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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史論文

時間:2022-11-28 13:20:42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經濟史論文,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經濟史論文

第1篇

一.栽培技術

唐代稻作的栽培技術是近年來學術界關注的焦點問題之一。圍繞著稻麥復種、育秧移栽問題,學者們各抒己見,討論熱烈。

關于稻麥復種技術。李伯重在《我國稻麥復種制產生于唐代長江流域考》一文中,主要借助對史料的梳理,通過《蠻書》中關于南詔境內稻麥復種制的記述、《吳郡圖經續記》中有關北宋蘇州實行稻麥復種的明確記載、唐詩中的有關詩句、唐代關于官員替代時職田收獲的處理辦法的變化和兩稅法的實行等五個方面的分析,得出結論為:我國稻麥復種大約在高宗武后時期的長江流域最發達的地方已出現;作為一種較為普遍實行的種植制度大約形成于盛唐中唐時代,實行的區域主要在長江三角洲、成都平原和長江沿岸地帶。到晚唐以后,更加進一步擴大。(1)林立平則從技術層面分析了唐代稻麥復種制產生的原因。他指出,在水稻栽培移栽以及耕作技術和養地程度都有顯著提高的基礎上,稻麥復種制產生和發展起來。(2)而藍勇和韓茂莉則從氣候的變化和差異入手,分析唐代稻麥兩熟制出現和推廣的原因,并認為江南實行稻麥兩熟耕作方式可能要比云南滯后些。(3)(4)中國農業百科全書農作物卷編輯委員會編輯的《中國農業百科全書?農作物卷》的觀點則是稻麥兩熟制初現于唐代,盛于宋代(5)。持唐代已出現稻麥復種制觀點的論著和論文還有:吳存浩《中國農業史》(6)、周立三《中國農業地理》(7)、孫聲如《試論我國古代耕作制度的形成和發展》(8)、周尚兵《唐代長江流域土地利用形式及自然災害原因》(9)。李根蟠則不同意唐代已出現了稻麥復種制的觀點。他通過對李伯重所提出的五點論據(見上文)的逐一分析,認為稻麥復種制產生于唐代的根據尚不充分;長江下游稻麥復種到宋代,尤其是南宋才有一個較大的發展,形成一種有相當廣泛性的比較穩定的耕作制度,而長江三角洲在這一發展中處于領先地位(10)。魯西奇在《唐宋時期漢水流域糧食作物及其地理分布》一文中更進一步指出,稻麥復種制在長江中下游地區,不僅唐代甚至宋代均未得到全面推廣;唐中期到宋元時期,漢水流域已開始出現稻麥輪作復種制度,但不普遍,只是在少數地方實施,絕大數地區還是實行稻或者麥(或者其它雜糧)一熟連作制(11)。鄭學檬也在《中國古代經濟重心南移和唐宋江南經濟研究》一書中闡述了自己的看法:唐五代太湖地區實行稻麥連作兩熟制或早晚稻連續栽種,而閩、贛地區稻麥輪作或早晚稻輪作制亦有可能五代宋初存在(12)。

關于育秧移栽技術。林立平《唐代主糧生產的輪作復種制》中認為,至遲在唐中期南方已采用育秧移栽技術(2)。日本學者西山鳥定生亦持此觀點(13)。另一日本學者大澤正昭從農具和耕地、整地技術的提高說明唐代中葉插秧法已經普及(14)。齊濤在其主編的《中國古代經濟史》中闡明唐代南方水稻移植已漸普遍(15)。夏如冰《中國古代稻作節水栽培技術》一文中認為:育秧移栽技術至遲出現在漢代,隋唐時期,育秧技術在南方已很普遍(16)。曾雄生認為,江南地區的水稻移栽是在唐宋以后發展起來的(17)。韓茂莉也贊同水稻育秧移栽技術最早出現在唐代的觀點(4)。桂慕文援引已故北京農大王毓瑚教授的觀點,從唐代詩人提到了插秧可以推知移栽法已在唐代許多地方實行,一年兩熟的做法一定也在逐漸推廣(18)。綜合起來,唐代已經出現了育秧移栽技術這一觀點學界基本上取得了共識。

二.種植區域

唐代稻作的種植區域是學者們聚焦的另一個問題。涉及這一問題的文章相對較多。張澤咸將漢唐間的水稻種植分為華北地區和江淮地區。在華北地區,又具體為長期種植和某些種植的地區。前者如長安、關中地區、洛陽地區、黃河以北的河南北部地區、黃河以南的河南地區。(南陽盆地除外),后者如山東、河北、山西、西北地區。江淮以南地區,著名的稻作區有漢中、巴蜀地區、南陽盆地、湘鄂贛地區、淮南地區(19)。游修齡認為,漢唐時期北方水稻分布區主要有關中地區、伊洛河流域、河北地區(即河南省黃河以北部分及河北省南部)、黃淮平原、幽薊地區(即今北京地區及河北涿縣、新城一帶),另有零星種植,如河套平原、寧夏平原、河西走廊等地,并且特別指出,黃河流域西起河西走廊,北抵河套燕山南麓、南至秦嶺、淮河,東至于海,普遍開發了稻田。該區域水稻種植特點是:沒有連續性,時廢時興。同時西北地區的水稻分布處于微不足道的狀態,東北地區水稻的開拓同不同時期的朝鮮人有關,該區稻作最初是渤海國時代(公元698-926年)由高句麗人所開拓的(20)。華林甫在《唐代水稻生產的地理布局及其變遷初探》一文中,依據文獻記載,探討了唐一代水稻生產的地理布局狀況、布局變遷形成的原因,認為:水稻生產大致分布在幽州-并州-絳州-同州-京兆府-隴州-渭州-蘭州一線以南地區,主要分布區則在長江流域,尤其集中在太湖、鄱陽湖、洞庭湖地區、漢水流域和成都平原,具有多而集中的特點;黃河流域則只有稀疏種植,集中在關中平原、伊洛河流域、相衛懷和汴陳許地區,具有大分散、小集中的特點。此外,嶺南、福建某些地方也有零星分布。而在安史之亂后,南方水稻生產則得到了迅猛的發展,種植區域日趨擴大(21)。周立三從分析初唐水利發展入手,論述了由于唐展了引黃、引汾灌溉,促進了關中、伊洛河內、河套和薊州等地的水稻生產,并引相關古代著述,認為伊州和渤海都有水稻生產,從而推論出水稻生產已向北推移并發展到了新疆、東北地區(7)。王雙懷在對開元時期農業發展狀況分析后指出:江淮嶺南的水稻經營十分普遍,北方地區也有水稻生產,河北、河東、隴右亦有少量栽培,只是不占比重而已。開元時期稻作主要分布在秦淮以南包括漢中、四川在內的南方地區(22)。齊濤則認為,隋唐時代,北方水稻的種植面積有了擴展,如長安、河南道、洛陽等地。而水稻栽培仍以南方為最主要區域(15)。綜合學者們對稻作種植區域的認識,長江流域,尤其是太湖、洞庭湖、鄱陽湖、巴蜀地區、漢水流域及江淮地區,水稻種植區域面積廣大;北方之關中地區、伊洛河流域、黃淮平原等均有相當面積水稻的栽種,而西北、東北地區幾乎沒有水稻種植或種植區域相對狹小。在這一點上,學者們的觀點是大致是一致的。

三.品種類型

研究唐代稻作品種的專著、專論并不多見,可謂鳳毛麟角,僅能從一些論著、論文的某一章節獲取點滴信息。游修齡的《中國稻作史》通過對唐詩中有關描寫水稻的詩句的分析,認定唐代的水稻品種有白稻、香稻(或香粳)、紅蓮、黃稻、獐牙稻、長槍、珠稻、霜稻、罷亞。游氏在文中注釋中還說:“趙豐翻檢了全唐詩,又摘得海稻、五月稻、青粳稻、青龍稻、水上稻、節米(烏節米)、黃陸米、三破糯、高公米、御田谷米、折粳米等十幾余個品種,合計約二十余個品種。”(20)這是所見及的論述唐代稻作品種最詳細的內容。梁家勉主編的《中國農業科學技術史稿》(23)和范楚玉、董愷忱主編的《中國科學技術史?農學卷》均采納了游修齡的研究成果(24)。趙滕芳的《香稻的考察和開發》則針對香稻的歷史淵源、品種的調查,做了具體的闡述,在此基礎上,預見了香稻未來的開發(25)。中國農業科學院主編的《中國稻作學》列舉了一些水稻的品種,但未明確標明哪些是唐代的稻作品種(26)。日本學者西山鳥定生的觀點獨樹一幟。他認為,在江南稻作農業中,南北朝以前水稻品種的名稱從唐代以后就幾乎消失了,在宋代又出現了兩百種以上的新品種(13)。特別需要指出的是丁穎的《丁穎稻作論文集》。在這本論文集中,丁穎從理論上闡述了我國稻作品種多樣性的原因,雖未涉及唐代具體的稻作品種,但對探究唐代稻作品種多樣性提供了理論依據(27)。另外,《農業考古》開設有“稻作起源研究”專欄,雖然主要討論的是中國稻作起源時間、地點等問題,但為研究唐代稻作品種提供了信息淵源。與唐代稻作研究的其他內容相比,該部分顯然相對薄弱。而對唐代稻作品種研究的進一步深化,會對今天有關地區的稻業生產及優良品種的開發提供歷史資料上的支持,或啟發一種思路,因而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基于此,對唐代稻作品種的研究有必要加強。

四.區域稻作

區域稻作是指以一個具體地區或相對獨立的地理單位為研究范圍,以稻作為研究對象的研究課題,它的研究和區域經濟開發密切相連。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由于國家重視區域經濟開發,全國出現許多經濟開發區,因而區域經濟研究勃興。在區域經濟研究中,農業經濟往往是學者們著重談論的問題之一。正是在談論區域農業經濟發展的同時,唐代區域稻作研究逐漸深入。唐啟淮的《唐五代時期湖南地區社會經濟的發展》討論了唐五代時期插秧技術和稻麥復種輪作制度對湖南地區社會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28)。杜文玉的《唐五代時期江西地區社會經濟的發展》將水稻生產中普遍采用移栽技術、稻麥復種制和早、晚稻兩熟制的推廣作為江西農業生產發展的重要標志(29)。方亞光則通過揭示江東犁和唐代江蘇地區稻作農業的關系,認為江東犁的誕生和運用,是江蘇乃至江南地區稻作農業發展的產物(30)。張劍光、鄒國慰的《略論唐代環太湖地區經濟的發展》一文認為,環太湖地區是唐代最重要的產稻區,該區稻田成片,水稻大規模推廣,成為農民主糧,并特別提到了“紅稻”和“紅蓮”這兩個稻作品種(31)。李伯重通過分析唐代江南稻種、稻麥復種制、稻桑苧麻畝產量等問題,考察了該區農業的發展及其特點,從而總體評價了唐代江南地區的農業(32)。李敬洵在《唐代四川經濟》一書中,以成都平原的自然條件為據,認為該平原是四川最適宜種植水稻的地區,入唐以后,范圍擴大到綿州、眉州及沱江、嘉陵江、長江等河流所形成的沖積平原上。另外,四川水稻栽培以育秧移栽技術普及最為重要,水旱輪作制已在四川水田稻作區有不同程度的普及,兩熟制成為較完善的耕作制度(33)。盧華語《從杜甫的夔州詩看唐代夔州經濟》一文分析杜甫在夔州生活時留下的詩句后指出,唐代夔州雖有水稻種植,但規模不大,且有高質量的水稻品種(34)。馬雪芹對中原地區稻作做了專門研究。她的《古代河南的水稻種植》對包括唐代在內的古代河南的水稻種植做了細致考證,認為豫北、豫東、豫西、南陽、豫南都有水稻種植(35)。而寧志新則推究了河北的水稻生產。他通過對河北地區水稻種植分布的三個中心即以鄴縣為中心的漳水流域(河北南部)、以定州為中心的河北中部、以幽州、涿州為中心的河北北部的考察,結論出河北地區的水稻種植沿著由南向北的方向傳播且始終含有用水改造低洼鹽堿地的主觀意圖,同時直至隋唐時期,河北地區的水稻種植基本上還是政府行為的觀點(36)。鄒逸麟從環境因素入手,考察了唐代黃河流域的水稻地域分布,得出和游修齡類似的觀點:西起河西走廊,北抵河套、燕山南麓,南至秦嶺、淮河,東至于海(37)。于德源以農業人口為據,推考唐代幽、檀、媯三州農田開發水平,結論出在三州水源充足的地帶也有比較集中的稻作區(38)。魯西奇引用唐詩中的詩句分析了漢水流域水稻種植概況,得出唐代漢水流域的水稻種植非常普遍的觀點(11)。

除上述所列論著、論文外,魏晉南北朝學會《古代長江上游經濟開發》(39)、江蘇省六朝史研究會和江蘇省社科院《古代長江下游的經濟開發》(40)、農業遺產研究室《太湖地區農業史搞》(41)、洪煥椿、羅侖主編《長江三角洲地區社會經濟史研究》(42)、黃惠賢、李文瀾主編《古代長江中游的經濟開發》(43)、史念海《論唐代揚州和長江下游的經濟地區》(44)、李伯重《唐代長江流域地區農業副業生產的發展》(45)、鄭學檬《唐五代太湖地區經濟試探》(46)、林立平《唐代江南地區的開發》(47)、顏亞玉《唐中后期淮南農業經濟的發展》(48)、牟松友《唐代長江中下游的經濟和社會》(49)、張學恕《中國長江下游經濟發展史》(50)、秦明君《試論唐代江南糧食生產發展的原因》(51)、游修齡《稻作史論集》(52)、田靜茹《試論唐代長江下游地區農田水利和農業生產發展的特點》(53)、魯西奇《歷史時期漢江流域農業經濟區的形成和演變》(54)、陳紅《四川水稻發展小史》(55)等論著和論文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間接均涉及唐代稻作的有關內容。縱觀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至今的唐代區域稻作研究,可謂星羅棋布、星光燦爛。這既豐富了唐代稻作研究的內容,又給唐代稻作研究開辟了新的拓展空間。

唐代是中國封建社會發展史上的重要朝代。在農業為最重要的生產部門的封建社會,水稻又是農作物的一個極其主要的組成部分,因而研究唐代稻作具有十分重要的歷史意義。在當今國家開發區域農業經濟如火如荼的情況下,作物的種植技術、品種類型和區域栽培概況等的研究有助于對今天的農業開發提供豐富的可資借鑒的經驗,因此研究唐代稻作又有相當的現實意義。基于此認識,不少學者關注唐代稻作研究,無疑是極其有益的。這也是唐代稻作研究取得豐碩成果的主要原因。在肯定研究成績的同時,我們也必須正視研究中存在的不足。首先,研究的依據主要是歷史文獻資料,對文獻以外的其他資料如考古資料重視不夠。其次,區域稻作的研究不平衡,主要集中在江南地區,其他地區的研究相對不夠充分。再次,區域稻作研究相對獨立,其間之相互關系和影響的探討有待深入。另外,唐代稻作研究屬于農史研究的范圍,而農史屬于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的交叉學科,因而要注意借鑒其他學科的研究成果。最后還要注意區域稻作特色品種的研究和探索。

注釋:

(1)李伯重. 我國稻麥復種制產生于唐代長江流域考[J].農業考古,1982(2)。

(2)林立平.唐代主糧生產輪作復種制[J].暨南學報,1984(1)。

(3)藍勇.唐代氣候變化與唐代歷史興衰[J]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01(1)。

(4)韓茂莉.中國古代農作物種植制度略論[J].中國農史,2000(3)。

(5)中國農業百科全書編輯委員會.中國農業百科全書[M]農作物卷.北京:農業出版社, 1991。

(6)吳存浩.中國農業史[M].北京:警官學校出版社,1996。

(7)周立三.中國農業地理[M]北京:科學出版社,2000。

(8)孫聲如.試論我國古代耕作制度的形成和發展[J]中國農史,1984(1)。

(9)周尚兵.唐代長江流域土地利用形成及自然災害原因[J]中南民族學院學報,2001(5)。

(10)李根蟠.長江下游稻麥復種制的形成和發展[J].歷史研究,2002(5)。

(11)魯西奇.唐宋時期漢水流域糧食作物及其地理分布[J].中國農史,2001(3)。

(12)鄭學檬.中國古代經濟重心南移和唐宋江南經濟研究[M].長沙:岳麓書社,1996。

(13)(日本)西定生.中國經濟研究[M].北京:農業出版社,1984。

(14)(日本)大澤正昭.唐宋變革時期農業社會史研究[M].東京:汲古書院,1996。

(15)齊濤.中國古代經濟史[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1999。

(16)夏如冰.中國古代稻作節水栽培技術[J].中國農史, 2001(2)。

(17)曾雄生.江南稻作文化中的若干問題略論[J].農業考古,1998(3)。

(18)桂慕文.中國水稻育秧發展史[J].農業考古,1988(2)。

(19)張澤咸.試論漢唐間的水稻生產[J].文史,第18輯。

(20)游修齡.中國稻作史[M].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1995。

(21)華林甫.唐代水稻生產的地理布局及其變遷初探[J].中國農史,1992(2)。

(22)王雙懷.試論開元時期農業的發展[J].中國歷史地理論叢,1995(4)。

(23)梁家勉.中國農業科學技術史稿[M].北京:農業出版社,1989。

(24)范楚玉,董愷忱.中國科學技術史[M]農學卷.北京:科學出版社,2000。

(25)趙滕芳.香稻的考察和開發[J].農業考古,1985(2)。

(26)中國農業科學院.中國稻作學[M].北京:農業出版社,1986。

(27)丁穎.丁穎稻作論文集[M].北京農業出版社,1983。

(28)唐啟淮.唐五代時期湖南地區社會經濟的發展[J].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85(4)。

(29)杜文玉.唐五代時期江西地區社會經濟的發展[J].江西社會科學,1989(4)。

(30)方亞光.論唐代江蘇地區的經濟實力[J].中國史研究,1993(1)。

(31)張劍光,鄒國慰.略論唐代環太湖地區經濟的發展[J].蘇州大學學報,1999(3)。

(32)李伯重.唐代江南農業的發展[M].北京:農業出版社,1990。

(33)李敬洵.唐代四川經濟[M].成都四川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8。

(34)盧華語.從杜甫的夔州詩看唐代夔州經濟[J].西南師范大學學報,2003(6)。

(35)馬雪芹.古代河南的水稻種植[J].農業考古,1998(3)。

(36)寧志新.漢唐時期河北地區的水稻生產[J].中國經濟史研究,2002(4)。

(37)鄒逸麟.歷史時期黃河流域水稻生產的地域分布和環境制約[J]復旦大學學報,1985(3)。

(38)于德源.唐代幽、媯、檀州農田與作物分布蠡測[J].中國農史,1992(2)。

(39)魏晉南北朝學會.古代長江上游經濟開發[C].重慶:西南師范大學出版社,1989。

(40)江蘇省六朝史研究會,江蘇省社科院.古代長江下游的經濟開發[C]西安:三秦出版社,1989。

(41)農業遺產研究室.太湖地區農業史稿[M].北京:農業出版社,1990年版。

(42)洪煥椿,羅侖主編.長江三角洲地區社會經濟史研究[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1985。

