界傳播秩序的討論和對新秩序的呼吁,他的思想和見解影響了一些第三世界國家的傳播政策和實踐。
席勒在批判學者集中的國際大眾傳播研究會是領袖人物。他影響了世界各國傳播政治經濟學派的學者,也影響了傳播政治經濟研究本身。
席勒的教學影響了許多學生。他既是—位孜孜不倦的學者,也是一位寬容的教授。由于他自己在校園里長期處于不自由的環境,在課堂上他給予學生充分的思想和言論自由。一位已經成為著名政治經濟學者的學生說,席勒是一位令人難忘的教授,他相貌英俊,活潑,不做作,極富吸引力。聽他講課,很少有人不被打動。⑦
[page_break]席勒總是與學生站在一道,而不是居于其上。他對后輩和學生充滿了關心和愛護——他是少有的幾乎每信必復,并且給年輕學生和陌生讀者回復長信的著名學者。當一位上海學生給席勒寫信,談她在閱讀(信息和危機經濟》一書遇到問題時,席勒熱情地回信解釋。
席勒一生訪問過許多國家,包括第三世界國家。月枝在其名為《赫伯特·席勒,美國的媒介和中國的民主》⑧的回憶文章中提到席勒對中國的興趣,以及未能訪問中國的遺憾。事實上,1998年前后,她曾告訴我,席勒非常愿意來中國訪問,并與我探討過能否促成對席勒的邀請。她說,席勒年紀已經很大了,身體也不太好,如果不趕快,可能就來不及了。此話不幸而言中,令人遺憾。月枝非常理解中國的新聞工作者和傳播學者所處的環境,對他們在困難的條件下獲得的成就表示欽佩。盡管如此,她也和席勒一樣,對中國傳播學者熱烈擁抱主流美國傳播研究方法和中國大眾追隨美國商業文化價值觀的現狀表示憂慮。但同時,她認為,中國學者積極采納美國主流實證主義研究方法有其撥亂反正的重要意義,是對以“”為代表的過分反美主義和完全忽略科學語匯的反彈。她也相信,傳播政治經濟學會成為中國獨立思考的傳播學人越來越重要的知識來源,席勒會在中國得到認識的。
席勒去世后,ucsD創建了一種“赫伯特·席勒紀念獎學金”,只授予來自第三世界國家的學生。最近得知,首位獲得這個獎學金的是來自中國的學生。
席勒是一位有爭議的理論家。他被貼上標簽,染上嚇人的色彩,成為許多主流學者回避的人物。人們對席勒有不少批評,有人批評他的左派立場,有人批評他的激進理論。除了攻擊之外,有的批評是同情性的,有的批評不無道理。后來,作為美帝國的主要批評者,席勒在分析中也承認了全球資本主義的變化,包括美國優勢地位的下降。但他指出,就文化影響而言,在世界上,到處都打有濃重的美國痕跡。前蘇聯的解體曾使席勒感到意外和震驚,但直到去世,席勒堅持對資本主義的批判立場,初衷不改。
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但是,正是通過知識分子,包括批判學者們對社會的深刻剖析,一點一滴地改變著社會的認識和思想。我認為,席勒們縱然不能完全改造這個世界,但他們的批判卻開闊了知識辯論的領域,使人們的思想更關注弱勢者的利益,并可能使社會朝更進步的方向稍稍移動了一點。
[內容摘要]本文分四個部分:從教化工具到大眾文化的移位;市場與政府的雙重力量;生產流通的“準市場化”;輸入與輸出的文化接近現象。對作為重要文化現象的“中國電視劇”作了全景式的描述、闡釋與分析。
[關鍵詞]中國電視劇;大眾文化;意義;生產;消費
電視劇可以說是中國大眾最喜愛的一種虛構性敘事形態,它一方面成為當代人生活、情感和社會演化的“見證”,同時它的發展過程也成為中國社會發展進程的組成部分。特別是90年代以來,中國電視劇的發展處在有中國特色市場與行政雙軌運行的背景下,一方面受到國家政權的控制、干預和引導,同時又受到市場消費文化的強力沖擊,成為當代中國媒介在各種權力角逐中演變歷程的縮影。它不僅反映了當代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的分化和沖突,同時也對當代中國社會的時代風尚、價值觀念、文化潮流產生著復雜和深刻的影響。我們只有分析了中國電視劇在國家和市場的雙重制約下特殊的生產和流通方式才能真正探討中國電視劇的政治經濟學處境及其在中國媒介變革、社會變革中的角色和地位。
從教化工具到大眾文化的移位
中國電視劇誕生于1958年,當時是中國成為社會主義國家以后的第9年。這以后,中國經歷了多次影響甚巨的政治運動,繼與英美等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全面對抗和隔絕之后,60年代又與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國家分裂,隨后則經歷了重新調整權力結構的的動蕩。處在實驗階段的電視劇始終是整個國家政治文化的一部分。由于電視媒介的發展在中國還剛剛起步,所以這一時期的電視劇并沒有能夠成為大眾文化,對當時社會現實沒有產生廣泛影響,即便作為政治宣傳工具,電視劇也不能與當時中國的印刷媒體和廣播、電影等媒體的重要性相比。
1976年以后,中國進入了以“改革開放”為途徑、實現“現代化”為目標的“新時期”,隨著市場經濟的擴展、全球化政治經濟文化的沖擊和消費社會的逐漸形成,中國電視劇在中國電視成為大眾媒介的同時,也在國家和市場的雙重制約下,成為具有中國特色的大眾文化,國家意識形態和大眾意識形態相互沖突、互相妥協、相互融合,反映了中國特定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現實。中國電視劇也因此經歷了從宣傳工具到大眾文化的轉變,不僅體現了電視劇本身的歷史,同時也體現了中國社會的歷史。正是“歷史”,深刻地影響到中國電視劇的生產,流通和意義。
在這一時期,電視媒介經濟運作方式的變化,對電視劇發展產生了深刻影響。1979年1月28日,上海電視臺播出了一則1.5分鐘《參桂補酒》的廣告,這是中國電視歷史上的第一條廣告,這意味著市場經濟力量開始進入一直被看作“黨和政府喉舌”的電視運作之中,電視節目制作在政府資金以外獲得了新的資金渠道,電視也開始受到政府以外的市場力量的制約和影響。1979年12月,中央電視臺開始播出廣告,廣告作為一種力量,在推動中國電視劇的大眾化轉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由于電視觀眾對電視劇節目需求量的急劇增加以及電視融資方式從過去的單一財政撥款發展到可以廣告融資,1979年,當時的中央廣播事業局在第一次全國電視節目會議上,建議各地電視臺凡有條件的都可以制作電視劇,并在國慶30周年時舉行全國電視節目聯播。這是中國電視劇的第一次飛躍點,1980年全年電視劇生產達131集,是前一年電視劇產量的6倍以上。1983年,中央電視臺成立中國電視劇制作中心,電視劇產量再次大幅度提高,比上年提高100%。從總體上來看,這一時期,由于政府投資、廣告經費支持和企業的贊助,電視劇的生產規模開始加速擴大,電視劇的數量明顯增加。從1978年到1987年的10年,中國電視劇總產量已經達到5875集,是從1958年到1978年前20年的近30倍。在電視劇產量急劇增加的同時,與中國電影觀眾從1979年開始逐漸下降的趨勢成反比,電視劇的觀眾則在不斷增加,電視劇取代電影成為了中國最具大眾性的視聽敘事形式。
如果說,在80年代以前,中國電視劇還沒有形成廣泛的受眾的話,那么,從80年代開始,中國開始出現真正具有社會影響力的流行電視劇了。當時,中國多數人都剛剛體驗了歷史的政治動蕩和家庭、個人的苦難經歷,而且正在經歷從以階級斗爭為綱的“極左”政治向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新時期過渡的轉折階段,所以一批敘述人們在政治動蕩中的曲折命運的所謂“傷痕電視劇”以及后來敘述中國改革開放進程的“改革電視劇”如《新星》等最早受到人們的關注。
特別應該提到的是,在80年代初,中國開始制作采用情節劇模式的通俗電視劇,電視劇從最初所理解的“純藝術”形式逐漸被越來越多的人看作一種流行文化娛樂。1980年2月5日,中央電視臺開始播出的9集《敵營十八年》具有一種標志性的意義。這是中國第一部電視連續劇,也是第一部采用情節劇模式制作的最早產生廣泛影響的通俗電視連續劇。這部電視劇與其他重視政治批判、藝術風格的電視劇不同,不注重對人物個性的開掘,也不強調對政治思想的演義,而是突出了情節性、戲劇性、驚險性、離奇性,具備了娛樂性作品的基本特征。中國制作通俗電視連續劇顯然受到了國外境外電視劇的影響。70年代末,長期被排斥的國外境外文化、包括美國、日本、香港以及其他一些國家和地區的通俗電視劇的引進,為電視劇從一種單純表達政治訴求的政治文化向提供娛樂消費的大眾文化的轉型提供了參照和啟示。盡管這些娛樂性電視節目在當時受到了正統立場的批評,《敵營十八年》甚至被一些人看作是“資本主義精神污染”的例子,26集《加里森敢死隊》播放到第13集便迫于政治輿論的壓力而中途停播⑴,但是通俗娛樂電視劇的出現仍然對中國的電視劇觀念提出了挑戰,電視劇的政治意義開始淡化,其消費意義開始被重視,通俗電視連續劇形式逐漸成為中國電視劇的主導形式。
此后,1984年5月6日,中央電視臺開始播放香港亞洲電視臺的武打連續劇《霍元甲》,在中國大陸轟動一時,這帶動了后來中國一大批武打動作電視劇的出現。1984年,以家庭倫理和血緣關系為題材的日本電視連續劇《血疑》、巴西電視連續劇《女奴》、墨西哥電視連續劇《誹謗》等在中國相繼播放,也對后來中國的家庭情節電視劇帶來了明顯影響。80年代是中國電視劇從輿論宣傳工具向大眾傳媒形式轉化的開始,許多觀眾和部分電視制作生產者已經自覺或者不自覺地意識到電視劇是一種可以寄托現實夢想和宣泄心理欲望的娛樂敘事形式。這種觀念的轉變當然不僅僅是來自外來文化的影響,應該說,當時以“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為宗旨的思想解放運動為電視劇突破原來單一政治教育功能的束縛創造了思想條件,中共中央提出用“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替代“為政治服務”的政治口號也為電視劇題材、主題、風格、樣式、效果的多樣化作出了有限的政治保障,而城市電視文化消費的需要則成為通俗電視劇發展的土壤。
如果說,在歐洲國家,電視從70年代開始從公共電視向商業電視轉變,⑵那么,在中國,這種轉變是80年代以后開始的。從總體上說,當時中國的所有電視臺仍然是政府管理,電視的定位仍然是“黨和人民的喉舌”,電視劇也基本上還是由電視臺或者直屬電視臺的電視劇制作機構用國家的計劃撥款制作。但是,從這一時期開始,電視媒介作為一種大眾傳播媒介的性質正在被人們所認可,盡管在中國大陸,電視的商業化趨向遠遠不像當時在韓國、日本、臺灣那樣徹底,但是,電視廣告的出現標志了商業力量開始影響電視業發展,電視已經不僅是宣傳的“傳聲筒”,同時它也是為大眾提供資訊服務、娛樂服務的公共媒介,是人們交流和共享文化信息的公共平臺。
市場與政府的雙重力量
1987年,中共中央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召開,提出“社會主義經濟是有計劃的商品經濟”,提出“國家調控市場,市場引導企業”的改革目標,市場在社會的總體發展中被確立了重要位置。雖然這些經濟政策并不完全適用于文化傳播業,但是從這一年開始,商品經濟、市場經濟對電視的影響明顯強化。1987年,中央電視臺廣告收入已達2700萬元,高出1300萬元的國家撥款2倍以上,而到了1994年,中央電視臺獲得的廣告收入則已經達到了12億元;1998年,全國電視廣告的收入已經高達133.6億元。正是由于廣告收入的急劇增加,電視媒介在經濟上主要并不是依靠政府而是依靠市場來推動發展⑶。因而,從80年代末期開始,電視臺的經濟運作體制開始出現多樣化趨勢,電視劇的生產和流通也越來越受到市場規律的支配。我們可以認為,是市場的力量和政府的力量一起構成了電視劇發展的雙重驅動力量。
