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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社會學

時間:2023-05-30 09:58:34

開篇:寫作不僅是一種記錄,更是一種創造,它讓我們能夠捕捉那些稍縱即逝的靈感,將它們永久地定格在紙上。下面是小編精心整理的12篇法律社會學,希望這些內容能成為您創作過程中的良師益友,陪伴您不斷探索和進步。

法律社會學

第1篇

摘要:韋伯法律社會學的基本框架可以說是以“理性化”概念為核心重構西方法律文明發展史,這就提出了“理性”的具體含義問題。本文分析了韋伯社會學的基本概念體系和韋伯所使用的“理性”一詞的含義,最后指出了韋伯的法律社會學論著對于當代法理學研究的啟發性。

關鍵詞 :韋伯;法律社會學;理性化

馬克斯·韋伯是一位百科全書式的歐洲文明巨子,對于他的著作不僅僅可以從社會學的意義上來理解,而是廣義的關于“人”的文化科學。有人形容韋伯說:“那生來屬于荷馬及猶太先知所描述的世界中的‘人’并未隨著尼采而消逝。他最后的偉大形象在韋伯身上重現——這一個代表了我們今天瞬息萬變之世界的人物。雖然韋伯周遭世界的特殊內涵消失得如此迅速,但永恒不變的是人類存在、認知以及主要任務的(種種)基本問題。我們沒有任何偉大人物能用這種方式來肯定人類的自我認同了。韋伯是最后一個。”這樣一個文化意義上的英雄和先知,他的意義和使命在于探索認知的邊界以彰顯自我的存在。因此他的思想必然具有哲學的意義,既是認識論上的,也是人生觀上的。韋伯立基于個人的社會行動,觀察人類歷史上的各種文明,反觀西方文明面臨的問題,進而試圖指出一種“現代人”可能的生活樣式。

一、理念型基礎

韋伯在《法律社會學》中運用理念型的方法考察了西方繼承了羅馬法和日耳曼法的私法以及民事訴訟領域的法律文明的獨特發展,與此相對照的是其他形態的法律文明,例如中國、印度、回教地區、猶太教等,對于英國普通法文明也有論述。韋伯認為法律史的發展是一個“理性化”的過程,與世界的“除魅”相一致。法的理性化有不同的意涵和方向,重點在于西方法律文明的獨特性,因此本文對“法律理性化”的重構也僅限于西方。需要注意的是韋伯所指的“法律理性化”并非某一法律形態本身是理性的或非理性的,而是指“法創制和法發現的手段”。這是韋伯法社會學的研究立場不同于法理學之處,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兩者無法溝通,相反它們可以是相互參照的,這將稍后討論。“法創制、法發現和統治”是韋伯對“公的管理范圍”做的三個劃分。法創制相當于立法概念,法發現相當于司法概念,“統治”是剩余的部分,相當于行政。

韋伯提出了四個法創制和法發現的純粹類型:“使用理智所能控制之外的手段,比如訴諸神諭或類似的方式”是形式非理性的。“以個案的具體評價——無論其為倫理的、感情的或政治的價值判斷——來作為決定的基準,而非一般的規范”是實質非理性的。形式上理性又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要求“法律上重要的事實特征可能具有可以感官直接感受到的性格”,例如“說出某些話語、簽名蓋章,或做出某種意義上絕對不會弄錯的象征性行為等”,這是“執著于外在表征的形式主義”;一種是“法律上重要的事實特征接著邏輯推演而解明含義,并且以此而形成明確的、以相當抽象的規則之姿態出現的法律概念,然后被加以適用”,可以稱之為邏輯理性的形式主義。可以推出形式主義即形式理性。形式理性與實質理性是相對立的,因為實質理性是指某些特殊的規范對法律問題的解決具有影響力,這些規范不是通過邏輯抽象的手段得來的,而是某些“倫理的無上命令、功利的或其他目的取向的規則、政治準則等。”

法發現和法創制手段的這四個純粹類型絕非是現實存在的,而只是理論上的建構。各種形式或實質的理性和非理性因素都可以在現實的法律文明中發現。但是顯然,只有近現代歐陸私法的法創制和法發現方式——從具體事實中抽象出一般規則,將其理性化為一個邏輯體系,而法律的適用就是一個“涵攝”的過程,從法理學的立場上稱之為“概念法學”——發展了“邏輯理性的形式主義”,原因何在?

二、對西方“法律理性化”之重構

韋伯的目的就在于考察影響法的理性化的內涵的各項因素和推動力量。他的結論非常清晰:

我們只需謹記:各處的發展之所以大有不同,基本上取決于:(1)政治權力關系的不同,亦即,相對于氏族的、司法集會人團體的、身份制的力量,公權力所擁有的力量強弱極為分歧;(2)神權政治的權力相對于世俗權力的關系;(3)對于法律的形成具有決定性力量的法律名家之結構上的不同,此種結構上的不同亦強烈取決于政治的狀況。

可以簡單的總結為:政治權力的類型和各種政治力量的對比關系;法發現和法創制的擔綱者;法律教育的方式。對于經濟因素,韋伯認為雖然“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然而從未成為單一的關鍵所在”。那么西方社會在所有這些方面的狀況到底如何推動了“形式理性”的發展?韋伯在《支配的類型》中提出了三種“支配”的形式:卡里斯瑪型;家產制;法制型。這三種純粹類型只是為研究需要而建構出來的,每一種類型在歷史現實中都有各種“變形”。在《法律社會學》中,韋伯運用了他對支配類型的理念型建構。最初,法發現和法創制是巫術性的,存在于“家”之外的氏族贖罪程序中,遵守嚴格的外在表征的形式主義,實質上是非理性的。日耳曼人的“司法集會人團體”法發現和古羅馬的法發現手段是由具有卡里斯瑪氣質人來擔綱,因此維持了形式主義的性格。第二,西歐中世紀的家產制支配類型是身份制而非家父長制的,身份制在公法上是一系列基于契約的特權組合,家父長制則并無賦予主觀權利的客觀規范,而只有行政法規。身份制的影響在于兩個方面,一是從“身份契約”發展到“目的契約”,二是家產制君主處于對抗身份制特權的需要而與市民階級聯盟。“君主與市民階層的利害關系的結合,成為促進法之形式-理性化的最重要動力之一。”第三,歐陸的法學教育是在大學中進行的,培養的法律專家對于法律特性的發展具有決定性作用。這種法學教育建立了抽象的概念,促使法律思維朝向理性的、邏輯性發展。

以上是對“邏輯理性的形式主義”之發展的概要,韋伯認為此種形式主義“升高了與實質理性的對立”,他在“近代法發展里的反形式的傾向”一節中討論了此種表現:主張破除法律“無缺漏性”的各個法學流派,包括“自由法學派”、利益法學派、天主教自然法思想等。韋伯認為這些學派是“價值非理性主義的”或者是想要“重新建立客觀價值基準的企圖”。他對這些學派產生原因的分析有三,①“主智主義內部的歷史關懷情境下的產物”,②此乃“法思考的學術的理性化和無前提的自我省察之弄巧成拙的結果”,可能意指知識分子的內心需求所致——服從一個一貫的意義體系。③近代法實務家所結成的利益集團“努力透過權勢意識的提高來揚升本身的身份品位感。”近現代法理學的發展從法學立場上分析也許會提出不同于此的原因,但是韋伯的觀點應當值得認真對待。

由于韋伯所認同的“概念法學派”在法理學上受到批判和質疑,站在法學立場上不免要問“法律理性化”的含義究竟為何?“形式理性和實質理性的沖突”與法理學的發展有何關系?

三、何謂韋伯的“理性”

“理性”的內涵眾說紛紜,雖然韋伯使用的術語大部分都有嚴格的定義,但是“理性”概念有預設而無確切含義。而且,“理性”概念關系到社會科學的方法論基礎,關系到能否對“價值”進行有科學意義的研究。更進一步,這也是個經典的哲學問題。韋伯的研究能夠提供一個通向這些問題的入口。

韋伯社會學的出發點是社會行動,在《社會學的基本概念》中,第二個概念為“社會行動的類型”,包括目的理性式、價值理性式、情感式、傳統式。這四個純粹類型也是理論建構的,社會行動可能是多種類型的混合。我認為“法創制和法發現”的形式理性和實質理性即分別歸屬于目的理性和價值理性。“目的理性行動的成立,行動者將其行動指向目的手段和附帶結果,同時他會去理性地衡量手段之于目的、目的之于附帶結果,最后也會考量各種目的之間關系。”在目的理性的觀點看來,價值理性是非理性的,因為“只顧及行動的自身價值(純潔的信念、美感、絕對的善、絕對的義務等)”。因此,“形式理性和實質理性的沖突”實際上體現了“價值問題”對法律處置的影響。

韋伯認為社會科學應當進行“價值無涉”的研究,但是并非意味著他認為無法研究“價值”,相反,建構“價值理性式”社會行動的純粹類型為社會科學的研究提供了工具。而這種方法是法學一直在使用的。西方近現代法理學的發展可以看做是為解決“形式理性與實質理性的沖突”所作的努力,從這個意義上看,韋伯的整個研究對法理學都是有啟發的,包括他對世界諸宗教的研究。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意義”的世界當中,都要應對“超越現世”或者“適應現世”的需求,只有洞察了“世界圖像”的法理學才能妥善處置法律問題。

參考文獻

[1][德]韋伯著.康樂,簡惠美譯.法律社會學[M].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11)第1版.

[2][德]韋伯著.康樂等編譯.支配的類型[M].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5)第1版.

[3]林端著.儒家倫理與法律文化[M].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2(5)第1版.

第2篇

在合同領域的法律適用問題上,基于契約自由的觀念,意思自治原則在各國的立法當中占據十分重要的地位。然而,這種觀點隨著商業實踐的不斷發展而日益受到限制。其中的主要原因在于:如果合同雙方當事人的經濟社會地位不平等,就有可能造成基于當事人意思自治所選擇的準據法未必符合公平原則。在雇傭合同中就會出現這種問題,所以有必要進行研究。

傳統法律規定抽象人格,對一切法律關系主體作抽象地對待,于是在其業主與勞動者的法律關系中,造成了經濟地位上的強者對經濟地位上的弱者在實質上的支配。勞動者(雇員)受聘往往通過勞動合同來實現,雇主往往會在格式化的勞動合同中約定,勞動合同適用某一國的有利于雇主的法律,從而使得雇主的某些責任得到預先排除或者減輕。為了糾正這種不合理的現象,體現法律對弱者的人文關懷,有關保護勞動(雇員)的立法,往往采取傾斜保護政策。就保護弱者而言,有關保護勞動者(雇員)的立法以一種特殊的標準衡量當事人的地位,這種特殊的標準源于對社會弱者的身份認定。1996年列支敦士登《列支敦士登國際私法》第48條、1998年突尼斯《突尼斯國際私法法典》第67條都是保護勞動者的規定。從各國法律的規定來看,首先,當事人選擇的法律,不允許剝奪勞動者(雇員)由法律所提供的強制性保護;其次,在無法律選擇的情況下,一般適用雇員慣常工作地法,以有利于雇員。

二、涉外勞動雇傭合同準據法的法社會學考察

法社會學的出現是20世紀西方最重大的事件和最突出的成就。自十九世紀中葉以來,我們所進行的法律沖突研究都是在法律實證主義理論或方法指導下進行的。但任何一種法律沖突,從根本上說都是不同國家或地區的法律規范所體現出來的文化沖突。拓寬解決法律沖突的思路,尋求解決法沖突的新方法,并進而從終極意義上消除法律沖突,法社會學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新的研究途徑。它要求我們運用法社會學的理論或方法,從政治、經濟、哲學、習俗、傳統等多個角度或層次對各國法律沖突的文化背景、形成機制、發展趨向以及可能的解決方法等問題進行深入、細致、周全地考察、調查、分析和論證。

我們對法律的研究,不應局限于法律規范本身的規定,而應透過這種規范,發現法律制度背后所體現的各個國家不同時期文化差異及其延續下來所蘊含的價值。英國著名學者梅因曾在《古代法》中指出,人類社會的進步,從法律制度史著眼,表現為“從身份到契約”的運動過程。然而,19世紀的梅因似乎只是對其先前歷史進行了總結,當人們跨入20世紀之后便發現,20世紀法律史的演進似乎是逆梅因命題而上的,那就是在很大程度上表現為“從契約到身份”的運動過程。導致這一轉變的原因異常深刻而復雜,簡單地說,主要是因為國家權力對市場經濟的干預以及20世紀人權的發展所致。然而,從目前的實際情形看,這一反向運動過程并不是對梅因命題的否定,而是對梅因命題的修正和完善,其實質是“矯正正義”對“分配正義”的補充和完善。

從“契約到身份”的反向運動同時影響了20世紀各國國際私法的發展,就法律選擇程序而言,是在進行法律選擇的同時,盡可能地使法律選擇的結果有利于部分特定的法律主體,從而實現保護他們的私法利益的目的,這便是保護性多邊沖突規則。無論是在國際私法的管轄權領域,還是在法律選擇領域,近幾十年來逐步形成了鮮明的保護性規則。保護性管轄權規則和保護性多邊沖突規則都基于一致的法律原理或實體目的,那就是對特定法律主體提供特別的保護措施,而且兩者在很大范圍上是相互對應的,保護性多邊沖突規則突出了保護特定法律主體私人利益的實體政策和目的。例如對消費者和個人受雇傭者的保護。我們這里所要討論的,便是保護性多邊沖突規則對受雇傭者的保護。