(43)黃惠賢,李文瀾.古代長江中游的經濟開發[M].武漢:武漢出版社,1988年版。

(44))史念海.論唐代揚州和長江下游的經濟地區[J].揚州師院學報,1982(2)

(45)李伯重.唐代長江流域地區農業副業生產的發展[J].廈門大學學報,1982(4)。

(46)鄭學檬.唐五代太湖地區經濟試探[J].學術月刊,1983(2)。

(47)林立平.唐代江南地區的開發[J].史學集刊,1984(2)。

(48)顏亞玉.唐中后期淮南農業經濟的發展[J].中國社會經濟史研究,1984(4)。

(49)牟松友.唐代長江中下游的經濟和社會[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89。

(50)張學恕.中國長江下游經濟發展史[M].南京:東南大學出版社,1990。

(51)秦明君.試論唐代江南糧食生產發展的原因[J].湖北大學學報,1993(5)。

(52)游修齡.稻作史論集[C].北京:中國農業出版社,1995。

(53)田靜茹.試論唐代長江下游地區農田水利和農業生產發展的特點[J].武漢交通管理干部學院學報,1997(3)。

第2篇

【關 鍵 詞】20世紀/《山海經》/研究/回顧

【 正 文】

《山海經》堪稱天下奇書。它是一部具有獨特風格的中華古代典籍,從此書內容涉及之廣泛,文化沉積之深厚,歷代學者研究成果之豐碩,以及當今《山海經》影響之不斷擴大等方面進行考察,可以說,把《山海經》稱之為世界文化寶庫中之瑰玉是當之無愧的。

20年紀以來,從事《山海經》研究的學者逐漸增多,成果迭出。據不完全統計,本世紀(截至各正式學刊發表論題含有“山海經”或其篇目名的學術論文就有172篇,其中外國學者6篇。至于論題未直接標明書名而涉及《山海經》研究的則更多。

專著的推出標志著《山海經》研究的深化。1980年和1985年,袁珂《山海經校注》、《山海經校譯》先后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90年代出版的《山海經》研究專著則有徐顯之《山海經探原》(武漢出版社1991年出版)和扶永發《神州的發現》(云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出版)。

《山海經校注》包括《山海經山經柬釋》和《山海經海經新釋》兩部份,后附“《山海經》敘錄”,全錄漢劉歆(秀)《上〈山海經〉表》、晉敦璞《注〈山海經〉敘》、舊本《山海經》目錄和清郝懿行《山海經箋疏敘》,另附“所據版本及諸家舊經書目”與“引用書目”,書后另有《山海經》索引,由張明華編。袁珂《山海經校注》的主體部分是《山經柬釋》和《海經新釋》,后者完成于1963年,“著重對神話傳說部分的注釋,蒐羅豐富,征引詳博,頗有發明,其它部分也作了詮解和校勘”(注:《〈山海經〉校注》出版說明,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山經柬釋》完成于80年代。袁氏在序中指出的“《山海經》匪特史地之權輿,乃亦神話之淵府”(注:《〈山海經〉校注》序。)是對《山海經》一書內容的概括,很有見地。

《山海經校譯》的最大成果在于校勘方面。作者認為“須首先整理出一個《山海經》的新校本來”(注:《〈山海經〉校譯》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該書校勘是從十個方面著手的,即錯、脫、衍、倒、經文入注、注入經文、脫簡和錯簡、它書竄入、篡改、其它。在校勘的基礎上,此書按郭璞注《山海經》18卷順序作了全譯。

《山海經》研究的地理學派、歷史學派和文學神話派發端甚早。地理學派認為《山海經》是一部主要記述地理事物的著作,歷史學派認為《山海經》是反映中國上古時代的史籍,文學神話派認為此書是神話匯集。本世紀中,由于不同學者對《山海經》性質的認定和研究側面各有不同,各學派的流派特征逐漸明朗。值得注意的是,許多從事自然科技史研究的學者也參加治《山海經》學人隊伍,他們的研究側重于《山海經》科學價值和經文破譯。近年來,各學派已在一些研究領域取得共識,形成了研究合力。

為適應《山海經》研究發展形勢,1983年12月在成都舉辦了“中國《山海經》學術討論會”,有10多個省區的60多位學者參加。這是第一次《山海經》專題研究會議,標志著《山海經》研究隊伍已經形成。

“中國《山海經》學術討論會”后,1986年1月,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出版社出版了論文集《山海經新探》,該論文集共收論文27篇,“大致依照地理、民族、神話、科技、綜論的順序進行編排”,“各篇論文均從不同角度對《山海經》及其所反映的中國古史諸問題進行了探索,對于研究和了解我國上古的社會和自然狀況均有參考意義”(注:《〈山海經〉新探》前言,四川省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6年版。)。

20世紀以來,《山海經》研究在本書性質、篇目、作者和成書年代、地理范圍等傳統論題上取得很大進展。

關于《山海經》的性質,學者的論點很不一致。30年代前,幾個主要論點先后提出。廖平《〈山海經〉為〈詩經〉舊傳考》(載《地學雜志》14卷第3期、第4期,1923年)認為《山海經》是《詩經》之傳注,這大概是本世紀最早涉足《山海經》性質討論的論文。著名的《山海經》研究日本學者小川琢治重提史地書說,他在《〈山海經〉的考證及補遺》(《支那歷史地理研究》,1928年)一文中指出:“《山海經》一書遠比一向認為金科玉律之地理書《禹貢》為可靠,其于中國歷史及地理之研究為唯一重要之典籍”。魯迅則提出巫書說,受到一些學者的贊同。

80年代以后,《山海經》性質的討論更為活躍。從歷史學角度研究《山海經》的學者主張《山海經》是一部“側重反映上古歷史的珍貴古籍,雖有許多神話傳說,但應與史實區分開來,通過此書可以看出人類社會由原始蒙昧向高級階段漸次前進的發展總過程”(注:段瑜:《中國〈山海經〉討論會爭議的問題》,《新華文摘》1985年第4期。)。胡欽甫《從〈山海經〉的神話中所得到的古史觀》(《中國文學季刊》1928年8月)、朱希祖《〈山海經〉內大荒海內二經古代帝世系傳說》(《民俗》第116期—118期,1933年5月)、鄧慕維《〈山海經〉古史考》(《勵學(山東大學)》第4期,1934年)和80年表的《〈山海經〉及其史料價值》(《北京社會科學》1988年第3期)等文都傾向于認定《山海經》為歷史書。

側重于探討《山海經》地理價值或認定其為地理書的學者仍占多數。主要論文有顧頡剛《〈五藏山經〉試探》(《史學論叢》第1期,1934年)、徐旭生《〈山海經〉的地理意義》(《地理知識》1955年第8期)、曹婉如《〈五藏山經〉和〈禹貢〉中的地理知識》(《科學史集刊》1958年第1期)、譚其驤《〈山經〉河水下游及其支流考》(《中華文史論叢》第7輯,1978年)等。劉起釪認為,“保存了豐富的地理素材而附麗以高度神話的《山海經》,它開了幻想的一派”,但“不能把這一派這些著作認真當作嚴肅的地理書看待”(注:《〈禹貢〉作者》,《中國歷代地理學家評傳》,山東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第1頁。)。近年一些探討《山海經》地域范圍的學者大多也主張地理書說。

支持《山海經》巫書說的學者也不少,在1983年成都學術會議上,有些學者又提出了這一主張。僅1985年一年就發表了三篇明確主張巫書說的論文:翁銀陶《〈山海經〉性質考》(《福建師范大學學報》,1985年第4期)、袁珂《〈山海經〉蓋古之巫書試探》(《社會科學研究》1985年第6期)、孫致中《〈山海經〉的性質》(《貴州文史叢刊》,1985年第3期)。

關于《山海經》篇目與版本討論的論文也很多,主要有蔣經三《〈山海經〉篇目考》(《語歷所周刊百期紀念號》,1929年)、賀次君《〈山海經〉之版本及關于〈山海經〉之著述》(《禹貢》第1卷第10期,1934年)、周士琦《論元代曹善抄本〈山海經〉》(《歷史文獻集刊》第1集,1980年9月)等文,袁珂《〈山海經〉產生地域及篇目考》(《中華文史論叢》第7輯,1978年)也討論了《山海經》篇目。通過討論,目前對《山海經》篇目的認定已接近取得共識,至于《山海經》版本學探討尚處于初始階段。

關于《山海經》作者,論者的分歧很大。何觀洲主張鄒衍縣《山海經》的作者(《〈山海經〉在科學上之批判及作者之時代考》,載《燕京學報》第7期,1930年);顧頡剛等主張非一人之所作,作者為秦人(如顧頡剛《禹貢全文注釋》:“《禹貢》作者的籍貫同《山經》作者一樣,可能是秦國人。”)袁珂等主張《山海經》作者為楚人或楚地人(如袁珂《〈山海經〉寫作的時地及篇目考》);呂子方、蒙文通等認為有巴蜀人的手筆(如呂子方《山海經雜記》等)。另外,衛聚賢主張“戰國中年”的“楚以南人所著”,并進而推演為墨子弟子隨巢子寫定;李行之認為《山海經》作者是楚國南部一位少數民族士人,其籍貫之地望為今湖南省常寧縣(《〈山海經〉作者考》,《求索》1989年第6期);還有人主張《山海經》有北方齊國、燕國人的手筆。

討論《山海經》成書時代的論文很多,主要有何定生《〈山海經〉成書時代》(《語歷所周刊》第2卷第20期,1928年)、陸侃如《論〈山海經〉著作年代》(《新月》第1卷第5期,1928年)、蒙文通《略論〈山海經〉的寫作時代及其產生地域》(《中華文史論叢》第1輯,1962年)、翁銀陶《〈山海經〉作于楚懷王末年考》(《求索》1987年第5期)。通過論討,大多數學者認定的《山海經》成書時間在東周至漢代之間。不過,也有人認為“本書成書年代可上溯至夏商。”有的認為“《山海經》的相對年代以儒家所說堯舜時期較為準確,即夏代建立以前,約在公元前21世紀”(注:段瑜:《中國〈山海經〉討論會爭議的問題》,《新華文摘》1985年第4期。)。

《山海經》地理范圍的討論十分活躍,眾說迭起且相差驚人。大致說來,本世紀發表的論點可以歸納為三類:一是傳統的華夏說,二是局部小區說,三是世界圈說。

傳統的華夏說認為,《五藏山經》的地理范圍,“從所提到的山名來看,東邊達到東海之濱的會稽山,西邊提到了新疆的天山;從所描述的地理環境來看,北邊似乎越過了蒙古高原,到了西伯利亞,南邊似乎到了江南”(注:赫維人:《淺談〈五藏山經〉》,《云南師大學報》1985年第1期。)。《海經》描述的地理范圍則可遠及朝鮮、日本、中南半島和阿富汗、俄羅斯等鄰國。持傳統觀點的學者對《山海經》的地理內容作了詳細的考訂,如譚其驤《〈山經〉河水下游及其支流考》、衛挺生《南山經地理考釋》等五篇(載《東方雜志》1969年至1973年)等就是如此。

有些學者認為《山海經》描述的地域范圍很小,只及中國境內某一局部地域。何幼琦《海經新探》(《歷史研究》1985年第2期)認為《海經》的山川疆域只在今山東省中南部以泰山為中心的地域。扶永發《神州的發現》一書認為,《山海經》記述的是云南西部東經101度以西,北緯23度以北縱谷地區的地理,書中的古昆侖山即今云南納溪河和毗雄河——苴力河以西、云縣縣城以北、高黎貢山以東、金沙江以南橫斷山脈地區。作者還利用地圖比例,換算出《山海經》里距為今日華里的3.4%左右(注:扶永發:《神州的發現》,云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

和局部小區說相反,有些學者認為《山海經》描述的地理事物遠及非洲、歐洲、大洋洲和美洲,不少國外學者也持這一觀點。

國人《山海經》地理范圍世界圈說可能發端于梁啟超、蘇雪林的中亞西亞說,本世紀70年代一些國外學者認定《山海經》某些部分相當準確地描寫了北美大陸,以及近年來在南美洲等地發現中華古文化遺物從而推論中國人最早到達美洲,這些事實支持并推動了世界圈說的提出。

梁啟超很早就曾提出“此經蓋我族在中亞細亞時相傳之神話,至戰國秦漢間始寫以華言”(注:梁啟超:《翻譯文學與佛典》,《佛教與中國文學》,臺北大乘文化出版社1981年版。)。蘇雪林認為《山海經》所述海內外的海實際指黑海、里海、阿拉伯海、印度海、地中海,《山海經》“是兩河流域的地理書”,在戰國時由波斯學者攜來中國(注:《屈原與〈九歌〉》,《屈原評傳》1978年版第107頁。)。國外有的學者也主張世界圈說,如法國學者維寧認為《海外東經》、《大荒東經》所寫“好象都是圍繞著科羅拉多大峽谷的地區,但沒有計算里程”,“第四卷《東山經》的記述與北美洲、中美洲及墨西哥灣地區有關,有明確里數”(注:《無名的哥倫布或慧深與阿富汗族之佛教團于五世紀發見美洲之證據》。)。為世界圈說注入活力的還有考古發現。近幾年,在美洲發現了反映軒轅氏的虎皮畫和殷商文化遺跡乃至寫有漢字的實物。

《山海經》地理范圍世界圈說推出了不少論著。宮玉海《談談如何揭開〈山海經〉奧秘》(《長白論壇》1994年第3期)是這一主張的代表作,該文對《山海經》一些地名作了闡釋,地域涉及今歐洲、非洲、大洋洲、美洲等地。該文還認為,“整個世界只有一個大陸時,就是《海內經》時代”。此外,胡遠鵬《〈山海經〉揭開中國及世界文化之謎》(《淮陰師專學報》1995年第3期)朱兆明《〈山海經〉和中華文化圈》(《東北師范大學學報》1994年第5期)等文也表達了與宮文相同的觀點。焦國標《〈山海經〉空間之謎解析》(《信陽師范學院學報》1993年第2期)一文為《山海經》蘊涵的國外地理信息作出解釋,認為《山海經》是“我們民族自其初始至書成所有時代中保留于記憶里的經歷(歷史、地理、聞見、見解等)的殘存者,漫長時代中繁復的經歷代代相傳至《山海經》成書時的‘記憶’,必然有久遠和錯雜兩大特點”,該文認為《山海經》中的包括地理事物在內的“記憶”材料是先民東遷時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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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述《山海經》性質、篇目、作者和成書時代、《山海經》的地理范圍等傳統論題外,本世紀《山海經》全方位研究還涉及到天文學、氣象學、氣候學、歷學、醫藥學、生物學、古人類學、考古學乃至音樂學等方面的新論題。

1905年,劉光漢在《〈山海經〉不可疑》(《國粹學報》第1卷第10期)一文中就指出此書的科學性。30年代,學者已開始探討《山海經》的科學價值。何觀洲《〈山海經〉在科學上之批判及作者之時代考》(《燕京學報》第7期,1930年6月)、鄭德坤(《〈山海經在科學上之批判及作者之時代考〉書后》(《燕京學報》第7期,1930年6月)等文涉及了《山海經》一書某些科學解釋問題,鐘敬文《〈山海經〉的醫藥學》則是從醫藥學角度探討《山海經》科學價值的論文。到了60年代,又有張貽俠《〈山海經〉——世界上最古老的礦產地質文獻》(《光明日報》1961年3月29日)和伊藜清司《〈山海經〉與鐵》(《社會經濟史的諸問題》,《森嘉兵衛教授退官紀念論文集》1969年6月)等。

80年代以后,探討《山海經》科學價值的論文題材逐漸廣闊,學者的注意力已涉及到天文學、氣象學、氣候學、歷學、生物學、古人類學、考古學、音樂學等各個方面。孫培良《〈山海經〉拾證》(《文史集林》1985年第4期)、尚志鈞《〈山海經〉榮草釋》(《中華文史論叢》第15輯,1980年3月)、蓋山林《陰山巖畫與〈山海經〉》(《內蒙古社會科學》1981年第3期)、全祖孟《〈山海經〉中的渾天說》(《歷史地理》第8輯,1990年)、陳國生、黃蔭歧《〈五藏山經〉記載的植物地理學》(《中國歷史地理論叢》1995年第3期)、劉恭德《試論〈山海經〉與遠古氣候史關系的若干問題》(《大自然探索》1993年第4期)、謝因《〈山海經〉與現代科學》(《讀書》1981年第8期)、吉聯杭《〈山海經〉遠古音樂材料初探》(《中國音樂》1981年第2期)、王守春《〈山海經〉與古代新疆歷史地理相關問題的研究》(《西域研究》1997年第3期)等是這一類論文的代表。

呂子方《讀〈山海經〉雜記》長達10余萬言,堪稱《山海經》全方位研究論著,該著除了討論傳統論題以外,還探討了一些新論題。呂氏的新論點涉及到《山海經》按南西北東的順序與距今三、四千年前北斗星類似順時針方向旋轉有關,日月運行二十八宿與歲星(行星,一般指木星)運行,太陽黑子及假日,季風的認識,日出日落云霓以及反影的觀測,流星與雷暴等異常天象,測天量地,極光和極晝極夜等等。

第3篇

清代商稅包括鹽課、榷關(常關)稅和地方商稅,簡如表十六。

表十六 商 稅 單位:萬兩

年 份 —|鹽 課|榷關稅|地方商稅

順治九|1652|212|100|

康熙二十四|1685|388|122*|47

雍正二|1724|387|135**|52

乾隆十八|1753|701|459|91

嘉慶十七|1812|580|481|93

* 1686年,* * 1725年。

許檀、經君健《清代前期商稅新探》、《史》1990年第2期。

鹽課之主體引課征自流通過程,但屬專賣性質,量甚巨增長亦快,而與市場興衰無甚關系。如康熙“計丁加引”,增課數十萬兩,乃為平三藩軍費。雍正、乾隆增課多用頒“余引”方式,雖與人口增長有關,但常造成鹽滯銷,非盡市場需求。嘉慶、道光則更多采取鹽斤加價辦法,更多出于財政考慮。1841(道光二十一)年鹽課收入達747.6萬兩[1] ,而此時正市場不景氣,鹽商“消乏”,已如第一節所述。因而,不能從鹽課變動考察市場。表十六所列地方商稅系許檀、經君健從“雜賦”中輯出之屬于流通稅部分,即各種商品稅和市集落地稅,以及與集市貿易關系密切之牙稅,牙貼稅。尚有少量不屬于流通稅之地方商稅如契稅、典當稅等不包括在內。表見這項地方商稅直到嘉慶都是增長的,可以反映地方市場特別是市鎮、集墟貿易的。但其增長速度甚小,1685—1812年百多年間增長不到一倍,必遠落后于市場的擴大;此中原因,尚待研究。或者,稅有定額、漏報溢額和胥吏貪污有以致之。

無論就經濟發展或市場整合來說,更重要的是長途販運貿易;這項貿易的興衰可從榷關稅收中得到線索。茲將榷關總稅收和四大榷關稅收簡況列入表十七和表十八。原來清財政收入并無標準統計,表十七中1753年數字與表十六不同,乃取舍之故,詳見注[2] 。