盡管由于政治風波的影響,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中國政府加強了對電視的控制,一度電視劇也出現了明顯的政治化傾向回潮。但是,1990年中國“第一部長篇室內電視連續劇”《渴望》的出現,卻標志了通俗電視劇進入了中國電視劇主流。《渴望》顯然“受到港、臺、日本、巴西電視連續劇和電視小說的啟示”,⑷它利用社會贊助資金,采用基地制作、室內搭景、多機拍攝、同期錄音、現場剪輯的工業化制作方式,用善惡分明的類型化人物、二元對立的情節劇模式和揚善懲惡的道德化手段來敘述普通家庭中普通人的悲歡離合。這部當時中國最長的電視劇在中國各地都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多家電視臺輪流播放,正處在文化消費匱乏時期的數億中國觀眾收看了這部電視劇。此后,《渴望》的制作模式成為了一種范本,隨后出現了大量的表現普通家庭傳奇故事的電視情節劇,如《愛你沒商量》、《東邊日出西邊雨》、《皇城根》、《京都紀事》、《海馬歌舞廳》等等。
1991年,北京電視藝術中心拍攝的電視系列劇《編輯部的故事》,也采用企業贊助的融資方式,并首次將廣告隨電視劇捆綁播出,同時還在電視劇中利用劇情為贊助企業做隱性廣告(后來被人們稱為“軟廣告”),這種生產方式為電視劇的商業化運作開辟了一種途徑。《編輯部的故事》用指桑罵槐的喜劇方式,宣泄了當時中國大眾對于當時社會情態的某種不滿和對于社會思潮的復辟傾向的嘲弄,在當時引起了社會各階層的普遍共鳴。這種系列喜劇的形式帶動了后來中國電視喜劇創作,也對后來《我愛我家》等情景喜劇的出現帶來了推動。事實上,情節劇樣式的連續劇和喜劇樣式的系列劇從此以后就成為中國通俗電視劇的兩種最重要的形式。
正是因為市場因素的增加,電視劇的制作體制也出現了變化。過去,中國的電視劇制作主要由國家和地方政府的電視臺制作,后來一些電視臺的制作部門開始陸續成為獨立的電視劇制作機構,如從北京電視臺分離出來的中國第一家電視制片廠北京電視制片廠(即后來的北京電視藝術中心)于1982年9月17日成立;1983年,中國電視藝術委員會的電視劇制作部、廣播藝術團電視劇團和中央電視臺電視劇部合并成立由中央電視臺隸屬的中國電視劇制作中心。而從80年代后期開始,經過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管理部門批準,一些社會企業也可以制作和發行電視劇,甚至一些私營企業也可以通過與具有電視劇拍攝權的機構合作生產電視劇。電視劇日益成為社會投資熱點,據不完全統計,中國每年投入電視劇制作的資金已超過10億元人民幣,社會節目制作經營單位制作的電視劇占全年生產電視劇總量的比例已由1998年的19.6%上升到1999年的24.9%,而各電視臺制作電視劇的比例正在下降。電視劇制作成為一個潛力巨大的產業,電視劇制作的社會化程度不斷提高。
應該說,在90年代,中國電視劇的生產和流通是一種非市場性與市場性兩種體制并存的局面。相當數量的脫離市場體制的電視劇,有的是由各級政府或政府部門直接或間接投資拍攝,有的則是由企業贊助拍攝,而且兩種制作方式都產生了一些具有廣泛社會影響和較高收視率的電視劇,除了《渴望》、《編輯部的故事》、《北京人在紐約》等以外,《圍城》、《情滿珠江》、《上海一家人》、《英雄無悔》、《人間正道》、《和平年代》、《兒女情長》、《宰相劉羅鍋》、《三國演義》、《水滸》(1997)、《雍正王朝》(1998)、《還珠格格》(1998)、《牽手》(1999)、《康熙微服私訪記》(2000)等都成為中國最流行的電視劇,而這些電視劇的“流行”本身就是中國社會文化變遷的折射和記錄。
生產與流通的“準市場化”
在中國,從80年代開始,電視劇的生產資金越來越多地來自于社會、來自于企業、甚至來自于國外和港臺地區,越來越多的非電視臺機構制作電視劇,政府對電視劇生產的直接控制減小了。但這并不意味著中國的電視劇生產是一種自由產業。事實上,電視劇生產是處在政府宏觀監控之下的半產業狀態。
中國政府一直認為,電視劇是一種意識形態事業,政府必須給予引導、管理和監督,用政府官員的話來說,“中國電視劇,有著覆蓋面廣、反映迅速、接受便捷、不受時空限制的優勢,它對陶冶人們的情操、提高審美情趣、豐富文化生活,引導人們追求真善美、鞭撻假惡丑,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因而在繁榮和發展電視劇的同時,還要加強管理,堅持以鄧小平理論為指導;堅持黨的基本路線;堅持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堅持弘揚主旋律、提倡多樣化;堅持出藝術、出精品、出效益、不出問題,本著對社會負責、對人民負責、對后代負責的強烈責任感來進行電視劇創作。”⑸而政府對電視劇“加強管理”的主要手段包括三方面:首先,實行電視劇制作許可證制度。任何機構拍攝電視劇必須得到廣播電影電視政府部門頒發的電視劇拍攝許可證。許可證分為甲乙兩種,甲種是長期許可證,乙種是臨時許可證。一般獲得許可證的機構應該是能夠在政府和黨的有效控制下的國營機構。中國大約有150家電視劇制作甲種許可證單位和約400家獲得臨時許可證的單位。其次,進行電視劇規劃審批。在中國,電視劇拍攝必須由具有電視劇拍攝許可證的單位將題材上報中國電視藝術委員會審批,獲得批準以后的電視劇才具有合法身份。而規劃審查部門則根據當年的政治形勢和上報電視劇的題材傾向來決定哪些電視劇可以投入拍攝。第三,實行發行播出審查制。中國的電視臺都是政府主辦的官方電視臺,中國不允許外資進入中國電視臺,也不允許建立商業電視臺,所以電視劇的發行和播出必須通過當地黨和政府的宣傳部門審查才能播出。總之,政府通過電視劇的規劃、生產、流通等整個傳播環節來完成管理和控制,保證電視劇生產符合國家的政治利益和政治要求。
當然,政府的電視劇管理與電影那種集合式的管理相比,具有更大的自由度和靈活性,在保證國家的基本政治利益的前提下,電視劇管理也在不斷適應市場發展的需要。例如,允許非電視臺制作電視劇,允許社會資金參與電視劇拍攝,允許外國或海外企業、資金合作拍攝電視劇,允許地方各級政府部門自行審查電視劇而不采用中央集中審查等等,這些相對寬松的行政管理,使電視劇的生產逐漸形成了一個多元化的比較良性的生產機制。現在,中國的電視劇生產機構既包括主流的中央和地方電視劇制作機構,如電視臺、受廣播電視行政部門直接管理的電視劇制作中心,也包括各種國營的文化公司,如北方文化音像出版社、中北電視藝術公司等等,還包括各電影制片廠的電視劇部,此外,現在還有許多各種電視劇制作企業。
中國電視劇制作的資金來源有三種:一種是政府撥款。中央和地方政府出于政治宣傳需要,往往會選擇一些特殊題材電視劇提供無償投資,如所謂的“行業劇”(即表現某個由政府部門管理的行業業績的電視劇)和“主旋律”政治宣傳劇⑹;這類主旋律電視劇大多是作為宣傳品制作,一般都缺少市場回報。90年代后期,這種單純的由政府投資拍攝的電視劇逐漸減少,更多的是一種政府資金和社會資金混合的投資模式。第二種是贊助資金。企業為了通過電視劇的播出提高知名度和生產間接的廣告效應,贊助全部或者部分電視劇拍攝資金。電視劇用署名、鳴謝以及各種軟性廣告來回報贊助,如《渴望》、《編輯部的故事》等多數通俗電視劇采用都是這樣的生產方式。對收視率的預期是獲得贊助的必要前提,但是在投資和回報之間并沒有確定的商業利益的保證。這在90年代前期是主要的電視劇資金來源。隨著電視廣告本身的成熟,電視競爭的加劇,“贊助”的方式對企業逐漸失去了吸引力,這種資金方式也越來越少。第三種是商業投資。電視劇制作方從銀行或者企業獲得商業投資生產電視劇,電視劇發行以后再提供經濟回報,這在90年代后期以后,成為中國電視劇生產的主要資金來源。從總體上來看,中國電視劇的生產經歷了從計劃生產(政府撥款)到轉型(贊助資金)再到市場化(商業投資)的發展過程,這一過程實際上也是中國電視劇的發展過程。正是生產方式的變化在很大程度上促使了中國電視劇的大眾化轉型。
與電視劇生產方式的變化相一致,中國電視劇從發行方式來看,也經歷了計劃體制向市場體制的轉變。最早,各電視臺都是自己制作電視劇供自己播出,后來各電視臺則用自己生產的電視劇去交換其他電視臺的電視節目。電視劇在各種電視臺播出在當時基本上都是無償的或者只是得到象征性的補償,電視臺并不采用市場購買的方式獲得電視劇播映權,也就是說,電視臺利用自己壟斷的頻道資源創造了一個不平等的買方市場。但是,90年代初期,由于《渴望》和《編輯部的故事》在播出后所產生的巨大的廣告效益,電視劇的經濟價值開始被重視,隨著各電視臺對具有流行可能的電視劇需求的增加和具有收視潛力的電視劇的缺乏,電視臺被迫通過競價方式來爭取具有廣告贊助潛力的電視劇播映權。于是,電視劇的生產和流通開始逐漸走向市場化。1992年,北京文化藝術音像出版社投資200萬元制作41集電視連續劇《愛你沒商量》,北京電視藝術中心貸款150萬美元拍攝《北京人在紐約》,這種投資性的生產方式意味著電視劇具有了明確的商業回報指標,必須通過市場價值來補償制作成本和獲得利潤。1992年中央電視臺以350萬元購買《愛你沒商量》的播映權,用黃金時段的廣告時間換取《北京人在紐約》的播映權,這意味著電視劇買方和賣方互惠互利的市場格局雛形開始出現。隨后,中國國際電視總公司以1000萬購買30集電視劇《武則天》的國內版權,隨劇征集廣告,用電視臺的廣告時間來交換電視播映權,這種貼片廣告的形式在很長時間都是中國電視劇市場化的重要途徑⑺。于是,一些電視制作單位和廣告公司開始將廣告和電視劇捆綁銷售給多家電視臺,在90年代中期形成了最主要的電視劇發行方式,如中北電視藝術中心拍攝的百集電視劇《京都紀事》以每集都附帶90秒廣告的方式提供給全國137家電視臺播出⑻。北京電視劇藝術中心拍攝300多部劇從1996年開始以《長青藤劇場》為名帶廣告在全國多家電視臺播出。電視劇隨片廣告成為電視劇市場化的重要途徑。但是,90年代后期,隨著電視臺和電視頻道的增加、隨著廣告競爭的加劇,電視臺需要優質節目來獲得廣告效益,這種出售廣告時間的方法逐漸減少,許多電視臺都開始按照市場規律來直接購買電視劇的播映權,電視劇交易越來越走向市場化。從1986年開始,舉辦上海電視節、四川電視節,后來舉辦北京電視周,在這些電視節上,真正具有電視交易市場性質則是在90年代中期以后。1996年9月,當時的國家廣播電影電視部與北京廣播電視局首次主辦“全國國產電視節目展示交易會”。在這些電視交易市場上,電視劇是最主要的交易品種。隨著一些電視臺廣告經營業務的成熟,所以,盡管現在中國多數的電視節目都沒有能夠做到制作播出分離,一般來說多數電視節目都是各電視臺自產自銷,很少形成市場交換,但是電視劇在所有節目形態中是最早實行制作和播出分離體制的節目,也是中國電視節目中市場化程度最高的節目類型。
輸入與輸出的文化接近性現象
90年代以來,中國電視劇的產量一直居高不下,年產量都在6000部集以上。據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社會管理司統計,1998年,國產電視劇的生產制作數量為682部9780集,約7335小時,1999年,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授權中國電視藝術委員會匯編的該年度《全國電視劇題材規劃》中,共收入118家持有電視劇生產甲種(長期)許可證和195家有電視劇生產乙種(臨時)許可證的制作單位上報的規劃劇目共989部15812集,當年全國共實際通過審查、投入發行(包括播出)的電視劇數量為371部6227集,約4670小時。到2000年,中國的電視劇產量則超過了20000部集,而2001年的電視劇規劃數量年初就達到了22000部集。但是,中國電視劇的需要量可以說并沒有得到完全滿足。中國有3000余座電視臺,中央、省、地、縣四級電視臺播出,而且四級往往分為有線電視臺、無線電視臺,許多電視臺還同時擁有一個以上的頻道。中國是世界上電視劇消費量最大的國家。按目前每臺每天平均播出7小時計(這還遠遠沒有充分利用頻道資源),全國每天就要播出2萬多小時的電視節目。一年全中國的節目需求量就是730多萬小時。節目重播減去一半的時間,也仍然還有360多萬小時。多數頻道都播出電視劇,每天播出總量在6000部集以上,但是電視劇全年產量卻只有6000集左右,共計不到6000小時⑼。有時一部電視劇竟能同時出現在若干家省級臺的“衛視”上。在同樣的城市和區域的多家電視臺,觀眾將看到同樣的電視劇。這說明電視劇資源仍然相當匱乏。