法律制定出來要運用于社會中,法律的血脈應當根植于在社會關系中,生命應當依靠流動著的社會生活來滋養,價值應當通過它在社會實際中的運行結果來檢驗。換句話說,雖然法律是人類社會賴以存在和發展的必要條件,但法律的內容則應當來自社會生活,而不是來自某種獨立的觀念本身。我們知道,作為邏輯上的原則,任何事物都不能自證其身。同樣地,法律本身的正當性與可行性也不能由法律觀念來自我說明,而應當到社會生活中去檢驗。紙面上的法一定要運用到現實的社會中,在現實的生活中發現其優劣,之后逐步進行改進。對于國際私法中的涉外雇傭合同的規定也是一樣,先是在法律把這部分法律關系進行一定的規定,但是,沒有一個人是神,立法者也不例外,在制定法律的時候不可能把任何情況都衡量得完美無缺、不可能通曉一切的知識。那種規定運用到社會中,發現現實生活中有許多變數,其中,政治、經濟、文化在相互交錯中產生不可預料的結果是一種必然。這里的強者與弱者的差別也是其中的一個結果之一,盡管現在已經在不同的領域強調一種平等,但是,至少在目前,這種不平等還是存在的。表面看起來,允許當事人意思自治,但是把這個法律用到社會中,受著經濟、政治、政策等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在這種作用中使立法者發現,平等的立法賦予經濟上不平等的人時,根本不能帶來平等的公正的結果。所以,立法者為了維護一種真正的平等,他們進行立法的傾向,來實現真正的正義。法律與社會之間的運行邏輯是不適應―基本適應―適應―不適應,依次循環往復。在這種關系中,我們發現,真正適應社會的規范只能從社會發展的需要中,從社會現實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的相互關系中去尋找,而不是根據立法者的愿望去構造,這樣,才能符合社會的實際,也才是真正體現公平、正義的良法。國際私法在19世紀形成之際尋求的是一種確定性的價值。這是因為那時,歐洲民族國家正在追求各自法律體系的獨立,雖然存在基督教、羅馬法和經院主義方法的法律共同體基礎,但多元法律體系求“分”不求“合”,沖突正義便成了當時各國國際私法的首要目標。但是,到了20世紀,尤其是在兩次世界大戰之后,世界整體上趨于平靜,國際民商事交流日益活躍,在這種背景下,歐洲“復活”了法律共同體的觀念,在美國這個內部更加緊密的法律共同體內,多元法律體系“求合”更甚于“求分”,因此美國國際私法率先進行了“沖突法革命”,開始追求“實質正義”,而歐洲國際私法也隨即走上了“靜悄悄的演變”之路。可見,法律的價值目標也不是完全忽視社會的變化,從某種程度上法律也是社會變化的反應,國際私法也是順應這種趨勢,來適時地調整自身的某種不適應社會的成分。在20世紀的最后四分之一時期內,國際私法的靈活性表現得很是明顯。在程序與正義的價值中開始注重正義的因素。這在涉外雇傭合同中的立法及各國的實踐中就得到了很好的驗證。所以這種趨勢是完全符合國際私法的內在價值及發展趨向的。

三、我國相關立法的完善和發展

有兩種不同的立法方式可用于這方面的對比。通過對比來進行借鑒,用以促進我國國際私法的發展。一種是《瑞士聯邦國際私法法規》的方式,該法第120條對消費者合同規定“由消費者習慣居所地國家的法律支配”,并且“法律的選擇被排除在外”。另一種是奧地利、德國等國家的方式,《聯邦德國國際私法》第30條規定,雇用合同中,“當事人所作的法律選擇不得剝奪雇員工作地或經營活動地法律的強行規則所賦予雇員的保護。”《奧地利聯邦國際私法法規》第44條規定,“在受雇傭人工作地或慣常居所地法律的強者規定的范圍內,對受雇傭人不利的明示法律選擇無效。”《關于合同義務法律適用公約》第7條規定,在考慮是否認為與合同有更密切聯系的國家法律的強制性規定為有效時,應注意此種規定的性質和目的,以及其適用或不適用的后果;公約第5條和第6條還規定了與《聯邦德國國際私法》第29條和第30條相似的內容。

第3篇

(燕山大學,河北 秦皇島 066000)

摘要:本文通過實證調研,發現農村地區法律服務的影響因素主要以當事人為主,原有因素如司法所等公權力層面影響因素逐漸勢微,現有理論無法解釋。本文將調研所得因素歸為法院、當事人、律師三個方面,以國家與社會二者關系作為切入點來分析各種因素的此消彼長。

關鍵詞 :農村地區;法律服務變化;實證分析;三方主體

中圖分類號:D92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2596(2015)03-0082-04

法律服務是架構于“國家”與“社會”之上的“橋梁”,對此我們可以從以下角度來理解,民事爭議(本文主要針對的是民事糾紛,不適用于刑事案件)產生之后,可以通過以下兩種途徑解決,即民事訴訟和ADR。而民事訴訟復雜、精妙的程序設計以及專業性也決定了法律服務多產生于民事訴訟之中(近來雖有律師參與調節等趨勢,但其主業還是集中于訴訟),而廣義民事訴訟指國家裁判機關以其強制的方式解決利害關系人之間民事權益爭議的程序。由此可以看出國家權力藉由司法裁判介入到民事糾紛之中,而法律服務在其中起到“運輸帶”的作用,法律服務需受國家與社會的雙重影響,而這一影響主要是通過其三種參與主體實現的,即當事人、法院、律師。下面我們通過實踐中所得數據對于該分析框架進行檢驗。

一、實證分析

(一)調研地情況

我們先簡單了解一下調研地的大致情況,這可以作為后文數據分析的宏觀背景。該縣位于華北某省東北部,面積3309平方千米,53萬人(2006年)。該縣為重要林業縣和水果生產縣,林地面積1500平方千米,水果種植面積27000公頃,主要出產蘋果、梨、板栗等;鐵礦資源豐富,儲量達四億噸。

通過與當地人的接觸以及對于當地的觀察,除了表面上的數字外,我們對當地也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首先,該縣原為國家級貧困縣,但近年來由于鐵礦的開采,其經濟飛速發展,2012年年財政收入約18億,在當地已可算作前列;其次,當地山多,號稱“八山一水一分田”;再者,當地正處于經濟飛速發展期,在街道兩旁隨處可見很多在建的住宅區;最后,當地的經濟發展很不平衡,不論是民間的貧富差距還是區域間的經濟發展差距都極度懸殊。

在當地我們選取了三個派出法庭作為調研對象,分別簡稱A、B、C派出法庭。我們先來看一下三個調研地的大致情況,A派出法庭所在鎮位于縣城西南17.5千米,面積約138.59平方千米,人口約5萬人左右,當地大理石開采業較為發達,有資料可查的2006年人均年收入約2100多元,其經濟水平在該縣大致居于中間水平;B派出法庭所在鎮位于城東74千米,面積261.46平方千米,人口約3萬人左右,當地礦產資源豐富,旅游業也較為發達,總體收入與A派出法庭所在鎮較為相近,但人均收入較A鎮高,經濟水平在該縣也屬于中等水平;C派出法庭所在鎮位于位于縣城城東38千米,面積224.5平方千米,人口約3萬人,由于當地資源較為貧乏,且距縣中心較遠,經濟水平相對落后。

下面,我們將A、B、C三個派出法庭進行橫向對比,探查不同地域的影響因素。

(二)三派出法庭橫向對比

2011年A派出法庭審結案件156件,其中有的案件103件,沒有的53件,訴訟率達66%(這一率在各地已經算較高者),其中原告單獨委托人的有39件,被告單獨委托的只有9件,雙方都委托的50件。

其中律師共出現70人次,法律服務工作者出現42人次,公民共出現22人次,但其中關系明確的只有19人次(以上包括一人有數名或雙方都有的情況)。

有的案件類型分布:離婚案件51件,買賣合同糾紛5件,民間借貸12件,侵害健康權7件,婚約財產6件,勞務合同糾紛4件,相鄰關系2件,財務糾紛6件,扶養費糾紛2件,運輸合同糾紛2件。其余還包括類似于排除妨害、非婚生子女撫養、撫恤金分割、生命權糾紛等案件,由于案件數量只有1件,不太具有代表性,這里就不再一一列舉。

在有的案件中,案件標的額最大為20萬,而無的案件中標的額最大為30萬。這可能與我們常識中案件標的額大才聘請律師相左,但經過仔細查閱案宗,我們發現許多大標的額案件其實事實認定十分清楚、簡單,而且證據非常充分,之所以經過訴訟程序主要是因為當事人故意拖欠或無力償還,并且之后在與法官的座談中也驗證了我們這一猜測。

在有的案件中,已判決結案的有45件,占43%,調節49件,占48%,撤訴9件,占9%;在無案件中,已判決結案的有33件,占62%,調節11件,占21%,撤訴9件,占16%。

同時,我們還統計了對于一般人來說較為關注的有案件與無案件的勝訴率,由于民事案件很難區分出哪一方是完全的勝訴方,所以我們采取相對優勢者即為勝訴方的原則,通過訴訟費的承擔以及對訴訟標的的分割和訴求的滿足來評判誰為相對優勢者,可能這一評判標準過于粗放,但該標準更能為一般群眾所接受。

在有的案件中,原告勝訴的案件為33件(此處包括原告單方聘請人和雙方都聘請人情況),占所有案件的32%,被告勝訴案件為10件(此處包括被告單方聘請和雙方都聘請人情況),占所有案件的10%,真正的原告單方聘請人且敗訴的只有兩個案件;而在無的案件中,原告勝訴案件為24件,占無案件的45%,而被告勝訴的一件也沒有。

在統計卷宗的同時,在A鎮我們進行了問卷調查,主要對象也是當地的居民,主要是就近隨機發放,有效問卷共計100份,其中年齡以50以上為主,占有效問卷44%,而30~40、40~50兩個年齡段人士共計只占34%,這和當地青壯年大部分外出打工也許不無關系;另外調研對象的學歷構成較為平均,小學占12%,初中占30%,高中(中專)占28%,大學(大專)占30%;而家庭年收入則較為集中,2萬以下及2萬~4萬占64%,而4~6萬只占20%,6萬以上占16%。在發生糾紛的解決途徑中,找熟人說和的占54%,高達一半;找村干部調節的占32%;而上法院打官司只占14%。對于打官司是否聘請律師,直接選擇是的占54%,選擇否的只占6%,而視官司重要性而定的占40%。對于律師的價位則較為集中,大部分人認為2000以下及2000~5000能接受,這一比例高達86%。而聘請律師的因素絕大部分人還是選擇視官司重要性而定。

通過我們在A派出法庭所得到的案卷數據不難發現,在有案件中數量最多的是離婚案件,這當然有離婚案件總體基數大的原因,但A派出法庭離婚案件共計68件,而有的就有51件,高達75%。另外,結合我們在當地所做的問卷調研可以發現,對于經濟成本的計算雖然也是影響因素之一,但并不是當事人決定聘請訴訟的首要因素。

我們再來看一下剩余兩個派出法庭的大致情況,B派出法庭2011年共收案件89件,其中有訴訟的54件,沒有的35件,訴訟率60.67%,其中原告單獨委托人的有33件,被告單獨委托的只有3件,雙方都委托的18件。其中律師共出現46人次,法律服務工作者出現24人次,公民共出現7人次,其中關系明確的有7人次。

C派出法庭2011年共收案件36件,其中有訴訟的15件,沒有的21件,訴訟率41.67%,其中原告單獨委托人的有8件,被告單獨委托的沒有,雙方都委托的7件。其中律師共出現10人次,法律服務工作者出現11人次(首次超越律師),公民共出現4人次,但其中關系明確的有2人次。

我們希望通過三個派出法庭的對比,能夠在較為廣闊的環境下凸顯出影響法律服務的較為宏觀因素,諸如各派出法庭的政策引導,不同地區的經濟差異等因素,這些因素也主要是通過作用于當事人、律師等法律服務工作者、法院三者,進而間接作用于法律服務。

為了更直觀地對比三者的差別,我們繪制了下表:

(三)對比分析

我們將三者的主要差別根據當事人、律師、法院三者角度簡單梳理下來:(1)三者率不同,A派出法庭最高,B派出法庭次之,C派出法庭最低;(2)三者主體中,A派出法庭律師出現比率68%,B派出法庭律師出現比率85%,而C派出法庭中律師出現比率首次低于法律服務工作者,并且公民數量中,關系不明確者占據了一半;(3)A派出法庭結案數量為156,B派出法庭結案數量為89,C派出法庭數量為36。