表十七 榷關稅收 單位:萬兩

1652|100|《清史稿》卷125食貨志|1789|328|《欽定戶部則例》卷55

1686|122|康熙《大清會典》卷34|1795|846|昭槤《嘯亭雜錄》卷4

1725|135|雍正《大清會典》卷52|1812|481|表十六

1735|300|《欽定戶部則例》卷55|1831|430|《欽定戶部則例》卷39

1753|432|《皇朝掌故匯編》卷14|1845|551|王慶云《石渠余記》卷6

1766|540|乾隆《大清會典則例》|1849|470|同 上

表十八 四大榷關稅收 單位:萬兩

淮 安 關 —|滸 墅 關 —|九 江 關 —|粵 海 關

康熙正額|15.1|康熙正額|16.9|康熙正額|15.4|康熙正額|4.0

1725|8.4|1727|35.3|1731|25.2|1727|9.1

1736|48.4|1738|38.2|1739|35.2|1742|31.0

1753|32.5|1753|49.5|1753|35.4|1753|51.5

1773|55.7|1764|54.2|1776|66.2|1765|60.0

1818|44.1|1791|58.3|1801|53.9|1804|164.2

1828|30.2|1818|42.7|1820|58.4|1812|137.5

1831|32.4|1831|39.1|1829|60.0|1831|146.2

吳建雍《清前期榷關及其管理制度》,《中國史研究》1984年第1期,惟各關1753年,淮安關1725年、粵海關1765—1831年均據其他資料補充。

榷關稅上按值計征3%左右,實際是按斤、匹、包、件等征銀若干。據許檀、經君健最新研究,此項稅額有時依市價調整,但只占很小部分,絕大多數商品的稅額數十年乃至百余年未曾變動,故實際稅負會因物價上升而減輕。法定附加稅主要是加一火耗,其他為數甚小,并因時有裁革減免措施,部分被抵消。[3] 至于非法之私征與勒索,無法計量,不過這雖增加商人負擔,卻不關稅收入所代表的商品量。

順治時有19個榷關,主要沿明萬歷之制。這時物價高,實際稅負頗低,商運活躍。表十七見1652年稅收100萬兩,較明萬歷二十五(1597)年關之40余萬兩高150%,這完全是可能的,反映市場興盛。

康熙增設11個關,包括四川二關及江浙閩粵四海關。1686(康熙二十五)年定戶部24關,工部5關之制,以后無大變動(雍正、乾隆僅增廣西、蒙古4關)。這年關稅收入122萬兩,較順治僅增22%。1749(乾隆十四)年有上諭稱:“當康熙年間,關差各有專員,恣意侵蝕,不但無盈余,并不敷正額”。[4] 此未實行養廉制,恣意侵蝕不可免,但不敷正額主要還是因為康熙市場不景氣,物價下跌,亦即稅負加重,販運商裹足。

雍正初整理財政,榷關之耗羨亦歸入正稅。上引之乾隆諭稱:“雍正間一番清理,于是以盈余報者相屬,而缺額從未之聞”。整理有功,但真正原因是此時市場轉入繁榮,物價回升,稅負減輕,運銷活躍。1730(雍正八)年用江西巡撫謝旻建議,所有盈余,連同耗羨除支付公用外亦入盈余,匯總解戶部。[5] 表十七1725年之135萬兩大約僅為正額,1735即雍正末年之300萬兩則已包括盈余154萬兩,超過正額了。以后關稅之增長主要是盈余增長。

上引乾隆上諭繼稱:“自朕御極,政尚寬大,盈余歲減一歲,將漸開虧損正額之端”。此事殊費解。據表十,乾隆于1736年繼位后江南米價確有幾年下降,但旋即復升。又雍正乾隆之際曾發生“錢荒”,銀每兩折錢由900余文跌至800余文,至1749年即上諭時跌至790文(表十九)。這意味著銀貨緊縮,不利商賈。又此時財政混亂,胥吏私用,恐怕還是盈余歲減之主要原因,故該上諭繼稱:“夫盈余無額,而不妨權為之額。當雍正十三年,正諸弊肅清之時,亦豐約適中之會,嗣后盈余成數,視雍正十三年為準,著為例。”這樣,1753(乾隆十八)年之關稅收入遂達432萬兩。此后隨市場繁榮,關稅收入繼升,1766年達540萬兩高峰,比康熙時約增340%。

表十七中,1789年關稅收入忽降至328萬兩。查八九十年代確有一次物價下跌,觀圖二圖三中蘇州、廣東、直隸、奉天之糧價曲線可知。這年關稅收入中,盈余為156萬兩,占47.6%,盈余比例下降,亦市場萎縮之象。但這種小的周期性市場波動不應影響關稅收入如此之大,恐怕主要還是由于統計口徑不同。《戶部則例》統計,包括人地田賦,與《會典》有差距,乃屬常見。至于1795即乾隆末年關稅收入突增至846萬兩,可疑。蓋禮親王并不熟悉財政,其《嘯亭雜錄》僅以“司事者覬久留其任每歲以增盈余”為由,劇加至846萬兩。因而,我寧以550萬兩左右作為18世紀關稅收入之高峰。

嘉慶朝關稅收入下降,表十七及表十八(粵海關除外)均清晰可見。此時有九年的白蓮教戰爭,對四川、湖北、陜西等地經濟造成破壞,貨運或受影響。但此時國庫存銀至少減少3500萬兩,而整個戰費支出達2億兩,大量購買力投入市場,不會出現蕭條。這時關稅收入下降,主要是占關稅近半數的糧食長途販運減少了(回程貨也相應減少)。一般認為糧產區因人口增加減少糧食輸出,以及運河淤塞妨礙運輸。鄧亦兵近作《清代前期內陸糧食運輸量及變化趨勢》[6] 考察了七個榷關的糧運量,頗具功力。其中淮安關于18世紀末開始下降;滸墅關、鳳陽關(淮河)70、80年代即見下降;蕪湖關50年代已露衰象。夔關糧稅一直平穩上升,惟1796年后無資料。

道光關稅收入繼續下降,顯系受市場不景氣影響。惟表十七中1845年突增至551萬兩,可疑。道光曾實行“正賦核實”,然事在1850年以后。表中1849年之470萬兩已包括五口通商后之洋關稅221萬兩,原榷關(常關)稅不足250萬兩矣。

我在《16與17世紀的中國市場》中說:“以明代鈔關稅收還原為商品流通額,殆不可能”。清代亦難。蓋稅額有定,偷漏難詳。上引鄧亦兵文估計糧食運輸按偷漏150%處理,似有勉強。[7] 粵海關有1750—1838年逐年稅收記錄,但進出口貨難有平均稅率。黃啟臣對粵關研究甚稔,但一律按2%稅率攤算貿易值亦受評議。[8]

五、白銀的流入流出

清代貨幣方面有兩大問題:銀錢比價問題和白銀的流入流出。銀錢比價波動造成市場失序,當時人即有不少評議和改革建議,今清史學家更有不少研究,我在第一節中也說此事需另作論。然本文篇幅已過長,我只好從略,但將林滿紅所輯比較最完整的銀錢比價變動系列列入表十九,作為觀察市場榮枯的,并作為本文常見的銀錢折算之用。[9] 下面只談白銀問題。

我曾估計,明代國內白銀產量盛時年約30萬兩,16世紀即見下跌,17世紀早期記錄僅數萬兩,連同隱漏不過20萬兩。清代銀礦有所發展,乾隆后保持30個左右礦廠,惟銀課記錄過少,亦不像明代銀礦有多家研究。所見僅彭澤益的考察,據稱1754(乾隆十九)年最高峰時約產55.7萬兩,以后下降,1800年左右不過43.9萬兩;道光時屢次密令增產而乏成效。[10] 又1760年代華人在越南開宋興銀礦,年產100余萬兩;1761年在緬甸開波多溫銀礦,年產亦100余萬兩;產銀主要運中國,惜為時不久即停產。[11] 這樣,粗略看,18世紀國內銀產量應不下4 000萬兩,連同17世紀下葉和19世紀上葉當有7 000萬兩左右。

表十九 18、19世紀銀錢比價 文/兩

1721|780|1767|930|1812|1094|1858|1420

1722|780|1768|950|1813|1090|1859|1610

1723|800|1769|950|1814|1102|1860|1530

1724|820|1770|950|1815|-—|-—|——

1725|845|+—|——|1816|1177|1861|1420

1726|900|1771|950|1817|1217|1862|1210

1727|925|1772|950|1818|1245|1863|1130

1728|950|1773|950|1819|——|1864|1190

1729|980|1774|955|1820|1226|1865|1250

1730|950|1775|960|——|——|1866|1420

——|——|1776|910|1821|1267|1867|1690

1731|925|1777|890|1822|1252|1868|1690

1732|900|1778|870|1823|1249|1869|1750

1733|880|1779|850|1824|1269|1870|1780

1734|860|1780|910|1825|1253|——|——

1735|840|——|——|1826|1271|1871|1850

1736|820|1781|925|1827|1341|1872|1880

1737|800|1782|940|1828|1339|1873|1720

1738|755|1783|955|1829|1380|1874|1610

1739|830|1784|970|1830|1365|1875|1660

1740|830|1785|985|——|——|1876|1630

——|——|1786|1000|1831|1388|1877|1510

1741|830|1787|1020|1832|1387|1878|1420

1742|815|1788|1040|1833|1363|1879|1420

1743|800|1789|1060|1834|1356|1880|1440

1744|825|1790|1080|1835|1420|——|——

1745|850|——|——|1836|1487|1881|1420

1746|825|1791|1100|1837|1559|1882|1470

1747|850|1792|1120|1838|1637|1883|1630

1748|775|1793|1140|1839|1679|1884|1720

1749|790|1794|1150|1840|1644|1885|1720

1750|805|1795|1150|——|——|1886|1720

——|——|1796|——|1841|1547|1887|1720

1751|820|1797|——|1842|1572|1888|1690

1752|840|1798|1090|1843|1656|1889|1460

1753|850|1799|1033|1844|1724|1890|1530

1754|850|1800|1070|1845|2025|——|——

1755|850|——|——|1846|2208|1891|1530

1756|850|1801|1040|1847|2167|1892|1530

1757|850|1802|997|1848|2299|1893|1470

1758|850|1803|967|1849|2355|1894|1360

1759|850|1804|920|1850|2230|1895|1250

1760|850|1805|936|——|——|1896|1200

——|——|1806|963|1851|-—|1897|1200

1761|825|1807|970|1852|-—|1898|1200

1762|800|1808|1040|1853|2220|1899|1200

1763|850|1809|1065|1854|2270|1900|1220

1764|870|1810|1133|1855|2100||

1765|890|——|——|1856|1810||

1766|910|1811|1085|1857|1720||

林滿紅:《嘉道錢賤現象產生原因“錢多錢劣論”之商榷》,載張彬村、劉石吉主編《中國海洋發展史論文集》第五輯,中央研究院中山人文研究所1993年版頁359—360。惟1721年據《大清會典事例》卷220。

區區每年四五十萬兩的白銀生產,顯然不能滿足清代人口增長和市場擴大的貨幣需要。這也是在市場交易中銀不能排擠銅、從而引起復雜的銀錢比價問題的原因之一,時論似注意不足。亦因人口和市場的巨大發展,在19世紀下葉大量發行紙幣前,清代對進口白銀的依賴遠超過明代。究竟有多少白銀流入,以及19世紀上葉有多少流出,時賢已有多家估計,而結果懸殊。我愿在時賢研究的基礎上作進一步討論。下面的討論分四個時間段,即17世紀后期;18世紀前期;18世紀后期;19世紀前期。須說明者,每個階段的估計都有不少漏洞,欲求完善,尚有待高明。

(一)17世紀后期

本期白銀流入,主要來自中國與菲律賓(馬尼剌)貿易和中國與日本(長崎)貿易。我在《16與17世紀的中國市場》中已對兩者作過考察,本文作些修正;另增列本期新興的尚屬微弱的中英貿易。中菲貿易仍據錢江精心提供的數據,[12] 但減除臺灣來菲船只,因臺灣時為鄭氏所據,臺船運回的白銀鮮在清市場流通。又將“水餉銀”計入,因此項銀雖非商人所得,然清關吏收取的后仍在大陸流通。具體是,設每船載貨值35 000比索,在菲出售得利100%,回船載值70 000比索,內90%為銀;即63 000比索;減除付馬尼剌進口稅6%即2 100比索,減除國外銷售費用及回船費用按載值15%計即10 500比索,得50 400比索=8 403兩,運回中國。此值乘以船數,即白銀流入數。

中日貿易,改用岸本美緒估計,她是據巖生成一對長崎與中國貿易提供的數據估算的。[13] 我在前文中也用巖生的概數,而岸本是減除了由長崎駛往南洋和臺灣的船只,只計駛往大陸的船只,故比我前文所估為低。

中英貿易,是據H.B.馬士《東印度公司對華貿易編年史》第一卷的附錄表估計,限于該公司來廣州、廈門、舟山、澳門的船。《編年史》所記有不同情況:(1)有些船記有運來白銀值,多用鎊,按每鎊3兩折成銀兩。(2)有些船兼記有運來貨物值和運來白銀值,從中可計出本時期(十年)白銀所占總載值比例。(3)有些船僅記貨物、白銀之總載值,可從前項比例中計出白銀值。(4)有些船既無貨物值亦無白銀值,當然不會空船開來,因按上三項每船運銀的平均數。

以上三種貿易均有逐年的系列數字,為節篇幅,按十年匯總列入表二十。

表二十 17世紀后期白銀流入估計

年份|中菲貿易船數|萬兩|中日貿易船數|萬兩|中英貿易船數|萬兩|合計:萬兩

1650-1659|67|256.9|406|512.5|0|0|769.4

1660-1669|45|172.5|184|544.4|1|0.4|717.3

1670-1679|30|115.0|27|10.1|3|6.6|131.7

1680-1689|77|295.2|—|—|12|29.2|324.4

1690-1699|168|644.1|—|—|5|27.6|671.7

合 計

|

1483.7|

1067.0|

63.8|

2614.5

原來1656年清政府禁海令后,華船出海即減少,但從表二十看,大量減少是在1661年靖邊令之后。就中日貿易言,從逐年數字看,1658—1662年從長崎運華白銀反而由以前的每年幾十萬兩增至一二百萬兩,清禁海政策適得其反。日本是清初白銀入流的最大來源地,其銳減是由于1866—1867年日本政府禁止白銀出口,此后每年來華白銀不過萬余兩,乾隆時并有中國銀流入日本。因而我對日本來銀的估計就此終止。但日本禁銀出口后,據稱又有經朝鮮、琉球和經東南亞運澳門的白銀流出,苦無資料計量。又17世紀日本金貴銀賤,商人嘗從中國運黃金到日本換銀謀利,據說中國輸日貨中生絲、絲織品外黃金居第三位[14] ,我未能計及貴金屬的凈流通。這都是我估計中的漏洞。

表二十均系外國統計,對清政府法令無所顧忌,可見禁海期間(1685年開海禁)白銀流入并未終止。當時人如幕天顏將康熙銀荒、市場不景氣歸之于禁海,所謂外國銀錢“絕跡不見一文”、“坐棄之金不可以億萬計”,乃夸大之詞。再從銀錢比價看,康熙最初二十余年禁海期間,除三藩之亂時升至2 000文以上外,都在700文以上水平,無大變動,開海禁后降至600文以上水平。[15] 又從金銀比價看,長期維持10換,并無波動。[16] 這可說明,與道光蕭條不同,康熙不景氣是市場缺銀,而非銀貴。第一節中,我曾說這時市場蕭條與康熙之緊縮政策有關。時無機構,緊縮政策表現為財政節約。康熙曾自詡:“明朝費用甚奢,興作亦廣,一日之費,可抵今一年之用”。[17] 1706年康熙諭:“前光祿寺一年用銀百萬兩,今止用十萬;工部一年用銀二百萬兩,今止用二三十萬。必如此,然后可謂之節省也”。1710年再諭:“朕每歲供御所需,概從儉約。各項奏銷、浮冒,亦漸次清厘。外無師旅鑲饋之煩,內無工役興作之費。因以歷年節省之儲蓄,為頻歲渙解之恩膏”。[18] 戶部銀庫,從無到有,據云康熙時積存達2 400萬兩[19] ,為過去王朝所未曾有。民間存銀,大約30%—40%為銀飾、銀器和窖藏在物價下跌、白銀購買力提高的情況下,這一比例也會增高。是以通貨緊縮。

表二十一 18世紀前期白銀入流估計

年份|中菲貿易船數|萬兩|中日貿易船數|萬兩|中英貿易船數|萬兩|合計:萬兩

1700-1709|191|732.3|33|274.0|——|——|1006.3

1710-1719|110|421.7|17|163.8|——|——|585.5

1720-1729|116|444.7|30|262.6|——|——|707.3

1730-1739|127|486.9|38|312.0|28|152.4|951.3

1740-1749|131|502.3|49|455.4|38|164.3|1122.0

1750-1759|139|532.9|71|503.5|39|212.0|1248.4

合 計 —|  3120.8|  1971.3| 528.7| 5620.8

(二)18世紀前期

此指18世紀的前60年,因1760年以后將采取另一種估計方法。本時期,中菲貿易仍在繼續,中日貿易微弱免計,中英貿易日漸重要,另加入中國與荷蘭貿易。估計結果列入表二十一。

表二十一見第二個十年起,中菲貿易衰落,蓋受1717年康熙禁止與南洋貿易的影響。1727年雍正廢除禁令,貿易恢復,但已不如往前。本期中菲貿易估計方法與前期同,惟已計入臺灣來船,因臺灣已于1683年入清版圖;但減除了澳門來船(全期共19艘),因它們多屬外國船的三角貿易,用銀在澳門購中國貨,駛馬尼剌銷售后載香料等返航歐洲。這里的漏洞是,估計所用回航每船載值和載值中90%為白銀的假設是根據1662年以前的事例制定的,18世紀胡椒、香料等在中國暢銷,運來白銀比重恐怕沒那么大了。再則,我們一直假定華船駛南洋其他港口的貿易不運或很少運回白銀。乾隆以后,東南亞貿易活躍,巴答維亞(雅加達)、越南、暹羅尤繁,有否白銀出入,未能詳考。

本期中英貿易大有發展。估計方法一如前期。這方法原較精密,但1743年以后東印度公司檔案不全,1754—1774年檔案遺失,后經馬士找到部分檔案,補充為《編年史》第五卷,歷年船數基本齊全,而載銀資料甚少。我參用第五卷補估,以致1750—1759年估計有54船是按每船載銀70 909兩計出(此時因采用倫敦匯票結算,載銀比例大減),有失精確。而另一問題是,《編年史》所統計限于英東印度公司船只,而此時已有不少英國散商或印度商船駛廣州。不過它們多系東印度公司委托,甚少自載白銀,然終屬漏洞。