由于電視節目制作能力的普遍不足,各臺外購節目傾向加劇。據國外人士估計,中國每年進口節目1萬到2萬小時⑽。所以,在中國的電視劇播出中,境外電視劇占有相當比例。從1984年開始,個別地方電視臺開始引進電視節目,如《神雕俠侶》、《俠女十三妹》等,而大規模引進是從80年代末開始的,年引進量最初大約在1千部集。后來,中國政府規定,電視臺播出的黃金時間(18點—22點)境外電視節目不能超過15%,境外節目在無線電視臺的播出總量中不能超過3分之一。此外,政府還規定,每年全國只有60個電視劇進口指標,每個指標為1部電視劇,每部電視劇的總時數為30小時(后縮減為20小時),因而全年境外電視劇進口總量為1200小時至1800小時⑾。1999年經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審查批準引進劇216部1543集。按照有關規定,引進電視劇的總量必須控制在國產電視劇總量的25%之內,所以一些境外電視劇還采取與內地合拍的方式進入中國,1999年政府核發合拍電視劇《發行許可證》的共41部763集。總數2300集的量,意味著中國大陸平均每天都有6集以上的引進或者合拍電視劇首次播出。從播出率上看,境外節目大約占播出節目總量的一半以上。
所以,在90年代,國外境外電視劇的引進仍然是中國電視劇的重要現象。值得提出的是,在外來電視劇引進中,呈現了一種“文化上的接近性”現象⑿,中國減少了歐美、拉美等與中國和東方文化差異明顯的國家的電視劇的引進,而香港、臺灣以及新加坡、韓國等東亞地區的電視劇則越來越多地進入中國,而且得到了中國觀眾的普遍歡迎。據統計,從1990到1995年,中國大陸引進的臺灣電視劇就達90部左右⒀,其中《星星知我心》、《昨夜星辰》等都陸續對內地觀眾形成了沖擊:以香港金庸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天龍八部》、《笑傲江湖》、《神雕俠侶》、《鹿鼎記》等在內地播出之后,出現了較高收視率。共同的文化淵源、共同的地理空間、共同的價值標準和共同的遺產使東亞國家和地區的電視劇在中國大陸具有明顯的文化親和力。
隨著電視劇市場的國際化,中國大陸電視劇從80年代末開始也陸續向國外和港臺地區輸出。《紅樓夢》、《西游記》、《包公》、《武松》、《諸葛亮》、《努爾哈赤》等電視劇都相繼在香港、東南亞,包括美國、法國等地區和國家播出。據有關人士介紹,香港亞視以每集1500美元的價格購買《紅樓夢》的播映權,后來臺灣和日本則以每集8000美元的價格購買了《三國演義》的播映權,到1997年《水滸》播映權在臺灣每集價格則達到了16000美元,接近了國際電視臺市場標準⒁。此外,《北京人在紐約》、《唐明皇》、《末代皇帝》、《水滸傳》、《雍正王朝》等電視劇都在不少東亞國家和地區播出⒂,中國電視劇在東亞地區具有一定的國際市場。
中國的電視劇生產在繼續發展,而且這種發展除了面向廣闊的本土電視劇市場以外,還將面向國際電視劇市場,特別是東亞地區的電視劇市場以及全球華語電視劇市場。在亞洲地區,華語電視劇具有巨大的市場潛力,盡管美國節目在這些地區有一定影響,但是在那些有著豐富選擇的地區,最流行的電視劇往往不是美國電視劇,而是那種與本土文化有著淵源和現實聯系的電視劇。而中國文化在漫長的歷史中對亞洲各國有著深刻的影響,這實際上為中國電視劇的輸出提供了文化基礎,多部歷史題材電視劇在亞太地區的成功發行表明中國電視劇可能在全球的區域市場中占據重要的位置。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中國電視劇的發展仍然有潛力,畢竟不僅中國大陸有12億人口,臺灣還有2100多萬華人、香港有1400多萬華人,另外還有2000萬華人在東南亞各國,400多萬華人分散在世界其他地區⒃,而受到華語文化歷史和現實影響的人口數量就更是難計其數,雖然人們處在已經改變過的物理空間中,但共同的文化、語言和歷史仍然能夠為他們帶來或多或少的聯系,正像有學者在討論這種電視文化的親同現象時所指出的那樣,“觀眾將傾向于選擇那些與他們自己的文化最接近和更緊密的節目”⒄。應該說,這樣一個巨大的已有或者潛在的消費群對于中國電視劇產業的發展來說是一個最重要的基礎。當然,中國目前的電視產業化程度與這樣的發展前景相比還有巨大差距,中國實際上還沒有形成真正具有全球化運作的電視劇產業集團,甚至也沒有形成工業化的電視劇生產基地,當然更缺乏現代文化產業的管理經驗,所以,中國電視劇的發展如同整個中國經濟的發展一樣,要經過相當一段過程才能真正參與全球的文化產業競爭。
中國電視劇消費量如此巨大,一方面是因為中國電視頻道眾多,另一方面還是因為電視劇在觀眾電視消費中所占有的重要地位。多家媒介調查公司的調查都表明,電視劇是電視觀眾選擇中僅僅居于新聞類節目之后的節目類型,實際收視率也僅次于新聞類節目。電視連續劇在中國所具有的巨大影響力可以說遠遠超過了電影、小說、戲劇等其他敘事形式,電視劇在中國與西方國家不同,它遠遠不只是肥皂劇、情景喜劇,而是人們生活中最基本、最主要的“敘述故事”和“消費故事”的渠道。電視連續劇所具有的這種文化地位與東方人的家庭化生活方式及社會公共服務條件都有密切關系,加上人們文化消費的選擇空間比較小,電影市場萎縮,社會生活水平不高,都決定了電視劇在人們的娛樂生活中的重要性。正是從這個意義上說,電視劇應該被我們看作當代中國最重要的文化現象。
【內容摘要】與傳播學的傳統學派相對的,是傳播學的批判研究。活躍在批判舞臺的傳播學研究主要有兩大學派:一個是文化批判學派;另一個是政治經濟學派。他們都與西方馬克思主義有密切的聯系,而與行政學派的研究思路大相徑庭。政治經濟學是傳播研究的一種思路,是將傳播活動作為一種經濟活動,以生產、分配、流通、交換及其宏觀決策活動這種政治經濟學的思路來觀察媒介及其傳播行為的。在傳播政治經濟學研究中,學科的母體或者方法論是政治經濟學,研究對象是以傳播媒介為優秀的人類傳播行為及其活動。傳播政治經濟學研究傳統上主要有三大分支:自由主義(現在的新經濟學派)、馬克思主義、制度學派。制度學的分析不僅預示了霸權產生的方式,而且指出了傳播在其中的重要性——傳播創造了社會環境。
【關鍵詞】行政學派;批判學派;傳播政治經濟學;制度經濟學
一、引子
由于世界范圍媒介產業和市場的巨大變化,最近,美國一些重要的高等院校傳播學院正在大力搜羅研究傳播政治經濟學的教授,并開設與此相關的課程。在中國,走向市場經濟的傳播媒介也在積極探索這一產業的經濟規律。傳播政治經濟研究逐漸成為熱門學科。
我對傳播(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廣播電視)的政治經濟學問題感興趣,大約是在1993年前后。那時候,由于鄧小平南方講話的號召,中國開始大步邁向市場經濟,學者開始討論市場經濟與傳播的關系。當時我所在的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新聞研究所和研究領域主管部門——廣播電影電視部政策研究室都曾召開這方面的會議。我開始考慮廣播電視的商業性問題,也做過幾次發言。但是,這些發言大多遭受了客氣的冷遇——當時,媒介的商業性還是一個敏感的話題。我還申報過研究廣播電視商業性的課題,也沒有獲得批準。如今社會各界對廣播電視商業價值(被稱為“產業性”——一個獨特的中國詞語)的重視與開發是人們始料不及的。
研究商業廣播電視,應該說我有一點基礎。我完成于1982年的碩士論文研究的對象就是1949年以前上海的商業廣播電臺。但是當時,我只注意了這些電臺在歷史變動中的政治傾向,并對它們播出節目的娛樂特征進行了一些分析,對其經濟機制基本是忽略的。不過,采訪電臺舊主人時,他們不斷強調的“我們是做生意的啊”,“就是賣廣告(時間)啊”,卻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對上海舊時代商業廣播的知識促使我認識80年代后期新興的“經濟廣播電臺”的實質。1993年5月,中國記協在武漢召開“市場經濟與新聞改革”研討會,我提交了一篇論文——《商業廣播電視辯證》。①在談到廣播電臺這種商業性實質時我指出:“電臺‘出售’了受眾存在的事實,獲得了廣告費;廠商兜售了廣告,獲了消費者;視聽者出讓了時間(主要指忍耐廣告的時間),換得了娛樂,三方各有所求,也各得所需,走了一個三角形,實現了某種交換——具體的商品交換和抽象的價值交換,這種經營方式是一種特殊的商業行為,是廣播電臺、電視臺所特有的商業行為。”②
以上引述的觀點,雖然出自我的手筆,卻并非我的發明,而是從某些書或者某些文章中讀到的,從而引發出同感。但是顯然,它來自不知轉第幾手資料的非權威性來源,所以我甚至不知道這種觀點的最初出處。不過,這種觀點如此地不同凡響,它成為我觀察相關問題的重要思路。
感謝我的朋友趙月枝博士,③她給了我傳播政治經濟學的系統“啟蒙”。1995年,在加拿大的溫哥華,我從她那里第一次聽說了傳播政治經濟學的理論泰斗——達拉斯·斯麥茲(DallasW.Smythe)其人其事。事實上,“廣告—電臺—受眾”這個“看不見的三角形”正是斯麥茲的觀點。那時候,整整一星期,我呆在她家中,讀她的博士論文,并接受她的理論“轟炸”。1998年夏天,她到北京廣播學院講座,介紹了傳播學研究的各個支派,其中追根溯源,講到傳播政治經濟學的理論發展,包括“受眾商品論”的來源。
月枝的確是特別具有這種介紹資格的。她與斯麥茲和另一位傳播政治經濟學的領袖人物赫伯特·席勒(HerbertSchiller)都有過交往。在加拿大的西蒙·弗雷澤(SimonFraser)大學,她曾聽過斯麥茲講課。畢業后,她立即來到席勒所在的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圣地亞哥加州大學(UCSD)教書。她給碩士生講授《國際傳播的政治經濟學》(PoliticalEconomyofInternationalCommunication)。她給博士生講授側重美國情況的《作為一種社會力量的傳播》(CommunicationasaSocialForce);給本科生的同名課程則是國際與國內綜合的。這些課程都是由席勒開創的。目前,月枝回到西蒙·弗雷澤大學,仍教授傳播政治經濟學課程。因為傳播政治經濟學課程最初是由斯麥茲設計和開教的。所以,丹·席勒(DanSchiller,赫伯特·席勒的兒子,傳播學教授)曾說,月枝是世界上惟一有幸在兩所著名大學教授由兩位大師開創的兩門課程的人。在圣地亞哥,月枝與席勒一家交往密切,成了朋友。2000年初,赫伯特·席勒去世,月枝用電子郵件給我轉發來訃告,囑我翻譯成中文在網上公布。她還鼓勵另一位朋友為丹·席勒的新著《數字資本主義》(DigitalCapitalism)一書撰寫了中文的書評。此書中譯本現已出版。不久前,她還與丹·席勒合寫了一篇文章——《與狼共舞?中國融入數字資本主義》(DanceswithWolves?China''''sIntegrationintoDigitalCapitalism),他們對中國現狀的分析發人深省。
1995年在加拿大進修期間,我閱讀了一些傳播政治經濟學的理論文章和書籍。對傳播政治經濟學的興趣引導我關注殷尼斯(HaroldA.Innis)、貝伯(BobertE.Babe)、莫斯考(VincentMosco)等人對加拿大傳播進行的政治經濟分析。后來,莫斯考全面系統闡述傳播政治經濟學理論的《傳播政治經濟學》(ThePoliticalEconomyofCommunication.SAGEPublic,1996)一書出版了,④并被認為是這個領域的權威之作。這本著作我很久沒有時間仔細閱讀:但是,由于對莫斯考研究的問題十分關心,1999年,我到加拿大訪問時,特地采訪了他,寫了一篇訪談。⑤