通過上述三者主要差別,結合我們在調研中所了解的三地情況,我們首先對于三個派出法庭結案數量差距較大作出分析。根據三地情況我們可以總結如下:(1)A鎮距縣中心最近,C次之,B距縣中心最遠;(2)A鎮人口最多,B、C兩地人口差距不大;(3)B鎮經濟發展水平最高,A鎮次之,但與B地差距不大,C鎮經濟水平最為落后。這三者我們將其抽象化為:“接近法律服務便捷程度”、人口因素、經濟因素。在這三者中最為占優勢的是A鎮,其次是B鎮,最后是C鎮,而其結案總數也是同樣的排名。

下面我們簡析一下三個因素的作用方式,通過A與B的對比,我們不難發現在經濟因素大致相近或處于劣勢,人口因素及“接近法律服務便捷程度”因素即發揮作用,原因應是人口較多時糾紛數量也較多;而B與C相對比,我們可以發現在人口總量現差不多時,經濟因素即凸顯出來;而A與C對比則又凸顯出了經濟因素及人口因素。因此我們認為影響三個地區結案數量的因素主要是:經濟因素、人口因素及“接近法律服務便捷程度”,這三個因素也作為之后從各角度分析各項的宏觀因素。

經過對比我們發現,三地關于律師等法律服務工作者主要不同即三者出現比率,在A、B兩地,律師出現人次都遠高于法律服務工作者,但在C地,法律服務工作者卻反超律師。我們還是以上文所總結出的三地的主要不同出發進行分析,首先仍是經濟因素,法律服務工作者與律師相比其收費水平本就比較高,而C地居民人均收入也較A、B兩地少很多,經濟承受能力較差。通過這一對比,我們驗證了經濟能力作為影響當事人聘請法律服務的重要因素之一,同時我們也發現了一個從律師等法律服務工作者角度出發的影響因素,即律師等法律服務工作者的收費標準。

以上述三要素為分析框架,我們不難發現三地之中,A地率還是最高,刨除人口因素影響,我們不難發現“接近法律服務便捷程度”,在這里扮演重要角色。所謂“接近法律服務便捷程度”,即“在距離當事人并不遙遠的地方是否存在提供法律服務的主體或場所、有關的信息渠道或利用這種服務的途徑是否通暢等”,而據我們了解,當地主要法律服務提供場所即在縣城中心,即距縣中心的遠近也可理解為“接近法律服務便捷程度”。

除了以上三種因素外,我們在走訪A派出法庭時了解到,A派出法庭是當地基層法院強力塑造的模版,在我們完全走訪時感覺它就是一個縮小版的青龍縣法院,各種現代化設施一應俱全。該法庭庭長原是城關法庭的副庭長,在交談中我們能感覺到作為“業務尖子”(在法院的光榮榜上我們就看到了他的名字)所具有的法律素養,當我們談及法律服務的影響因素后,他提出了在自己看來影響訴訟率的因素:(1)案件的難易程度;(2)當事人的經濟實力;(3)個人時間是否充裕;(4)律師收費;(5)關聯程度。對于這些因素我們認為具有很強的參考性,由此可見作為當地法院的“招牌”法庭。A派出法庭不論是硬件還是軟件,都得到了當地法院的充分支持。這點我們認為也與A的率高于B派出法庭具有很重要的影響,該因素我們認為可以抽象為來自法院的政策影響。

二、理論假設及檢驗

通過上述分析我們總結出了一系列影響法律服務的因素,而這些因素也大致支撐了本文所提出的三個影響主體,兩個宏觀層次中即“兩層三體”式理論構建。下面我們將使用其他已有調研成果的影響因素,看其是否可以適用“兩層三體”的理論歸類。這里我們主要采用王亞新教授在《農村法律服務實證研究(續)》中個案五中所提出的影響因素,在其分析討論對數據解讀中,他認為“當地農村的當事人提交給法庭通過訴訟來解決的糾紛中,那些主要涉及財產關系而非人身關系、標的金額較大、可能有當事人之間尖銳對立或法律上的勝負態勢比較清楚等因素而難以調解的案件,往往都利用了律師或法律工作者提供的法律服務”。這一因素與我們之前調研的結果恰恰相反,但該因素也主要是從當事人角度出發,這體現了法律服務影響因素的多樣性;在之后的分析中,其認為“作為可能導致率下降的原因,首先可以考慮法庭在2004年初從縣城遷回其轄區內的中心鄉鎮是否起了某種作用。由于卷宗顯示充當人的絕大多數律師或法律工作者都居住在縣城,扶鎮又沒有提供法律服務的機構,法庭搬到鄉鎮上有可能意味著當事人尋求法律服務的不便或者城里的人到鎮上開庭等造成當事人費用支出的增加”。這一點與我們調研所得的“接近法律服務便捷程度”不謀而合,也可以歸入到法院通過政策調整間接作用于當事人,最后作用于法律服務;而在分析當地訴訟率的影響因素諸如“法院審判方式調整”、“當地法律服務提供主體的市場競爭”等,都可以歸入到法院、律師等主體中,由此可見我們所提出的“兩層三體”理論構建在歸類及涵蓋面上是沒有問題的。

最后,我們可以根據已有的理論框架即“兩層三體”,構建一個民事糾紛由產生至影響法律服務整體過程的程序。該分析結構分為兩部分,即第一次分流和第二次分流,第一次分流即民事糾紛選擇進入訴訟程序還是ADR;第二次分流即民事糾紛是否選擇聘請法律服務,該階段是本篇文章重點討論問題,也是在理論假設中我們所提出框架的微調,通過該模型我們希望通過輸入一定影響因素,最后可得出當時法律服務的發展趨勢的分析框架,其簡單形式如下。

在第二次分流中,當事人對于是否購買法律服務具有決定性作用,而法院、律師等法律服務工作者對其主要是影響作用。其影響作用包括直接影響作用和間接影響作用,直接影響作用可直接作用于法律服務,而間接影響作用則通過作用于當事人再最終作用于法律服務,我們可以將上圖再做調整,并作出分析預測。

以此為分析框架,我們認為伴隨著經濟的發展,市民社會力量的不斷增強,律師等法律服務工作者及當事人對于法律服務的直接影響越來越多,而政治國家則處于消極中立的狀態,其對于法律服務的直接影響將越來越少,而更多的可能通過影響當事人而間接影響法律服務。

參考文獻:

〔1〕王亞新.農村法律服務問題實證研究(一)[J].法制與社會發展,2006(3):3~34.

〔2〕唐鳴,陳榮卓.農村法律服務研究:已有的進路及可能的拓展[J].社會科學戰線,2007(3):222~225.

〔3〕王亞新,王贏.農村法律服務實證研究[J].清華法學,2008(5):55~79.

〔4〕王亞新,鄧軼.農村法律服務實證研究(續)[J]. 清華法學,2009(1):131~158.

第4篇

涂爾干作為三大古典社會學學者之一, 雖然沒有在其著作中對法律進行單獨論述, 但在他機械團結社會向有機團結社會演化的理論中關于法律形式演化的討論卻對法社會學的研究有著重要的影響。在其社會演化理論中, 社會在演化的不同階段對法律有著不同的要求, 壓制性法律會隨著機械團結社會向有機團結社會的演化轉變為恢復性法律。正確理解涂爾干的法律演化理論對我們認識法律與社會基礎間的聯系有著重要的意義。

涂爾干一生致力于為社會學爭取獨立學科地位而努力, 他特別強調使社會學獨立于其他學科的獨特的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3]他在青年時代放棄了原有的宗教信仰, 走上了實證主義的道路, 他認為不能將人類行為作為單獨的個體探討, 而應當將人類行為置入社會范疇進行研究。他明確地將社會學定義為研究“社會事實”的科學, 將社會事實作為“物”來研究, 以使社會學獲得獨立學科的地位。在涂爾干的社會學理論中, 他強調社會事實具有客觀性、強制性和普遍性, 研究社會的具體方法是通過觀察、統計和比較, 從各類社會事實的相互作用中, 揭示決定某一社會事實的主要原因。[5]他將社會學從哲學和心理學的束縛中解脫出來, 推動社會學走向實證研究的道路, 因此涂爾干的理論被稱為“社會學主義”。

涂爾干的社會學是基于機械團結社會向有機團結社會演化的理論為基礎的。在涂爾干看來, 團結是社會的一種表現形式, 體現為社會的組織結構與價值觀念。社會中, 每個個體都存在個體意識與社會意識, 個體意識代表著社會個體本身不同的特性, 而社會意識則是由社會個體在社會群體中形成的相同的價值體系, 又有學者稱之為“道德”。[1]在機械團結的簡單社會中沒有明顯的社會分工, 社會個體以群體勞動的形式活動, 因此社會群體在相同的日常生活中擁有一致的價值觀, 個體意識被社會意識所吸收, 社會意識壓制個體意識。因此, 社會意識所排斥的行為將會受到價值體系的譴責, 進而有法律的規制。而在有機團結社會, 生產水平提升, 社會分工加強, 個體活動之間基于分工區別開來, 個體之間的差異增大, 個體意識也逐漸從社會意識中分化出來, 占據上風。法律也會為個體利益留下更多空間。

在涂爾干的著作里并沒有關于法律的專門論述, 但在他關于勞動分工、社會團結以及職業倫理等各方面的分析中, 法律的影子卻幾乎無處不在。[3]這是因為在涂爾干的理論中, 法律是社會價值體系或“道德”的體現, 是社會團結的外在表征。涂爾干的社會學研究是以機械團結的社會向有機團結的社會演化為基礎的, 也可以認為涂爾干將兩種社會形態進行了比較研究。因此他沒有按照法學的方式來定義法律而是以機械團結社會向有機團結社會的演變為基礎討論社會模式對法律的影響。

在涂爾干的研究中, 法律的形式隨著社會的發展而變化, 即壓制性法律隨著機械團結社會向有機團結社會的演化會轉變為恢復性法律。機械團結的社會是由社會中相同的組成部分:家庭、部落、氏族的簡單相加, 在這種簡單的社會結構之下, 個體與個體之間的依賴性極強, 整個社會有著極強的同質性。同質性代表著社會意識壓制個體意識占據主導性地位, 使得機械團結的社會不重視個體利益, 而是形成了一種統一的道德意志。壓制性法律就是為了維護這一意志而產生的。

第5篇

【關鍵詞】經濟社會學 研究范式 經濟規律

一、經濟社會學理論簡述

經濟社會學定義。經濟社會學興起于20世紀90年代的美國,以社會學家介入經濟學研究領域為特點,反思和挑戰了新古典經濟學的主流地位。經濟社會作為經濟學和社會學的交叉學科,至今在國際學術界尚未有統一的名稱和定義,

第一次給經濟社會學下定義的是,1976年的,斯梅爾瑟,他認為:經濟社會學就是運用社會學的基本框架,變項和解釋模型,研究同稀缺物品及服務生產,分配,交換,消費有關的復雜行為。其核心內容包括兩個部分:研究經濟背后中的社會學變量同非經濟背景中的社會學變量之間的關系。換言之,研究經濟與其社會環境之間的關系。包括經濟與文化,經濟與政治,經濟與社會群體,經濟與社會分層,第二個部分:研究經濟行為本身,經濟行為是如何把不同的角色和集體結合在一起的。也就是對經濟過程進行社會學分析,研究包括地位體系,權威關系,權利系統等對經濟行為的影響。

經濟社會學的發展歷程。新經濟社會學一詞同樣包含著兩層含義。一是必須獲得對經濟社會學這門特定學科的新發展; 二是所建構的理論必須是一種可競爭的一般性理論。新發展意味著對舊經濟社會學的繼承和拓展。經濟社會學創立至今, 經歷了從古典到現代的演化階段。以馬克思、杜爾凱姆和韋伯為代表的古典經濟社會學已為該學科確立了研究經濟與社會的相互關系的基本理念和學術空間, 然而, 他們之間卻未能建立起一個統一的經濟社會學理論體系。至20世紀50年代, 以帕森斯和斯梅爾瑟為代表的現代經濟社會學家, 以其理論整合的方式, 在古典經濟社會學確立的研究范圍內, 建立了一個抽象力和形式化俱強的綜合的經濟社會學理論, 即功能結構主義經濟社會學。然而, 由于其概念和框架太過抽象和機械, 加之其忽視了宏觀系統分析的微觀基礎, 而被認為于研究經驗事實無補。力求理論綜合而漠視經驗分析的傾向, 不僅在70-80年代以后的美國而且在各發展中國家也顯得與時代格格不入了。因此, 作為經濟社會學第三階段的新發展從其發展的脈絡來看應當是一種既突破舊經濟社會學的理論限制, 又能充分包容舊經濟社會學的成就, 也就是說, 新經濟社會學是沿著舊經濟社會學傳統的一種創造性轉化, 而并非是對傳統的反叛或是一種研究上的背道而馳。

我國的經濟社會學發展現狀。我國的經濟社會學界1985年在天津召開了第一次經濟社會學研討會,并形成了中國學者的經濟社會學定義,:“經濟社會學以經濟和社會現象的互動關系為研究對象”經濟社會學應該運用社會學的觀點和方法。把經濟現象置于廣闊的社會背景中進行研究,既要研究經濟政策也要影響經濟發展的各種社會因素。隨著國家的經濟和社會的發展,經濟社會學也有了長足的進步。在社會學領域發表和諸多的著作,并且以對西方經濟社會學研究的介紹—經濟社會學對于我國的市場轉型的指導意義,以及我國的自身的經濟社會學學術發展的角度去推動了我國經濟社會學的從產生到發展。