中荷貿易是采用莊國土的近作,他是取用荷蘭學者的著述,論證精當。[20] 荷蘭東印度公司早就經營中國絲、茶、瓷器等,但是派船到巴達維亞向華船購貨。1728—1734年曾由荷蘭直接派9船駛廣州,攜來白銀702 855兩,我記入表二十一的第四個十年。1735年荷印公司放棄對華直接貿易,改由巴城派船來廣州,每船資本30萬荷盾,其中除胡椒、香料等外約半數為白銀,即每船攜銀43 228兩。1735—1756年共來廣州85船,我以19船計入表二十一的第四個十年,38船計入第五個十年,28船計入第六個十年。1757年起又恢復直接貿易,1757—1794年共來廣州135船;平均每船攜銀82 697兩,我以11船計入表二十一的第六個十年。

本時期,主要漏洞是,除英、荷外已有法國及其他歐洲船來中國,1750年廣州有法國船4艘,瑞典、丹麥船各2艘,但無法估計它們所攜白銀數量。此外,如前所說,國外金價略高于中國,外商嘗從中國購黃金回國。又因中國銀錠成分比墨西哥本洋成分為高,外商運進墨洋換取中國紋銀出境,有1%以上的利潤,紋銀出口大約比黃金流失更大。這些,我都無能作出估算。一般假設是,這時茶葉,絲的利潤較金銀交易利潤為大,加以清延嚴禁,金銀出口不會很多。

(三)18世紀后期

1757年西班牙殖民當局驅逐菲律賓非基督徒的華商,中菲貿易衰落,1760年以后無記錄。同在1757年,清延限廣州一口通商。我們只好假定1760年以后外貿集中在廣州,并假定美洲白銀流入中國基本上是通過中國與歐洲的貿易渠道(本時期尚無中美貿易)。嚴中平主編的《中國近代經濟史統計資料選輯》有從1765年起的中國與歐洲各國貿易的進出口值統計,我即以此為根據,方法是出口值減進口值等于估計的白銀進口值。惟嚴書缺1760—1763年的中歐貿易統計,僅有此期間中英貿易統計。查1764—1769年英商在全歐輸華總值中占66.5%,在中國輸歐總值中占48.4%,即按此比例補估所缺全歐數字。依此法估出逐年白銀流入數,再按十年距匯入表二十二。[21]

表二十二 18世紀后期白銀流入估計中國與歐洲海上貿易 單位:萬兩

年份|出 口 值Ⅰ|進 口 值Ⅱ|估計白銀流入值Ⅲ=Ⅰ-Ⅱ

1760-1769|3212.0|1361.1|1850.9

1770-1779|4544.3|2045.1|2499.2

1780-1789|6731.5|3242.1|3489.4

1790-1799|7642.8|5892.8|1750.0

合 計|22130.6|12541.1|9589.5

上述已知這時期英國船在歐洲輸華特別是在由華輸歐貿易中所占比重并不很大,采用這種方法可以包括全歐來船,是其最大優點。但缺點是,完全忽視了華船出海貿易。再則,此時陸路貿易頗有發展,尤其是1727年訂立恰克圖條約后,中俄商貿迅臻繁榮,不過,1858年俄開放銀禁前基本上是易貨貿易。

(四)19世紀前期

19世紀前期,實際是1800年到1843年6月,這年英東印度公司解散,遂再無可系統計量的資料。下面估計采用《中國近代經濟史統計資料選輯》提出的方法,即在中國與歐洲和美國的貿易中,用中國出口值減進口值,再減去鴉片走私進口值,得出白銀流入或流出的估計數。

原來,英商早就向中國輸進鴉片,作為攜帶白銀以外抵償他們對華貿易逆差的一種手段。葡、法、荷船也有鴉片輸華。1729年雍正即諭令禁止開設煙館和販賣鴉片。但乾隆海關則例,鴉片作藥材進口,每百斤稅銀3兩。1782年英國“嫩實茲”號裝載1 601箱鴉片到澳門,是那時最大的一批,而在交納關稅和禮金后,海關監督發給執照放行了。因而,“雖然鴉片是違禁的,現在他由英國散商船及懸掛其他旗幟的船不斷輸入”。[22] 到1799年,粵海關監督奉上級諭令,嚴禁進港船只夾帶鴉片,“如有違犯,即予拿捕,送官究辦”。次年,英東印度公司請董事部頒布命令禁運鴉片。因此,我們采取上述估計方法是根據這樣一個假設:1799年以前,進口鴉片值已包括在表二十二所列的進口總值之內(Pritchard所作統計包括散商船以及東印度公司船員私人的貿易值),1800年起,英人正式視鴉片為走私,不包括在他們所統計的輸華總值之內。當然,這種假設的真實性,尚有待時賢評正。

嚴中平《統計》第36頁有1817—1834年的按照“出口值-進口值-鴉片走私值=白銀流入流出”公式所作的逐年估計數。我采用這個估計,但需補充和調整。第一,該估計是采用7月至次年6月的年度,我將它調整為太陽歷年度;即每項數字,以一半作為上年7—12月數,一半作為次年1—6月數。第二,原估計從1817年開始,須補充1800—1816年的數字。其中,鴉片走私值因馬士《國際關系史》第一卷中有逐年鴉片進口箱數,很易估出。嚴書第4—5頁表中有1800—1806年中國與歐美貿易的進出口值可用,但尚缺1807—1817年數字,無奈,我只得以嚴書第31頁的廣州白銀進出口統計代替。這樣,估計出1800—1834年6月的逐年白銀流入流出數,再按5年距,匯入表二十三。

表二十三 19世紀前期白銀流入流出估計中國與歐美海上貿易 單位:萬兩

年份|出口值Ⅰ|進口值Ⅱ|鴉片走私值Ⅲ|白銀流入流出Ⅳ=Ⅰ-Ⅱ-Ⅲ

1800-1804|5159.9|4363.7|1355.6|出|503.4

1805-1809|——|——|1603.1|出|665.1

1810-1814|——|——|1745.0|入|468.0

1815-1819|——|——|1507.2|入|668.5

1820-1824|7317.4|3852.5|2931.7|入|533.2

1825-1829|7275.0|4608.5|3725.7|出|1059.2

1830-1834(6月)|6068.6|4108.4|4343.8|出|2383.6

合 計|——|——|17192.1|出|2941.6

表二十三顯示,在19世紀的最初十年即有白銀凈流出,令人懷疑。因為這時期我國進出口貿易上仍屬順差,而在廣州白銀進出統計上,并無凈流出(嚴書第33頁)。然而,在有貿易進出口統計的1800—1804年,以及1805—1806年,貿易順差確實不像1810年以后那樣大,可以抵補鴉片輸入而有余。我現在還不能解釋這個困惑,但我認為,表二十三中1810年以后的估計,暫時仍然是可用的。

總看以上估計,白銀流動狀況如下:

17世紀后期 流入 2 614.5萬兩

18世紀前期 流入 5 620.8

18世紀后期 流入 9 589.5

19世紀前期(1833年止) 流出 2 941.6

總 計 流入 14 833.2萬兩

這個估計,白銀的流入比人們常用的1700—1830年流入5億元即3.6億兩的概念為小。5億元的概念是H·B·馬士在一次題為“中國與遠東”的演講中說的,并無詳細的計算。我認為馬士的數字實在太大了,用這個概念來研究18世紀中國經濟特別是市場的發展,勢必夸大了貨幣方面的作用,成為貴金屬主義者(bullionist)。如果有這么大量的白銀流入,也不會出現嘉慶的銀貴和道光時那么嚴重的市場蕭條。

嘉道的銀貴和市場不景氣,鴉片走私和白銀外流當然是個重要原因,但也往往被夸大了。按照我的分年估計,在1817年下半年和1818年上半年即有150萬兩的白銀凈流出,但以后十年,除1824年有小量凈流出外,仍是白銀流入。1827年起,變為連續的白銀流出,并由每年350余萬兩升至400余萬兩,1833年達669萬兩的高峰。以后情況雖無數據,但從下文可知,1855年以后又有白銀流入了。

早在1820(嘉慶二十五)年,包世臣即提出當時銀貴錢賤是由于鴉片走私,乃至“散銀于外夷者倍差于正賦”。[23] 他說正賦不過4 000萬兩,則鴉片走私近8 000萬兩,顯然是不可能的。道光初黃爵滋、許乃濟稱每年耗銀2 000余萬兩,或是按二萬箱鴉片的零售價粗估,因按進口價計不到1 000萬兩。馮桂芬說咸豐初“計每年漏銀二三千萬兩,故銀驟貴”,顯然是夸大。因為他的“漏銀”是指減除貿易順差后,依我們估計不超過1 000萬兩。他又說,1855、1856年,歐洲諸國“一年中買(中國)絲至六七千萬兩,各貨及鴉片不足抵,則運銀償之,銀遂驟賤,以迄于今”。[24] 今人論白銀外流常用晚清名流的論據,也就不免夸大。至于銀貴錢賤的復雜原因,我已申明需待專論,也就不再談了。

注釋

[1] 王慶云:《石渠余記》卷五,直省鹽課表。

[2] 1753(乾隆十八)年,表十六作者取《大清會典則例》,表十七我取《皇朝掌故匯編》,因其所計4 324 005兩系據奏銷冊,且與《嘯亭雜錄》之433萬兩、《大清會典》卷十六之4 312 153兩一致,《會典》且有37個關的詳細數字。

[3] 許檀、經君健:《清代前期商稅新探》,《史》1990年第2期。

[4] 此上諭見王慶云:《石渠余記》卷六,紀關稅。

[5] 雍正《朱批諭旨》第35冊,雍正八年三月初一。

[6] 載《中國經濟史研究》,1994年第3期。

[7] 鄧亦兵根據晚清馮桂芬《罷關征議》(《皇朝經世文續編》卷47)一文:“滸墅關一端言之,運米百石者,關吏教之報三十石,驗過則云實米四十石,應倍罰作八十石,仍少完二十石”(罰銀半數給胥吏)。問題在各關尤其各時期情況不同,雍正清理權務,乾隆亦多次整頓,晚清腐敗最甚。

[8] 參見黃啟臣:《清代前期海外貿易的》,《研究》1986年第4期;《清代前期廣東的對外貿易》,《中國經濟史研究》1988年第4期。陳尚勝:《也論清前期的海外貿易》,《中國經濟史研究》1993年第4期。

[9] 錢文與銀兩折合率各地不同,但除云南及邊區外相差不過一二百文,對本文折合言,表十九可適用。沃哥爾輯有17個省的約200個銀錢比價,較詳,見Hans U.Vogel“Chinese Central Monetary Policy1644—1800”Late Imperial ChinaVol.8No.2Dec1987.

[10] 彭澤益:《十九世紀后半期的中國財政與經濟》,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頁26—27。

[11] 全漢升:《中國經濟史研究》中冊,香港新亞研究所1976年版,頁258。

[12] 錢江:《1570—1760年中國和呂宋貿易的發展及貿易額估算》,《中國經濟史研究》1986年第3期。

[13] 岸本美緒:《康熙年間の谷賤について》,《東洋文化研究紀要》第89冊,1982年。數據見巖生成一:《近世日支貿易の數量考察》,《史學雜志》61編11號,1953。

[14] 參見濱下武志:《中國近代經濟史研究中一些問題的再思考》,《中國經濟史研究》1991年第4期。

[15] 據葉夢珠:《閱世篇》卷七。又本書275頁所注沃哥爾所輯江蘇銀錢比價,開海禁前常在1 100文以上,無大變動,開海禁后在900文左右。

[16] 鄭光祖:《一斑錄·雜述》卷六。

[17] 《清朝通考》卷三九,國用考。

[18] 王慶云:《石渠余記》卷三,紀。

[19] 《清代全史》第5卷,1991年版,頁400。時無黃冊記錄,或稱800萬兩,此數亦不小了。

[20] 莊國土:《茶葉、白銀和鴉片:1750—1840年中西貿易結構》,《中國經濟史研究》1995年第3期。所據有C.J.JorgProcelain and the Dutch China Trade1982;Kristof GlamannDutch_Asiatic Trade1958。

[21] 嚴中平等:《中國近代經濟史統計資料選輯》,出版社1955年版。本文所用為第4—5頁和第7—8頁表,原書主要據Earl H.Pritchard Crucial Year of Early Anglo_Chinese Relations1750—1800,1936;The Struggle for Control of the China Trade During the Eighteenth CenturyThe Pacific Historical ReviewVol.3,Sept,1934。

[22] 《東印度公司對華貿易編年史》第二卷,中譯本中山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頁400。東印度公司于1797年壟斷印度鴉片制造,但在印度拍賣給散商或港腳商船運華。

第4篇

高中教材主要有人教版、人民版、岳麓版和北師大版(原大象版)四個版本,而全國新課標卷是依據考試大綱來命題的,而不是依據哪一個版本的教材來命題。

2015年高考有兩道經典的選擇題:

例1(2015?全國新課標卷Ⅰ?26)宋代東南沿海地區出現了一些民間崇拜,如后來被視為海上保護神的媽祖、被視為婦幼保護神的臨水夫人等,這些崇拜得到朝廷認可,后世影響不斷擴大。這反映出( )

A.朝廷不斷鼓勵海洋開發

B.女性地位逐漸得到提高

C.東南沿海經濟社會影響力上升

D.統治思想與民眾觀念趨向一致

例2(2015?全國新課標卷Ⅰ?27)

表中呈現的變化反映了( )

A.理學的影響力不斷擴大

B.經濟發展促進文化興盛

C.中原地區經濟急劇衰退

D.政治重心南移趨勢明顯

【解讀】例1中選項A、B、D的表述明顯與史實不符合,明清時期朝廷實行海禁政策,朝廷禁止國人出海;程朱理學思想的強化,女性較漢唐王朝受到更多禮教的束縛;作為統治思想的程朱理學與民眾的觀念雖有一致之處,但總體上是對立的;運用排除法,可以選出正確選項C。例2中選項C、D的表述明顯不符合史實,從唐至清,除中唐安史之亂和藩鎮割據、兩宋之交的靖康之變外,北方經濟并未大規模遭到破壞,至少在長時間內沒有急劇衰退;唐朝之后,古代中國的政治中心逐漸東移并最終北移,元、明、清王朝均定都今北京;選項A符合史實,但理學的影響是一直存在的,考生運用排除法,同樣可以得出正確選項B。

這兩道試題,實際上考查的都是古代中國經濟重心的南移所帶來的文化重心的南移這一知識點。然而,在人教版、人民版等新課標教材中或沒有涉及,或沒有明確闡釋,而岳麓版教材不僅講到了經濟重心的南移,而且分析了其社會影響。

【岳麓版?經濟成長歷程?節選P13】

北宋立國主要依靠東南的財富力量。宋都南遷后,更致力于南方的經濟建設,經濟上南強于北的局面完全確立。中國古代經濟重心南移的過程完成。

經濟重心的南移也帶來了文化重心的南移。自南宋起,江浙地區已成為人才密布區,有“財賦之地,人物淵藪”的說法。

例3【2016?全國新課標卷Ⅲ?40】(節選)

英國圈地運動開始后,偷盜者、乞討者等日益增多,社會不安定因素急劇增加。1601 年,英國頒布《濟貧法》。救濟辦法因類而異,凡年老及喪失勞動力者,在家接受救濟;貧窮兒童則在指定的人家寄養,長到一定年齡時送去做學徒;流浪者被關進監獄或送入教養院。1834年,《新濟貧法》規定,有勞動能力的失業者必須進“貧民習藝所”,才能得到救濟,而那里的條件比最低工資收入的自由勞動者還要惡劣得多。

――摘編自陳曉律《英國福利制度的由來與發展》

根據材料并結合所學知識,指出與英國近代濟貧制度相比,西方現代福利制度有哪些l展。

【答案】從單純的救濟發展為公民的社會權利,得到立法和制度上的保證;福利種類眾多;覆蓋面廣,低收入階層受惠多。

【解讀】各個版本的新課標教材在講英國工業革命時,都出現過《濟貧法》或《新濟貧法》這些法律名稱,但都沒有對其展開分析。不過,就本題而言,考生依據材料就能概括出英國近代濟貧制度的特點――單純的社會救濟。二戰后西方的現代福利制度,其他版本教材雖有提及但并未對其展開論述,同樣只有岳麓版的教材對其有概括性的綜述。本題的參考答案,有鮮明的岳麓版教材的痕跡!

【岳麓版?經濟成長歷程?節選P76】

戰后發達國家的社會福利與以往不同,已經從單純的救濟發展成為公民的社會權利,得到立法和制度上的保證。這些福利種類繁多,主要包括醫療保險、失業保險、工傷保險和養老保險等。其特點是覆蓋面廣,低收入階層受惠多。

其實,每個版本的教材都各有其優點,學有余力的考生可適當閱讀其他版本的教材,找出其共性與差異;其中,關于核心考點在評論方面的差異還可補充到自己的筆記本上。

二、海南卷與全國卷在命制上的相互影響

海南省是最早開始高中新課改(2004年)和最早開始新課標高考改革(2007年)的省區之一,其歷史單科卷由國家考試中心命制,試題帶有明顯的全國新課標卷風格,在核心知識的考查上,海南歷史單科卷盡管與全國新課標卷的視角有異,但落腳點極為相似。

例4(2016?海南卷)江南農業經濟在東晉南朝、唐后期五代及南宋三個時期得到很大的發展,其共同的原因是( )

A.推廣普及鐵制農具,提高生產效率

B.官府組織民眾屯田,擴大耕地面積

C.政府改革稅制,調動農民的積極性

D.黃河流域人口因動亂大規模南遷

【解讀】前文所述,2015年全國新課標卷Ⅰ考查了經濟重心南移的影響,2016年海南卷則考查了古代中國三個時期經濟得到發展的共同原因――黃河流域人口因動亂大規模南遷。

?拓展鏈接?