2001年,我終于有足夠的時間認真研讀政治經濟學的理論書籍了,這還得感謝韓國高等教育財團主持中國學者在韓國作一年研究、而又不限定研究范圍的國際交流項目,使我們得以整日倘佯在書海中,或者流連于網絡上――自由的時空對于研究者來說,是十分寶貴的。
二、關于傳播政治經濟學的幾個問題
政治經濟學是傳播研究的一種思路,或者稱一種途徑(approach)。傳播學的傳統學派我們現在是比較了解了。與此相對的,是傳播學的批判研究。活躍在批判舞臺的傳播學研究目前主要有兩大學派:一個文化批判學派;另一個是政治經濟學派。兩大批判學派都與西方馬克思主義有密切的聯系。
1.傳播研究與政治經濟學的關系
傳播學與政治經濟學有什么關系?學習新聞傳播的學生在剛剛接觸這一學科的時候大多會提出這樣的問題。的確,雖然年齡稍大的中國學者大多研習過馬克思主義,知道政治經濟學在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中的重要地位,但政治經濟學不是我們研究傳播的傳統思路。
20世紀80年代初傳播學引進時,我們遵奉的是傳統學派(或者按北美的習慣,叫作行政學派⑥)的思路和方法。在那一學派,公認的大師是施拉姆(W.Schramm)。行政學派的研究思路是大眾傳播的效果,目標是提高傳播的效率,研究方法則主要是采自社會學的抽樣調查,心理學的實驗測試等經驗主義、實證主義的方法。那種傳播學研究特別強調其“社會科學”的實證性、數量化特征。行政學派是為政府、為媒介、為大工業出謀劃策的,特別是其中的公共關系研究,其傳播研究取向避重就輕、舍大取小,具有明顯的商業性和實用性特征。行政學派的主流學者常常附屬于資本主義社會的政治經濟權力體系——政府和大企業,總體上是為維護現存統治秩序服務的。
批判學派是后起的、站在社會的角度對現狀持批評態度、主張改革的學派。過去,我們通常認為批判學派起源于歐洲,特別是英國,以文化批判為標志,這是不錯的;但文化批判學派只是批判研究的主要一支,而另一主要的分支起源于北美,也存在于南美洲和歐洲,便是以更加宏觀的構架對資本主義社會進行政治經濟分析和批判的傳播政治經濟學派。對這一學派及其研究,我們要么尚不熟悉它的研究方法,要么雖知道方法而不了解其學派的來源及形成。
由于對現狀持批評、否定態度,通常,批判學者被排除于權力體系之外,但是,文化批判學者的批評由于目標不大,分析通常局限于文本和話語,對資本主義社會的顛覆威脅似乎有限。⑦而傳播政治經濟學者的批判矛頭直指資本主義的制度體系,因此,他們在社會中、甚至在學術界(大學和研究團體中)更是少數派。但是,近年來,無論是在北美還是歐亞,包括韓國,我發覺,政治經濟批判的聲音有日益增強的趨勢。其原因,按照我的猜測,是隨著研究的深入,大工業、大媒介侵犯民主的集權本質日漸昭然,從而在道德方面陷于孤立。⑧資本主義的邏輯雖然在現實中通行無阻,但在理論上卻是不得人心的。他們的實踐方法是只宜于做而不宜于說的。⑨批判學派則反之。
從事傳播政治經濟研究的學者,雖不都自稱批判學者,但按照傳播政治經濟學的思路,他們大多得出的是批評性的結論,卻是毋庸置疑。政治經濟學這一學科的集大成者是英國的亞當·斯密,傳播政治經濟學尊崇的最重要理論權威卻是馬克思。
在傳播政治經濟學研究中,學科的母體或者方法論是政治經濟學,研究對象是以傳播媒介為優秀的人類傳播行為及其活動。傳播政治經濟學是將傳播活動作為一種經濟活動,以生產、分配、流通、交換及其宏觀決策活動這種政治經濟學的思路來觀察媒介及其傳播行為的。
對于中國新聞傳播學者來說,傳播政治經濟學還屬于一個新的領域。這是因為,媒介屬于新興的獨特的文化產業,其經濟方式與傳統的工業并不一樣,因此,傳統的馬克思主義批評對現實的解釋還未能透徹。目前我們也還沒有真正與國際傳播政治經濟學界接軌,表現在文獻引證方面的薄弱。盡管有一些可以歸入傳播政治經濟分析的研究課題,但采用的卻是自創的研究思路和方法,并且未能形成學派。
2.傳播政治經濟學的研究范式
長期以來,中國學者習慣于將傳播研究分為歷史、理論、業務三大部分。這是一種傳統上的劃分。它們與各種不同層次的抽象對象及其認識方法(也就是所謂的研究“范式”)并不完全相同,由此形成的不同研究領域或者研究學科其實是交叉的。
歷史研究以過去發生的事實為工作對象,它考訂一些歷史事實,發現史實之間的若干聯系,或者以史實解釋和說明學者對歷史的看法。歷史方法是最普遍的、所有學科都會遇到、都可能使用的最普遍最重要的觀察認識方法。歷史通常回答的是“怎么樣”的問題。
理論主要是大腦思辯性邏輯推理活動的產物。理論大致可分為標準化的和解釋性的兩種,標準化的理論提出理想的目標。亦即提出“應該怎樣”的問題;解釋性的理論則是對既有現象的認識,亦即回答“為什么會這樣”的問題。雖然我們不能一概而論,但行政研究主要是描述現狀,為它辯解、并使之鞏固完善的理論。批判理論通常是理想化的,因而對現狀也常常是否定的。
業務研究不是一種方法,而只是指研究對象。業務研究關注的是比較具體的“怎么做”的問題,它運用歷史和理論的知識,結合實際問題,探討有效的操作,因而是最實用的研究。在業務研究中,人們大多并不執著于某一種方法,而是多種思路并用。
政治經濟學屬于宏觀研究,側重歷史和理論的范疇。據莫斯考認為,傳播政治經濟學的研究具有4大特點:歷史分析;廣泛的社會整體理解;道德哲學(價值觀,社會良好秩序);社會干預(即實踐)。(Mosco,p.17)在傳播政治經濟學中,媒介不是惟一的關注對象,而只是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媒介與教育、家庭、宗教等制度體系一道,在社會生活中發揮著能動的作用,學者追蹤它的變化。以道德的眼光審視它的影響,這是一種復調式的、多聲部的“交響樂”是一種綜合的方法。也就是說,它既要回答“怎么樣”、“為什么會這樣”的問題,也要回答“應該怎樣”、“怎么做”的問題。傳播政治經濟學與認識(規律)和決定(政策)等傳播領域的各種問題都有關系。
傳播政治經濟學具有“經濟的”和“政治的”的雙重特點。只有在北美(更準確說,是美國),從一開始,媒介及其傳播便徑直坦露出其經濟本性(叫作商業化)。⑩從而被學者提出,并深入分析。對中國傳播學者而言,媒介“政治”、“宣傳”等等不是陌生的思路,而對傳播經濟實質的洞察,卻是新的嘗試。因為,自1949年以后,甚至在之前,中國的經濟便不是相對獨立的自治領域;中國當代的市場也是在很大程度上被政治決策所規定和左右的。而且,中國與韓國等東方國家有一種相同的現象,按照韓國學者的說法,就是“非正式的決策支配正式的決策”。⑾如果說,北美批判學派的重大貢獻是從“經濟”中發現了“政治”的話,中國的傳播學者卻要反其道而之,從“政治”、“宣傳”、“文化”、“精神”的外衣下辨認出“經濟”的實質。我想,這是中國與西方的媒介研究應該不同的理由及有所不同的地方。
自從中國開始走向市場經濟以來,學者的確是對經濟問題有了更多的興趣和關注。許多“市場知識分子”積極地為媒介出謀劃策,幫助媒介改進經營,提高效率;采用的方法也更偏重流行的新經濟學思路。這對于新中國傳統上“政治第一”的思路無疑是一種進步。但是,傳播政治經濟學的知識告訴我們,媒介研究的主要視角可以而且應該是政治社會決策,而不是一般的經濟活動。傳播政治經濟研究的突出特點是具有宏觀思考、歷史觀察、道德追問和主動實踐的特點。作為公共領域之一的大眾傳播媒介所從事的,不是一般的商業活動;而作為“社會良心”體現的知識界所追求的,也應該是社會的目標,而不僅僅是媒介的目標。是大眾的公益,而不僅僅是傳播媒介的經濟效益。這種“公共”的思路,是我們不應當忽略的。研究傳播的政治經濟學學者應該關注不同于主流新經濟學派思想的其他選擇,而與當前大多數企業咨詢性經濟研究不同。我想,既要研究媒介的經濟規律。又要重視社會的道德評價,用一種宏觀的、歷史的、能動的和辯證的范式進行研究,這是傳播政治經濟學的批判學者對我們最重要的啟示。
3.傳播研究與政治經濟學的轉型
在中國,不能說缺乏對媒介的批評。事實上,近年來,報刊上,書籍中,對利益驅動、不負責的媒介運作,譴責的聲音日益響亮。但我感到,多數批評是激情性的、文學式的,其中不乏故作驚人之語的煽情,理論分析似有不足。其實,某些媒介批評,可能出于商業動機,本身就是一種市場行為。
在此,我想簡單介紹一下傳播政治經濟學的研究思路。
要掌握傳播政治經濟學的特點,首先要了解一般政治經濟學的知識。政治經濟學主要有三個大的分支:自由主義(現在也被稱為新經濟學派)、馬克思主義、制度學派。
自由主義即新舊古典(或稱經典,classical)政治經濟學。最著名的古典政治經濟學家除了亞當·斯密之外,還有一位是我們大家耳熟能詳的馬爾薩斯(ThomasMalthus)。他們各自側重一個方面。亞當·斯密主張“自愛”即“愛人”,利己同時利人。他在發表于1759的《道德情操論》(TheTheoryofMoralSentiments)中批評了商人的為富不仁,并對工人的困境表示同情。其后繼的古典政治經濟學派,包括馬爾薩斯,卻由斯密的立場而倒退了。他們是站在有產者一邊的。例如馬爾薩斯,他反對拯救貧困的社會計劃、反對醫療保險與和平,因為戰爭、饑荒、疾病和瘟疫都是阻止人口增長的“自然”手段。他還為允許街道上污水橫流的做法辯護,說這是控制人口,使適者生存的手段。根據馬爾薩斯的觀點,政府不應該控制疾病的蔓延,這種控制只會帶來長期的更大的痛苦,因為無限制的人口增長和資源消耗會使社會變得更弱。一些為資本辯護的經濟學者說:“商業有一個、也只有一個社會責任——使用它的資源和活動創造利潤,只要它遵守游戲規則,也就是說,在無欺騙和無假造的公開、自由的競爭限度內行動”,否則才是破壞性的。(轉引自Babe,1995,pp.9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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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新經濟學的自由主義學派繼承了斯密的某些觀點,主張自由競爭,市場的中心作用,反對托拉斯、壟斷等影響自由經濟的商業權力,但他們主張排除了政治因素的經濟中心主義。按照貝伯的說法,新古典主義的經濟學派有三大神話:市場、技術及機器、進化(他用三個M來表示——Market、Machine、Marchoftime)。(Babe1995,pp.75-85)
新經濟學派的自由主義是當前西方的主流經濟思想。新經濟學派有幾個重要的特點:一個是研究買者與賣者關系的個人主義重心;二是認為市場是人的自發本性具體化的觀點。三是市場本身具有調和沖突能力的和諧理論。主流行政學派的傳播研究繼承了這些特點。在山農和韋弗(Sharnon&Weaver)的傳播流動線性公式中,我們可以看到正統學派的共同點:中心是個人;傳播過程從一方自動流向另一方;對傳播的解釋是效果及反饋。
政治經濟學認為,經濟政策的中心問題是權力的分配(Babe,1995,p.63)。因為信念、知識、神話、“常識”、意識形態等因素均在經濟架構中起作用,所以政治經濟學將對經濟(商業、金融的經營)的理解與對政治(立法、管理的程序)的分析結合在一起;主流經濟學派的新古典經濟學派為了分析的需要,卻將商業與權力、經濟學與政治科學硬性地分割開來。但是,這些思想被批判政治經濟學、特別是馬克思主義者發揚光大了。
馬克思主義認為,希望通過積極的競爭達到公平,純粹是幻想。傳統馬克思主義的經濟分析圍繞工業生產方式、生產關系、生產資料、生產條件等制度因素進行。現代馬克思主義者不再將生產模式具體化。例如阿多諾(TheodorAdorno)轉向了對“文化產業”的分析。他認為,文化產業是霸權集團教導勞動大眾“有用”價值觀及引導其思維和感覺的手段。在新馬克思主義那里,大眾傳播被視為霸權教化和宣傳的工具,而新經濟學被視為服務于霸權利益的學術意識形態。⑿