二、經濟社會學研究方法及對我國的借鑒意義

經濟社會學研究方法。理性選擇理論:最大化的實現私利是決策者行為選擇的標準,純粹的理性在于人是為了目的理性的最大化而實現目的與手段之間的平衡。

交易成本理論:交易成本包括事前發生的成本和時候發生的為達成一項合同而發生的成本和事后發生的監督,貫徹該合同而發生的成本

談判理論:以傳統的價格理論為基礎,認為自愿合作可以使得一項資源從股價低的主體轉移到股價高的注意中,從而提高資源的使用效率,優化資源配置,也提高了合作雙方的福利水平。這三種都是典型的經濟社會學研究方法,其他諸多的小范圍理論,本文暫不贅述。

對于環境法的借鑒意義:①揭示了環境資源法律制度的經濟本質。環境被視為可以提供一系列服務的復合性的資產,他提供了維持他們生存的生命支持系統,如同其他資產一樣,我們要力圖避免對這項資產不恰當地過低估值。環境為經濟提供了可以通過生產過程轉化為消費品的原材料以及使這種轉化得以順利運行的能量。最終,這些原材料和能量以廢料的形式又返回給了環境。環境的資產這一經濟屬性根本特征是能量和物質的稀缺性。也就是可利用的極限性。也就是能量和物質不能被創造也不能被消滅。這條定律意味著從環境流向經濟系統的大量能量被積累起來或者以廢棄物的形式返回給環境。在這個過程中,我們通過經濟社會學的研究方法,對于環境資源的分配和能量運轉達成最大化的平衡。②揭示了環境資源法的效率價值。正如波斯納所說的,正義的第二種含義---是效益。對于善法和惡法的概念,應當引入經濟社會學中的關于效率的定義,所謂善法,不僅要符合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順應現實經濟發展的規律。富有效率,能夠促進和增加社會福利和公共利益。這樣,效率也是我們的一個要追求的目標。而我們在將資源分配給不同主體的時候,應該實現資源的配置功能,基于不同的權利給資源帶來的不同的激勵和約束機制,以其其后所產生的效率效應。

經濟學可以摒棄過去的法學的,以正義和公平作為衡量目標,可以從制度安排的經濟績效進行成本分析,能夠指出哪種法律制度的規定更能實現機會均等。促進經濟的效益。這種法的經濟效率價值分析的經濟實質,在于揭示法所反應的物質生活條件的規律也就是經濟規律。而規律作為符合事務的本質的法則,類似于“自然法”和“正義法”。③揭示環境資源法改革的均衡目標。均衡分析時理性選擇理論分析決策人之間關系的基本方法,使得單個決策者能夠按照自我利益的最大化的標準選擇最佳行為方案,僅是實現了個體在目標和手段之間的均衡。個人不再有激勵選擇其他的行動方案。所謂的法律均衡是法律供給適應法律需求。不存在過剩,也不存短缺。通過將經濟社會學引入到環境法的研究中,可以實現環境法資源分配以及代際分配之間的均衡以及環境與經濟發展之間的均衡。

參考文獻:

第6篇

[關鍵詞]法社會學 方法論 國家與社會

中國法社會學興起于上世紀80年代,“作為法學的一個分支,法社會學是把法律制度、法律規則、法律慣例、法律程序和法律行為作為構成社會整體中的某些要素來對待,研究法律在特定社會中的功能、影響和效果的一門學科。”它的理論資源來源于哲學與社會科學。但法社會學方法論探討至今仍然存在著許多難以解決的理論問題,如法社會學的方法論邏輯問題。

對“國家一社會”二元論的反思與突破

王亞新認為“近代化”層面上使用“國家~社會”理論框架包含了“從身份到契約”的西方式經驗,對于研究我國社會中的糾紛及其解決是缺乏實際意義的,但仍然“可能用這組概念來指稱存在于一定時間空間中的某種公共權力以及此公共權力之下人們的日常生活世界。在對基層社會的糾紛現象進行研究調查時,我們會發現確實有必要在這個意義上使用‘國家與社會’的概念。”

張靜以大量的鄉規民約資料作為研究對象,企圖界定在她看來處于國家法與民間法之間鄉規民約的性質,但最終卻迷戀在鄉規民約的字義上,無法弄清鄉規民約與國家法、民間法的內在邏輯關系,從而在突破國家與社會的二元模式時宣告失敗。

受斯普倫格爾的影響,黃宗智力圖以清代至民國間民事法律制度揭示成文法、民間習俗與司法實踐的多重而復雜的關系,并且用實踐與表達的背離理解國家法、民間法與司法實踐,表面上厘清了法律實踐的三個層面:國家法、民間法、司法實踐,實際上卻陷入了“二元論”的漩渦中,因為用這三個層面解釋法律實踐勢必造成邏輯上的斷層。黃氏提出的“第三領域”就是介于村社族鄰的非正式調解和州縣衙門的正式性審判之間的一個領域,它既不同于嚴格意義上的非正式調解,也不同于更嚴格意義卜的正式司法。但是在這個階段,國家與社會展開交接與互動,“在理想的情形下,第三領域的司法活動卻能兼顧息事寧人的需要和法律條規的制約,將兩者結合起來,成功地解決糾紛”。

黃宗智提出的第三領域是對于“國家一社會”二元論在方法論上的創新與突破,但是這種提法也引起了學術界的質疑,梁治平認為沒有處于半官半民糾紛調解的中間地帶,“官方調處與民間調處相結合,但這并不意味著一個介乎民間調處和國家法律之間且區別于此二者的第三領域存在,恰恰相反,它表明了二者之間的內在聯系。”國家法與民間法之間在長期的演進和互動過程中相互滲透,呈現了一種多元復雜的關系狀態,很難以“二元”或“三元”模式加以形式化。但他同時又說要揭示其復雜的實踐面相,“二元論”解釋模式是遠遠不夠的。這實際上是在國家與社會的“二元論”前提下對二者相關性的邏輯歸納,又不可避免地陷入相對主義的泥潭。

總的來說,這種。‘國家―第三領域一社會”的“三元模式”在方法論上無法替代“國家一社會”的二元模式,更不要說在司法實踐中它是否存在。因此其無法脫離“二元論”的模式,但在研究中可以將其放在不同的社會背景下,借其方法論的意義研究某法律現象。若按其方法將任何研究對象劃分為“三元模式”則是不科學的。

引入“三元模式”。創新方法論研究

基于國家、社會的“二元論”研究框架客觀上承認國家和社會是一個同質性的實體,而實際上,“國家并不是一個同質性的實體,社會也非簡單相對于國家的一個同質性實體,因此,無論是‘國家’抑或‘社會’,都是需要在具體分析場景中加以具體辨析的問題。”

千葉正士的“法律多元”觀在突破國家與社會的二元研究框架有一定的幫助,在民間秩序及重新解釋國家法與民間法的關系方面功不可沒。國家法與民間法的關系解釋為“秩序的多元化”并非是“法律多元”的方法論視角。法律多元在研究社會學、人類學關于國家法與民間習俗或者說民間秩序時,給我們提供的只是一個方法,這種方法不是勾勒出國家與地方社會的民間秩序各種要素之間的邏輯關系,而是將其放在當時的社會場景中,以法律多元的視角去審視國家與民間習俗、規約、習慣、習慣法的互動過程。

趙旭東雖未以千葉正士的法律多元的觀點來分析國家法與民間習俗的關系,但他通過民間糾紛的解決過程試圖提示國家法與民間習俗的多元互動實踐,他說:“民間糾紛的解決過程中看到國家法律以及其他權力關系對糾紛解決多方位、多層次的影響,”同時他還強調了習俗慣例對糾紛解決的全過程的重要影響,“顯然誰也不能否認,在中國社會中,一起糾紛往往不會直接訴諸法庭,在此之前,大多要經過習俗慣例的調解,即使是糾紛上訴到了法庭,習俗慣例對糾紛的順利解決仍然具有促進作用。”這種嘗試就是對“法律多元’’的理論邏輯的突破。

棚懶孝雄主張在糾紛過程中應該剖析個人行動層次的具體因素,包括個人的社會關系、社會狀況、制約個人行為的各種社會規范以及個人對違反這些規范的行動反應等,這也是對“二元論”的極力挑戰。法律制度與法律實踐在邏輯上層次分明,制度多元必然會產生實踐多元,法律實踐不是一個實體固定不變的,而是法律制度與社會互動的過程,“是由相互性的人際互動關系到風俗習慣等的初級社會制度以迄較正式的法律的次級社會制度所構成的整體過程。”當然,“法律多元的研究促使研究者重新考察國家法和民間法之間的更為復雜的互動模式。由于法律多元是同一時空甚至是同一問題上的多種法律共存,因此任何兩極對立的劃分,諸如民間法和國家制定法,在實踐上都是一種錯誤。在任何具體的社會中,所謂社會制度都不僅僅是國家的正式制定的法律,而是由多元的法律構成的,這些多元的法律又總是同時混纏于社會微觀的同一運行過程中。”

第7篇

 

關鍵詞: 計量法學 實證研究 研究方法

      一、計量法學的學科特性與學科定位

      由于計量法學是通過以一定的法學理論和統計資料為基礎,綜合運用數學、統計學與計算機技術,以建立數學模型為主要手段,來研究具有數量關系的法律現象的學科,因而它在研究方法上和傳統法學的研究方法不一樣。傳統法學主要采用法解釋學、規范分析方法、法價值分析、邏輯分析等方法進行法學研究,而計量法學則主要運用定量的研究方法并結合傳統法學的研究方法進行法學研究,因此它能解決許多傳統法學研究中由于方法論上的缺陷而不能解決的新問題。然而,計量法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基礎在于其研究方法的特殊性,即以應用計量方法研究法現象。但是,從法律現象的性質上來分析,并非所有的法學現象都具有數量變化關系,或者現有的物質和技術條件尚不能實現法律現象的數學化,因而,在研究對象上,計量法學的研究對象僅僅包括具有數量變化關系的法現象,[1]計量法學的研究范圍僅僅屬于法學研究對象的一部分。所以,在學科的特性上,計量法學是運用計量方法對具有數量變化關系的法現象進行研究的學科[2]

      計量法學以具有數量變化關系的法現象為其研究對象,因而,必須綜合運用法學理論、統計學、數學等學科的研究方法,從而能夠使法律的制定更加科學化,以及能夠使法律的適用得到客觀評價;[3]能夠增強法律的確定性;[4]體現法學工具主義的特點。[5]由于它具有獨立的研究對象和特別的研究價值,因此其具有獨立的學科特征,在本質上與數學、法經濟學、法社會學等學科有所不同,保持著自身的獨立性。

      第一,計量法學是屬于法學的分支而不是數學的分支。計量法學的研究對象是法現象,是對具有數量關系的法現象進行定量研究,但是法學和數學相結合形成的計量法學僅僅限于法學領域,不能離開法學的學科背景、更不能脫離法學本身而進行科學解釋,因而計量法學是一門法學學科。

      第二,計量法學與法經濟學、法社會學有著本質區別。法經濟學和法社會學的側重點分別是經濟學和社會學。雖然計量法學和法經濟學、法社會學都以客觀存在的現象為研究對象,在研究方法上也都注重實證研究,甚至都遵循著理論假設———模型制定———材料的收集整理———檢驗的研究程序。但是它們的價值基礎和概念體系以及邏輯結構決定了三者的本質區別,法經濟學和法社會學分別歸屬于經濟學和社會學的學科體系,而計量法學則是屬于法學的學科范圍。

      二、計量法學的應用領域

      由計量法學的研究方法和學科特性所決定,我們認為,計量法學的應用范圍大體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立法的科學性研究、法律實施效果評價、法律對經濟社會發展影響評價。

      立法的科學性研究就是在立法階段對法學現象中的各個變量之間的相互關系進行整理分析,弄清影響法律變遷的各個因素,進而運用實證的研究方法對各個影響因素進行實證分析。通過立法的科學性研究保證法律規則在社會運作中的相對穩定性和凸顯法律規則的人文關懷。

      法律實施效果評價是對實際運行中的法律實際效果如何的科學評價。法律承擔著特定的社會功能,因而需要研究法律的實際運行效果,需要評價法律制度的優劣;[6]考察客觀效果與立法意圖之間的吻合程度,立法以及司法所產生的客觀效果是否符合“應然”狀態的價值要求;[7]以及法律的社會反響和民眾的認可接受程度如何等等。

      法律對經濟、社會的影響,即運用計量法學的研究方法(統計數據加定量研究方法),以法律為其變量,定量分析法律對經濟發展、社會變遷的影響,揭示法律和經濟、社會之間的相互作用關系。近年來法金融學的興起就是很好的例證。Djankov等人用司法質量和合同執行效率、市場進入管制等來研究法律規則對經濟、社會的影響;[8]Freund和Bolaky利用數據實證研究表明在市場管制較低的國家,貿易開放增加了人均收入;[9]Botero等人實證研究勞動力市場管制對資源配置的影響;[10]Micco和Pages等人發現法律對雇傭的保護降低了勞動力的流動性;[11]特別是以LLSV組合為代表的法金融學者利用各個樣本國家的數據實證分析法律對投資者保護、所有權以及對公司治理的影響等。[12]這些富有重要意義的實證研究從某些側面定量研究了法律因素對經濟、社會發展的影響。