2013年海南卷第23題考查了我國“一五”計劃調整工業布局的主要目的,2014年全國新課標卷Ⅰ第31題考查了“一五”計劃實行的統購統銷政策的影響。2013年海南卷第22題考查了歐共體的主要目標,2014年全國新課標卷Ⅱ第35題考查了冷戰結束后歐盟的東擴,前者考查了歐洲一體化的內涵性知識,后者考查了歐洲一體化的外延性知識。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發現,海南卷的考點布局與全國新課標卷吻合度極高,而且在前后一年的高考試題中高頻出現,如2015年在全國新課標卷中出現的考點,2016年在海南卷出現。

建議高三考生對海南卷予以重點研究,尤其是對近兩年試題涉及的核心考點應拓寬加深。另外,海南卷的題量很大,如選擇題就有25道題,考生多練一練海南卷,對迅速適應全國新課標卷試題的命題風格也大有裨益。

三、未頒高中歷史新課標對高考命題的影響

即將頒行的高中歷史新課標提出了五大學科素養:唯物史觀、時空觀念、史料實證、歷史闡釋和家國情懷。高中歷史新課標草案在2016年初已經面向社會公布并征求意見,五大學科素養的考查在2016年的高考試題中就有滲透,如對時空觀念的考查及以下例題中體現的對史料實證的考查。

例5(2016?全國新課標卷Ⅱ?41)閱讀材料,完成下列要求。

材料

玄奘(602~664),為尋求準確的佛經文本,西行“求法”,歷經艱辛,十余年中,行程數萬里,游歷百余國。回國后,他譯出佛經1300多卷,精煉而準確。由他口授而成的《大唐西域記》一書,是研究中外文化交流的重要典籍。

鑒真(688~763),深明佛學,50余歲時,受日本邀請,發愿東渡。他排除千難萬險,歷時12年,經6次努力,最終到達日本。鑒真東渡,對日本的佛學、建筑、雕塑、醫藥、藝術乃至日常生活,都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據袁行霈等主編《中華文明史》等

解讀材料,提煉出一個觀點,并結合中國古代史的其他相關史實,加以論述。(要求:寫出觀點,觀點合理、明確,史論結合)

【解讀】全國新課標卷Ⅱ第41題是最能體現新課改理念的題型,幾乎每年的考查形式都有創新,2016年的一大變化,是要求考生從材料中提煉出一個觀點,運用中國古代史的其他相關史實加以論述。題目給出的材料僅僅是為了讓考生提煉出一個觀點,而其論據必須為中國古代史的其他相關史實,這是通過高考試題來檢測考生史料實證素養的成功嘗試。

四、創造性地使用教材,學會遷移所學知識

1.考生要關注“歷史的另一面”

【原創】1958年公布的《法蘭西第五共和國憲法》規定,總統是國家元首和三軍統帥,總統任命總理,并根據總理的提議任命部長,簽署法令,批準國際條約,可以無須內閣連署單獨采取某些重大行動,如解散國民議會,舉行全民公決。與1875年憲法比較,現代法國( )

A.總統的權力變化不大

B.國民議會成為最高權力機構

C.內閣的權力大大提高

D.議會的權力受到限制和削弱

【解讀】選D。新課標教材在法國政治史部分只講到1875年的《法蘭西第三共和國憲法》,對法國現代政治體制無一介紹。本題與2016年全國新課標卷Ⅲ第35題在命題的意圖、材料的選取、設問的指向上都高度一致,各選項的表述雖然不同,但都是考查現代法國代議制的特點――行政權力擴大、議會權力削弱。新課標教材多從正面評價法國1875年的《法蘭西第三共和國憲法》,對其負面影響沒有闡釋,@啟示考生在復考點時一定要關注歷史的另一面。

2.考生要掌握學科知識

高考考查的是學科知識,而不僅僅是教材知識。所謂學科知識,是指構成學科體系的所有內容。如古代中國的土地制度和賦稅制度,它們在新課標教材中非常簡略,沒有一個具體的賦稅制度,但全國新課標卷就以非選擇題的形式考過唐朝從租庸調制到兩稅法的稅制改革。這并不屬于超綱,因為考生要學習和研究古代中國經濟史,土地制度和賦稅制度是繞不過的核心知識。

【原創】唐太宗對638年修成的《氏族志》很不滿意,因為山東崔氏列于首位,他說山東士族世代衰微,怎么可以作為第一等的士族呢,于是令高士廉重修,并指示:“不須論數世以前,止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級。”唐太宗此舉的目的之一是( )

A.重建門閥制度 B.提高庶族的政治地位

C.禁止士族參政 D.消除門第的貴賤觀念

【解讀】選B。本題與2016年全國新課標卷Ⅰ第45題設置的試題情境相同,都是講唐太宗敕修《氏族志》,并且都引用了“不須論數世以前,止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級”這一核心材料。兩道試題的考查意圖相近,都是從譜牒改革的角度考查隋唐時期階級(士庶)關系的變動。新課標教材中,主要在科舉制這個考點提及世族門閥,從東漢末年到唐宋時期,世家大族和門閥政治的興衰是古代中國中期階段一個極為重要的政治現象,所以它屬于核心學科知識。考生若對這一核心學科知識的處理不到位,極可能無法從階級關系變動的角度去解析這一歷史現象。

3.考生要在歷史與現實中進行常態互動

【時政熱點】中日關系:張海鵬等在《人民日報》刊文談“琉球地位”(文章節選略)

【原創】1952年4月,日本制定了《關于援助保護戰傷病者以及戰歿者家屬等的辦法》;1953年8月,日本重新實施《軍人恩給法》,對戰犯給予了一般戰歿者同樣待遇;同月,日本眾議院通過了《有關赦免戰爭犯罪受刑者的決議》。導致日本開始為戰犯翻案的重要原因是( )

A.日本經濟的全面崛起 B.美蘇關系的緩和

第5篇

2015年底,首都師范大學部分學者在教育部統一部署下,制定了新的《高中歷史課程標準》(征求意見稿),提出了歷史核心素養的課程目標。按照該標準的解釋,歷史學科核心素養是學生在學習歷史過程中逐步形成的具有歷史學科特征的思維質量和關鍵能力,是歷史知識、能力和方法、情感態度和價值觀等方面的綜合表現,主要包括時空觀念、史料實證、歷史理解、歷史解釋和歷史價值觀。這個目標與美國的目標雖然還有很多區別,但與以往相比,已經相當接近。特別是在時空觀念、歷史理解、歷史解釋、史料實證都是歷史思維能力的體現。③

為了探討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的類型和結構,了解學生在歷史文本閱讀時的思維和心理狀況,需要對學生歷史文本閱讀能力進行測試和調查,筆者參考美國歷史課程標準和中國歷史課程標準(征求意見稿),編制了相關測試和調查工具,對高一年級學生進行了測試和調查,同時,在課堂教學中組織學生閱讀討論教科書中的材料。本文就相關測試、調查和學生課堂學習情況進行討論,以探索更加有效的提升歷史閱讀能力的教學改進策略。

對歷史文本閱讀能力進行分類研究涉及很多學科的探索。認知心理學、心理測量與評估、歷史教育學、歷史哲學等領域都對歷史文本閱讀能力有不同角度的研究。

(一)認知心理學有關閱讀能力結構的研究

認知心理學家常從字詞、句、篇章研究兒童的閱讀能力發展,也從不同的材料種類、年齡、思維能力、思維質量等方面進行研究。莫雷對語文閱讀能力的分類研究采用斜交旋轉因素矩陣分析,得出小學生的閱讀能力結構為六因素:語言譯碼能力、組織連貫能力、模式辨別能力、篩選儲存能力、語感能力和閱讀遷移能力。①用相同的方法研究初三學生,得出了八因素,增加了概括能力、評價能力。②進一步研究高三學生的閱讀能力結構,又增加了語義情境推斷和詞義理解能力。③

羅照盛、張厚粲對小學六年級、初一年級和初三年級的閱讀理解能力進行了研究,將與閱讀理解能力有關的因素設置為情感體驗、推理能力、綜合分析能力、整體概括能力、歸納段落能力、詞語理解能力、知覺的廣度、簡單表達能力和語文知識等九項。其中,綜合分析能力、整體概括能力、歸納段落能力、詞語理解能力和知覺廣度是三個年級共同的能力因素。④

林崇德的研究注重培養學生個體的思維質量,并將思維品質納入學科能力的結構中。在閱讀能力中,強調通過培養學生思維的深刻性、靈活性、敏捷性、獨創性和批判性,來評價學生的閱讀能力水平。在培養學生的閱讀能力方面,林崇德特別強調概括能力是閱讀能力的基礎,培養學生的思維質量是閱讀能力發展的突破口。⑤

上述認知心理學的研究基于閱讀能力本身,這些研究對高中生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發展有很多啟示。如在教學策略方面,歷史教師需要幫助學生理解歷史學科的字詞、句、篇章的特點。莫雷、羅照盛和張厚粲的研究也提醒教師們關注一些基本閱讀能力。而林崇德的研究幫助教師們關注個體在思維質量上的差異性,并從提升學生思維質量入手,促進文本閱讀能力的發展。然而,畢竟歷史文本有很多自身特點,特別是歷史閱讀深深打上歷史思維的印記,這就需要從歷史學科本身來探討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的結構特點。⑥

(二)歷史教育學有關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的研究

葉小兵認為,歷史閱讀理解能力非常重要,是歷史學習的基礎。在如何培養歷史閱讀理解能力方面,提出要注重閱讀材料的選擇,培養學生養成良好的閱讀習慣,特別要重視解讀能力的培養。⑦

近年來,有三篇碩士論文涉及歷史閱讀能力研究。王菲菲關注的是影響歷史閱讀的各種因素,通過主客觀因素調查,了解歷史閱讀能力在高中歷史教學中的現狀。調查涉及的主觀因素有:學科地位和學生的閱讀興趣與閱讀習慣、閱讀動機與閱讀意志、閱讀情感和閱讀注意力;客觀因素包括學校、家庭和社會三個方面。趙箭對深圳某一中學高一年級學生歷史資料閱讀能力培養的現狀進行了調查。調查涉及的問題包括:歷史學科及其性質、閱讀興趣和閱讀動機、課內外閱讀、不同層次的學生要求、教師專業指導水平、教師課堂時間安排、教師史料教學方式等。遲鈺麗在調查后發現,歷史閱讀能力教學存在三個問題:教師在課堂中對史料的運用方式單一、教師未能有效地引導學生深入剖析史料、教師有關史料的閱讀方法講授碎片化;高中生在此方面存在兩個問題:高中生閱讀的思想深度與視域寬度不足、高中生對史料的閱讀重視但興趣不高。⑧

筆者在探索歷史學科能力時,借鑒認知結構理論,對歷史閱讀中的理解能力分層:一是能夠理解在語法知識基礎上的語言符號結構(如段落、層次);二是能夠理解閱讀文本的表面結構(如判斷文本的內容屬于政治、經濟、人物或綜合等;判斷文本的形式為:地圖、文字、照片等等;文本的性質:檔案、課本、史論等);三是能夠理解歷史文本的深層結構,這是學生能否真正理解材料的核心層次。在培養歷史閱讀能力方面,提倡培養學生的思維質量,并將歷史閱讀與思維質量結合起來。比如:

閱讀理解能力在思維深刻性方面的要求是:(1)能夠準確地分析材料的層次,概括出各層的含義;(2)能夠將材料合理歸類;(3)能夠按照歷史要素對材料進行概念分析,概括出歷史要素的各個部分;(4)能夠概括出材料的實質或性質;(5)能夠同時分析幾種材料或觀點,并能概括其異同點(廣度要求)。

閱讀理解能力在思維敏捷性方面的要求是:(1)能夠迅速解決字詞方面閱讀障礙;(2)能夠掌握速讀、泛讀方法;(3)能夠熟練掌握歷史概念要素,并依據要素進行分析;(4)能夠迅速把握材料的中心、實質;(5)能熟練使用工具書,掌握查尋數據方法。①

不過,上述研究在歷史思維能力方面還是有很多欠缺,大多數培養歷史閱讀能力的策略并不具有歷史學科的特質。

(三)后現代史學理論及其在歷史課程標準中體現

20世紀的歷史哲學發展有兩個轉向。首先是從批判的(即分析的)歷史哲學向思辨的歷史哲學轉變。沃爾什概括為:“前者指的是對客觀歷史過程的哲學反思,它所要探詢的是客觀歷史過程的目標、意義、規律、動力等問題;后者則是對歷史學的學科性質、尤其是歷史認識和歷史解釋的特性進行理論分析和探討。”②法國年鑒派一代宗師馬克?布洛赫在《歷史學家的技藝》一書中提到的歷史學家技藝有:(1)歷史的認識;(2)歷史的考察;(3)歷史的分析;(4)歷史的考證;(5)歷史的解釋;(6)歷史的經驗;(7)歷史的預見。不過,他在書中只具體寫了其中的五項。③托波爾斯基在《歷史學方法論》中則將歷史研究方法分為實用型與非實用型兩類,實用型里又分為:(1)歷史數據的鑒別;(2)確定事實的方法;(3)歷史計量方法;(4)歷史解釋;(5)闡釋與綜合。

其次,從20世紀六七十年代又開始了新的理論轉型,這便是“后現代的歷史敘事”。④海登?懷特認為:“當我們試圖解釋人性、文化、社會和歷史等問題的話題時,我們從來不能準確地說出我們希望說的話,也不能準確地表達我們要表達的意思。”⑤于是,他提出“話語的轉喻”理論,以解釋歷史著作敘述的內在結構。他提供了一個歷史著作的敘事分析框架,包括:(1)編年史;(2)故事;(3)情節編排模式;(4)論證模式;(5)意識形態含義的模式。⑥

《美國國家歷史課程標準》(K-12年級,1999)通過對歷史思維能力的界定和分級,展現了美國專家對歷史哲學融入基礎教育歷史課程的深入思考。最突出的體現便是美國課程標準培養的五種歷史思維技能:時序思維能力、歷史理解能力、歷史分析與解釋能力、歷史研究能力和分析歷史問題并做出決策的能力。筆者借鑒這一標準,并參考還處于征求意見階段的中國高中歷史課程標準,設置了將時序思維能力、歷史理解能力、歷史解釋能力和歷史研究能力作為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的一級分類維度。從學生能否掌握相應的技能出發,設置了二級分類維度,從而構成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的基本結構。具體如下:

維度1:文本閱讀中歷史思維能力的細化要求:學生能夠思考:

1.時序思維能力:1.1在閱讀中發現時間的多種表達方式;1.2區分歷史事件的先后順序;1.3對紀年方式變化的解釋;1.4發現文本的時間跨度或結構;1.5判斷時序的證據是否合理。

2.歷史理解能力:2.1概括文本的主要含義;2.2概括歷史敘述中的層次;2.3歸納歷史材料的中心議題;2.4發現歷史材料中的因果關系; 2.5歸納文本中歷史人物的動機;2.6發現歷史材料中相互對立的觀點;2.7發現歷史人物的情感或態度傾向;2.8發現歷史材料中的價值取向。

3.歷史解釋能力:3.1解釋歷史敘述中關鍵詞的內涵;3.2闡釋歷史材料內容結構;3.3區分歷史證據與歷史結論;3.4區分歷史事實與歷史觀點;3.5說明歷史敘述中因果關系的類型; 3.6依據圖片信息進行解釋;3.7歸納歷史數據表達的核心問題;3.8說明不同觀點的理由是否合乎邏輯;3.9解釋歷史人物的動機與目標;3.10說明歷史人物的價值觀念。

4.歷史研究能力:4.1判斷文本中證據與結論的關系;4.2判斷相關資料得出的結論;4.3依據相關材料與獨立思考做出判斷;4.4判斷文本敘述的因果關系;4.5分析并解釋情節編排對歷史敘事的影響;4.6分析因果論證是否充分; 4.7分析歷史敘述的意識形態模式;4.8解釋敘事故事可能產生的多種影響。

歷史文本閱讀能力本來就包含歷史思維能力,但是,歷史思維能力隨著歷史哲學理論不斷發展,人們對歷史的認識也在不斷加深,因此,歷史文本閱讀能力也會因此而不斷改變。

(一)研究方法

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的測試研究比較艱難,需編制具有一定信度和效度的測量工具,來測試不同年齡段的學生處于何種水平。還需要通過問卷或訪談,調查學生閱讀時的基本情況,以進一步了解他們對這類測試的看法。為此,研究方法涉及三個步驟:能力測試、問卷調查與相應的課堂討論或訪談。以上信息收集工作限制在一周內完成。

1.能力測試的實施

先按照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結構編制一套簡易的試題,試題以高一學生學過的高中歷史必修二(近代經濟史)為主。然后,選擇江蘇省揚州中學高一年級五個班240人,測試時間放在高一第二學期后半期。共發放試卷240份,收回有效試卷223份,占總數92.9%。最后,對資料進行初步統計。

2.歷史文本閱讀情況的問卷調查

問卷調查的對象與能力測試的對象一致,都是223人。調查時間安排在測試之后。調查開始前,指導教師強調:“這些試題沒有對錯,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考和感受填寫,真實就是最好的。”

3.歷史文本閱讀情況課堂討論

選擇高一年級必修二中有關經濟全球化的教材資料三則,作為課堂討論的依據。討論主要涉及:文本的長度、深層含義的概括、多種對立觀點的理解等方面。先后在高一的兩個班,調查了13位學生。

(二)相關研究工具的設計

1.能力測試工具的編制

將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維度1的能力要求與歷史文本內容(維度2)結合,形成雙向細目標,兼顧文本的形式。如文字包括:近代漢語、現代漢語;歷史文本包括:段落(最長100多字)、長篇(2200多字)、數據表格、圖片如宣傳畫等。維度1經過細化后的具體要求共計31項,能力測試考察其中的19項,占61.3%。(詳見下頁表1)。

2.調查問卷

調查內容主要涉及三方面:閱讀時的思考獨立性、歷史文本材料的難度、歷史文本內容的難度。調查內容涉及整個必修二(經濟史)的范圍。

3.課堂討論與訪談

選擇兩個高一班級,利用上課時間,討論教材上的三段數據。三段數據圍繞一個主題(經濟全球化),文字有長短,分別是甲50字、乙187字、丙270字。從內容看,由易而難。第一段文本淺顯易懂,關鍵詞為國際政治經濟新秩序;第二段文本涉及表面含義與深層含義,為翻譯文字,說明全球化時期的政治經濟規則;第三段文字為史學爭鳴,介紹了三種完全不同的全球化觀點。①

上課討論時設置的問題包括:(1)這段文字中的關鍵詞是什么?還有哪些?(2)有沒有發現其中對立的觀點?(3)你可能同意哪一種觀點?為什么?訪談主要目的在于了解學生對測試和討論的具體感受和看法。

(一)研究結果

1.歷史文本閱讀能力測試

(1)時序思維能力

在測試的四項具體時序能力中,“區分歷史事件的先后順序”最容易,測試的結果也體現了這一特點,有92.8%的高一學生選擇正確。“對紀年方式變化的理解”正確率較低,只有27.4%。大多數學生將與本題無關的推論考慮其中,很多學生沒有注意題目中的“變化”一詞。有一半學生能夠“發現文本的時間跨度或結構”,有23.5%的學生選擇了B、D,他們不太明白時間跨度的含義。“判斷時序的證據是否合理”難度較大,56.6%的學生閱讀時沒有注意圖片和文字敘述的矛盾,只有28.1%的學生正確。(參見表2)

(2)歷史理解能力

概括能力是歷史理解能力的基礎,第2題測試的就是最基本的概括能力。有82.5%的學生正確,14.8%對“近代化”不太理解,他們選擇了D。“概括歷史敘述中本質含義”掌握得也很好,有99.5%的學生正確。“歸納資料的核心問題”正確很高,達到96.6%,說明學生在概括歸納能力方面較強。歸納中心議題也是一種概括能力。但是,此題只有19.2%的學生判斷正確,大多數學生思考不細致,不能把握核心觀點。在“發現歷史材料中的因果關系”能力上,學生思考過于寬泛,不能掌握由“原因”推導“結果”的嚴密推理。只有28.5%的學生選對。但是,在歷史人物動機的判斷上,正確的人數達到了77%,相對于前幾項,這一項掌握較好。(參見表3)

(3)歷史解釋能力

這里測試的五項能力中,大約2/3的學生能夠掌握。“解釋歷史敘述中關鍵詞內涵”正確率59%。“依據圖片信息進行解釋”正確率達到68.2%。“解釋歷史人物的動機與主張”正確率達到80.7%。“解釋歷史人物的意識形態觀念”也能達到57.8%。難度相對較大的是“闡釋歷史材料內容的結構”,正確率只有44.8%。(參見表4)

(4)歷史研究能力

這里提出的“歷史研究能力”是指在閱讀中體現出來的能力。“判斷文本中證據和結論的關系”錯誤最多,正確率只有9.9%。有39.9%的學生能“判斷出文本中的因果關系”。“判斷相關資料得出的結論”中,有59.2%的學生正確。在獨立思考方面,有53.8%選擇不輕易相信教材和新提供的材料。(參見表5)

2.問卷調查的情況

(1)高一學生更相信教材還是材料本身?