可能因為對馬克思主義已經比較熟悉的緣故,在三大分支中,我對制度學派最為注意。制度學派也稱“制度和改良經濟學派”,這個學派誕生于20世紀前后,是政治經濟學的重要一支。據貝伯(Babe,1995,p.75)認為,制度學派的創始人是韋伯倫(ThorsteinVeblen)和康門斯(mons),繼承者中有殷尼斯。
制度學派將制度(而非個人)置于分析的焦點。按照韋伯倫的定義。制度是廣泛流傳的社會習俗或者思想習慣,或稱思維習慣(habitofthought)。“思維習慣”是習慣化的預存傾向和思想模式,它組成了各種文化的前提、背景和基礎,認識和解釋也由此形成。制度經濟學認為,只有制度才能解釋社會的變化或者改良。積累的變化使得文化、社會和經濟轉型。制度學派批評自由主義的市場和諧論,認為制度才是中心,而制度是沖突的和變化的,以此區別于古典主義試圖建立永恒不變的普遍法則的努力。制度學派也責備馬克思主義簡單的階級分析,它與馬克思主義的一個區別是,認為階級內部的斗爭更甚于階級之間的斗爭(所謂制度沖突)。
生活習慣(habitsoflife,或者慣性行為)產生思維習慣,思維習慣可以稱之為“常識”。這種常識被多數人在多數時候不加批判地接受。這種視為當然的、也許是無意識的思維習慣具有模糊的、不言而喻的傾向或者直覺,這種傾向或者直覺則是通過社會交往(傳播或稱交流)而特定化的。在這里,制度學者不僅預示了霸權產生的方式,而且指出了傳播在其中的重要性——傳播創造了社會環境。
按照傳播的“環境”觀點,學者指出了兩個基本問題;一個是大眾媒介對廣告的傳播。廣告不僅具有宣布所出售商品的信息作用,而且是一種文化,具有“心理療法”的神奇效果。它促進人們接受特定的生活方式、價值體系,并影響社會對價值觀念和行為模式的評價。然而,正如許多研究所指出的:廣告宣揚的價值觀基本是不健康的,是反生活的。
另一個是非廣告的傳播內容,其中最重要的,是新聞選擇和界定“真實”的作用。一位著名的傳播學者指出:“真實是最稀有的資源。就像許多稀有資源一樣,它是需要爭取的。……最基本的權力形式便是界定、分配和表現這種資源的權力。”⒀區分“實際”與“幻想”、“事實”與“虛妄”、“可能”與完全“不實際”、“重要的”和“瑣碎的”等等,是媒介的“自然”特權。媒介常常引導人們設置社會議程和個人目標。
隨著科學技術和信息產業的發展,西方發達國家已經進入了一個新世紀。對這個與工業時代大相徑庭的社會,人們給予了不同的名稱:后工業社會、信息時代或者信息經濟、全球村、斷裂的時代、第三次浪潮和后現代主義等等。(Babe,1995,p.9)社會被稱為“信息經濟”,正體現了新經濟學“經濟至上”的觀點。現在,基本的經濟問題不再圍繞著土地和工廠產生,而是集中于專利權、著作權、商標、設計進行。文化產業除了報紙、期刊、雜志、廣播電視之外,還有新興的衛星、有線電視、點播錄像、電訊和電腦聯網。電子傳播使來自中心點(發達國家)的管理延伸到國際和全球的范圍。人類傳播日益商品化,進一步加劇了人與人、人與環境、人與社會的疏離——異化,這些都是當代傳播研究不能不考慮的問題。
面對廣闊的研究領域和眾多可資借鑒的思路,中國的傳播政治經濟研究理應出現大步的發展。
摘要
馬克思在定義工人的“必要勞動時間”時說:“如果工人每天的生活資料的價值平均代表6個物化勞動小時,那末,工人要生產這個價值,就必須平均每天勞動6小時。如果他不是為資本家勞動,而是獨立地為自己勞動,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他平均一天同樣要勞動這么多小時,才能生產出自己的勞動力的價值,從而獲得維持或不斷再生產自己所必需的生活資料。”但是,工人在不為資本家勞動、“獨立地為自己勞動”的情況下,“其他條件”怎么會“相同”呢?
本文將討論馬克思《資本論》剩余價值理論中一個嚴重的邏輯錯誤,并且證明使用“必要勞動”和“剩余勞動”的概念來證明資本利潤來自對勞動者的剝削是沒有說服力的。
課題的意義
卡爾·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在中國仍然占據著經濟理論的中心地位,具有深遠的影響。中國引進市場經濟后,出現了經濟理論嚴重脫離實際的情況。例如,在市場經濟中是供求關系決定商品價格,而根據馬克思的經濟理論,是勞動價值決定商品價格;發展經濟需要大量引進利用外資,但是政治經濟學認為資本利潤來自剝削。盡管如此,很多中國經濟學界的重要人士,仍然頑固地堅持原有觀點(1,2)。經過多年的政治宣傳和理論教育,“資本家靠剝削發財”已經在中國勞動階層的思想意識中根深蒂固,馬克思的勞動價值學說是工人理論家激烈批判私有化改革理論的基本依據(3)。中國高等院校的經濟學教科書仍然以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為主線,僅僅略微增加了一些有關市場經濟的內容。雖然有人發出了“改寫政治經濟學”的呼吁(4,5),但是至今未見行動跡象。對于在大學中講授西方經濟理論,有人提出僅僅“述而不批”或者“批而不透”是不行的,必須“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進行深入的評析”(6)。中國基本經濟理論的滯后狀態,可能成為阻礙中國進一步改革開放的障礙,在經濟發展遇到困難時,甚至可能成為走回頭路的推動力之一。
中國的經濟學家現在面臨一個尷尬的局面:一方面,馬克思的經濟理論嚴重脫離實際,既不能解釋各種經濟現象,又不能指導制定經濟政策;另一方面,由于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獨特地位,無法把馬克思的經濟理論放在一個客觀的位置上,批判其中違背客觀實際的部分,利用其科學成分。
由于勞動價值論是馬克思經濟理論的基礎,中國很多經濟學家正試圖通過修正勞動價值論,走出這一兩難境地。例如,有人提出不僅活勞動(人的勞動),而且物化勞動(機器等)也能夠創造價值,試圖在不違背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前提下,為資本利潤的來源找到一種正當解釋(7)。雖然他們小心地遵循著馬克思的思想方法,但是仍然受到了激烈的反駁(8,9)。
筆者認為,盡管面對經濟現實,馬克思的經濟理論捉襟見肘,但是仍然占據著中國經濟理論的主導位置,除了政治因素,還有三個重要原因:
(一)勞動價值論無法在實踐中進行驗證。
根據勞動價值論,商品價格取決于其勞動價值。但是,馬克思又說,同樣時間不同種類的勞動創造的價值量是不同的,而且商品價格可以隨供求關系的變化而圍繞商品價值上下波動。因此,在僅有的兩個可以實際測量的參數──商品價格和勞動時間──之間,存在兩個不確定的環節,即:
勞動時間和勞動價值之間的關系
商品價格和商品價值之間的關系
因此,對勞動價值論的定量分析根本無法進行,最多只能責問一聲:有些商品的價格,偏離其勞動價值的幅度是否太大了?(10)無法使用實際數據驗證理論,正是中國經濟學家圍繞勞動價值論多年激烈爭論卻不能得到一致結論的重要原因。筆者認為,關于勞動價值論的爭論是毫無意義的。
(二)反對馬克思的人不能令人信服地解釋資本利潤的來源。
馬克思的理論在解釋利潤來源時,直觀易懂:人類肌肉和大腦的勞動創造了價值,沒有生命的貨幣、機器和土地不會創造價值,因此利潤只能來自對勞動者的剝削。反對馬克思的人只是堅持資本和土地作為一種生產要素,應該和勞動一樣獲得報酬。這種解釋與其說是理論,還不如說是對現象的寫照,因此缺少說服力。
(三)反對馬克思的人,有一種錯覺,即馬克思的經濟理論,在邏輯上是正確的。如果存在問題的話,也只是其基礎──勞動價值論──存在問題。
馬克思及其追隨者們,特別喜歡引用一百多年前一個反對者的話:“駁倒價值理論是反對馬克思的人的唯一任務,因為如果同意這個定理,那就必然要承認馬克思以鐵的邏輯所做出的差不多全部結論。”(11)這段話是這種錯覺的起因還是加強了這種錯覺,已經無從考證。但是可以肯定,正是這種錯覺使得對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的批判幾乎全部集中在勞動價值論上。
然而,仔細研讀《資本論》,可以發現,至少在馬克思的剩余價值理論中存在嚴重的邏輯錯誤,本文將主要討論馬克思在定義工人必要勞動時間時的一個錯誤。
一個無法成立的“如果”
我們知道,馬克思把工人的勞動時間劃分為必要勞動和剩余勞動時間兩部分。他認為,生產資料的所有權要求雇傭勞動者提供額外的勞動:“凡是社會上一部分人享有生產資料壟斷權的地方,勞動者,無論是自由的或不自由的,都必須在維持自身生活所必需的勞動時間以外,追加超額的勞動時間來為生產資料的所有者生產生活資料”(12)。
這種思想在農業生產中是基本正確的。因為一個農民在自己的土地上耕作,和在地主的土地上耕作,僅僅是勞動地點不同,勞動效率是基本一樣的,例如,生產一千斤谷物所需要的總的勞動時間是差不多的(和地主雇傭的其他農民合作、使用較好的農具,會提高一些勞動效率),因此,農民只能在相當于生產自己生活資料的勞動時間之外,增加勞動時間來補償地主的土地所有權。
但是,在工業生產中,情況不是這樣。因為工人在工廠里勞動時,與其他工人合作并使用機器,和他作為個人、在家里獨自使用簡單的工具從事生產相比,勞動的效率要高得多。
馬克思剩余價值理論的模型是:一個工人每天在工廠勞動12小時,創造的價值量是12個物化勞動小時(馬克思用來衡量價值量的單位,以下簡稱為“價值單位”。工人每小時創造的價值量是一個“物化勞動小時”,即一個價值單位)。然而他一天所需的生活資料的價值只有6個價值單位。資本家把新創價值的一半(6個價值單位)作為工資,支付給工人。另外6個單位的價值,即剩余價值,被資本家無償占有,成為他的利潤。在這個模型中,工人的必要勞動時間和剩余勞動時間均為6小時。剩余價值率(馬克思用來衡量剝削程度的指數)是
6/6=100%
馬克思在定義工人的“必要勞動時間”時說:“如果工人每天的生活資料的價值平均代表6個物化勞動小時,那末,工人要生產這個價值,就必須平均每天勞動6小時。如果他不是為資本家勞動,而是獨立地為自己勞動,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他平均一天同樣要勞動這么多小時,才能生產出自己的勞動力的價值,從而獲得維持或不斷再生產自己所必需的生活資料。但是,既然工人在生產勞動力日價值(如3先令)的工作日部分內(即6小時內──引者注),只是生產資本家已經支付的勞動力價值的等價物,就是說,只是用新創造的價值來補償預付的可變資本的價值,所以,這種價值的生產只是表現為再生產。因此,我把進行這種再生產的工作日部分稱為必要勞動時間,把在這部分時間內耗費的勞動稱為必要勞動。這種勞動對工人來說所以必要,是因為它不以他的勞動的社會形式為轉移。這種勞動對資本和資本世界來說所以必要,是因為工人的經常存在是它們的基礎。”(13)
這段話有幾層意思:
(1)如果工人每天生活資料的價值平均代表6個物化勞動小時,那末,工人要生產這個價值,就必須平均每天勞動6小時。
(2)如果他不是為資本家勞動,而是獨立地為自己勞動,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他平均一天同樣要勞動6個小時,才能生產出自己的勞動力的價值,從而獲得維持或不斷再生產自己所必需的生活資料。
(3)這6個小時的勞動只是勞動力價值的再生產,所以稱為“必要勞動”,這6個小時就是“必要勞動時間”。
(4)這種勞動對工人來說是必要的,因為不論他是為資本家勞動還是為他自己勞動,他都必須進行這部分勞動。
(5)這種勞動對資本家來說是必要的,因為資本家需要工人能夠長期進行勞動,而且不斷有新的年輕工人接替年老的工人。
然而,上述第二點是存在問題的。工人在不為資本家勞動、“獨立地為自己勞動”的情況下,“其他條件”怎么會“相同”呢?資本家之所以成為資本家,是因為他預付了貨幣,準備了機器等各種生產資料,把工人組織起來,實行分工和協作,使生產這種商品所需要的勞動時間大大縮短。一個工人“獨立地”勞動,怎么會有這些條件呢?