      三、計量法學的研究方法范例舉要

      從現有的運用計量方法研究法學現象的文獻來看,各個學者在各自熟悉的領域進行了計量法學的嘗試研究,其方法多種多樣,如Jeff Strnad提出在法學實證研究中引入貝葉斯方法;[13]M.O.Finkel stein采用非參數統計中的中位數檢驗和秩方差分析研究立法差異如何影響罰金判決;[14]R.Grosse利用卡方檢驗和U檢驗評估1970年《安第斯外資法典》的影響;[15]GregoryMitchell則認為法學研究中應引入元分析;[16]我國學者白建軍應用回歸分析方法研究法律的確定性與公正的可檢驗性問題;[17]D.N. Figlio通過時間序列模型證實美國威斯康星州提高合法飲酒年齡的法令對降低由21歲以下年輕司機因飲酒所導致的交通事故發生率起到了卓有成效的作用;[18]M. N. Bhattacharyya和Layton通過干預分析法測量澳大利亞昆士蘭州的安全帶法在減少交通事故中發揮的作用;[19]S. Sridha-ran等人也應用干預分析方法研究1990年美國弗吉尼亞州的刑罰改革和取消假釋對各種犯罪活動的影響。[20]

第8篇

論文關鍵詞 問卷調查法 實證性 法社會學 實證主義

法社會學是對法的社會現象進行研究的一門學問,在社會學中運用的研究方法,在法社會學中的研究中同樣可以應用。在對法律在社會中所起到的作用以及法律在社會中所產生的后果進行研究的過程中,社會調查法是進行這種研究較為常用的方法,其中問卷調查法又在法律現象的社會的調查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是法社會學調查中最為常用的一種調查方法。以問卷調查運用為主的研究方法在法社會學研究中已是最主要的類型之一,在法社會學的調研中應用比較廣泛。美國社會學家艾爾?巴比稱“問卷是社會調查的支柱”,英國社會學家莫澤則說“十項社會調查中就有九項是采用問卷進行的”。

問卷調查法,是指調查者根據研究的問題和研究的方案,通過設計一套要求被調查者回答的問題表來收集資料的方法。作為具體方法的問卷調查法有著與之密切相連的方法論背景或基礎,是區別于其他某些方法的重要標志。問卷調查法的理論基礎是實證主義哲學指導下的方法論,在本質上是一種實證性的研究方法。實證主義方法論淵源于近代經驗主義哲學,并在實驗科學發展的條件下,由孔德首先提出來。他相信社會現象和自然現象一樣,有著客觀規律,這些規律應該通過觀察、實驗、比較以及其它與自然科學一樣的方法去發現。其基本的觀點是:一切關于事實的理論知識都以經驗的實證材料為根據,社會學的研究對象是純客觀的,社會現象也如同自然界一樣服從于基本規律,我們在因果規律的探究中,就能夠確定社會的秩序和運行。涂爾干實證主義社會學以客觀性和社會事實為研究對象,認為社會與自然在本質上是一致的,社會現象和自然現象一樣都是受客觀必然性支配,這就決定了其研究方法必然采用自然科學中研究自然現象的實證的方法,通過觀察、實驗、比較、檢驗等方法找到事物發展的規律及事物之間的聯系。解釋社會規律的具體方法就是在自然科學中已成功運用的觀察、實驗和比較的方法。正如涂爾干自己所說:實證社會學的“主要目的是將科學的理想方法擴大到人類行為的解釋上,說明因果關系的必然性,社會現象的可理解性,對于科學和實踐同樣是必要的”。實證性的研究方法可以概括為通過對研究對象大量的觀察、實驗和調查,獲取客觀材料,從個別到一般,歸納出事物的本質屬性和發展規律的一種研究方法。筆者從問卷調查法的一些重要特征探析其實證性的特質:

一、從事物的現象出發體現實證的邏輯前提

問卷調查法主要針對社會中出現的紛繁復雜的社會現象,從中進行抽樣調查,在進行抽樣調查的過程中,抽樣的標準以及抽樣的準確度都經過精密的計算。這種抽樣調查的結果具有代表性,能夠體現社會現實的一般狀況,體現了從個別到一般的發展規律。進行抽樣的問卷調查的設計主要針對現實社會中出現的各種表征,社會現實生活中所出現的各種現象。問卷調查法主要針對這種出現的社會現象進行分別的歸類統計分析,從而得出法社會學中所出現的各種法的表現形式,體現出法所產生的社會效果。

問卷調查法所針對的調查對象體現了實證主義的邏輯前提。實證主義強調知識必須建立在觀察和實驗的經驗事實上,通過經驗觀察的數據和實驗研究的手段來揭示一般結論,并且要求這種結論在同一條件下具有可證性。實證主義排斥傳統哲學形而上學的思維方式,反對傳統哲學包羅萬象的哲學體系和高度抽象思辨的哲學,主張哲學應當建立在來自觀察試驗的經驗事實和實證科學的基礎之上,把哲學的研究對象、方法和任務局限在與科學有關的范圍和領域。試圖用“經驗”、“感覺”、“要素”等取代傳統哲學中思維與存在、精神與物質的對立,以“中性”哲學自居。實證主義主張把知識局限在感覺經驗或現象的范圍之內,強調科學認識論的根本任務只是記錄感覺、描述現象及其相互關系。實證主義者認為,人們通過觀察和實驗,得到某個事物的色、香、味、聲、形,那么人們對于這個事物的色、香、味、聲、形的經驗知識是可靠的。“布萊克試圖像研究自然現象那樣研究法現象,試圖從法現象中發現一個貫穿始終的描述法的發生與運行的根本規則或法則。他認為真正科學的法學研究是:(1)只分析法現象而不探索法本質;(2)法學的觀念應是具體的,可與經驗相參照;(3)從經驗事實中不能推出價值判斷。”這三條原則構成了布萊克實證主義方法論的核心,也是所有實證主義者所共同擁有的方法論信條。

問卷調查法研究事物的外在表象,并且對事物的外在表象進行統計、分類、分析,體現了實證主義研究事物的出發點,及從客觀的外在表象為起點,具備了其實證性的起點。

二、高標準化要求從形式上確認實證性

問卷調查法主要針對調查的對象,設計一整套的調查問題,從紛繁復雜的各種法社會現象中,根據在工具及程序上的高度標準化要求,將原本很復雜的社會問題,歸結為事物的現象或者表象的一些規范化的問題,形式上表現出了從事物的現象出發來研究事物的本質。問卷是進行變量測量和資料收集的工具,而統計分析則是處理這種雖來自于樣本卻要反映總體的,以問卷形式收集的大量資料的程序。問卷調查研究的規范操作程序,還使得其研究結果具有較高的可信度,可以迅速反映動態的社會信息,應用范圍十分廣泛。通過問卷來收集研究資料,所設計的問題與項目都是由研究者根據課題研究目的和課題需要,嚴格篩選和精心設計的簡明易答的問題或表格,因而它的標準化程度較高,較容易對事物的表象與體現進行定量評估。

問卷調查法在工具及程序上的高度標準化要求,符合了形式上的實證性。但是又常常使得原本很復雜的問題流于表面化,即形式的要求導致了內容的膚淺。形式化的表面的問題,很難對被調查者產生某種思想、行為的背景原因,獲得直接的、切實的感受。無論是紛繁復雜的人類的行為,還是各種形式的社會生活現象,研究者在設身處地的研究同一問題,與他們面對一疊問卷表或一堆統計數據時,獲得的感受是大不相同的。它只能獲得書面的社會信息,而不能了解到生動、具體的社會情況。因此也只是從形式上確認其實證性。

實證主義研究方法所采用的研究方式最為典型的是定量研究,通過定量研究將社會現象及其關系和變化趨勢用精確的統計語言描述出來,從而達到認識和預測社會世界的目的。定量研究在形式上確認高度標準化的要求,體現實證的準確性和嚴密性。在《社會學方法的準則》中,涂爾干指出,社會學既然是以社會事實為研究對象的,那么它就必須注意到社會事實同時具有的物質性和觀念性雙重特征。因此,社會學方法具有雙重性質:一方面,從社會事實的物質性特征出發,社會學是可以借鑒自然科學中某些普遍性方法的;另一方面,從社會事實的觀念性出發,自然科學方法又需要經過某種形式的改變,才能允許被應用到社會研究中去。從法社會現象的物質性特征出發,即以形式的方式來體現其準確性、確認實證性。諾內特對此評論道,“拒價值判斷于千里之外的實證主義立場的實質,意味著在法學研究中寧要無知也不要偏見;但實際上偏見(即利益、同情、感覺力、興趣等)具有促進思考的能量,在無視一切價值的場合知識不可能得到充分的發展”。問卷調查法也因此只是從形式上體現了實證性,而不能從本質上體現實證性。

三、邏輯演繹的特質體現實證性

問卷調查法的優點是它既可以用來描述某一事物總體的概況、特征,以及進行事物總體各個方面之間的比較,也可以用來解釋不同變量之間的關系,體現其邏輯演繹的特質。作為一種實證的方法,問卷調查法有著于眾多自然科學方法相類似的邏輯程序。問卷調查法的邏輯演繹的這種實證性質,決定了它與隨機抽樣、與統計分析密不可分。或者說,問卷調查法實際上意味著抽樣、問卷與統計分析三者之間存在某種必然的、內在的聯系。抽樣解決的是調查對象的問題,問卷則是進行變量測量和資料收集的工具,而統計分析則是處理這種來自于樣本卻要反映總體的,以問卷形式收集的大量資料的必要方法。問卷調查法的抽樣、問卷與統計分析體現邏輯演繹的特質。

實證主義方法論最大的特點是,要求每一步演繹推斷必須有堅實的實踐基礎,即推理的結果也可以直接用實踐進行檢驗。法社會學不僅客觀地闡明法律現象“究竟是如何”,而且進一步關注于法社會現象的原因和規律。實證主義把自然科學的方法論作為自己的基本原則,認為科學的假說必須由經驗證據來檢驗,某一理論只有得到經驗證據的完備支持才是可靠的。實證主義方法論認為,雖然社會科學在方法、技術的運用上有其特點,但它在理論建構、證據搜集與分析、理論檢驗等方面所運用的方法與自然科學方法無本質區別。實證主義者堅持認為社會研究的邏輯方法是假設演繹法,科學假說的陳述必須由經驗實施來檢驗,理論僅當它得到經驗證據的完備支持時才是可接受的。獲取經驗證據需要采用實驗、系統觀察、調查、訪問、文獻考察等方法,其中問卷調查法是其中最為重要的方法。實證主義者把自然科學方法論作為自己的基本原則,把自然科學當做科學的范例,在他們看來,社會學是也符合科學的邏輯的,當然法社會學的問卷調查研究方法也同樣體現這種邏輯演繹的特質。問卷調查法中以抽樣和問卷為前提,統計分析則是其邏輯演繹的具體表現。

四、問卷的準確性較低,其實證性降低

問卷調查法完全依靠問卷、依靠被調查者的自我報告來收集資料,調查者難以了解被調查者是認真填寫還是隨便敷衍。填答問卷比較容易,有的被調查者或者是任意打勾、畫圈,或者是在從眾心理驅使下按照社會主流意識填答;或者被調查者對問題不了解,對回答方式不清楚,無法得到指導和說明;或者對問卷的回復率和有效率低,對無回答者的研究比較困難。問卷回收不確定因素而影響回收率外,還有問卷的靈活性不夠,多數問卷要求由結構式來回答問題,使被調查者的態度與觀點不能充分說明和表達,并且,問卷調查與被調查者的文化素質有直接關系,特別是問卷要求用文字表述自己的觀點或意見時,對文化素質較低的被調查者較為困難,因此問卷調查使用范圍也受到一定的限制,不能全面準確的反映客觀現實的實際。因此問卷調查法的準確性較低。

第9篇

從2007年起,在北京大學,女性學將成為社會學學科下的一個專業開始招生(具體參見北京大學研究生院碩士研究生招生目錄)。女性學專業學生入學后,可根據學科背景和興趣愛好選擇研究方向,導師可以從來自北大各個院系的50多位研究委員中選擇。2006年,經教育部批準,女性學成為北京大學社會學一級學科下的一個二級學科。

1998年,經國務院學位辦批準,北京大學開始招收女性學碩士方向研究生,由北京大學中外婦女問題研究中心與社會學系聯合培養。當時女性學為社會學專業下的一個研究方向,入學考試科目與社會學系社會學專業相同,單獨面試,每年招收3人。2005年年底北京大學經教育部批準,正式設立了女性學碩士點,成為全國第一個設立女性學碩士專業的高校。1998年至2006年已經招收了8屆碩士研究生。從2005年起,女性學專業的考生開始加試有關女性學方面的考題。

目前,北京大學的女性學專業下設5個研究方向:

女性學方向:致力于婦女理論、西方女性主義理論的研究,探索中國女性學基本理論的框架與體系。

女性社會學方向:致力于女性社會學的基本概念、范疇和原理的探索與創新,并對中國女性若干現實社會問題進行跟蹤調查研究。

女性心理學方向:致力于女性心理學研究體系、框架、研究方法的探索與創新。在發揮傳統心理學研究優勢的前提下,努力運用女性學與性別研究的新的理論和新的視角解構心理學領域的老問題、發現新問題。

女性史學方向:致力于女性發展史、婦女運動史和女性學說史的研究與探索。

女性法學方向:借鑒西方女性主義法學的若干視角,研究與探索適合中國國情的女性法學的基本理論與方法,重點關注性別與法律、將性別視角納入立法、司法活動全過程的研究。

女性學研究生的必修課程主要有四大類:一是全校研究生公共必修課,主要包括政治理論課與外語課;二是社會學基礎課,主要包括社會學理論、方法論與高級社會統計學等課程;三是女性學專業課,主要包括女性學研究、性別與發展、女性發展史和西方女性學原著選讀;四是與其研究方向相關的專業課。譬如,研究婦女法律的學生,根據法學院指導教師要求,選學法學院的民法、婦女法律等相關課程。除必修課程外,學生還可以通過參加婦女中心組織的學術研討會、讀書報告會和課題的調研工作,從多方面加強理論修養,鍛煉實踐能力。

2006年6月,北京大學與全國婦聯和中國婦女研究會共建的北京大學婦女/性別研究與培訓基地正式設立,使得北大的女性學專業獲得了更好的發展環境。在今后的研究與教學過程中,北大還將進一步發揮多學科優勢,規范女性學專業的教學、科研與學生培養,融入新的學科建設理念,力爭集基礎理論研究與現實問題研究為一體,為進一步推進女性學學科建設、盡早設立女性學博士點創造條件。

第10篇

[關鍵詞]法律;社會;形式合理性;實質非理性

[作者簡介]沈紅云,華中師范大學社會學系碩士研究生,湖北武漢430079

[中圖分類號]C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728(2007)02―0094―05

一、韋伯法律社會學的思想背景

馬克斯?韋伯(Max Weber,1864―1920),德國著名社會學家,也是現代一位最具生命力和影響力的思想家,公認的社會學三大奠基人之一。

韋伯的學術生涯以法律研究為開端,雖然其后的學術重心日漸轉向其他更加廣泛的領域,但對法律的關注和研究卻一直貫穿于其思想的始終。由于韋伯是德國人且一直生活在德國,德國的文化傳統和社會的意識形態也一直貫穿在他的學術思想當中。

由于德國主張容克地主專制,主張走農業資本主義道路,成為德國工業發展的嚴重障礙,而德國中產階級是經濟上升的力量,但是領導和治理國家方面又缺乏政治上的成熟,韋伯基于審慎的觀察和思考作出了自己的選擇:出于對德意志民族國家的使命感和對歷史的責任感,他自稱在國家利益上是“經濟的民族主義者”;而在國家政治生活中自我期許“以政治為志業”[1](p3)。韋伯很清醒地認識到,現時代是一個理智化、理性化和“脫魅”的時代,已沒有任何宗教先知立足的余地,他作為一個以政治為志業的人,只能依照責任倫理,即理性化的、充滿意義的秩序去行動。

另外,卡爾?馬克思,作為19世紀中葉的德國思想家,其獨特的智慧和思想體系對韋伯的影響也是深遠的。

馬克思生于1818年,先于韋伯近半個世紀。1867年《資本論》第一卷正式出版,馬克思的資本主義理論進入德國,并逐漸產生巨大影響。1894年《資本論》第三卷出版,當時韋伯30歲,正值他的學術興趣從歷史學轉向經濟學,受到了馬克思《資本論》出版而引發的種種大討論的影響。韋伯的主要思想觀點和世界觀是在19世紀后期形成的。作為一名社會學者,韋伯受到了幾種思想體系的影響,他要創立自己的理論體系,不可回避地要與馬克思進行“對話”,通過與馬克思社會學思想的爭論來明確自己的立場,確立自己的合理性。

韋伯關注合理化所帶來的悖論,即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不可避免的沖突,而兩者的共同點是對于資本主義制度之下人性的關懷。韋伯認為資本主義是一種形式上的合理性,而不是一種實質上的合理性;是一種目的意義上的合理性,而不是一種價值意義的合理性,西方世界對意義的追求將會產生出一種理性化的、充滿意義的秩序[2]。

二、韋伯形式合理性法律的基本內容

(一)形式合理性法律

對于法律,韋伯在《經濟與社會》的第二部分《經濟、諸社會領域及權力》中開篇就寫道:“當我們談及‘法律’、‘法律秩序’或‘法律陳述’時,我們必須特別注意法學著眼點和社會學著眼點之間的區別。”[2]他認為法理學家的著眼點在于法律構成的正確性,而社會學家則是從社會經濟學角度來界定的,即法律指稱對各種產品和設施的實際支配權的分配狀況……這些支配的權力是以事實上的承認為基礎的[3]。在韋伯看來,法律只是一套秩序,一套具有某種特定保障措施從而有可能在經驗上實施的秩序。所謂“有保障的法律”指存在著一套強制性機構,存在著一個或更多的人,他們的特別任務就是為了實施規范的目的而時刻準備使用特別提供的強制手段(法律強制)[3]。

另外,在韋伯的法律研究中,法律是一個名為合法性秩序的代名詞。法律與其他形式的規范秩序的區別在于它的強制性。

在給法律下定義時,韋伯很強調法律的強制性,但并不是所有的法律都具有強制性,道德箴言和原理可能是由特定的法律秩序加以陳述的,人們之所以將它們作為一種義務而加以接受,并不是因為它們有事實上的強制。韋伯認為,法律應該是一個社會中的合法性權威的來源[3]。在韋伯的研究框架中,法律的最后一個維度就是“合理性”。

合理性一詞是韋伯法律社會學的一個關鍵概念。實際上,韋伯對西方社會理性化狀況的分析,很大程度上正是通過對合理性的法律的考察進行的。

韋伯將合理性分為實質合理性和形式合理性兩類。形式合理性具有事實的性質,是用于表達不同事實之間的因果關系的概念。他把形式合理性主要界定為手段和程序的可計算性,歸結為一種客觀的合理性。如科學、技術、資本主義、現代法律、官僚體制等都體現了這種純粹形式的合理性。實質合理性具有價值的性質,是從某種目的上看的意義合理性、價值、信仰等[4]。

韋伯認為,形式合理性的法律完全不同于實質合理性的法律。所謂合理的法律就是立法、執法、司法都是在一般的法律原則和規則指導下的活動;不合理則是相反情況。實質合理性的法律表現在有關法律的決定是依據一般的規則,而不是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中的道德、宗教、倫理等法律之外的因素判斷,體現了法律原則本身的道德、倫理和政治等因素。形式合理性的法律則與上述情況不同,它主要指的是法律活動的形式符合理性或理智的一般要求,其形式合理性主要表現在:第一,秩序本身是由法律、法規支配的,法律、法規與道德倫理分離,這樣,事物的實質內容和程序狀態就都是合理性的。形式合理性的“形式”首先就是具有一般性普遍性內容的法律法規以及規章,構成了社會秩序的基礎。同時,一切法律行為,包括立法、執法、司法,也都是由法律法規支配和控制的。在這種情況下,個人的權利和義務被明確的、普遍的并能夠被證實的原則確定下來。第二,法律的高度體系化。體系化就是法律思想發展的成熟階段才能夠出現的情況。它意味著通過人的理性活動和邏輯思維,把經過分析的法律判斷統合為一個邏輯清晰、內在一致的嚴密的法律體系,使法的原則表現為一個完美無缺的系統。第三,法律分析的邏輯形式。以往的法律實踐實質和程序兩個方面,都要尊重事實的形式特征。一方面,事實要依賴一定的形式標準確定,如說過一句話、簽過字等形式要件,對事實的確定都是重要的;另一方面,要用抽象的邏輯分析的手段,使法律關系抽象化,建立和運用固定的法律概念都要依靠邏輯方法。第四,立法與司法、程序

法與實體法、法律現象與一般事實分離。總之,形式合理性的法律是完全由人的理智控制的制度模式[4]。

借助于法律是如何制定以及如何產生的,韋伯將不同的法律制度進行了涇渭分明的劃分,即法律是既可以非理性地發現和制定,也可以是理性地發現和制定。他將法律劃分為:形式非理性的、實質非理性的、形式合理性的、實質合理性的四種類型。形式合理性的法律可能在“外在”的意義上或“邏輯的”意義上都是“形式的”[4]。韋伯對法律形態的分類采用的是他的理想類型的方式。

實質非理性法的典型例子是韋伯的稱為“卡迪司法”的法律運作方式。這是一種通過對與案件相關的法律、倫理、情感以及政治因素的綜合考量來特別地對每個案件作出判決的法律運作方式,其實質性在于它并不在原則上區分裁決的法律與非法律依據,其非理性的方面在于裁決過程并不依賴任何規劃或者普遍性原則。實質理性法的典型例子是韋伯所謂的“宗法制司法系統”,這種系統經常在與神學相關的法律教育中出現,它的特點在于通過統治者的立法來實施,具有倫理基礎的政策。其實質性在于它的目的并非創設一個理性法律系統,而是體現了宗教或者倫理對個體與法律秩序的要求;其理性的方面在于它建構了一種純粹理性的決疑法,更多地傾向于學者不受限制的理智主義需要,而非群體關心的實際需要。形式非理性法的典型例子是根據神喻宣判處理糾紛的程序。這種程序一般存在于早期社會的糾紛解決中,其形式在于任何微小的對程序性規則的違背都會造成整個程序的無效,而其非理性的方面在于其神明宣判的特征。形式理性法的典型例子是由羅馬法衍生的現代民法。韋伯認為,這類法律具有以下五個特征:(1)每個具體的法律判決都是抽象的法律命題在具體的事實情境的應用;(2)在每個具體案件中都可以通過法律邏輯由抽象的法律命題推演出判決;(3)法律必須在事實上或者形式上構成一個“無縫的”法律命題系統,或者至少被視為一個這樣的系統;(4)任何不能用法律術語理性地解釋的東西都是在法律上無關的;(5)人類的一切社會行為都必須被視為對法律命題的應用或者違背,因為“無縫的”法律系統的結果必然是對社會行為的無縫的法律秩序化。顯而易見,形式理性使法律能夠像一臺具有理性技術的機器一樣運作,這與其他三種法律類型的運作方式形成了鮮明的對照[5](p381-403)。

同時,在韋伯的社會理論中,形式合理性法律還是一定的法律發展在歷史過程的一個鏈條。從理論上法律的發展階段看,法律經歷了:第一,由法律先知們向大眾進行魅力型的“默示”階段;這個階段.由先知宣告法律的內容。第二,法律由一些“法律貴族”制定和發現階段。第三,法律由世俗和神圣的權力強加于公眾階段。第四,由受過系統的專業法律教育的專家制定法律并依靠嚴密的邏輯分析適用法律階段。所以,法律經歷的這四個階段,是法律的形式的品質從受魔法制約的形式主義和受默式制約的非理性的結合體中發展起來,經神權政治和世襲制度制約的實質理性和無形式的目的理性的道路,發展為法的專業化的系統性和形式理性[4]。

(二)形式合理性法律的意義和一般條件

形式合理性法律對現代資本主義的經濟生活有很大的意義。韋伯從兩個方面來說明了這個問題:一方面,形式的理性的法律具有相當高的可預計性與在內容上的預防能力。其中,可預計性最為重要,因為工業的資本主義必須指望法律秩序功能的穩定性、安全性與求實性,即法律辨認與行政理性的、原則上可預計的特性。否則,便會缺乏那些對大資本主義的工業企業不可或缺的可預計性的保證。換句話說,現代西方法律運作像技術性的手段,具有高度的可預計性,是現代西方工業的、企業的資本主義必不可少的支柱。它提供了每個參與經濟活動的目的理性的行動者一個明確的游戲規則,讓他可以計算自己的運作空間、法律后果與行動機會。而這種可預計性就是現代西方社會的特征,它體現在生活的各個領域里,將整個世界除魅化[5]。

另一方面,因為法律是社會的產物,是社會制度之一,因此,法律的運作難免會與政治的支配形態產生關聯,即政治的支配形態能給法律提供一個怎樣的活動空間,這決定著法律的形式特征[6]。在韋伯的分析中,他認為西方工業資本主義的特征是形式的、理性的,這剛好符合形式的理性的法律的需要。

韋伯認為西方國家是一個理性化國家,因為它是透過官僚制來行使支配的。而官僚制是專家化、技術化的組織,立基在形式的理性的實定法的基礎上。也即是說,西方國家具有明顯的形式理性化的特征,擁有高度的可預計性。