從調查可發現,大多數學生具備了獨立思考的能力,對教材能夠采取質疑的態度。相信教材的學生只有7.7%,相信與教材不同的觀點之學生達到92.3%,其中有53.8%學生認為,需要進一步思考。

(2)高一學生閱讀何種語言更困難?

大多數學生害怕古漢語,感到對此困難的人數達到了59.6%。然后是害怕近代漢語,有16.1%。

(3)高一學生閱讀歷史內容方面感到困難的是哪些?

按照難度大小排序,“近代中國經濟史”最難閱讀,達到49.8%,其次是“西方近代經濟史”,達到19.1%;然后是中國古代經濟史,達到17.7%。教師們感到困難的現代西方經濟史,學生并沒有感到害怕。

3.課堂討論與訪談的情況

(1)關于歷史文本閱讀能力中的具體技能

在需要討論的十項具體技能中,有三項學生比較容易掌握,它們是:1.1在閱讀中發現時間的多種表達方式、2.7發現歷史材料中相互對立的觀點、2.8發現歷史人物的情感或態度傾向。

掌握起來有一定難度的是:2.9發現歷史材料中的價值取向、3.3區分歷史證據與歷史結論、3.4區分歷史事實與歷史觀點、4.6分析因果論證是否充分。

很難理解和掌握的是:3.5說明歷史敘述中因果關系的類型、3.8說明不同觀點的理由是否合乎邏輯、4.7分析歷史敘述的意識形態模式、4.8解釋敘事故事可能產生的多種影響。

(2)課堂教學中的閱讀問題討論

在“甲50字、乙187字、丙270字”三段材料中,絕大多數學生讀起來費勁的是資料乙,幾次概括都不準確。其原因在于翻譯語句的復雜性,特別是對形象化比喻的深層含義理解不到位。如“當其他人在編寫游戲規則時”一句很多學生不理解。

在史學爭鳴的閱讀中,大多數學生能夠看到三種不同觀點,但是,要找到三者之間爭論的焦點,有一半以上學生感到困難。而要發現全球化與民族國家之間矛盾,很多學生也感到了困難。

(二)初步討論

1.關于歷史文本閱讀能力測試

編制一份能夠反映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的測試需要進行長期的準備,其難度在于四個方面:

(1)將史學研究的思維方式通過高中生能夠看得懂的簡化材料體現出來。中國近年考試大多采用短小精悍的材料,閱讀量也在逐步降低。但是,史學家在研究中正好相反,需要閱讀海量的文本材料。因此,此次測試選擇了一段較長的材料讓學生閱讀。在測試后的訪談中,有學生感到很困難,因為,從來沒有這樣讀過歷史材料。也有學生覺得很過癮,每次考試都像是在看斷章取義的東西,這一次終于看完整了,理解了歷史闡釋的過程。但是,此次選文還是太長了,根據推測應當在800~1000字較為適宜。

(2)歷史文本閱讀測試題需要檢驗。目前進行的嘗試只是測試工具的初步探索,真正命制一套試題需要更大的容量,并經過大規模測試來檢驗其信度和效度。本次嘗試選擇的被試是揚州市最優秀的學生,今后還應該擴大被試的范圍,將偏遠鄉村也納入其中,并增加不同年齡段的被試。同時,試題編制需要按照建立題庫的要求進行,至少需要3000道相關試題,且通過統計,按照難度和內容分類后,再進行檢測。

(3)目前形成的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的結構還需要完善。僅僅通過這種測試難以進行多因素分析。在建立題庫和大規模取樣之后,采用SPSS19.0進行統計分析,才能得出相應的能力結構。不過,量化研究的方式一直存在爭議,也需要質性調查的方式加以補充。

(4)后現代歷史哲學的發展如何逐步融入歷史文本閱讀之中?海登?懷特提出的五項敘事框架,讓人們看到敘事背后的設計。這種閱讀能力如何細化,如何設置為學生的學習目標?還需要做更加深入的研究。

2.關于歷史文本閱讀教學改進策略

開展歷史文本閱讀能力測試的目的在于為教學提供更多支持。為此,在教學策略上,至少有以下幾個問題值得探討。

(1)歷史文本閱讀能力作為學生學習目標。本次測試中,高一學生所犯的錯誤大多是為掌握論證規范所致。訪談中,學生指出,不論是初中教學還是高一教學,教師大多在講解教材,根本沒有給學生自己探索的機會,這樣的課堂教學只有教師的演繹,缺少學生的主動學習,恐怕此目標難以實現。這個意見非常重要,它涉及教師轉變教學觀念的問題。美國課程專家泰勒說過,教學目標就是學生學習的結果。由此觀念出發,需要為不同年齡學生設置有梯度的閱讀能力學習目標。

(2)以學生為主體的教學策略。要讓不同閱讀水平的學生都得到發展,就需要為他們提供課程或學習的選擇性。這不僅需要將閱讀能力細化,還需要為之選擇大量分級閱讀的歷史文本,提出有梯度的問題和相應的文本材料,并建立一套相應的評估方法。否則,促進學生閱讀能力發展的目標就難以實現。

(3)歷史思維能力的培養問題。除了通識性的閱讀方法,歷史文本閱讀的關鍵在于歷史思維能力的培養。然而,培養歷史思維能力需要大量課時,而目前歷史課程的知識點很多,按照正常進度都無法完成。哪里還有時間來培養歷史思維能力?因此,從課程建設來看,新的課程標準不宜增加更多的知識點,且要刪除一部分知識點,方能為歷史思維能力培養空出時間。

(4)歷史文本閱讀需要學生經驗的參與。歷史知識最大的特征是過去性,有很多知識缺少了主體經驗的參與,相應能力難以得到發展。比如要讓高一學生讀懂榮德生如何創業,只是提供一些材料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學生對投資、財務、風險等創辦企業一無所知,他們如何理解創業的艱難呢?除了選取部分文學性作品外,還需要給學生討論、提問的機會,也需要鼓勵學生去一些工廠考察,了解創業的歷程,以形成更豐富的經驗,說明提升文本閱讀理解水平。

本文通過借鑒美國歷史課程標準和中國新編歷史課程標準(征求意見稿),構建了以時序思維能力、歷史理解能力、歷史解釋能力和歷史研究能力為主的歷史文本閱讀能力結構。通過閱讀能力測試、問卷調查、課堂討論和學生訪談,初步探索高中一年級學生在歷史文本閱讀方面的水平和問題,并結合教學實際,為閱讀能力培養提出了相應的教學改進策略。

第6篇

一、兩宋時期陵寺制度的存在

兩宋時期的皇陵皆設有寺院,即陵寺。陵寺位于皇陵附近,通過宗教行為,為逝去的帝后追薦冥福;而作為回報,朝廷則以賜田、賜錢、度僧、賜僧號、減免賦役等方式給予陵寺諸多優待。[2]南宋孝宗郭皇后、夏皇后,光宗李皇后,寧宗韓皇后等四位皇后皆未安葬于會稽皇陵,自然無法通過相應的陵寺來為其追薦冥福。不過,建立與陵寺功能相同的寺院,為四位皇后追薦冥福,當在情理之中。于是,臨安攢宮寺院得以建立,以一種變通的方式,具有了與陵寺相同的功能。可見,兩宋時期陵寺制度的存在,為南宋攢宮寺院的創建提供了合法性依據。

二、南宋皇陵安葬制度的變化

南宋皇陵安葬制度的變化,是攢宮寺院得以產生的另一主要背景因素。這先要從北宋皇陵安葬制度談起。根據文獻記載及前人研究成果,可總結出北宋皇陵安葬制度的基本內容,有兩方面:1.正常情況下,所有皇有自己的陵墓,且集中于一地。因北宋末年戰亂的影響,徽、欽二帝的陵墓(葬所)比較特殊,徽宗陵墓于南宋初年建于會稽,欽宗葬所的具置尚有爭議,其余皇陵均集中在永安(今河南鞏義市)。2.正常情況下,附葬(與皇子、親王、一般妃嬪等的從葬不同)于皇陵的,都是皇后。皇后若先死于皇帝,則附葬于前朝皇帝(包括宣祖趙弘殷)陵墓;若后死于皇帝,則在死后附葬于皇帝陵墓。北宋皇后中比較特殊,即在制度規定之外的是真宗生母太宗李賢妃、仁宗生母真宗李宸妃、仁宗郭皇后、哲宗孟皇后及欽宗朱皇后。哲宗孟皇后及欽宗朱皇后均受到戰亂影響,前者的陵墓在今浙江紹興市紹興縣富盛鎮趙家岙寶山南麓,后者可能葬于五國城。[3]仁宗郭皇后曾被廢黜,雖然死后被追復為皇后,但“停謚冊附廟之禮”[4],只是名義上的皇后,并不符合附葬的條件。而真宗生母太宗李賢妃及仁宗生母真宗李宸妃,生前都不是皇后,死后卻得以分別附葬于太宗、真宗的皇陵。真宗生母太宗李賢妃先死于太宗,雖并非皇后,但因系真宗生母,在太宗去世不久,真宗就上尊號為皇太后,定謚號“元德”,并下令附葬于太宗永熙陵。仁宗生母真宗李宸妃的情況類似,死后未能附葬于真宗永定陵,但仁宗得知其為生母后,上尊號為皇太后,定謚號“章懿”,并下令附葬于永定陵。[5]

到南宋,皇陵安葬制度既繼承了北宋舊制,又因客觀條件而有所變化。需要說明的是,因客觀條件決定,宋恭帝及其之后的南宋帝后均未葬于會稽皇陵。故本文討論的時間范圍僅限于理宗之前。繼承的一面體現為三點:1.從宋高宗到宋度宗,南宋六有自己的陵墓,且集中于會稽一地。2.高宗邢皇后先死于高宗,其梓宮自金國返宋后,附葬于徽宗永佑陵。3.高宗吳皇后晚死于高宗,附葬于高宗永思陵;孝宗謝皇后晚死于孝宗,附葬于孝宗永阜陵;寧宗楊皇后晚死于寧宗,附葬于寧宗永茂陵。變化的一面也體現為三點:1.孝宗郭皇后(光宗生母)、夏皇后均先死于孝宗及高宗,卻未能像更早死去的高宗邢皇后一樣附葬于徽宗永佑陵,而是單獨建攢宮于杭州修吉寺。2.光宗李皇后(寧宗生母)與光宗同年死去,時間稍早于光宗,卻無法附葬于前朝徽宗、高宗、孝宗諸陵墓,也沒能與光宗合葬或附葬于光宗皇陵,同樣單獨建攢宮于杭州修吉寺。3.寧宗韓皇后先死于寧宗,卻未能附葬于前朝徽宗、高宗、孝宗、光宗諸陵墓,而是單獨建攢宮于杭州廣教寺。南宋皇陵安葬同樣出現了制度規定之外的情況。一是哲宗孟皇后卒于南宋初年,沒有附葬于永安皇陵,而是單獨葬于會稽皇陵。二是徽宗鄭皇后先死于徽宗,亦未葬于永安皇陵,其梓宮從金國返宋后,附葬于徽宗永佑陵。三是高宗生母徽宗韋賢妃后死于徽宗,本非皇后,卻附葬于徽宗永佑陵,其情況與真宗生母太宗李賢妃及仁宗生母真宗李宸妃類似。[6]

由上文可知,在皇陵安葬制度方面,南宋較之北宋的變化表現為:從孝宗郭皇后開始,南宋孝宗、光宗、寧宗的皇后若先死于其夫皇帝,則一律不能附葬于前朝皇帝的陵墓,而是另行在杭州寺院建置攢宮,攢宮寺院因而得以產生。而據下文,南宋皇陵安葬制度之所以出現變化,其主要原因就在于皇陵所在處會稽寶山南麓地勢局促,不像永安皇陵所在地那樣地勢平坦開闊,所以不得不壓縮寶山南麓皇陵的建筑空間,將一些皇后安葬在杭州寺院的攢宮中。

哲宗孟皇后卒于紹興元年(1131)四月庚辰,當年六月壬午,就在會稽寶山南麓皇陵下葬,整個時間很短暫。[7]而且事前并沒有預先選擇葬地,葬地的選擇是臨時決定的,主要考慮到近便:“紹興初,六飛駐越。昭慈圣獻皇后上賓,因卜地權攢于會稽上皇村,蓋便于修奉也。”[8]也就是說,南宋皇陵地址的選擇,從一開始就沒有長遠規劃,因此難免不能適應將來的需要。于修建攢宮(陵墓)而言,寶山南麓的空間本來就不算寬敞,即南宋大臣趙汝愚所言:“東南諸郡,所至皆山,凡擇地者必以山為限,地勢局促,不類中原”[9]。再加上攢宮位置的選擇要考慮“國姓音利”等風水原則,[10]能夠利用的空間就更為有限。到建立了徽宗、徽宗鄭皇后、高宗邢皇后、徽宗韋賢妃、高宗的攢宮后,寶山南麓可供將來再建立攢宮的空間,已經相當狹小:“及卜祐陵,遂就其側并舉顯肅、憲節二后附焉。顯仁、高后(疑當為“高宗”之誤)繼從其兆,則迫隘已甚矣。”[11]由此反觀孝宗郭皇后、夏皇后沒有葬于寶山南麓,應該就是因為空間狹小,不得不給高宗生母徽宗韋賢妃預留下將來安葬的空間。寶山南麓可供建立攢宮的空間盡管狹小,但既然南宋王朝堅持在此營建帝后皇陵,就能夠想出變通的應對辦法。那就是上文所言的孝宗、光宗、寧宗諸帝皇后的安葬原則。該安葬原則實屬迫不得已之下的一種調適。寧宗、理宗、度宗攢宮的建立情況,可從側面證實這一點:因為寶山南麓的空間實在過于狹小,寧宗攢宮的建立,已是違背昭穆序次;而后來理宗、度宗攢宮的建立,又違背了當時奉行的“國姓音利”的風水原則。[12]

綜上所述,南宋攢宮寺院得以創建的背景,主要有兩方面的直接因素。一是兩宋時期陵寺制度的存在,為南宋攢宮寺院的創建提供了合法性依據。二是南宋會稽皇陵所在處寶山南麓地勢局促,直接導致南宋皇陵安葬制度較之北宋產生變化,進而導致南宋攢宮寺院的出現。以上兩方面因素皆可視為制度層面的原因,相關制度確保了動用國家資源來完成攢宮寺院的創建。而在制度背后,則隱藏著信仰因素,即南宋皇室對佛教的崇奉。只有南宋皇室崇奉佛教,才會建立與陵寺功能相同的攢宮寺院,通過宗教行為,為逝去的皇后追薦冥福。總之,信仰因素與制度因素兩相結合,共同促成了攢宮寺院的誕生。攢宮寺院的創建,體現了南宋時期佛教信仰在實踐層面的階層差異。南宋皇室成員位于社會階層金字塔的頂端,能夠充分利用制度因素,順利地動用國家資源來滿足一己之福。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南宋時期民眾佛教信仰的滿足,主要借助于普通寺院,而普通寺院的創建,一般通過僧人向信眾募緣籌集經費、物資來完成,其間僧眾往往歷盡艱辛,耗時頗久。[13]

注釋:

[1]見脫脫等《宋史》卷34、37、243,中華書局1985年版;潛說友《咸淳臨安志》卷14、78,中華書局1990年版;李心傳《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73,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李心傳撰、徐規點校《建炎以來朝野雜記》甲集卷2,中華書局2000年版。

[2]汪圣鐸《宋代的功德寺觀淺論》,《許昌師專學報》1992年第3期。

[3]見《宋史》卷123、242、243;《建炎以來朝野雜記》甲集卷2;馬端臨《文獻通考》卷126,中華書局1986年版;劉毅《宋代皇陵制度研究》,《故宮博物院院刊》1999年第1期。

[4][5]《宋史》卷242。

[6]見《宋史》卷22、26、34—37、41、123、243;《咸淳臨安志》卷14、78;《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73;《建炎以來朝野雜記》甲集卷2;《宋代皇陵制度研究》;王海雷《南宋六陵的興廢》,浙江大學2006年度碩士學位論文,第15頁。以上四皇后攢宮寺院的創建時間,分別為紹興二十六年(1156)、乾道三年(1167)、慶元六年(1200)八月、慶元六年(1200)十二月。而黃敏枝先生認為創建時間均為咸淳四年(1268),距離四皇后的去世時間太遠,當有誤。見黃敏枝《宋代佛教社會經濟史論集》第298頁《南宋功德墳寺設置表》,臺灣學生書局1989年版。此“咸淳四年”之說,可能是由《咸淳臨安志》的成書時間確定的,并不可靠。

[7]《宋史》卷26。

[8][11]不著撰人《兩朝綱目備要》卷3,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329冊。

[9]黃淮、楊士奇編《歷代名臣奏議》卷125,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

[10]劉毅《宋代皇陵制度研究》。

[12]鄭嘉勵《南宋六陵諸攢宮方位的復原意見》,《考古與文物》2008年第4期。

[13]南宋都城臨安普通寺院的創建情況具有代表性。可參見《咸淳臨安志》卷81《壽圣禪寺》;曹勛《松隱集》卷31《仙林寺記》,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129冊。

第7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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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DonMd Worster,“Doing Environmental History”,in D.Worster(cd.),The ends of the eaah:Perspectives on Modem Environmental History,p.306.

②Michael Williams,“The relations 0f environmental history and historical geography”,Journal of Historical Geography,20.1(1994),pp.3--21.