根據馬克思的理論,商品的價值并不取決于生產商品實際消耗的勞動時間,而是由生產這種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14)。如果某種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是6小時,價值是6個價值單位,那么,一個人即使耗費了12個小時才能生產出一件這種商品,他的產品的價值仍然只有6個價值單位,而不是12個價值單位。
由于一個工人獨立勞動時沒有和工廠相同的“其它條件”,所以,他生產同樣的產品勞動時間要長得多,但是產品的價值只能按照“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來計算,因此他要在家里創造出6個價值單位的產品,勞動時間將不止6小時,而是幾倍甚至幾十、幾百倍于他在工廠里的勞動時間。保守一點,我們假設需要兩倍于他在工廠勞動的時間,即12個小時。
根據馬克思的定義:“必要勞動時間”等于生產生活資料的價值所需的勞動時間。對于一個工人來說,他原來為自己勞動時,獲得一天生活資料的價值,需要工作12小時。現在他在工廠里,也是勞動12小時才能獲得一天生活資料的價值,那么對他來說也就無所謂剩余勞動時間了。
如果我們假設生產同樣的產品,獨立勞動需要的時間是在工廠勞動時間的一倍以上,就可能出現負的剩余勞動時間,即工人在工廠勞動比獨立勞動更合算(見表1)。
也就是說,馬克思僅僅注意到“必要勞動”的必要性,是不以工人勞動的社會形式為轉移的;但是他沒有注意到,必要勞動時間的長短卻是隨勞動的社會形式的變化而變化的。
對于工人和資本家來說,剩余勞動時間可以是完全不同的,工人在工廠勞動,使用先進的機器,和其他工人合作,必要勞動時間比他獨自勞動時要短得多。因此馬克思遺漏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事實:對于工人和資本家來說,剩余勞動時間可以是完全不同的。
馬克思的那段話實際上具有完全不同的含義:“如果工人不是為資本家勞動,而是獨立地為自己勞動,由于其他條件完全不同,他平均一天要勞動更多的時間,不僅可能超過6小時,而且可能超過12小時,才能生產出自己的勞動力的價值,從而獲得維持或不斷再生產自己所必需的生活資料。因此他在工廠里勞動可能比自己獨立勞動更加合算。工人在工廠里勞動,不僅可能不受到剝削,反而因為和現代化的生產方式融為一體,使自己的勞動生產率大大提高,盡管他只能得到自己勞動成果的一部分,實際報酬仍然比自己獨立勞動時高得多。”
對于工人來說,在工廠勞動無所謂剩余勞動時間。但是對資本家來說,由于他準備了機器、組織工人相互協作,提高了他們的勞動效率,降低了工人的必要勞動時間,所以從他的角度看,工人是存在剩余勞動時間的。從這種意義上說,資本利潤的確來自這些剩余勞動時間。
但是,能不能因此就說資本家剝削了工人?不能。因為剩余勞動的出現,來自勞動效率的提高,而勞動效率的提高,來自使用機器和工人的協作,而這一切均是資本的貢獻。
把勞動效率提高產生的成果強行歸給工人,是不合理的,也是不公平的,是不利于經濟發展的。借助汽車,人們可以縮短從一地到另一地的時間,但是誰也不會把時間的節約歸功于乘客的兩條腿。因為這樣的話,就沒有人愿意制造汽車了。
把工人必要勞動時間以外的工作時間稱為“剩余勞動時間”是不準確的,這段時間實際上是資本的“必要勞動時間”:維持投資者繼續投資興趣的“必要勞動時間”。利用資本,工人可以大大提高自己勞動的效率,獲得獨立勞動時不可能得到的報酬。資本和勞動的交換,對雙方都是有利的。因此,工人為資本工作,為維持投資者投資興趣而工作,也是在為自己工作。
我們可以看到,和分析商品交換時一樣(15,16,17),在分析勞動和資本的交換時,也要考慮“勞動時間”以外的因素,例如不同勞動條件下生產效率的差別。工業生產方式中這種差別非常顯著,是不能忽略的。因此,不能簡單的認為和地主一樣,資本家也只能通過無償占有剩余勞動的價值才能獲得利潤。在工業生產方式中,使用必要勞動和剩余勞動概念來證明資本的利潤完全來自剝削,是沒有說服力的。
錯誤的原因
人們可能難以理解,為什么偉大的博學家馬克思會犯如此簡單的錯誤,把一個影響波及全人類的重要理論,建立在一個可能性等于零的假設上。筆者認為,問題在于
(一)馬克思沒有正確理解人類從事商品交換活動的本質動機。
馬克思說“商品的物質區別是交換的物質動機”(18)。也就是說人們相互交換商品是為了互通有無。但實際上不是這么簡單。
亞當·斯密有一個經典的關于商品交換的例子:“在資本累積和土地私有尚未發生以前的初期野蠻社會,獲取各種物品所需要的勞動量之間的比例,似乎是各種物品相互交換的唯一標準。一般地說,狩獵民族捕殺海貍一頭所需要的勞動,若二倍于捕殺鹿一頭所需要的勞動,那么,海貍一頭當然換鹿二頭。”(19)也就是說,捕殺海貍的漁夫和捕殺鹿的獵人,為了互通有無,按照“等量勞動相互交換”的原則進行交換。然而仔細分析一下就能發現實際上并非如此簡單。
我們假設一個漁夫可以用兩天的時間捕殺一頭海貍,一個獵人可以用一天的時間捕殺一頭鹿,他們兩人在市場上交換各自的產品。
斯密沒有告訴我們如果獵人去捕殺一頭海貍的話需要幾天時間。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如果獵人也能夠用兩天或不到兩天的時間捕殺一頭海貍,他就會自己去捕海貍,而不是花兩天時間先去捕兩頭自己不需要的鹿,然后再來和漁夫交換一頭海貍。因為這至少將額外增加交換產品的麻煩。就好像我們不會用5元錢買一本我們不需要的書,然后去旁邊的柜臺費一番口舌換一枝價格為5元的鋼筆。我們肯定是直接去買那枝鋼筆。
獵人不直接去捕海貍,而是去捕鹿,然后再用兩只鹿換一只海貍,充分說明對于他來說,間接地得到海貍比直接捕殺海貍對他更加有利,最可能的原因是:只要花費較少的勞動。因此,獵人捕殺一頭海貍肯定需要兩天以上的勞動時間。我們不妨假設是三天時間(這是一個很保守的數字,但是足以說明問題)。
因此,當海貍和鹿的交換比例時1:2時,獵人用兩天的勞動產品:兩頭鹿,可以換得他本來需要三天時間才能獲得的一頭海貍,因此他可以節約一天的勞動時間。
獵人需要一頭海貍,這是他參加商品交換的出發點(他為什么需要海貍不是經濟學研究的問題),但是,這不能成為他進行商品交換的根本動機。因為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捕殺所需要的那頭海貍。僅僅因為先捕殺鹿,然后去交換海貍可以節約勞動,他才選擇了和專業的海貍捕殺者──漁夫──交換各自的勞動產品。
獵人捕殺海貍之所以需要較多的時間,可能是因為他沒有足夠的經驗、合適的工具、居住地離開海邊較遠等等因素。
同樣道理,漁夫需要鹿,不能成為他參加商品交換的理由。因為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捕殺所需要的鹿。僅僅因為先捕殺海貍,再去交換鹿可以節約勞動,他才選擇了和專業的鹿捕殺者──獵人──交換勞動產品。
漁夫捕殺鹿之所以需要較多的勞動時間,可能同樣因為他沒有足夠的捕鹿經驗、合適的工具、需要額外的時間進山等等。
因此,商品交換的本質動機是節約勞動,而互通有無僅僅是商品交換的表面動機。
由于我們(包括馬克思)身處一個商品經濟已經非常發達的社會,當我們需要某種物品時,我們首先想到的是去商店購買,而極少考慮自己制造的可能性。當孩子要吃巧克力時,我們總是花幾塊錢去商店買一包,而不是花費整個星期天的時間自己在家里制造,盡管這樣可以徹底杜絕孩子吃到偽劣產品的可能性。人類自己制造所需物品的念頭,已經隨著商品經濟的高度發達而退化得差不多了。反映在經濟學中,就是錯誤地理解商品交換的本質動機僅僅是互通有無。當代經濟學把“偏好”作為商品交換的出發點顯然也是存在問題的。
由于馬克思在商品交換過程中只注意到了商品的物質區別,而沒有注意到交換雙方獲得同樣的物品需要不同的勞動時間(這種差別正是商品生產者利潤的來源(15,16,17))。因此在討論勞動和資本的交換時,他沒有注意到同樣的勞動時間對交換雙方具有完全不同的意義,也就不可能發現:從工人的角度看,必要勞動時間可能等于或者大于在工廠的總勞動時間(分別對應表1中獨立勞動方式一和二)。
工人向資本家出賣勞動力,用自己的勞動換得貨幣,僅僅是問題的一個方面。被馬克思忽視的另一個重要方面是,工人因此得到的貨幣要多于自己獨立勞動、然后出售產品所能獲得的貨幣。勞動和資本結合后所產生的利益增值,是雇傭勞動者和雇主可以長期和平共處、雇傭制度得以穩定存在的基礎。
(二)馬克思沒有把對工業生產方式的理解應用到對勞動和資本交換過程的研究中去,仍然使用農業時代的觀點看問題。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詳細地討論了分工、協作和使用機器對商品生產的影響,說明他對工業時代已經有了深入而細致的研究。然而他是在建立了剩余價值理論的框架、確定資本利潤只能來自工人的剩余勞動之后,才引入這些范疇的。這充分說明他的剩余價值理論并沒有考慮工業生產方式不同于農業生產方式的獨特之處。因此,在研究工人勞動報酬問題時,他只注意了“勞動時間”一個因素,卻忽視了在不同的勞動條件下,同樣時間的勞動會創造不同量的價值。
馬克思有一個錯誤的觀點,他說:“在價值生產上,多數始終只是許多個數的總和。因此對于價值生產來說,1200個工人無論是單獨進行生產,還是在同一資本指揮下聯合起來進行生產,都不會引起任何差別。”(20)這是和他自己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理論完全自相矛盾的。協作可以縮短生產商品的時間。因此,在同樣的時間里,1200個工人相互協作,生產的商品數量肯定多于1200個單獨勞動的工人。根據馬克思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理論,商品的價值由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同樣的商品具有相同的價值。因此,1200個工人協作勞動創造的價值肯定多于他們分散勞動的結果。
(三)馬克思的論述方式存在問題,很多非常重要的問題沒有展開,沒有加以仔細的推敲,因此難以發現自己的錯誤。
在《資本論》中,馬克思在很多至關重要的地方,往往寥寥數語,幾筆帶過。對工人必要勞動時間的定義只是其中的一個例子。另一個重要的例子是他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定義。