在韋伯的研究中,官僚制度與合乎理性的法律是資本主義工業化社會的兩大基石。官僚制被用來指現代社會實施合法統治的行政組織,是一種高度理性化的組織機構的理想類型。在政治上,官僚組織是行政機構;在經濟上,官僚組織是資本主義經濟的企業制度。同時,韋伯還認為,在資本主義國家,官僚組織還是一個具有技術專長的官吏階級,具有形式合理性法律所需要的特征:(1)保持個人自由,僅僅在職務范圍內服從命令;(2)處于一個等級化的職務體系中;(3)有明確的權力及其范圍;(4)根據契約任職,擔任官職是出于個人的自由選擇;(5)任人唯賢……總之,由于資本主義國家的官僚制度具有高度的形式主義特征,符合工具理性的基本需要,而且,非常注重行政技術效率,行政管理人員具有高度的專業知識和技能,因此,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行政管理人員都是依據法律法規辦事,不會在公務活動中夾雜個人好惡,排除了個人的感情因素,使一切事物都成為可計算、可預測、可控制的,形成了一個非個人性的具有高度形式合理性特征的官僚機制[4]。而且,這樣一來,也推動了西方資本主義的社會民主,而民主政治的要求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正是由于西方資本主義社會的特征,為形式合理性法律提供了一個可發展的空問。

按照韋伯的分析,也就是說形式合理性法律可以為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發展提供絕對的保證和最大限度的自由,而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狀況也剛好滿足了形式合理性法律生存的要求,能給形式合理性法律提供一個可發展的空間。

相反,在西方國家以外的非資本主義國家,它們的社會狀況就不符合形式合理性法律的發展條件,這些國家的法律都是實質的非理性的法律。為此,韋伯還舉例分析了許多非西方世界的國家的法律來證明他的觀點,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中國社會的法律。

在韋伯的眼里,中國的帝王具有絕對的自由裁量權,近代的工業資本主義發展所需要的理性的、可預計的行政與法律并不存在,自由裁量高于一般法,民事的私法相當缺乏,沒有個人自由權與私有

財產權的規定,行政與司法定位分離,家長制的法律與司法,停留在“卡迪審判”的階段,追求的總是實質的公道,而不是形式的法律,沒有專業的法律階層,沒有系統的法學思想(如自然法思想),法律外的道德與政治的考量,始終超越法律內部的思考。從秦漢一直到明清,中國傳統法律一直都沒有多少改變,民間的調解與長老的審判、倫理的考量重于法律的考量;在官方的家產制審判,重視的同樣是實質的正義而不是形式的法律,為官者應視百姓為赤子,做個人民的父母官。所謂的“卡迪審判”,說明了父母官主導的中國法律與司法的運作,恰恰是建立在“考慮個案牽涉的人是誰”的原則之上,像所羅門王的審判一樣,重視的是法律外倫理道德的智慧與公道,考慮當事人具體的個人狀況與社會關系,而不是根據概括的、形式的法律來審判,法律與道德難分之外,法律與政治、行政也難分,中國傳統法律司法始終沒有獨立運作的空間,具有實質的不理性的特征,充滿自由裁量與不可預計性。中國的法律一直停留在西方中古社會的法律發展階段[7](p7-8)。

三、分析

從韋伯對法律和形式合理性法律概念的界定中可以看出,韋伯的法律思想具有一個明顯的特征――價值中立。韋伯比較強調法律的可操作性和預期性,認為執法者在執法時不應帶有任何的倫理判斷或其他的價值判斷。這在法律實踐中無疑是不可能的,只能屬于一種理想的追求。因為任何制度或法律都是一定意識形態下的產物,研究任何制度或任何法律,都不可忽視其結構背后的概念。

韋伯的形式合理性法律還有一個重大特點,就是將法律等同于一整套規則。在韋伯看來,法律是一種秩序性的制度,即一定共同體成員主觀上認可的整套觀念,人們的行為符合這些規則就是守法,否則就會受到強制性措施。這一點與他的價值無涉似乎有點矛盾。因為既然是規則,就不可避免帶有感彩,因為規則就是一定意識形態下的反映,是社會某種發展階段的產物。

雖然韋伯非常標榜形式合理性法律,認為只有它才能給資本主義社會發展最大的空間和自由,但實際上,形式合理性法律應該只能算是一個理想類型。在西方國家,盡管按照韋伯所說的是實行官僚制度,擁有專業的、技術的組織,具有明顯的形式的理性的法律的基礎,但是畢竟法律的實際運作是由其承擔者來執行的。而且,在西方,完全的形式合理性法律也很有局限,它忽略了社會文化和傳統的因素,誠如韋伯自己所說,形式合理性法律在很大程度上是法律理論家的內在學術需要的產物,并不真正是資本主義國家社會發展的直接后果和條件。

對于中國的法律,韋伯的評價也有一定的合理性。因為傳統中國是一個注重禮的國家,所謂“鄉土中國”,很多時候法律和政治處于無為的狀態[8](p60-70);而且,長老統治在傳統社會中確實是主要的,只要是個人不能解決的問題,基本上都是由長老們來裁決,很少交由司法部門(衙門)來管理的,除非是很嚴重的長老們也不能擅自做主的案件才上交到司法部門(衙門),這在當時也是社會發展階段的需要所然。一個社會的法律文化是不可能突然出現,也不可能跳躍著前進,它有一個發展的過程。但是,即便如此,也不像韋伯所說的完全憑一個人的好惡來解決紛爭,長老們也是要依當地的習俗和慣例來判斷是非,因為社會秩序的穩定就是依靠當地的習俗和慣例來進行維護的。到了現代,中國的法律與韋伯所評價的狀況相比就相差甚遠了,已經擁有了很完備的法律體系和組織,執法人員也都擁有專業的法律知識,但即使這樣,也不能像西方那樣實行完全的形式的合理性法律。

四、小 結

就如前文所說,韋伯的學術在很大程度上受到當時德國社會狀況的影響,也受到馬克思的影響,因此,他的思想在今天雖然仍有很大的借鑒意義,也為我們研究法律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視角和模式。但是,畢竟韋伯所處的時代與我們很遙遠了,他的思想與我們所處的社會也是有差距的。而且,韋伯在分析西方社會法律和非西方社會法律時,在方法上存在著文化內和文化間的比較的混淆。對于西方社會法律的發展,韋伯采用的是文化內的比較,突出了西方社會發展的獨特性和先進性,而在分析中國社會法律的發展時,卻是將中國傳統法律與西方現在的法律相比,采取的是文化間的比較方法,這樣做只能更加凸顯西方國家的優越性和獨特性,對于法律研究是沒多大用處的。韋伯只是強調他的形式合理性法律的優越性,卻忽略了法律是社會的產物,任何時候研究法律都不能脫離社會結構和狀況,否則是無意義的。

實際上,韋伯的法律社會學帶有很強烈的彰顯西方現代社會的法律類型的獨特性和西方社會資本主義先進性的色彩,尤其是他分析中國的法律時,把西方文化里長久以來的二元對立的思考方式發揮得淋漓盡致,卻忽視了法律是一定社會的法律,離開了社會基礎,法律的研究是沒有意義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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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William.試比較馬克思與韋伯社會學思想――以資本主義研究為例[EB/OL].http://blog.sociology.cn,200l―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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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衛?M?楚貝克.法律與資本主義的興起[EB/OL].時飛,譯.http://www.legahheory.con,2004一12―27.

第11篇

自然法學派和實證主義法學派在法的概念、原則和方法論上持有不同的主張,國際法理論的發展也深受兩種主流法學派的影響。然而,世界政治和經濟形勢的巨大變化為國際法理論的革新帶來契機,批判性國際法研究方法應運而生。作為批判性國際法研究方法的代表人物,赫爾辛基大學的國際法教授馬爾蒂·科斯肯涅米在《國際法的理論和原則》和《國際法的方法論》中批判性論述了自然法和實證法下的國際法理論、原則和方法論,他認為國際法話語搖擺在相對立、排斥的觀念之間,因為前提相互矛盾,所以國際法話語內在不一致。本文對科斯肯涅米的兩篇文章進行了介紹和評析,以探求在自然法和實證法的語境下,如何以新穎的視角看待國際法的概念、原則和方法論的發展趨勢。

一、國際法的理論和原則

在《國際法的理論和原則》一文中,科斯肯涅米主要談論了四個方面的問題:一是國際法的普遍性;二是如何解釋國際法的約束力;三是國際法與社會發展的關系;四是規范性原則和社會性原則之間的沖突。為了全面描述每個方面問題的研究情況,科斯肯涅米梳理了國際法理論的發展史,即從維多利亞、格勞修斯、普芬道夫論述的自然法和國際法開始,一直到當今國際法學界采用的學科間多領域交叉式的研究模式,揭示了國際法存在的理論沖突。筆者認為,這種沖突最終應當歸咎于“自然主義”和“實證主義”之間的理論沖突,文中最后談到了“規范性原則”和“社會學原則”的沖突就是上述沖突的具體化。

科斯肯涅米在文中談到,國際法的普遍性在國際法誕生之初就存在,例如16世紀關于西班牙對于印第安人統治合法性進行的討論。為了證明荷蘭爭取海上權益的合法性,格勞修斯創立的“自然權利學說”發揮了重要作用。“自然法”指出權利的平等性和不可侵犯的特征,國家之間的交往是平等的,他們都要受到“自然法”的約束,這種普適性是論證國際法普遍性的理論基礎,因而“自然主義”理論是支持普遍國際法的。“實證主義”強調國際法與社會學、心理學等實用學科之間的交流融合,而二戰之后多元化的國際法理論也可以佐證國際法的普遍性理論。筆者認為國際法的普遍性與國際社會的發展密切相關,民族國家的增多,國家之間密切的交往和聯系,國家之間的沖突矛盾也日益增加,國際法管轄的范圍也在擴大。普遍適用國際法中的條約和習慣性規則是處理現代國家關系的前提,一個無法忽略的事實是國內穩定發展與國際和平和安全休戚相關,根據實用主義的觀點,為了實現國家利益的最大化,在遵守國際法下處理國際關系已經是國際社會的共識。

科斯肯涅米在這篇文章中有很多筆墨都在論述約束力的問題,既然國際法的普遍性已經得到了公認,那么國際法的約束力則是保證普遍性的關鍵所在。文中提到國際法約束力的依據依然存在著爭議,最初是“內部解釋”和“外部解釋”之爭,而筆者根據科斯肯涅米的分析認為,這最終還是歸于“自然主義”和“實證主義”之爭,它承接著普遍性的兩種主義之爭。學界與實務界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科斯肯涅米認為上述之爭不利于國際法學者在國際爭端解決中解釋約束力的問題,轉而提出“合法性”解釋的概念,但這仍然掩蓋了爭論的實質問題,因而關于國際法約束力解釋的爭論依然會持續下去。筆者認為這或許更有利于國際法的遵守和實行,因為隨著國際法約束力的深入探討,盡管各方仍統一解釋問題未達成一致,但是國際政治的現實是各國已經就處理國際關系所遵循的規則達成共識,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可以公然違背,否則就會受到制裁,例如《聯合國》的頒布和實施。所具備的約束力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國際社會也認可的約束力,因而這可以被視為一種有力的解釋。

文章最后討論了當代國際法理論中的趨勢之一,規則主義原則和社會學原則的沖突。在評價這種爭論時,筆者注重將規則主義原則和社會學原則溯本清源,即規范性原則和社會學原則的核心或者實質是什么。科斯肯涅米并沒有進行具體的闡釋,他只是指出規范性原則和社會學原則的差異,規范性原則是關于法律淵源、法律的適用和解釋的原則,而社會學原則是關于國際法的目標和影響的原則。筆者認為規范性原則強調規則的完整性,必須予以遵守,規則的多變性不利于規則的穩定和遵守,而社會化原則強調國際法要緊隨著國際形勢的變化,如文中提到的國際法憲法化,如有些學者和律師主張聯合國的合法化,這就要求國內法必須做出積極的回應,影響著國際法和國內法的關系,國內法或積極或消極的應對都會影響國際法規則的確立,因此二者出現沖突也是必然。

二、國際法方法論

馬爾蒂·科斯肯涅米在《國際法理論和原則》中論述了“自然法學派”和“實證主義法學派”就論證國際法的理論和原則產生的爭論,這必然會影響到國際法方法論的應用,而理論和原則直接指導著國際法方法論的執行。筆者認為《國際法方法論》一文貫穿著“自然主義國際法”方法論和“實證主義國際法”方法論之爭,科斯肯涅米指出國際法方法論有規范性和具體性之分,規范性包括正義規范性和淵源規范性,具體性則涵蓋社會學、政策導向、工具主義和法律工程學等領域。文章最后主張兩種方法的相互融合,采取折中主義的辦法,結合兩種方法論的優勢形成的方法論才會使論述國際法的法律依據富有說服力。