地理學在東西方都是古老的學問,無論《禹貢》還是《奧德賽》,都反映了人類先民的地理意識。地理學又是復雜的:從橫向上看,這一學科存在著文化區域的差異①;從縱向上看,該學科從近代以來發生了巨大變化,產生了眾多的分支學科。其中的人文地理學(Human Geography)②由于其以人類與環境的關系為研究對象,因而與環境史學的聯系十分緊密。人文地理學一直處于發展變化之中③,依筆者的專業和目前的學識很難全面地把握它,因此擬選取某一方面來具體認識它與環境史學的聯系。在選擇過程中,我們的目光集中在了法國人文地理學大師阿·德芒戎的思想上。這么做的考慮,是出于德芒戎對20世紀史學或歷史學家的不容置疑的影響。這從法國年鑒派大師費爾南.布羅代爾創作的《地中海和菲利普二世時代的地中海世界》一書中可窺見一般。布羅代爾在開列需要感激的名單時,第一個提到的就是他在巴黎大學時的老師阿爾貝·德芒戎,我們從布羅代爾對地中海周圍山區的描寫中,很容易找到德芒戎筆下的“利穆贊地區的山地”④的影子。鑒于地理學對于環境史學的貢獻以及環境史學同年鑒學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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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德國地理學家、近代地理學區域學派創始人赫特納(1859—1941)在論述西方地理學史時指出:“若是我們也把中國的地理學,我們的文化區域以外最重要的地理學,牽連在一起,這對于理解現在的科學,至少是現在的地理學,恐怕沒有多大的幫助”。[德]阿爾夫雷德·赫特納著:《地理學——它的歷史、性質和方法》,王蘭生譯,商務印書館1997年版,第6頁。

② Hum01 Geography在中國還被翻譯為“人生地理學”或“人類地理學”,盡管譯法各異,但都涉及“人”。而“人文地理學”法語詞為Gé0graphie humaine,德語詞為Geographie des Menschen,其中也都有“人”。

③ 關于人文地理學的發展變化,參見王恩涌等編著:《人文地理學》,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

④ [法]阿·德芒戎著:《人文地理學問題》,葛以德譯,商務印書館1999年版,第225--248頁。

的學術傳承關系①,我們認為,在沃斯特和威廉斯所開列的地理學家名單中加上阿爾貝.德芒戎,應該是恰當的。②

一、定義問題

人文地理學是當前西方學界基本區分的地理學兩大類別之一,另一類是自然地理學。《大英百科全書》2002年版則將地理學分為自然地理學、人文地理學和區域地理學三支,其中人文地理學包括了人口地理學、經濟地理學、文化和社會地理學、城市地理學、政治地理學、醫藥地理學和歷史地理學等,因為“人文地理學的一個中心問題就是解釋人類的分布及其特點,這屬于人口地理學的范疇。但是不對以下問題予以重視,就不能理解人類的分布:人類如何滿足自己的需要和如何謀生,屬經濟地理學范疇;人類的文化、社會價值觀、勞動工具等,屬社會和文化地理學范疇;人們在城市和大都會的聚居,屬城市地理學范疇;人們的政治機構,屬政治地理學范疇;人們的健康和威脅他們的疾病,屬醫藥地理學范疇;當前的分布方式如何演進而成,屬歷史地理學范疇。”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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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有學者認為環境史的學術淵源之一是法國的年鑒學派,參見Char Miller & Hal Rothman,Out of the Woods:Essays in Environmental Hitory,Pitts— brgh:University 0f Pittsburgh Press 1997,Introduction,p.X Ⅱ.

② 不知何故,沃斯特和威廉斯在各自的文章中都沒有提到德芒戎。

③ The Encyclopaedia Britannica,Encyclopaedia Britannica InC.,2002, v0L. 19.p.882.

面對人文地理學的如此繁雜而又密切聯系的分支領域,我們怎樣才能認識和把握它呢?對于人文地理學問題,阿.德芒戎于20世紀初所做的論述,被視為是“指明了正確的道路”①。從德芒戎的論述中我們了解到,雖然西方人很早就看到了地表上人類習俗的差異,但是直到18世紀以前,“對那些被我們現在歸人人文地理學名下的事實,即地球表面上人類生活方式和聚居方式的研究,只是一種單純的描述……實際上它們只是一堆未經整理、未加解釋的,也就是沒有科學性的雜亂無章的知識。科學人文地理學的發展,主要起始于18世紀進行的發現航行和殖民活動所導致的我們對地球知識的增長:主要由科學家或具有科學好奇心的探險家進行的航行。”②對于人文地理學的定義,德芒戎強調不能泛泛地認為人文地理學是研究人類和自然環境的關系的,因為“它包括不了整個關于人類與自然環境關系的研究內容……這些關系中有許多肯定不是人文地理學者所能研究的,它們屬于別的研究部門。”③于是,他將人文地理學界定為“研究人類集團和地理環境的關系的科學”④。他之所以用“人類集團”和“地理環境”概念取代“人類”和“自然環境”概念,是因為他認為,首先,人文地理學研究的不是自然人,而是社會人。“我們不再把人類作為個體來考慮。通過對個體的研究,人類學和醫學可以取得科學的成果;而人文地理學就不能。人文地理學所研究的,是作為集體和集團的人:是作為社會的人的作用。”第二,“地理環境這個詞組比自然環境的含義更廣;它不僅包括可以表現出來的自然的影響,還包括一個有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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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見“阿爾貝·德芒戎”,載[法]阿·德芒戎著:《人文地理學問題》,第10頁。

② [法]阿·德芒戎:《人文地理學問題》,第3--4頁。

③ [法]阿·德芒戎:《人文地理學問題》,第5頁。

④ [法]阿·德芒戎:《人文地理學問題》,第7頁。

于形成地理環境,即整個環境的人類自身的影響。”①德芒戎的人文地理學定義以及他所運用的定義邏輯對于我們如何界定環境史學富有啟發意義。

環境史學自誕生至今,對于它是歷史學的一個分支學科,還是研究和闡釋人類社會歷史的一種新的史學理念和視角,在學術界尚存歧義②。近30年來,在美國和西方其他國家,環境史研究成果源源不斷,其作者都在按各自的理解具體地研究和詮釋環境史,因而關于環境史的定義是見仁見智③。在美國,雖經多次討論,學者們基本上認定環境史就是研究人類與環境的互動關系史,但是對于“人類”、“環境”等具體內涵的認識有一個逐漸明晰和豐富的過程,對此,大家的理解還是不太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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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法]阿·德芒戎:《人文地理學問題》,第6--7頁。

② 譬如沃斯特傾向于認為“環境史并非新的分支學科,而是對歷史及其核心問題的廣泛的、新的再想像”,見包茂宏:《唐納德·沃斯特和美國的環境史研究》,《史學理論研究》2003年4期,第103頁;包茂宏在介紹20世紀90年代以后美國環境史的發展時認為又誕生了眾多的次分支學科,見包茂宏:《美國環境史研究的新進展》,載《中國學術》2002年第4期。

③ 邁克爾·威廉斯在“環境史學與歷史地理學的聯系”一文的第一部分介紹了納什(Roderick Nash)、比爾斯基(L.J.Bilsky)、泰特(Thad Tate)、沃斯特等人關于環境史的定義,參見Michael Williams,“The relations 0fenviron— mental history and historical geography”,Journal信/Historical GeograpAr,20.1(1994),pp.4-9;此外,包茂宏在“環境史:歷史、理論和方法”一文中還進一步介紹了貝利、克羅農和麥茜特等人有關環境史的定義,參見包茂宏:《環境史:歷史、理論和方法》,《史學理論研究》2000年第4期。而麥茜特推崇的是沃斯特、克羅農、克羅斯比以及她本人關于環境史的解釋,見http://www. cnr.berkeley.edu/departments/espm/env-hist/studvguide/chapl.htm.

20世紀80年代末沃斯特提出環境史研究的農業生態史模式,認為環境史是研究“自然在人類生活中的作用和地位”,并強調環境史學日益擺脫了初期的道德訴求和政治信仰,主要目標是為了加深我們對歷史上人類與自然關系的理解,即在時間長河中人類如何受到自然環境的影響;反過來,人類又如何影響自然環境,并產生了什么結果。在沃斯特心目中,這個自然僅指非人類世界。這一世界在原初意義上并不是我們人類所創造的,因此,它不包括社會環境(the social environment,只是人類之間相互作用的舞臺)和人工環境(the built environment,無處不在,成了“第二自然”,這完全是一種文化的表現)①。應該說,沃斯特關于環境史研究中的“自然”的界定是清晰的,它特指自然環境——非人類世界。沃斯特的有關解釋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20世紀90年代初以前的美國環境史研究。但即使在那個時候,尤其是到了90年代,關于環境史的理論還是有著不同的聲音和爭論,其中最突出的,是喬爾·塔爾等人認為環境史研究應該包括城市或人工環境,并提出人工環境通過與自然環境的相互作用而成為地球環境史的一個組成部分的論斷②。當然,沃斯特本人的這方面的思想也在發展變化③。

筆者認為。上述爭論的關鍵在于如何認識影響著非人類世界的人類,以及人類到底怎樣并在哪里影響著自然環境等問題。這就需要我們進一步辨析“人類”概念的內涵和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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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Donald Worster,“Doing Environmental History”’in D.Worster(cd.)’The endds of the earth:Perspectives on Modern Environmental History,pp.290--291;pp.292--293.

② Christine M.Rosen & J0el A.Tarr,“thc Importance of Urban Perspec— tive in Environmental History”,Journal of Urban History,(may 1994),p.307.

③ 見包茂宏:《唐納德·沃斯特和美國的環境史研究》,《史學理論研究》2003年4期,第102—103頁。

對于歷史研究中的人類概念的認識,我們應該回到的原點上來。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馬克思指出:“新唯物主義的立腳點則是人類社會或社會化了的人類”①。人類社會或社會化了的人類是考察人類歷史開始點的總體假說。馬克思提出從人類社會整體出發的假說后,具體考察歷史的出發點是“現實的人”。“現實的人”生活在一定的具體社會環境之中,現實的人和現實的社會環境的統一構成了“人類社會”②。環境史學中的“人類”,也只能是結合著現實的社會環境,并進行對象性實踐活動的現實的人。其內涵是指具有不同文化程度和不同社會組織程度的人的群體或集團,可以簡稱為“文化人”、“文明人”或“社會人”;其外延是由人類的生活活動、生產活動和社會活動等各類實踐活動構成的環境,包括由人所建造的房屋、道路、城市和各種設施組成的人工環境,以及由政治、經濟、文化等因素組成的社會環境。人工環境和社會環境是人類社會的有機組成部分;人類社會是整個自然界中的人類子系統。與此相對應的,是由地球上的大氣圈、水圈、土壤一巖石圈和生物圈所構成的自然子系統,即環境史學中所運用的“自然”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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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8—19頁。

② 參見蔣大椿:《當代中國史學思潮與歷史觀的發展》,《歷史研究》2001年第4期,第13頁。

至此,我們可以借用德芒我的定義邏輯來對環境史學進行界定。環境史學包括不了人類子系統和自然子系統各自內部或相互關系的全部內容,其中有許多方面肯定不是環境史學所能研究的。譬如,自然子系統具有自己的結構和功能,并按照一定的規律進行演化。關于這方面的研究可能屬于地理學、地質學、生態學等學科的范疇。環境史學則是研究由人的實踐活動聯結的人類社會與自然環境互動過程的歷史學新領域。

這樣來辨析,就可以明了環境史研究是否包括人工環境和社會環境的問題了。作為環境史學中“互動”一方的“自然環境”不包括人工環境和社會環境,但是互動的另一方——“人類社會”囊括了人工環境和社會環境。人類正是通過連續不斷的實踐活動,在利用與改造自然環境的過程中創造著人工環境和社會環境,或者在創造人工環境和社會環境的過程中實現了對自然環境的利用與改造,并使原生的自然環境逐漸地改變了模樣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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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原生的自然環境又被稱為原生環境或第一環境;被人類活動所改變了的原生環境,如被綠化的山野、被污染的大氣和水體、被破壞的森林等又有第二環境、次生環境和“人工-自然環境”等稱謂。

轉貼于 二、研究對象問題

長期以來,不同學科的學者都有興趣于人類與環境之關系的研究,各自對這一“關系”的具體把握既有聯系又有區別。環境史學與人文地理學在這一問題上同樣如此。

這里仍以德芒戎的思想為例。德芒戎從他的人文地理學定義出發,對人類社會和地理環境的關系這一抽象問題進行了具體闡釋,由此構想了人文地理學的研究對象,確定了其范圍和界限。他認為,從這種關系中產生的問題包括四大組,即:1)人類社會對自然資源的開發利用;2)人類社會對利用自然資源的方法所作的不斷演進,即文明類型的演化;3)隨著自然條件及被開發利用的資源而變化的人類分布;4)人類從最簡單到最復雜的集群或定居的方式①。德芒戎強調,這些就是人文地理學專有的內容;人文地理學的全部研究工作和著述都不出這一廣闊的領域。不過,從他之后的學科發展來看,不僅人文地理學本身研究的問題隨時展在進一步拓寬,而且他界定的內容也并非只為人文地理學所專有。譬如,20世紀六七十年代興起的環境史學同樣致力于對人地關系的思考與研究。

在抽象意義上,環境史學是“關于自然在人類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的歷史,是關于人類社會與自然之間的各種關系的歷史”②。而如前所述,環境史學家對于相互關聯的“人類”與“環境”涵義的認識是逐漸明晰和不斷豐富的。從目前歐美環境史學家關于環境史研究對象和內容的種種規定來看,我們認為沃斯特關于環境史的三層次分析模式比較典型:

第一,對自然本身的理解,因為在各個歷史時期自然是充滿生機并發揮作用的;這包括自然的有機體和無機體,當然少不了人類有機體,因為人類是自然的食物鏈中的一環,他時而是子宮,時而是胃,時而是吃客,時而又被吃,時而是微生物的寄主,時而又是一種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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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法]阿·德芒戎:《人文地理學問題》,第8頁。

②Mart A.Stewart,“Em4ronmental History:Profile 0f a Developing Field”,The History Teacher,v01.31,no.3(May 1998),p.351.

第二,引入社會經濟領域,因為它與環境是相互作用的。這兒我們關注的是工具和勞動、從勞動過程中產生的社會關系以及人們所設計的從自然資源中獲取產品的各種方式。一個被組織起來在大海捕魚的村社與一個在高山牧場養羊的村社,其制度、性別角色和季節周期可能存在很大的不同。決策的權力,無論是環境方面還是其他方面,在一個社會內幾乎不可能完全平等地分配,因此對權力結構的探尋是該分析層次的組成部分。

第三,獨特的人類經歷的象征一一純粹的精神或思想層面,其中,感知、倫理、法律、神話和其他意識結構成為個人或組織與自然對話的組成部分。人們不停地描繪他們周圍的世界,界定資源是什么,判斷哪些行為會導致環境的退化,應該被禁止,并且對他們生活的目的做出選擇。①

這三個層面即三組問題,是沃斯特構建的環境史研究綱要,他自己認為“這個模式仍然是好的、有活力的”②。筆者大體上贊同沃斯特的研究架構,因為其他學者提出的分類大都是這一基本框架內的局部調整。因此,我們可以在這一框架的基礎上比較和認識環境史學和人文地理學的研究對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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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Donald Worster,“Doing Enviromnental History”,in D.Worster(cd.),The Ends 0f Eanh:Perspectives on Modem Environmental Hiaory,p.293.

② 包茂宏:《唐納德.沃斯特和美國的環境史研究》,《史學理論研究》2003年4期,第103頁。

就沃斯特的環境史綱要和德芒戎的人文地理學對象來看,二者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交叉域。德芒戎的人文地理學研究對象,可歸結為人類在利用自然資源基礎上的生活、生產、居住和遷徙等問題。這些問題同樣為環境史學所看重,沃斯特的第二個層面與之聯系最為緊密,而這一層面正是目前環境史研究的重點所在。已出版的關于歷史上各個國家和地區的行為對環境影響的著述大都屬于這一層次①。由此我們可以領會二者間的關聯和環境史的學術淵源。然而,環境史學和德芒戎的人文地理學之間又有著顯見的不同。這突出表現在它們對人與自然關系的認識路向和研究目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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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譬如:唐納德·沃斯特著:《塵暴:1930年代美國南部大平原》;Eli— nor c.K.Melville,Plague of Sheep:Environmental Consequences of the Conquest ofMexico,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4;[英]克萊夫·龐廷著:《綠色世界史一一環境與偉大文明的衰落》。

德芒戎的人文地理學研究涉及的問題止于人類對環境的利用、利用方式與地域的變化等。這些問題所折射的有關人與自然環境關系的觀念,基本上是一種單向的認識,即局限于人類在不同的時空中對自然環境的作用。德芒戎的思想是一種“可能論”(possibilism)的論點,這種論點是他的老師、法國人文地理學的奠基人維達爾·白蘭士于20世紀初提出來的。“可能論”認為,自然環境為人類的生存提供一定范圍的可能性,人類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愿望和能力來利用這種可能性,因此人在與環境的關系中是一種積極的而不是消極的力量。“可能論”雖然是一種與“環境決定論”相對立的人地關系觀,但它與決定論卻有一個共同點。它們都認為,人類處于一方而環境處于另一方,兩者不相容;二者的目的是要確定一方對另一方的作用或影響。可能論與決定論的這一共同之點被稱為“人類與環境之間關系的亞里斯多德學派的觀點”①。這類論點的提出和持續,與直到20世紀初的科學發展的大背景密切相關。“當時發展中的科學方法還是以探索簡單的、單線的因果關系為標志,即A引起B,B引起C,如此類推,而尚未認識到形成當今科學的復雜的相互作用和反饋過程。”②這樣,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人文地理學家在探求人文現象的地理分布規律及原因時,做出的大都是與線性科學相一致的簡單的、直向的解釋——要么強調環境對人的決定性作用,要么側重人對環境的改造與適應能力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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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唐納德·L·哈迪斯蒂著:《生態人類學》,郭凡、鄒和譯,文物出版社2002年版,第6頁。

② 唐納德·L·哈迪斯蒂著:《生態人類學》,第2頁。

③ 當然,人地關系是一個相當復雜的問題,有關這一問題的思想、理論在人文地理學領域是不斷豐富發展的。繼環境決定論和可能論之后,又出現了“適應論”、“生態論”、“和諧論”等。參見王恩涌等編著:《人文地理學》,第40--42頁。

環境史學恰恰要從德芒戎的人文地理學止步的地方起步。它從研究人類對自然環境的改造與利用開始,通過一個個具體的事例來探討人類如何受到了自然環境的影響;反過來,人類又如何影響了自然環境,并產生了什么樣的結果等問題,以此來再現人與自然相互作用的歷史。環境史研究使得歷史學對人地關系的認識超越了固有的抽象的歷史觀層面,在實證研究的基礎上,達到了關于人與自然關系的新認識。一方面,環境史學不同于政治史、經濟史、社會文化史等史學模式,而重新界定了環境因素在歷史解釋中的地位,認為“環境”是歷史中的一個活躍要素,而不只是人類活動的前提或工具;其他生物、大自然發展進程等都與人一樣具有創造歷史的能力。環境史非常明確地將自然要素納入歷史寫作的范疇,從而拓寬了歷史研究領域,豐富了歷史思考。這正如海外中國環境史研究專家伊懋可(Mark Elvin)在論述人與疾病雙向互動的關系時所指出的,“對這種社會與自然間因果回饋循環之發現和闡明,正是環境史相對于其他歷史分支最重要的特征”。①

另一方面,環境史學反對將人與自然割裂的機械自然觀,強調世間萬物的有機聯系,證明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中始終不斷地發生的是相互的作用,兩者之間的分野是不明確的,要理解一方就要了解另一方。這顯然是一種關于人地關系的雙向認識,因而有別于上述人類與環境之關系的亞里斯多德學派的觀點。當然,環境史學對于人與自然關系的這種雙向認識也是隨其研究的發展而逐步明晰的。歐美環境史學大體上經歷了一個從片面狹隘的污染或災難史到全面寬廣的環境史的轉變,其研究日趨成熟,標志就是認識不再片面,也不再受到政治動機的影響②。這反映了環境史家從對緊迫的環境問題的關切轉變到對人類與環境關系史的全面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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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劉翠溶、伊懋可主編:《積漸所至:中國環境史論文集》(上),臺灣“中央研究院”經濟研究所1995年版,第10頁。

② 參見K.j.w.Oosthoek,“Environmental History’’,http://forth.stir. aC.uk/~kJwol/essays.html.