馬克思關于商品價值取決于生產它們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觀點,在他的經濟理論中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但是,他對“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定義卻非常簡單:“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是在現有的社會正常的生產條件下,在社會平均的勞動熟練程度和勞動強度下制造某種使用價值所需要的勞動時間。”(14)那么,具體如何確定某種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呢?馬克思只給了一個簡單例子:“例如,在英國采用蒸汽織布機以后,把一定量的紗織成布所需要的勞動可能比過去少一半。實際上,英國的手工織布工人把紗織成布仍舊要用以前那樣多的勞動時間,但這時他一小時的個人勞動的產品只代表半小時的社會勞動,因此價值也降到了它以前的一半。”(14)可是,在蒸汽織布機剛剛開始被使用,產量遠遠低于手工產品時,布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也是等于手工織布的一半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除非“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恒等于最短必要勞動時間(這和馬克思的定義相沖突)。因此,根據馬克思的邏輯推導出的結論應該是: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不僅和生產它所需的勞動時間長短有關,還和它在各種不同生產方式中的產量有關。只有用蒸汽織布機生產的布大大超過了手工織布的產量,布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才等于(嚴格地說是“接近”)用蒸汽織布機所需要的勞動時間。也就是說,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不僅與生產它所耗費的勞動量有關,還與不同生產者的產量有關。即使生產商品的勞動時間不變,只要企業主調整各自的產量,就可以改變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即商品的價值。
與此同時,馬克思常常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上不惜筆墨,反復論述。例如,他花費了二十多頁的篇幅,討論“20碼麻布值1件上衣,1件上衣值10磅茶葉,所以10磅茶葉值20碼麻布”之類的問題(21)。盡管如此,這一長篇論述中仍然存在一些嚴重的錯誤。
例如在討論一種商品的必要勞動時間發生變化、其相對價值也將發生相應變化時,馬克思列舉的第二種情況是:“麻布的價值不變,上衣的價值起了變化。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生產上衣的必要勞動時間由于羊毛歉收而增加一倍,現在不是20碼麻布=1件上衣,而是20碼麻布=1/2件上衣。”(21,第68頁)羊毛歉收為什么會引起生產上衣的必要勞動時間增加?根據常識,只要羊毛的質量沒有變化,工人生產上衣所需的勞動時間不可能因為羊毛歉收而發生任何變化。馬克思這樣說,其出發點顯然是:羊毛歉收,供不應求,價格上升,上衣廠的資本家必須花費更多的貨幣去購買羊毛。多支付的貨幣屬于生產成本,而生產成本可以折算成生產上衣的“必要勞動時間”。所以羊毛歉收后,生產上衣的“必要勞動時間”增加了。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到,馬克思把構成商品成本的不同因素全部不加說明地換算成“勞動時間”一個因素,然后再用來支持自己的觀點:勞動時間是決定商品價值的唯一因素。
結論
(一)馬克思的剩余價值理論存在嚴重的邏輯錯誤。
(二)本文的分析并不需要以否定勞動價值論為前提。相反,在本文的論述中,勞動是價值的唯一來源。所以,即使勞動價值論成立,剩余價值理論也不能成立。因此,《資本論》沒有證明對雇傭勞動者的剝削是資本利潤的唯一來源。
結束語
《資本論》中簡短有力、象現代廣告的口號一樣簡潔明了的結論(例如,“工人是半天為自己勞動,半天為資本家勞動”)(22),很容易引起文化程度不高的勞動大眾的共鳴,得到他們的認同;而它壯觀的厚度和拗口晦澀的論述,給真正想研究它的知識分子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只有象研究自然科學一樣,結合對實際經濟活動的深入觀察和理解,堅持獨立和客觀的立場,逐字逐句地推敲分析,才能在馬克思的文字叢林中理出一點頭緒來。
1衛生經濟學的學科特點
1.1衛生經濟學集較強的理論性與實踐性于一體
衛生經濟學是一門蓬勃發展的新興學科,20世紀50年代,衛生經濟學的理論體系因實踐的需要而產生,目前已形成了業內公認且比較完善的理論體系。同時,衛生經濟學又是一門實踐性很強的學科,不同經濟體制下對衛生經濟學的運用是不同的,國外的衛生經濟學教材分析的實例可能解決不了我國的問題。在我國,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和醫療衛生體制改革的推進,更多復雜的問題需要運用衛生經濟學的理論和方法來解決,可以說,衛生經濟學是與我國醫改工作緊密聯系,不可分割的,本門學科能夠幫助回答如何使用有限的資源為廣大人民群眾提供安全、有效、方便、價廉的醫療衛生服務,達到人人享有衛生保健的改革目標。從衛生經濟學的這一學科特點來看,本門課程的教學不能夠僅僅停留在講解整套理論體系,而是應該在夯實學生理論知識的基礎上,進一步教給他們用理論去發現表面現象下的實際問題、以及解決實際問題的方法和能力。
1.2衛生經濟學是融多學科特點于一身的交叉學科
衛生經濟學是一門非常典型的交叉學科,在其理論體系中,借鑒引用了微觀經濟學、計量經濟學、國民經濟核算、保險、管理學、財務管理、社會醫學、甚至醫學的相關知識和理論,從而形成了自身特有的理論體系。衛生經濟學融合多學科的這一特點使衛生經濟學課程的部分章節與相關課程的章節有重復講授的問題,比如衛生事業管理、社會醫學等,這使學生在學習過程中存在一些迷惑:為什么相同的章節在不同的課程體系中重復出現?這個特點對任課教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任課教師需要對衛生經濟學及其相關領域的理論和實踐有全面的把握和認知,了解相同的章節在不同的課程當中都是以何種形式出現的,同時需要幫助學生進行鑒別性的學習,也就是在不同的課程當中從不同的角度學習同一個知識點。
1.3衛生經濟學課程的各章節既能獨立作為一個研究領域,又相互聯系
衛生經濟學課程體系中幾乎任何一個章節都能夠作為一個獨立的研究領域進行長時間的深入研究,比如衛生總費用一章有其獨立的理論體系,衛生部衛生發展研究中心有專門的一支研究團隊,幾十來年一直進行相關研究。而從衛生經濟學整個學科來看,各章節間又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例如,衛生籌資的實踐需要衛生總費用核算作為支撐,與醫療機構與衛生服務補償息息相關,影響到了衛生服務市場的運行,而醫療領域的補償問題又受衛生服務價格的影響,整個體系形成了網狀的聯系。衛生經濟學的這一特點對教師自身的知識體系有非常高的要求,也就是說任課教師不僅要了解衛生經濟學以外的相關領域的知識,對衛生經濟學內部的知識體系也要有非常系統的了解。
2改進衛生經濟學教學的建議
2.1教師加強自身科研能力的培養,教學科研互相促進
由于衛生經濟學理論性和實踐性的特點均較突出,所以為了能將衛生經濟學的知識系統全面的傳授給學生,任課教師須加強自身科研能力的培養,盡可能多地參與衛生經濟學的相關研究,或者了解相關研究的內容。一方面可以利用自己已掌握的衛生經濟學知識解決衛生事業發展中存在的問題;另一方面在科學研究的過程中,可以積累豐富的教學案例,并充實到課堂教學內容中,真正教給學生解決問題的方法,這樣就可以充分做到科研教學互相促進。教學實踐表明,在衛生經濟學課堂中加入一些科研實踐活動的過程和成果,甚至研究過程中的趣事,能夠引起學生學習的極大興趣,強化學生學習的效果。
2.2重視課程組成員的集體備課
雖然教師加強自身的研究能力非常重要,但由于衛生經濟學的各章節都可作為深入研究的領域,而課程組成員的研究方向往往集中在不同的領域,由于每個人的精力有限,要求每位任課教師精通本門課程各章節,并對所有內容都有深入研究也不現實。若想達到更好的教學效果,可以采用課程組成員進行集體備課的方式。一方面,術業有專攻,課程組成員間集體備課時可相互交流自己在科研工作中的心得和成果,獲得的本學科前沿知識;另一方面,對于知識體系以外的內容,比如課堂安排,教學技巧等,也可以進行交流,以達到取長補短,互相促進。
2.3注意與相關課程組的溝通,處理好交叉章節的講授
對于衛生經濟學與其他課程內容交叉的問題,需要課程組與本專業其他課程組進行統一溝通協調,在本專業同一教學大綱的基礎上,統籌規劃安排各章節的講授,或進行一定的取舍,或從不同角度對同一知識點進行講授,盡量做到不重復講授。如醫療保障一章的內容,衛生事業管理課程偏重于醫療保障體系的制度化建設,而衛生經濟學則更偏重從醫療保障體系的籌資和支付角度進行講解,若衛生事業管理為先設課程,那么在衛生經濟學課程的講授中可以從復習醫療保障體系的制度化建議入手,引導學生思考不同的醫療保障模式的資金是從哪里來的,都為哪些人支付了。
2.4引導學生發現各章節之間的聯系,從不同角度分析同一個問題
衛生經濟學各章節間相互聯系,但學生在有限的學習時間內,可能不會及時主動地發現衛生經濟學各章節之間的聯系,仍然需要教師適當的引導,而引導的過程不僅是機械的說教,還可以通過設置問題的方式開展,如“提高衛生服務的價格,會引起衛生服務需求怎樣的變化?”引導學生從衛生服務需求的角度回答,或從誘導需求的角度回答,或從衛生人力資源特殊性的角度回答,不同的角度都可以分析同一個問題,得出相似的結論。再如在衛生資源配置一章中講到醫療病床使用率在2000年達到最低值,此時可以引導學生分別從衛生籌資角度、衛生總費用角度、醫療保障制度角度尋找原因,都能得出我國2000年的衛生籌資公平性較差的結論,同時還能將各章的內容聯系起來。
2.5每章課程的講授開始于一個特定案例,以引起學生的學習興趣
衛生經濟學課程中案例教學的重要性已被業內認可[2],通過案例的學習有助于提高學生的學習興趣,培養學生解決問題的能力。常規做法是在講解每個知識點的時候引入案例,以加深學生的理解,筆者通過教學實踐發現,在開始每章知識體系的講授之前,先引入一個特定的案例,這個案例可以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現象或社會民眾討論熱烈的話題,但其中反映出來的問題最好能夠貫穿整個章節,通過對案例的分析引出本章的各個知識點,讓學生帶著問題來學習整章內容。如對于疾病經濟負擔一章的學習,讓學生從普通感冒帶來的各種負擔開始思考,進而思考每種負擔的大小、數據的來源及可得性、感冒最終的負擔如果很大或很小對衛生政策制定者有什么提示等問題,從而將疾病經濟負擔一章的知識點全部涵蓋在內。