正義的規范性是指要重新回歸正義、神的意志或者假設國際社會的需要和價值觀、或者人類應該享有的權利(如人權),這顯然是“自然法”的思想,但是往往較為抽象,無法具體言明人類應該享有的權利的具體含義,而且不同的國家在國際交往時會根據國家的意志和利益決定自身的正義理念、需要和價值觀。這顯然會造成國際法規則的隨意性,一國按照本國的意志和利益實施的行為在他國看來很有可能是違背國際法的。盡管國際社會就國際正義、人類享有的權利有著一定的共識,但是“自然法”的不足之一在于概念的模糊性,這很容易造成國際法理論依據的分歧,削弱論據的說服力。而作為補充,科斯肯涅米提出淵源規范性的命題,這是對于正義規范性的補充,根據《國際法院規約》第38條的規定,國際法的淵源包括國際條約、本文由收集整理,國際習慣和一般法律原則以及其他輔法律淵源,筆者認為國際條約、國際習慣作為主要的國際法淵源,清晰地指出國際法的規范依據,這是正義規范性的具體化和補充。國際條約規定了締約國應當遵守的國際法規則,具有約束力。如科斯肯涅米所言,國際習慣是國家在交往過程中形成的習慣性實踐,而任何時間都必須包含同意的方面——法律確信,法律確信的存在保證具有規范性效力,國際法論據的約束力得到更明確的保證。然而,科斯肯涅米也指出淵源規范性存在的問題,這讓論證更加的嚴密。

就具體規范性而言,它凸顯了“實用主義法學”對于國際法方法論的影響,如國際法與社會學的結合,運用社會學原則理解國際法的論據,而以政策為導向、工具主義和法律工程學的理解模式擴展了證明國際法依據說服力的途徑。筆者認為美國以政策為導向的國際法模式體現了美國的實用主義文化,主要目的在于幫助國際法學者在爭端解決中更好地捍衛美國的國家利益。但是在科斯肯涅米看來,工具主義則是減少了法律的規范性效力,因而它容易瓦解成為現存制度性權力宣傳的工具。筆者覺得這種擔心也是存在的,因為國際法在工具主義下會成為一國實現其國家利益的法律工具,而不再是維護國際法律體系的統一和穩定,堅持法律的工具化,那么國家在實施國家行為時完全可以不顧及國際共識、他國的國家利益和國際體系的完整性。對筆者而言,國際法規范性的工具主義會導致國際法規范理解的簡單化,國際法規范不只是用來維護本國的利益,還要促進全世界的和平穩定和人類幸福,單純采用工具主義顯然會片面地將國際法視為維護國家利益的手段和國家意志利益的體現,這與《聯合國》的規定也是背道而馳的,國際法方法論模式的選擇應當對這種方法論的解釋予以警惕。

在文章的最后部分,科斯肯涅米提出了折中主義的觀點:國際法依據的原則方法——一個集中于規范性,一個集中于具體性——都不能勝過另一方。二者需要彼此結合在一起,才能讓國際法方法論論證的依據更具有說服力。對二者的關系而言,正義規范性的方法論在實踐中會遭遇到困難,分歧的理解和主張只能讓國際法體系更加復雜化,淵源規范性彌補了前者的不足,但是就如何解釋其約束力上仍然無法自圓其說,具體性則是結合社會發展的客觀實際,突出實用主義的作用,將國際法的理論依據與國際社會的現實相結合,為正義規范性和淵源規范性尋求國家實踐的支持。理論和實踐本身就是相互滲透,單純地沉浸于理論而不能直面國際社會的現實,或者以本國的偏狹理解固執地執行工具主義,這都不能夠充分地建立國際法的方法論。

第12篇

的過程中所使用的材料不同。法史學只運用它感興趣的那個時代的有效的法的淵源。它首要的興趣不在于按照一定的法律論證或法律推理的原則運用法的淵源,也就是說它的研究目的不在于為解決案件提供一個正當的法律決定,而在于過去的社會規律或制度變化。[35]比較法學研究的對象是外國的法律,而法教義學研究的對象是特定國家的現行有效的法律。前者運用的研究方法主要是解釋方法,輔助的方法是經驗方法和歷史方法。因此這兩者的主要區別不在于研究方法而在于研究對象。[36]法教義學與法哲學的最主要的區別在于,前者是以特定國家的現行有效的實在法為其前提,而后者是超越特定國家的實在法的。也就是說,法教義學不逾越現行法,而是在體制內批判現行法;法哲學不局限于現行法的范圍,而是對現行法采取超越體制的立場,以哲學的方式反思、討論法律的根本問題或根本難題,它僅對現行法有關價值(正面價值)與負價值(負面價值)感興趣。[37]但是,任何法教義學都要預設一定的法哲學;同時法教義學也不是片面地從屬特定的法哲學,對其也有一定的促進作用。[38]

在所有這些法學分支學科中,只有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論是一門獨立的法學學科;無論是法哲學、比較法學,還是法社會學和法史學,都是一門邊緣法學學科。法哲學是以哲學的方法研究法律,屬于哲學的分支。正如考夫曼所說,法哲學內涵并非獨立于哲學之外而存在,是哲學的一支,而非法學的一支,更不是法教義學的一支,歷經數百年的法哲學史大致而言等同于自然法學史。[39]在西方的文化歷史中,自然法學淵源于古希臘的文明。而現代西方的法學淵源于古羅馬人所創造的“Jurisprudentia”。無論是英美法系還是大陸法系的法學家,都公認法學成為一門獨立的科學是古羅馬人的功績。英國法學家巴里·尼古拉斯說:“在幾乎所有其他智力創造的領域,羅馬人曾是希臘人虔誠的學生,但在法律方面他們卻是老師。在他們手里,法律第一次完全變成科學的主題……。”[40]卡爾·恩吉施也認為,應將創立法學的不朽偉業歸功于古羅馬法學家。[41]而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論與“Jurisprudentia”是一脈相承的,是后者在西方歷史中的演變。這里,有人可能會問: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論與我們通常所謂的“法理學”有什么區別與聯系?中國法學語境中的“法理學”是來自于英文中的“Jurirudence”。約翰·奧斯丁(John Austin)將以實際存在的由人制定的法或者政治優勢者對政治劣勢者制定的法為研究對象的理論稱為“Jurisprudence”之后,它就“成為純粹的具有分析品格的實證科學”。[42]奧斯丁所開創的這種法學被稱為分析主義法學,或法實證主義,它是為反對當時的自然法學而興起的。但是,奧斯丁所開創的這種法學將立法學從其中排除,法學成為有關法的適用的理論。他認為他所在的時代的法學家——自然法學家如布萊克斯通——通常將立法科學與研究實際存在的由人制定的法的法學概念相混淆,立法科學不屬于法學。[43]龐德也認為自然法學是一種關于制定法律的理論。[44]因此,弗里德曼(Friedmann)認為“奧斯丁通過將立法科學與法律科學清楚地區分開創立了一個法實證主義和自我充足(的法學)的時代。”[45]在這種意義上,奧斯丁的“Jurisprudence”保留了古羅馬法學家認為的“Jurisprudentia”是關于法律適用的理論的含義即法的實踐智慧。我們認為奧斯丁之所以將他的關于實際存在的由人制定的法的理論命名為“Jurisprudence”而不是“Legal philosophy”,一方面的原因是,他的法學理論研究以特定國家實在法的有效性和大體上合理為前提或工作平臺;這種法學研究的主要內容是關于特定國家的實在法中的概念以及它們之間的邏輯關系;從而將“應當存在”的法剔除。在這一點上,奧斯丁的“Jurisprudence”與“法學方法論”有共同之處,即以實在法為其工作前提,假定現行法秩序大體上看來是合理的。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他想將英國當時流行的邊緣法學——自然法理論恢復到古羅馬人意義上的一門獨立的法律科學。因為英文中的“Jurisprudence”畢竟來自于拉丁文“Jurisprudentia”。在這個意義上,奧斯丁開創的法實證主義與古羅馬的法律科學更具有親緣關系,卻與古希臘的自然法學相去甚遠。

法實證主義經過半個多世紀的發展,無論是在英美法系還是在大陸法系(在德國是以概念法學為代表),都取得了絕對主導的地位。法實證主義“嚴格區分法律與政治、公法與私法,強調國家制度的中立和客觀性,在思維方式上側重抽象化和邏輯演繹。”[46]其極端的表現是法律的適用好似在法律概念和命題之間的邏輯推演。法律概念與命題必須隨著社會的發展而變化。正是在這種背景下,在德國興起了利益法學,在美國產生了現實主義法學。這兩種法學都揭示了當時的法學對于西方國家的法治實踐而言所面臨的問題與困境,都指出了解決這些問題、克服這些困難的方法——社會學、經濟學的方法研究方法。這樣,法社會學和法經濟學就應運而生。現如今,西方國家尤其是美國的法學流派很多,我們將這些法學流派簡化為三種法學學科:法教義學、法哲學與社科法學。這里的法哲學主要是指自然法學,社科法學是指以其他社會科學的方法研究法律的學科的總稱。

在這三種法學中,與法律實務最緊密相關的是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論。道理很簡單,任何法官或律師或其他法律人面對一個具體案件時,他不可能直接地對當事人說根據正義這個案件怎么處理.也不可能直接說根據效率原則這個案件怎么處理,也不可能直接說根據統計結果這個案件怎么處理,其唯一可能直接說的是根據我國現行法律的規定應該如何處理。因此,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論是所有法學研究中的核心內容,或者說所有的其他法學研究都是為其服務的或以它為中心的。因為,“國內外的法學院都以訓練法官、檢察官、律師、公務員等解釋適用法律的工作為主,因此主要的教育與研究工作都集中在司法者觀點的考察。”[47]或者,“我們可以說,法學研究的主軸主要都是以參與者或內在觀點進行。因為在一個法律體系之內,不論是法學家還是法律實務工作者,其實都是以該法體系之法規范有效地拘束著本身為立場來加以思考的……。”[48]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主張其他的法學研究不重要或對實務法律人沒有作用。相反,我們認為法哲學和社科法學對于培養法治社會的法律人也有非常重要的作用。這是由法律人工作的性質所決定的。正如前述,法律人的工作就是要將具有一般性和抽象性的法律規范適用到具有豐富性的個案事實之中獲致一個正當的法律決定。而法律人要做到這一點,一方面需要其正確地理解法律規范,而理解法律規范就必須有先見或前理解,法律人的前理解是一種長期學習的過程,這個過程包括法學養成過程,也包括其職業活動和職業活動之外的經驗取得的知識。另一方面,他必須理解個案事實是在怎樣的社會脈絡中發生的,及其與立法者在制定法律規范時的社會背景及目的的關系如何。要具備這樣的能力,一位法律人就必須具備歷史、經濟、哲學、倫理和社會學等方面的知識。正如博登海默所說:“如果對其本國歷史都很陌生,那么他就不可能理解該國法律制度的演變以及該國法律制度機構對其周圍的歷史條件的依賴關系。如果他對于世界歷史和文明的文化貢獻不是很了解,那么他在理解可能對法律產生影響的重大國際事件時便會處于不利地位。如果他不太精通一般政治理論、不能洞察政府結構與作用,那么他領悟和處理憲法與公法等問題時就會遇到障礙。如果他未接受經濟學方面的訓練,那么就無法認識到法律問題與經濟問題之間的緊密關系,而這種關系在許多法律領域中都存在。如果他沒有受過哲學方面的基礎訓練,那么他在解決法理學和法學理論的一般問題時就會感到棘手,而這些問題往往會對司法和其他法律程序產生決定性影響。”[49]總之,如果一位法律人“必須首先是一個具有文化修養和廣博知識的人,”[50]那么,作為對法律人在其業務中所適用的方法進行反思的法學方法論,在構成其理論或反思方法時,就不能不從上述學科的研究中汲取營養。

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論與法哲學、社科法學對法律人的日常工作的意義或重要性并不是相等的。前者是最為根本的和重要的,如果一個人只掌握了法哲學或社科法學的知識、原理和方法,就不能被稱為法律人,而只能成為“哲學人”、“社會學人”、“經濟人”或“其他的什么人”。如果一個人只掌握了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論,就可以被稱為法律人,但不一定能是優秀的法律人;也就是說其不僅需要掌握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論,而且需要了解其他知識或原理。與此同時,如果法律人只運用法哲學和社科法學的知識、原理和方法解決一個具體案件獲得一個決定,就不能被稱為一個法律的決定。因為非法律人也可以得到這樣一個決定。一個法律人只有運用了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解決具體案件獲得的決定才配稱為法律的決定,雖然該法律人在做該法律決定的過程中也參考了法哲學或社科法學的知識。正如臺灣學者顏厥安所說:“在進行內在觀點的法學(就是指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論——引者注)研究時,外在觀點的考察仍是相當重要的。但是我們一定要清楚,此時外在觀點的論述只是拿來作為一種證立規范主張或建議的論據而已。外在觀點的法學包括法社會學、法人類學、法律心理學、實證的法律經濟分析等科學。”在這個意義上,他將前者稱為“法學Ⅰ”,將后者稱為“法學Ⅱ”。法學與其他社會科學以及自然科學的關系密切,但絕非取代性的關系。而且其他科學知識的增長,固然會增強法學的論證力量,但是,此種研究無法形成決定性的法學論據。法學這種實踐之知,絕不可能孤立,也不應該封閉,但卻絕對有其獨立運作之邏輯。[51]德國哲學家加達默爾將前者稱為“原本法學”。[52]

我們認為,法教義學及其方法論對于法律人來說是“糧食”,法律人的生命維持只能依靠它,而且須臾不能離開它,沒有它也就不存在所謂的法律人。法哲學對法律人來說是“藥”,特定國家的法律出了毛病,需要它來診治。這一點在西方法律文明歷史中是很明顯的。資產階級革命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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