以英國環境史為例,在1970--90年代初,空氣污染和水污染或城市化與工業污染等問題成為研究的焦點,彼得·布林布爾庫姆、比爾·拉金和勞倫斯·布里茲等人先后發表了諸多專題性成果①。及至90年代中后期,有關的研究從污染史拓展到環境史,其中戴爾·波特的《泰晤士河河堤:維多利亞時代倫敦的環境、技術與社會》是這方面的佳作。波特認為:“泰晤士河與倫敦的關系并非自然與人類文明之間的簡單對照。一千多年來這條河與這座大都市共同將自然的作用與人類創造的事業調和起來。人因為對食物和原料的需求而以他們的建筑物和周圍的鄉村發展了城市。人們通過堤岸、碼頭以及他們對清潔水的需求和廢棄物的排放而塑造了河流……泰晤士河河堤作為一項公共工程,展示了技術在以文化價值觀、社會組織和制度為一方,以自然環境為另一方之間的調節作用……當然,技術作為一種分界面,其本身受環境條件和使用技術的社會的態度與習慣的制約。它充滿了變數。泰晤士河河堤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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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布林布爾庫姆的有關著述是空氣污染史研究的代表性成果。其中,《1850—1900年約克空氣污染》(Air Pollution in York,1850—1900)、《倫敦空氣污染》(Air Pollution in London)和《19世紀蘇格蘭的黑雨》(Nineteenth Cen— tury Black Scottish Showers)等文章,是將現代氣候研究與歷史檔案研究融合起來的佳作;而《大煙霧:中世紀以來倫敦空氣污染史》(Peter brimbleeombe, The Big Smoke:A History 0f Air Pollution in London Since Medieval Times,lon— don and New York:Methuen,1987)一書影響了許多后繼的環境史家。比爾·拉金和勞倫斯·布里茲的著作則是關于英國河流污染的代表性成果:Bill Luckin,Pollution and Control:A Social Ifistory 0f the thames in the 19th Centu- ry,IOP Publishing Limited,1986;Lawrence Breeze,The British Experience with Rwer Pollution,1865--1876,New York:Peter Lang Publishing,Inc.,1993.參見Matt Osbom,Sowing the Field of British Environmental History,http://www.h—net.org/~environ/historiography/british.htm.’

“是自然的也是社會的‘建構’,并且它還要因應意外的氣候、、流沙和這一地區可資利用的原料的質量而作變更。”①波特的研究從一個具體的方面既展示了人類如何塑造了自然環境,又展示了自然要素在影響和改變人類文明中的作用。這是一種關于人與自然關系的雙向互動觀,它凸顯了環境史學的目標,即“認識人類如何受自然影響,又如何影響自然,以及影響的結果。”②

環境史學的這種雙向認識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當今有關人與自然關系研究的學科發展的態勢。20世紀中后期,不僅地理學本身在努力克服過去只重視研究“地”對“人”或“人”對“地”單向作用和影響的局限性,開始全面地研究人與環境的相互作用,而且誕生了數門以“人類一環境系統”為研究對象的新興交叉學科,如環境科學、人類生態學和地球系統科學等,它們一致強調人與自然關系的整體性并對其進行綜合研究③。環境史學從環境科學和生態學等學科汲取了大量的養料,其中生態學尤為重要。生態學研究生物與環境的相互關系,這些關系集中體現在環境對生物的生態作用、生物對環境的生態適應以及生物對環境的改造等方面④。環境史學受到了生態學的巨:大影響,較某些前輩學者而言,“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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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Dale Porter,The Thames Embankment:Environment,Technology,and Society in Victorian London,Akron,Ohio:University 0f Akron Press 1998,p.4; pp.8---9.

②T.C.Smout(cd.),Scotland Since Prehistory:Natural change and Human Impact,Aberdeen:Scottish Cultural Press 1993,p.xiii

③ 參見陳靜生、蔡運龍、王學軍著:《人類一環境系統及其可持續性》,第6--32頁。

④ 1866年,德國動物學家E·海克爾首先把生態學定義為“研究有機體與環境相互關系的科學”,詳見周鴻編著:《人類生態學》,第1--2頁。

史學家更看重自然的作用,并將人類與自然的互動視為一條‘雙行線’(two-way street)”。①這一分析非常適合于就德芒戎的思想與環境史學關于人地關系的認識所作的對比。

與對人與自然關系的認識不同相聯系,環境史學又具有不同于人文地理學的研究目的。

人文地理學作為地理學中研究地表人文現象空間分布與變化規律的學科,其目的是要“闡明各國、各地區人文現象的分布規律,著重說明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樣的人文活動,并探討其形成的原因,預測其發展的趨勢。例如,為什么當前世界上有的國家工業高度發達,有的國家工業依然處于極端落后的狀態。”②這顯然是對地表各種人文現象的空間分布與空間結構作客觀的描述與探討。德芒戎對法國農村聚落的類型、法國北部與美洲的聯系、北海的漁業和漁港、尼日爾河流域的土著殖民和整治工程等問題的研究即是如此。與之相比較,環境史學作為歷史學中研究人與自然關系史的新領域,除了要探尋人與自然關系的因果律外,更主要的,是為了比較和反思人類對自然的歷史認識和態度,尤其要檢討現代資本主義文明對待自然的種種方式。環境史學要通過具體的實證研究,來探討人類文明發展的不同時代、不同地區、不同國家的不同人群與自然環境相互作用的歷史,比較各個時期不同類型的文明中人們關于自然的思想、概念和價值觀方面所存在的差異,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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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Mark Cioc,Bjsrn-Ola Linnér,and Matt Osborn,“Environmental Histo— xy Writing in Northern Europe”,Environmental History,V01.5,No.3,July,2000,p.397.

② 辛潤田主編:《現代人文地理學》,河南大學出版社1992年版,第4頁。

來認識人們對待他們周圍環境的不同態度及由此導致的不同結果。由于歷史上自然曾以各種各樣的災變對人類有悖于自然規律的開發活動予以了報復和懲罰,因而透過各種各樣的災害而揭示人類對自然的毀滅性開發和戕害所產生的消極影響,探尋人類合理地利用自然以使人類文明健康發展的途徑,必然是環境史學的主要任務。由此,環境史學持有鮮明的批判立場。它反對竭澤而漁式的發展觀,提倡網開三面式的可持續發展理念,并試圖通過對人類與自然關系史的反思和評析,來尋求人類與自然互惠共生之路。沃斯特的環境史綱的第三個層面突出地反映了這一訴求,《塵暴》一書則是他從文化批判的角度研究環境問題的典范。沃斯特認為,20世紀30年代美國南部大平原發生的塵暴,是自由放任的資本主義文化發展的必然結果。這種文化將人對自然的敬畏與謙恭蕩滌殆盡,并以人類對自然的極端狂妄與自負取而代之。它與北美大陸的土著印第安人的敬畏草原、感激自然并自我約束的環境倫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①,其結果是災難性的。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沃斯特提醒第三世界國家不要迷信和盲從美國的生產和生活模式,以免重蹈美國的覆轍②。在美國主導的全球化國際背景之下,他的這一“盛世危言”是發人深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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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參見高國榮:“對環境問題的文化批判——讀唐納德·沃斯特的《塵暴》”,《世界歷史》2003年第5期,第94--97頁。

② 沃斯特著:《塵暴:1930年代美國南部大平原》,第316--334頁。

與沃斯特的作品一樣,歐美環境史學界的其他著作大都飽含著對近代科學革命以來的機械自然觀、科學與理性崇拜、現代資本主義發展模式等內容的分析與思考。如麥茜特的《自然之死——婦女、生態和科學革命》,該書從性別的視角描述了人們關于自然概念的變化,并對這種變化進行了深刻的歷史反思。麥茜特將以往科學史中許多被忽視的問題突出出來,尤其是通過對科學革命及其背景的考察,發現在產生近代科學革命的16、17世紀之際,“一個有生命的、女性的大地作為其中心的有機宇宙形象,讓位于一個機械的世界觀,這里,自然被重新建構成一個死寂和被動的、被人類支配和控制的世界。”①由此我們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到了人類怎樣將自然概念化,以及有機的自然觀如何轉變為機械的、死寂的自然觀的歷史過程,從而加深了對人類“合理地”支配自然并破壞生態環境的歷史根源的認識。像這樣的對現代文明及其對自然之態度的評判,正是環境史學有別于人文地理學的重要之處。

因此,從研究對象來看,環境史學與德芒戎的人文地理學既有聯系又有區別。聯系的基礎在于二者都在探討人與環境的關系,區別的原因則在于它們對這種關系的認識和研究目的的不同。從這種聯系與區別中,我們可以更好地界定環境史研究的對象與側重點,以把握不同時代學科發展變化的脈絡。今天,環境史學已表現出更全面地認識人與自然關系的發展變化,并合理地解釋有關問題的能力,但環境史不能自詡解釋了所有的問題并提供了最好的答案,也不應被視為“至今所有的編年史的邏輯發展的一個頂峰”。②因為歷史學研究的問題像任何其他學科一樣,也是變化的、不斷發展的,并需要多樣化的解釋。人類行為如此復雜,以至不能靠簡單的因果分析來解釋。同樣,對人類與環境的復雜的相互作用的研究也不應采取簡單的、一對一聯系的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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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卡洛琳·麥茜特著:《自然之死一一婦女、生態和科學革命》,吳國盛等譯,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前言”第3頁。

② [美]詹姆斯·奧康納:《自然的理由一一生態學研究》,第112頁。 三、方法原則問題

關于人文地理學的方法原則,德芒戎是這樣規定的:

第一原則 不要認為人文地理學是一種粗暴的決定論,一種來自自然因素的命定論。人文地理學中的因果關系是非常復雜的。具有意志和主動性的人類自身,就是攪動自然秩序的一個原因……第二原則 人文地理學家應當依靠地域的基礎進行研究。凡是人類生活的地方,不論何處,他們的生活方式中,總是包含著他們與地域基礎之間的一種必然聯系。使人文地理學不同于社會學的,正是這種對地域聯系的考慮……第三原則 為了全面地說明問題,人文地理學不能局限于只考慮事物的現狀。它必須設想現象的發展,追溯過去,也就是求助于歷史……

德芒戎規定的人文地理學的方法原則對環境史研究同樣具有啟發。盡管如前所述,他的人文地理學思想在對人地關系的認識上是單向的,但他關于“人文地理學中的因果關系非常復雜”的提法依然值得我們注意,而他將人類看成是影響自然秩序的一個原因,由此而否定環境決定論,這種看法本身在今天尤其值得環境史學家所重視。由于人類與環境的相互作用已有千萬年之久,其中的因與果事實上乃是相互糾纏和滲透的。這里的核心問題是如何認識人類自身在自然界的地位。沃斯特綱要的第一個層面“對自然本身的理解”即包括對人類有機體的理解。

人類是生態圈中頗為獨特的物種,一身兼具三重身份:是自然界的產物,是自然界的成分,又是自然界的改造者和創造者①。因此,人類既具有自然稟賦,又具有社會與文化屬性。人類的捕食、生殖、與其他生物爭奪生存資源以及對自然環境的依賴等基本生物功能,屬于自然秉性。就此而言,由于人在體力和許多器官的功能上沒有什么優勢可言,人甚至比許多其他生物更不能適應環境。但人有思想意識,有發明創造能力,并組成了一種社會和不斷完善這個社會,這是人的社會與文化屬性。人的這種屬性的形成從根本上改變了他與自然環境的關系。人類為了得到足夠的資源(食物、衣物、居所、能源和其他物質材料等)來維持生存,可以發明各種手段和方式從不同的生態系統中去獲取,這使得人類成為了惟一能夠威脅以至于摧毀自己生存所依賴的環境的生物,而且是惟一的進入了陸地所有生態系統,并通過技術的使用來支配它們的生物②,因此,人類必然會對自然生態系統產生全面的干預和極其深刻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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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參見陳靜生、蔡運龍、王學軍著:《人類-環境系統及其可持續發展》,第49--54頁。

② [英]克萊夫·龐廷著:《綠色世界史——環境與偉大文明的衰落》,第20頁。

即使如此,從宏觀的角度來看,人類的所作所為仍不得不受自然環境的制約和影響。這是因為大自然有著自己的節律和功能,人類的作為必須符合自然的規律,否則將會受到大自然無情的懲罰。人類開發、利用自然資源,推動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最終要歸結到一點,即地球能否承擔和接受人類的發展速度,或人地關系是否統一這個問題。一方面,地球上的資源并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另一方面,人類將從自然索取的物質消耗以后,又會將廢棄物歸還自然。人類與自然之關系的本質即在于相互之間進行的這種物質、能量乃至信息的交換。由于人類社會在不斷發展,不同時期人類的技術水平、組織規模和文化程度是很不相同的,人類與環境之間的交換關系在不同的時期也有著很大的不同,總的來說經歷了人類從誕生之初的完全依賴自然并敬畏自然,到利用、改造、破壞與藐視自然,再到今天在利用、改造自然的同時強調保護與親近自然等階段。這一歷史進程表明:人類與環境的關系是既對立又統一,并在對立統一中前進和發展的。今天,人類社會的問題已成為如何遏制人自身種種的超越了各類生態系統能力的需求,以緩解乃至消除由此而造成的種種壓力的問題。由此我們必須加強對人與自然關系中因人而起的不和諧及其消極后果的認識與研究。

由于人與環境的互動以及由此引起的問題總是發生在一定的地域空間之上,并往往會超越領土、領空的界限,如跨境的水體污染、沙塵暴、酸雨等,這樣,德芒戎提出的人文地理學研究應當依靠的地域基礎,也是環境史研究應當依靠的基礎。

德芒戎特別強調人文地理學不要忘掉人和土地的關系,不能離開人所居住的土地去研究人。他說到:“為了清楚地看到一般現象的全貌,最好從特殊的、局部的現象開始去觀察這個區域內包含的特殊植物、居民……,去明確某種由一片土地和一群人類的結合而產生的有活力的東西。這樣,我們就不得不回到對世界認識的起點,回到我們的物質存在的直接基礎上。人們常常要在對組成一個區域面貌的各個特征進行分析以后,才能更好地理解把人類和環境結合在一起的那些關系。”①德芒戎的上述思想和認識方法也可以為環境史學所遵循。環境史研究同樣要回到“對世界認識的起點”上來,這即是要加強對自然環境的原貌的認識。因為自然環境在不斷地變化,今天我們眼前的山川大地和氣候條件遠非其原貌。只有深入地了解自然環境的原貌,我們才能找到衡量其變化的基準或坐標,弄清其變化的幅度。這也符合關于歷史記載的出發點的觀點。馬克思、恩格斯指出:“任何歷史記載都應當從這些自然基礎以及它們在歷史進程中由于人們的活動而發生的變更出發。”②當然,自然基礎或自然環境的初始狀態是相對的,其時間斷限在不同國家和地區是有別的,這由文明出現的早晚而決定。即使在同一國家,由于歷史發展的不平衡性,其不同地區的初始狀態,有的早就被破壞了,有的在不久以前尚可以見到。③這樣,在具體研究中必然要求根據具體情況而選取不同的地域單位。明確地說,環境史學除了繼續運用傳統的國別研究單位外,還要加強區域研究(Regional Studies)。這是一種方法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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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法]阿·德芒戎:《人文地理學問題》,第11頁。

② 在馬克思、恩格斯筆下,自然基礎包括地質條件、地理條件、氣候條件以及其他條件,見:《費爾巴哈》,《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第24頁。

③ 此處得益于中國文物研究所的景愛先生的指教,謹致謝意。

至于如何確定所研究區域的范圍,則要視研究的問題而定。區域研究的目的不是為了以小見大,化整為零,而是為了獲得對一個區域的人、自然及其相互關系的全面了解和認識。這就要求對某一區域的環境問題進行綜合性的研究,將涉及到的自然、社會、經濟、政治和文化諸因素作為一個整體來分析,尤其要注意聯系社會文化環境來認識人與自然的關系。因為它們往往是通過人類社會的物質文化、社會文化和精神文化來體現相互作用的。這樣,突破學科界限,將自然和人文社會科學各相關學科的知識體系、理論方法和研究手段融人具體的研究過程,是環境史研究的必然要求。

由此我們看到,環境史研究具有跨學科性質;環境史學家尤其需要運用生態學、生物學、林學和地理學等自然科學的知識來理解自然界在過去所發生的事情。但反過來,作為地理學家的德芒戎則強調入文地理學必須“求助于歷史”。他說道:“人類在時間中發展,為了理解這種發展,歷史的證明和自然規律的認識對我們同樣是必要的。”①這一思想從一個方面說明了歷史研究在一切學科研究中的基礎地位。這也促使我們進一步思考在環境史研究中應如何處理歷史學與其他需要借鑒的學科的關系。環境史學的跨學科性質并不意味著歷史學的學科特征的泯滅,因為其本質上仍然是通過對有關問題的史料的發掘、整理和解釋來再現人與自然的關系史,并理解其現;伏。環境史學家也不必成為自然科學家和社會科學家,他們要做的只是跨越學科邊界,熟知其他學科(特別是自然科學)的術語、理論和方法,以更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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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法]阿·德芒戎:《人文地理學問題》,第13頁。

理解歷史上的環境問題。①不僅如此,由于環境變遷具有長時段的、深層次的社會歷史根源,這一變遷本身及其對人類社會歷史的影響并不是計算機模型或實驗室的實驗可以完全地模擬或實驗出來的,因而就愈發需要深入有關的歷史變遷之中去梳理、歸納和認識,從而為現在和未來提供有意義的啟示。此外,如前所述,環境史學具有不同于人文地理學乃至其他研究自然與人類關系之學科的目的,因而不要充當自然科學或別的什么學科的婢女。環境史研究者不要東施效顰,而要清楚自己與自然科學家的不同。這樣,環境史學應是以歷史學為基礎和主體的跨學科研究。環境史學家要做的是在固守歷史學陣地的前提下,盡可能地拓寬知識結構,擴大史料收集的范圍,并提高處理各類資料的能力。

今天,人類在越來越大的程度上遠離了自然,卻又越來越劇烈地干預了自然。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至少是地球表層的生態系統,已經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原生自然,而是愈來愈深刻地融人了人類活動的意蘊。同時,自然環境對人類社會的影響,“彌散于諸如技術體系、經濟結構、政治制度、文化意識、宗教信仰以及風俗習慣等各種人類事象之中,成為社會分化和文明演進不容忽視的動力之源。”②因此,在人類文明高度發達的現時代,我們認識和研究自然環境在什么程度上并以什么方式參與了人類社會的演進歷程,人類社會又在什么程度上并怎樣干預和影響了自然環境,以探索人類文明發展的新途徑,為人類社會與自然環境的和諧相處而貢獻史學的智慧,是非常必要的。國際史學界已表現出對環境史研究的濃厚興趣。從中國環境史學的發展來說,筆者認為,我們應擯棄中國世界史學界對國外研究成果進行宏觀中文話語處理的一貫做法,弘揚并改造中國學術界歷來重視災害史研究的傳統,在新的時代條件下,就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開展精細深入的理論建設和問題研究。我們既要研究他國以及世界性的問題,更需要研究中國自身的問題,并在研究過程中建立自己的分析模式和理論框架,實現學術創新,以對國際環境史學和中國史學的發展做出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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