2.6引導學生學會客觀分析我國醫改工作的實際問題
醫療衛生體制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是困擾世界各國政府的問題之一,在衛生經濟學課程的講授過程中,不可避免要將我國醫改工作的成績和不足作為案例向學生進行展示。在分析醫改工作不足的時候,要把握住的基調是:黨和政府為了人民群眾的就醫和健康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但由于我國人口眾多、國情復雜,醫改工作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出現波折是正常的,這是一個積累經驗的過程,我們應該客觀看待問題,并用衛生經濟學的理論和方法武裝自己,將來走出校園時,能為國家的醫改工作做出自己的貢獻,而不是消極的抱怨。引導學生思考問題時,還可以列舉不同國家的醫改工作推進過程中存在的問題來說明醫改工作是個積累經驗,逐步改進的過程,并非我國獨有的問題,并且我國政府對政策強有力的執行力也是我們醫改工作逐步推進的重要保障。除以上幾條改進教學方法的建議之外,還有一些常規的教學方法,如充分利用多媒體教學手段,采取多種考核形式等[3-4]。衛生經濟學課程要充分考慮其學科特點進行講解,以提高教學效果。
作者:滿曉瑋房耘耘洪寶林何敏媚單位:北京中醫藥大學管理學院
摘要:腐敗是一種利用公共權力謀取私利的特殊經濟行為。導致腐敗的相關因素主要有公職人員社會角色雙重性、混合經濟、“政府產品”問題和制度缺失等。腐敗行為有其特定的成本和收益,公職人員是否采取腐敗行為與其對于成本收益的比較分析有關。反腐的重點在于遏制腐敗,而轉變政府職能、提高腐敗成本和完善監督制約機制是遏制腐敗的主要對策。
關鍵詞:腐敗行為經濟分析對策
腐敗作為一種復雜的社會現象,早在人類社會生活中出現專職的公共權力行使者時就已產生。關于腐敗的定義也是多種多樣的,政治學家、社會學家、法學家和經濟學家等都從不同的角度給腐敗下過不同的定義。例如,美國著名政治學家亨廷頓是這樣來定義腐敗的,“腐敗,即公職人員為實現其私利而違反公認規范的行為”,“腐敗的基本形式是政治權力與財富的交換”。美國經濟學家A·謝萊法和R·韋欣尼則把腐敗定義為“公職人員為了個人利益出售政府財產”。國際基金組織把它定義為“濫用政府權力以謀求私人利益的行為”。從經濟學角度來看,腐敗在本質上是一種利用公共權力謀取個人利益的特殊經濟行為。學術界對腐敗問題已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在此基礎上,本文擬從經濟學的角度,對腐敗發生的相關因素進行深入地剖析,然后運用成本—收益分析法探討腐敗發生的原因,并進一步提出遏制腐敗行為的具體對策。
一、腐敗發生的相關因素
從經濟學角度對腐敗進行解析,發現腐敗的發生與以下幾個因素密切相關。
1、公職人員社會角色的雙重性
一般而言,公職人員是腐敗的主體,因此分析腐敗要從公職人員的特點入手。公職人員同時具有雙重的社會屬性,一方面,公職人員是政府機構的公務員,代表政府行使公共權力,這是公職人員的“政治人”屬性。另一方面,公職人員也有其物質、生理和精神方面的需求,這是公職人員的“經濟人”屬性。“政治人”屬性集中表現為“為公眾謀福利”;“經濟人”屬性集中表現為“為個人謀私利”。對一般公職人員來說,經濟傾向往往更為現實,一旦時機合適,他們便極有可能摒棄“政治人”屬性,采取腐敗行為。
2、混合經濟是腐敗的客觀基礎
現代經濟的一般形態為混合經濟,即政府干預下的市場經濟。政府干預是克服市場失靈的必要措施,但同時也為腐敗提供了機會。當政治領域與經濟領域直接接觸并交叉運行時,由于公職人員社會角色的雙重性和人類自利的本性,腐敗行為的發生便難以避免了。混合經濟的特征越明顯,即政府干預經濟的程度越深,則公職人員腐敗的可能性就越大。
3、“政府產品”是腐敗的載體
腐敗實質上就是以權謀私,表現為權錢交易、權權交易、權色交易、挪用或貪污公款及占有使用公物等。以權謀私并不是權力和私利的直接交換,因為權力本身是無形的,它需要借助一定的載體,這個載體就是“政府產品”。在這里,“政府產品”并不是宏觀經濟學意義上的公共物品,而是指政府頒布的各種資格證書和證件(例如進出口許可證、營業執照、通行證和合格證等)以及各種信息、服務和人事任免,還有政府制定的各種有關經濟的法規制度、優先發展計劃、行業保護政策以及獎勵評估和授權。這些均是微觀經濟主體需要或被迫購買的“商品”。政府產品的種類越多,公職人員腐敗的機會就越多。
4、制度的缺失是腐敗的根本原因
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過程中,舊制度體系因不適應新形勢的發展而在很大程度上被廢棄了,而取代它的新體系還必須經過不斷的摸索實驗才能建立起來。在此過程中對公共權力監督的真空地帶就產生了,公職人員利用這個機會為自己謀私利而被發現的概率較小,從而增加了公職人員采取腐敗行為的動機。同時,在市場經濟發展的過程中,經濟的飛速發展產生了新的財源和權力渠道。新的財源往往具有產權不清晰的特點,而新的權力渠道往往缺乏完善的法律制度和行政體系的約束或者監督。通過缺乏監督的權力來侵占產權不明晰的財富只需很小的成本,于是具有雙重屬性的公職人員在權衡了收益和成本之后,就更偏向選擇腐敗作為自身效用最大化的手段。
二、腐敗的成本—收益分析
上述只是腐敗發生的各個相關因素,它是否真實發生還要依賴于公職人員對其成本收益所作的分析。這是因為,從經濟學的角度看,腐敗其實是一種基于理性選擇的經濟行為。
1、腐敗的成本
從個人角度看,腐敗成本包括腐敗的現實成本和機會成本。腐敗的現實成本指腐敗一旦暴露所付出的代價,可以分為:腐敗的懲罰成本,包括罰金、沒收財產、開除公職、判刑和剝奪政治權利等;腐敗的道德成本,包括腐敗實施后的心理負擔和暴露后的輿論攻擊;腐敗的對策成本,包括收買執法人員、轉移贓款贓物和給上級送禮等對付“反腐”的費用。
腐敗的機會成本指腐敗的公職人員由于實施了腐敗行為而可能失去的正常情況下的最大收益。這包括:政治成本,即失去的升官機會及其社會地位所帶來的利益;經濟成本,即失去的正常職位的收入及各種各樣的福利。
2、腐敗的收益
腐敗的收益指公職人員由于實施了腐敗行為而得到的種種好處,包括非正常收入、各種福利等。腐敗的收益并不是創造出來的新價值,而是現有社會財富的不正當分配。所以,腐敗的收益對腐敗者來說是有利的,對社會來說則是有害的,這也是懲治腐敗的重要原因之一。3、腐敗實施者的成本與收益比較
理性的公職人員在面臨腐敗的誘惑時,自然會進行效益評估和可行性研究。只有在他認為預期收益大于預期成本時,腐敗才會發生;在他認為成本超過收益時,他可能會放棄腐敗。這說明,預期收益越大,預期成本越小,腐敗發生的可能性就越大。在此,預期收益是個變量,在犯罪人的自我選擇下,總希望其盡可能的大,以便“值得”犯罪。所以,防止腐敗的重點應放在提高預期成本上,使之盡可能大于預期收益,讓犯罪者覺得成本太大而終止犯罪。當然,公職人員的比較分析往往是主觀的,并無精確的數理計算。在他們的主觀預期中,腐敗的暴露率是關鍵因素。如果沒有暴露,腐敗的各項成本就等于零;如果被偵破抓獲,腐敗成本中的懲罰成本就是一個由黨紀國法來衡量的量,即法定懲罰成本。所以,腐敗的暴露率和法定懲罰成本大小是預期成本的兩個決定性因素。
三、遏制腐敗行為的具體對策
從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腐敗是和公共權力相伴而生的,只要公共權力存在,腐敗就不會自行消亡。因此,反腐敗的政策目標就不應當是如何徹底消除腐敗,而應該是如何最大范圍和最為有效地遏制腐敗。
1、加快體制改革,切實轉變政府職能
混合經濟的存在是腐敗產生的客觀基礎,因此,要減少腐敗,就必須降低政府干預經濟的程度,盡可能減少“政府產品”。為此,首先必須通過體制改革,大力推進政府審批制度的改革,解決權力尤其是審批權力過多、過于集中的問題。其次,進一步擴大市場配置資源的范圍,還權于企業,還權于社會;轉變和限制政府的職能及其工作范圍,貫徹“管少、管好、管活”的精神,通過體制創新,科學合理地設置權力,切斷以權謀私的紐帶。再次,盡快消除在政策、法規和制度等方面存在的缺位或錯位,不給犯罪分子以可乘之機。總之要從體制上、機制上和法制上清除產生腐敗的土壤,堵塞權錢交易的漏洞,杜絕“官商”和“商官”現象。
2、提高腐敗的成本,使腐敗成為一種不合算的行為
由上述分析可知,如果能使腐敗成本增大到超過腐敗收益,則可以有效地抑制公職人員進行腐敗的動機,從而達到遏制腐敗的目的。
(1)要加大懲罰力度,增加腐敗的現實成本。通過立法加大對腐敗者的懲罰力度,不僅要對其實行經濟性的罰金處罰,更要對其實行社會性的資格處罰,限制和剝奪腐敗者的職業資格。在加大懲罰力度的同時,還必須注意“執法必嚴”,一旦查處,就要一追到底、決不姑息。因此,必須把懲罰落到實處,如徹底清繳非法所得、取消所享有的一切待遇(包括養老金、公積金和退休保險金)等,從而使腐敗者成為名副其實的“法律上的罪人,經濟上的窮人”。通過實行重典治腐,提高腐敗的現實成本,使公職人員在權衡利弊得失后,不敢妄自進行腐敗。
(2)要提高公職人員的合法收入,增加腐敗的機會成本。增加公職人員的合法收入,有利于提高其社會地位和對職業的自豪感,也會減少腐敗的發生。從理論上看,適當提高公職人員的合法收入可以增加對誠實行為的激勵,進而遏制腐敗,但是這需要根據我國實際情況來實施。
(3)要加強思想道德教育,增加腐敗的道德成本。腐敗作為一種犯罪行為,在受到法律制裁的同時,還要接受道德法庭的審判,承受來自社會輿論的譴責。通過加強思想道德教育,使公職人員形成將國家和集體利益置于個人利益之上的道德情操和秉公辦事的敬業精神。
3、完善監督制約機制,加大對腐敗行為的制度約束
孟德斯鳩指出,不受制約的權力必然產生腐敗。這是人類政治實踐中得出的一條帶有普遍性的規律。要解決傳統監督機制不完善的問題,一是要理順監督體系,把行政機關的監督、執法部門的監督、社會監督和輿論監督有機結合起來,形成全方位的監督體系,創造良好的監督環境。二是要大力開展監督的機制創新和體系創新,改變監督機關受同級政府或黨委領導的架構,使監督機關真正享受不受干預的獨立監督權。三是要建立經濟責任審計制度,強化財經紀律監督。通過深化改革和強化監督,實現權力的有效制衡。四是要加大對腐敗行為的制度約束,大力推進反腐敗的制度建設,依靠制度來約束公職人員行為,加大懲治力度,使腐敗者大大降低對腐敗的預期收益。五是要增加權力和決策的透明度,把每一次決策都置于社會公眾的監督之下,實行源頭防腐。只有這樣,腐敗發生的可能性才會降至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